主角为安木晟沈萤秋的小说《郁雨红霜》已完结正火热推荐中,小说郁雨红霜是一本好看的纯爱小说,由作者那孩子所著,内容是:安木晟的喜欢,大概是沈萤秋给的所有温暖对于他而言都是特殊,可现在他似乎要失去了。
最新评论:要失去你了。
《郁雨红霜》精选:
皖南国最南端有一山,名为海月山,山脚有一城市,名为海山市。
海山市山高谷深,与天月海一山之隔。海月山阻了海风,又隔了寒流,弄得海山市夏热冬凉,日修夜短,淫雨霏霏。
这不,六月天,还没到夏至,海山市像小孩似的,心情不好时来场大雨,淋得人们措手不及;心情大好时高挂烈阳,晒得人们叫苦连天。
南山公园站——地铁3号线始发站台,连接市里三个区,不到七点便拥满了人,挤挤攘攘,吵吵闹闹的。只是人多倒还能接受,偏偏还是个户外站台,降温仅靠六把大风扇搅着冷水呼呼往外吹。
逼得人们绞尽脑汁在地铁来临前让自己更凉快些。
有些将风扇团团围住,能不能上车全凭缘分;有些举着小风扇对脸吹,不耐烦地看了“即将到达”一次又一次;有些穿着短袖长裤却将衣袖衣裤挽起,当是背心和七分裤;有的倒是诚实,直接背心裤衩人字拖,掀起衣服扇风;有个男人则摘掉口罩透气,不顾旁人,脱掉上衣,露出白花花的肥肉和无法忽视的啤酒肚,挤进围住风扇的人堆中。
“列车即将进站,请有序……”广播伴随微风一同搅动烦闷的空气,刚还在后端的人群往车门靠拢。
3号车厢队伍前端,有个碎发齐刘海,戴着深蓝色椭圆细框眼镜的,塞耳听歌的,年近三十的青年同样引人注目。
这样热的天,浅蓝色长袖衬衫仅挽起两层衣袖,环抱蓝黑条纹相间书包与人保持距离。胳膊瘦削的仿佛营养不良,毫无血色的指尖捏着口罩鼻梁条打哈欠,就着泪花闭目养神,一副要睡不睡的模样。
列车稳当停下,门一开,青年低头扶着眼镜跑到对门位置坐下,扫视一圈没看到需要让座的五类人群时,车外一抹肉色引起他的注意。
一个赤膊上身的男人,上衣套头扯着袖子,着急忙慌地往车门跑去。但没有赶上,红灯亮起,不近人情的“哔哔哔”警示音响起,车门缓缓关上。男人气急败坏冲里边骂了几句,衣服也不继续穿了,就这么衣服套脖子地站在那等下一趟。
滑稽镇定的模样惹得青年轻笑出声,察觉到失态,咳嗽掩饰,恢复平静。双手交叉握住手机,自然垂在膝盖上,脑袋倚着椅背,脚缩进椅下,意识在昏睡和清醒间徘徊。
自然没看到闹出笑话的男人被匆匆赶来的警察同志一左一右架走。
列车驶离站台,青年半睁眼空愣愣望着面板,直到眼皮沉得睁不开再次合眼。早高峰地铁又挤又闷,睡下又醒的补眠反反复复一小时,最终被一通电话彻底打断,来电提醒:沈爷爷。
“晟儿啊,今年生日回家吗?夏至要到啦。”
老人健朗的声音引得安木晟一阵恍惚,几乎是自动回复:“沈爷爷,不好意思,我不是很想回去。”
“爷爷一年没见你了,元旦说要给的礼物备好了,不回来看看吗?在那边还好吗?”
……
“别说你那里安全,就知道唬我。刚看的新闻,有个男的在地铁衣不蔽体,伤风败俗。现在疫情严重,你可要保护好自己。”
单边戴着黑色蓝牙耳机收听新闻,刚晨跑三公里回来,沈萤秋握住门把的手松开,没有推门进去。
新闻里正播着海山市某男子在地铁裸奔的消息。而安木晟搬去了海山市这件事,在沈家是人尽皆知的秘密。
“什么没这么夸张,说得像你在场似的。你要是不想回来,我就过去……这可是你答应爷爷的,说好了,夏至回来过生日,我们在家等你。”
声音越来越远,一门之隔的沈文裕已经离开。
电话那头果然是安木晟,这度日如年的日子,转眼也过了一年零十八天。
“都八点了,沈哥怎么还没回来,我出去看看……”江晓清咋咋呼呼的劲还没过去,定睛一看,餐厅窗外有个身穿黑色运动服的人影,朝他喊道:“沈哥,吃早饭了。”
“来了。”沈萤秋应声推门而入,慢步到餐厅右侧的饮水机前。五个颜色各异的瓷杯倒放在杯架,里侧三个刚洗没多久,还沾着水滴,而外侧同一排青蓝色和黑色还是干的。
拿起黑色瓷杯,沈萤秋连灌两杯水,又将青蓝色的拿下来,一并带进厨房洗干净。
能容纳十人,整整一排料理台,满墙厨具的沈家厨房是管家郁嫂的小天地,在里头兢兢业业,忙上忙下将近三十年。
乘着拉面的滤勺敲打锅边沥水,连勺带面扔进冰水桶中。郁嫂弯腰拉开消毒碗柜,餐具是按人数按颜色配套备下的,取放都很方便,麻利取出除了青蓝色外的四个碗筷摆放在托盘,又将冷却完毕的拉面,按食量分进碗中,最后加上一大勺面汤,两大勺牛肉浇头。
卤煮牛肉面的香味从灶台处飘散四周,沈萤秋将瓷杯放回原处,进厨房帮忙端面,江晓清也不闲着,打开杂物柜取出隔热垫。两人分工明确,一个垫隔热垫,一个摆碗放筷,郁嫂端出热腾腾的油条和叉烧包,一桌早饭张罗好了。
上座按辈分,沈文裕早在主座等着,沈萤秋拉开左侧位置坐下,江晓清坐在右侧,最后是郁嫂,坐在江晓清旁边。
五把椅子,四个人,最左侧属于安木晟的位置空了一年多。视线挪到正在夹叉烧包的沈萤秋身上,沈文裕直奔主题:“晟儿下周末回来,秋儿你有什么安排没?”
“出差。”
“晟儿回来也出差?打算和他老死不相往来?”
叉烧包泡进面汤,蓬松暄软的包子吸收大部分汤汁,盖在牛肉片上。
铁了心老死不相往来的可不是他。沈萤秋指着电话首列木晟(2)的字眼。一副请观众不要眨眼的样子,点击名字跳转通话界面,按下免提,在“嘟”的一声后,扩音器传出冰冷的机械女声,提醒他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沈文裕不解:“怎么突然关机,是不是出事了?”
“没出事,是你孙子被拉黑了。”沈萤秋牵强地扯起嘴角,给叉烧包戳出好几个小孔来。
去年沈萤秋单方面吵架离家出走,第二天安木晟就将所有联系方式扔进黑名单,连亲密付都解除了。
“那也是你自找的。没别的办法了?干耗着,耗到你们三十岁,四十岁,耗到我这把年纪才知道珍惜?”
泡过汤的叉烧包难以下咽,沈萤秋吃了两口,又把它塞回汤里。“我打钱道歉,前两次还会秒退,后来连钱都打不进去。”
嘘寒问暖不让,打笔巨款也不让,不触及道德底线的招数,沈萤秋是真没了。
“……哥连银行卡都换了。”本在低头吃面,江晓清不客气的补刀。“还不让我说。”说真的,求复合求到销卡重办,这操作里的两个人都秀得让人头皮发麻。
想方设法却无计可施,沈萤秋所面临的比沈文裕想象中的棘手。“那你给他发短信,他怎么收到的?还打电话回来让我们删掉。”
“他看过短信?什么时候的事?”沈萤秋手掌撑额头,扔下筷子翻找短信。
基本一天两三条短信一两个电话,就算被拉黑,沈萤秋也照发无误。不间断述说爱意的消息,只有他一人唱着独角戏。
“元旦年会那天。”江晓清接过话茬,倒豆子似的。“你闷声喝酒,喝得人都懵了,闹着给哥打电话,哥不接你就发短信,想让哥来接你回家。我和林景珣费老大劲了才把你弄回来。”
宿醉这事所言不假,沈萤秋还记得,要不是公司扩大北边市场的项目离不开人,他那晚就想连夜打包扛着高铁去找安木晟。
可惜现在别说回信,连发出的短信都没了。“他回我了吗?”
“不清楚,哥让我不要跟你说,说你闹完第二天就没事了。”江晓清头埋得更低,显然还有所隐瞒。
不要跟你说的意思,便是让他忘了这件事。
被家人伙同隐瞒,沈萤秋有些生气:“是没事,不过是有空就去南山公园陪他坐地铁,这哪算事?”
出差只是借口,他一定会去海山市陪安木晟坐高铁回来。
周六早上七点多,海山市开往海月市的直达高铁坐满了人,车厢前后和过道上总有一些人买的站票。
安木晟双目无神,全身乏力,头痛欲裂,困得实在受不了,窝在臂膀处闭眼深呼吸,强打起精神来。
连续三天没睡好没吃好。想见的不想见的人、该面对的不该面对的事,都在不停地打扰他的清梦。哪怕是在清醒的状态下,也会被拽入记忆旋涡,坠入万丈深渊。
要不是领导要他请吃生蚝火锅后才愿意批假,安木晟都不清楚自己还有没有力气上车回家。
调出短信界面,点开沈少爷的短信。
【我是如此相信,在背后支撑的是你,一直与我并肩而行,仰望等太阳升起,听见鸟群回来的声音,为我守候的人是你,给了我坚定的信心,双手弹奏出黎明,原来爱如此的动听。】①
这十二年来,是他太执着了,死抓着沈萤秋不放手。
躺在黑名单上的号码终被放出,安木晟打字回复:【原谅我的自私和打扰,我想跟你好好告别。以前是我错了,不应该这么偏执。对不起,再见。】
点击发送,安木晟返回去看他们的对话,喃喃自语:“你是重要的存在,是某人的星星。②”双手使劲压着太阳穴缓解头疼,缩成一团靠窗泪流满面。
说清楚就好,这样就可以相忘于江湖,从此一别两宽。
离安木晟不远,沈萤秋定定站在过道,守着靠窗无声哭泣的安木晟出神。
怎么哭得这么伤心难过,回家让他很痛苦吗?沈萤秋不免多想。见人脸色煞白,以防万一,动身穿过两节车厢到餐车买能止晕止吐的东西,比如新鲜的橙子。
选了个色泽饱满,能闻到橙香味的鲜橙,沈萤秋掏出手机付钱,点开看到短信,拉黑解除的喜悦还没占满内心,就被内容惊得呆愣在原地。
他在道别,自顾自地把责任揽在身上,想忘记过去的一切。
“先生,扫这里就好。”乘务员指着扫码机提醒。
“……哦。”思绪拉回,沈萤秋握着手机扫码的手不自觉发抖,手机壳捏出声响,喉咙紧得发疼依旧开口询问:“请问这边能借小刀吗?”
接过乘务员递来的餐刀,沈萤秋找了个干净的餐桌坐下,将手机放在桌上,懵懵地盯着短信。
是因为这条短信才哭得这么伤心?
先是打下【你怎么能帮我做决定?】后立刻删除,又敲下一段话:【再见?再什么见?我要成为你这辈子最重要的人。】
不行,不能这样发。
当机立断推开手机不再看,就着餐桌用餐刀将橙皮划开,凑上鼻尖,确保能闻到橙香味后,又划了十字口,方便安木晟剥开。
手上工作结束,沈萤秋依旧没想出合适的回答,双手抱胸向后靠着椅背,眺望窗外的天空。
这一年来,用尽各种办法引起关注,只为能得到一次好好交流的机会。可现在安木晟情绪起伏不定,贸然宣示主权只会让他越躲越远。
一番权衡后,冷落在旁的手机被捧起,沈萤秋推敲字句回信,回到刚站着的位置。
离开不过十分钟,安木晟挂着有线耳机,趴在窗前浅眠。
捧着东西正想让邻座女生帮忙递给安木晟,高铁缓缓停靠进一个大站点,女生到站下车,沈萤秋就此错过机会,只好站在过道等着,直到一个与他们年龄相仿,长发及腰的姑娘找着座位号,停在他的面前。
还没开口,姑娘倒是眼尖地发现他俩认识,见靠窗的男生不舒服地捂着肚子,睡得不安稳,主动问沈萤秋在哪下车,有没有位置交换。
姑娘和他们同站下车,沈萤秋喜出望外,连忙把人带到隔壁车厢15F座位,说了声谢谢后离开。
再回来,安木晟已被惊醒,撑着脑袋半睁眼,昏昏欲睡,一副要醒不醒的模样。沈萤秋从包里拿出渔夫帽盖头,加上口罩,全副武装到连本人都认不出来的程度后,这才小心翼翼地坐下,放下邻座桌板,将橙子、薄荷糖和白花油放在安木晟面前。
下意识摆手拒绝,安木晟起身想将东西还回去。
“还好吗?”得到的只有一句极尽温柔的问话。
邻座声音过小,安木晟没听清,嗡嗡作响的耳鸣隔绝掉大部分信息,可还是隐约感觉这人声音很耳熟。
桌上三样东西,光瞥一眼情绪就镇定不少,安木晟不再拒绝,“谢谢。”声音沙哑得像声带被砸了一拳,本能地干咳作呕。
再咳下去恐怕引起误会,只好拆开糖纸,脱下半边口罩挡住邻座的视线,将糖含进嘴里,拧开水瓶喝水润湿喉咙。
蓝色糖纸被收走,独立包装的医用口罩长了脚似的被挪到手边。
薄荷糖润喉,那白花油便是用来安神的。两指捏住瓶盖,正打算使力拧开,早已拧开的瓶盖脱落在手心。
这人可真会照顾人。安木晟忍下好奇心,没往那边看去,倒了不少药油在手心揉搓,闭着眼在脑门处来回涂抹,紧接着又给新口罩抹了些。
旧口罩不能随意丢弃,从包里拿出一小瓶酒精喷雾,手指提拎口罩带旋转,里里外外消毒一遍才卷起扔进垃圾袋里。
同样的手法给白花油消毒,将其推到桌角,安木晟偏头避免眼神交流,撑起精神说道:“谢谢,我没事了。”
这次邻座没再给东西,只是将白花油收回。
看来邻座不仅会照顾人,还很会把握分寸。安木晟身心逐渐放松,摘下眼镜放进书包,倒在桌板上,怀抱橙子贴着鼻尖,隔着口罩闻药味和橙香味,准备眯一会儿。几乎不抱期待的点开手机,沈少爷的回信挂在正中央。
沈少爷:【还欠你一顿饭,能给我机会还给你吗?】
在两种香味的双重催眠下,还没开始思考怎么回答,意识直接断开连接,彻底睡着了。
见人睡得还算安稳,沈萤秋蹑手蹑脚地将安木晟塞进耳朵里的耳机取出,和绕着耳廓的耳机线一同挂在耳旁。随后不再打扰,百无聊赖地玩手机里头的数独游戏。
高铁平稳快速地穿过风景林园区,刚进海月市内,沈萤秋收到江晓清发来的消息。
清儿:【沈哥,我和沈爷现在出发,你们还有多久到啊?】
《秋》:【半小时。】
清儿:【你要一起回来吗?】
要以什么理由出现?一觉醒来发现前男友竟在身边?沈萤秋有些为难,敲打九宫格回复。
《秋》:【要回公司,你带木晟回家吧。】
对方回了个哆啦A梦看戏的表情,算是答应了。
提醒下车的闹钟响起,安木晟再次惊醒,眯着眼向外看去,一片朦胧下,不远处的车站等比例放大。
“各位旅客,列车即将到达海月北站,请……”
睡前那些不良反应消失大半,只剩胃时不时抽痛,安木晟没在意,拉开书包取出眼镜扔进橙子,排在下车队伍后端。
队伍前方有个熟悉的身影,一顶渔夫帽遮得严严实实看不清楚长相,但那按着蓝牙打电话的样子,很像沈萤秋。
安木晟不自然地移开视线,也不清楚自己什么毛病,这半年来老把陌生人认成沈萤秋,周末上下班见到有人穿着一身黑都会不自觉地想起。可这人实在太像,又往那边瞥去,想看得再仔细些。
情绪复杂,偷偷摸摸地盯了半秒,那人拎包下车,从视线中消失不见。
和江晓清约好在北站东口见面,安木晟跟随人群去东侧出口排队测核酸。刚刷健康码出站,往外一看,一老一少站在栏杆外同样往里瞧。
“哥,哥,这里。”江晓清穿着黑色百褶裙,高举双手冲他打招呼。
而一旁身板站得笔直,内搭棉质短袖外衬卡其色无袖马甲背心,早已年过八十的沈文裕,精气神看起来比他还要好。
一年没见,安木晟毕恭毕敬喊人,把包带握出折痕来。
“来,让爷爷瞧瞧。”
杵着拐杖,沈文裕握住孙子的手。那配合弯腰,任由仔细瞧着的模样,惹人喜欢得紧。
这小子,瘦得像皮包骨,占据半边脸的细框眼镜看起来更大了,眼白周遭遍布红血丝,黑眼圈重得如卧蚕,一副病相,哪里有半点吃好睡好的样子。
但又舍不得责怪,沈文裕拍了拍他的手,轻声细叹:“瘦了不少,没事,回来就好。”
这话就像是一颗重磅炸弹,把安木晟的心防炸得粉碎,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更是羞愧。“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跟爷爷道什么歉。回家了。”
“哥,郁姐要做你喜欢吃的焖鱼,还有荷叶蒸鸡,她在家里等着呢。”跟平常下班回家吃饭似的,安木晟被江晓清推着往前走。
在高铁补充的那点睡眠,只够安木晟撑到回到沈家。
刚摘下口罩,瘦得微微凹陷的脸颊就被郁嫂发现。“晟晟怎么这么瘦了,要再去买点菜……”
话还没听完,安木晟抬手阻拦,“郁嫂,不用麻烦,我吃不下。”一时间胃部抽搐疼痛不已,实在没精神去应付,自顾自地往三楼走。“我上去睡一会儿。”
“哥,你好好休息,吃饭的时候我去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