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为轩辕瑾陈英的小说《为你一笑》已完结正火热推荐中,小说为你一笑是一本好看的纯爱小说,由作者非是我所著,内容是:轩辕瑾是京城里出色的名人,可他不想要别人,只想要和陈英在一起。
最新评论:因为只喜欢你。
《为你一笑》精选:
陈英到底还是被赶了出去,陈为仕为官多年,即便身体动弹不得,却仍旧气势十足,陈英扛不住,只得先撤。
院子里宽敞亮堂,可惜夜半时候,温度很不可亲,陈英抱着胳膊打了几个喷嚏,不得不揉了揉鼻子,悄悄进了堂兄弟的屋子里,翻找自己的衣物。
陈家算是清贵之家,吃穿用度往日便不如何富贵,陈英却是自成王府出来,算是皇家新妇,为着脸面着想,用度都要比陈家高出不少,何况成王早就建府,十年积累,尽数供养一人,可想而知,陈英所用之物,该是如何华美。
只是他先前走的匆忙,也不敢拿贵重物件,只拿了随身的几件衣裳,混着兄弟们的放在一处,后来想着要下地,便又置备了两件短打。
此时一翻衣裳,陈英却发现自己那几件自成王府带出来的衣裳经被人穿了,此时正明晃晃的挂在三房堂弟的床头。
陈英倒也不觉得气,隐约还有些得意,往日瞧不上自己的堂兄弟,背地里竟然偷他的衣裳穿,也不知若是自己讲这茬说出去,这堂兄弟那趾高气昂的脸色还摆不摆得出来。
他换了干净衣裳,脏的团成一团,搁在脚边看着就像是抹布,陈英知道没人给自己洗,干脆就拿了木盆出去往小河边上去。
他记得自己那丫头洗衣裳时总爱拿着棒槌敲打,他想着,自己上脚踩一踩应该也是一样的,隐约觉得自己倒是很能干。
出了王府才几天的功夫,田也会种了,衣也会洗了,兴许某一天他种的东西也能送到成王府去,被轩辕瑾吃上两口。
陈英想着,也觉得自己可笑,堂堂王爷,难不成会吃那种能将人嗓子硌哑的苞米面饼子吗?
想起那东西的口感,陈英一个哆嗦,他长这么大,也没吃过那么难吃的东西。
小河近在咫尺,陈英将脏衣裳一股脑丢进去,挽起裤腿跳进去踩了几脚,冷不丁听见河边的杂草丛里有动静,他惊得一哆嗦,有些恼:“你一个王爷,大晚上到处逛荡,不睡觉了!“
他气势汹汹冲过去,拨开草木丛一瞧,却是一个豆蔻年纪的女孩,此时被他瞧见,惊恐的睁大了眼。
陈英尴尬的退开一步:“对不住,我认错人了……“
他转身就走,他现在无权无势,可不敢惹事,何况这深更半夜的,在这么偏僻的地遇见一个女孩子,怎么看都洗不清。
一想到这里,陈英恨不得多长两条腿跑走,连木盆带衣裳都给忘了。
那女孩似乎是被吓傻了,竟连动都没动。
陈英一路跑回家,天色已经开始亮了,有早起的村民在院子里做些杂货,动静细细碎碎的,越发衬得宁静祥和,陈英也将刚才的事抛在了脑后,慢悠悠往回走,眼看着还有几步就到家了,陈英却瞧见一个人影鬼鬼祟祟推开陈家的门,钻了进去。
难不成是小偷?
陈英咋舌,心想陈家都这么穷了,经还有人来偷东西,就算来也得选个夜半三更的时候,这个时辰,天都亮了,动静稍大些,就能将人惊醒的。
他想着抬脚往里走,打算来个捉贼拿赃,却是刚推开门自家大门,便听见里头传来卢氏的声音:“你这是怎么了?脸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紧接着就是陈中梁有些不耐烦的声音:“妇道人家问什么问?快去打水给我洗脸。“
都成了泥腿子,还这么讲究,卢氏不情不愿,却还是去找了木盆,却是找了一圈也没瞧见,便借此对着二房的屋子骂了几句。
陈英此时才想起来,自己那衣裳和木盆都丢在河边。
东西不值钱,可要是被他丢了,家里的女人们指不定又要怎么折腾,他先前拒绝给陈家女儿们牵线搭桥可是将卢氏和陈二婶都得罪了。
他转身朝回走,心想也不知道陈中梁到底被打成了什么样,怪不得一天一夜都没露面,又想着陈中梁都回来了,总不能不管老父,他是不想和陈为仕共处一室的。
想必那老爷子也不喜欢在这种时候看见他。
木盆仍旧在,被丢进河里的衣裳却不知道去了哪里,陈英也不在意,虽说如今穷困,可他到底也还没真正体会过穷的滋味,没找到也不在意,拿了木盆往回走,路过那草木丛,忍不住探头瞧了一眼,刚才那女孩已经不见了,大约是觉得这地方也不安全。
等回了陈家,堂屋里竟然摆上了早饭,陈为仕不见影子,想必是还不想见人。
陈中梁看见他仍旧是冷冷一哼,陈英却忍不住扭开头,也不知他是得罪了谁,这拳头尽往脸上招呼,青青紫紫,整张脸都肿胀起来,很是精彩。
陈英埋头吃饭,浓稠的白粥配着咸菜,虽比起陈家来说简陋,可陈英昨天没吃饱,又知道中午怕是要饿一顿,吃得很有点狼吞虎咽的架势。
卢氏从灶房出来一看,顿时变了脸色:“你个干吃白饭的扫把星,你弟弟妹妹都还没吃呢,你这一口都呼噜进去了,你个没良心的,只管你自己吃饱是不是,天杀的玩意……“
陈中梁不耐烦的摆手:“知道他们没吃,还不赶紧把人喊起来吃饭,都什么时候了?茂儿呢?让他赶紧吃了饭读书。“
卢氏愤愤念叨了一句,转身去隔着窗户喊陈茂,两个女儿,陈菲儿陈若儿也自屋子里出来,身后还跟着二房的陈薇儿。
卢氏脸一沉:“要吃饭找你娘去,我这可没你的饭……“
她一转眼看见陈英还在吃,气不打一处来,抬眼四处找东西,看样子是要上手打人,陈英丢下碗:“我还得去种地,你不给我送午饭也就算了,连早饭都不让我吃?!“
卢氏呸了一声:“谁知道你做什么去了,说的好听,种地?就你?“
陈英抓紧时间,塞了两口咸菜,见那盘子快要见了底,才一溜烟跑了。
卢氏在后头气的咬牙切齿,还夹着陈茂的抱怨,仿佛是嫌弃早晨竟然只吃这些,昨天还有小馄饨的……
陈英哼了一声,回头对着院子扮了个鬼脸,心想等我种出庄稼来,一粒也不给你们吃!
他扭了扭哪里都疼的全身,想着今日还要辛苦劳作,不由的满腔不情愿,可他已经是庶民,就要活出一个庶民的样来,他得让旁人知道,他不会再和凉京的权贵有牵扯,他只靠自己也能活。
他抬手拍拍脸,偷偷开门拿了镐头,卢氏没瞧见他,倒是陈茂看见了,夹着手里的肉丝朝他晃了晃。
陈英没看见肉丝,倒是因为对方这个动作,引得他看见了廊檐下晾着的衣裳,可不就是他不久前不小心弄丢了的那几件,甚至里面还有个亵裤!
陈英的脸腾地就红了,他根本不用想就知道,这是谁给他送回来的。
他慌里慌张的转身就走,院门被撞的碰的一声响,卢氏听见动静,又张嘴骂了几句,陈英也没在意,满心都是说不出来的滋味,但是有一点他很清楚,他很生气,甚至有些愤怒。
说不上原因,就是愤怒。
陈英气势汹汹往田里走,也没听见有人喊他,待后面的人追上来,一把钳住了他的肩膀,陈英才猛地一哆嗦,用力甩开了对方:“别碰我!“
陈守信一懵:“陈英兄弟,你这是咋了?“
陈英看清楚来人是谁,尴尬的笑了笑,满腔的火气不等发作,就因为这个误会被扑灭了。
“和家里闹了?“
陈家的情况如今传的人尽皆知,这两日又没人瞧见其他陈家人出来做活,只有这个没了娘,老子又娶了填方的起早贪黑,晌午连饭都没人送,便都暗地里猜测起来。
人心总是在这些事不关己的事情上格外的充满想象力,就连陈守信也觉得,陈英迟早得闹起来,他瞧着可不是吃了亏还闷不吭声的人。
陈英敷衍的点点头,脑子里却都是晾在廊檐下的衣裳。
陈守信也没多说,两人照旧下地做了一天的活,晌午陈大嫂来送饭,却是烙了白面的大饼,还带了炒好的青菜,分量十足。
陈英看的眼睛一亮,陈家夫妻热情的招呼他来吃饭,陈英却拒绝了,他摆摆手,说自己早晨吃得多,现在不饿。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神色有些古怪,对陈英热情的过分,你一言我一语,陈英被说的无法拒绝,只得接过了饼,夫妻二人同时松了口气,陈英瞧见,不由一愣。
陈守信微不可查的僵了一下:“陈英兄弟,你怎么不吃?常常你嫂子烙饼的手艺,咱们村里可没比得上的……”
陈英沉默片刻,淡淡的应了一声,埋头吃饭,夫妻二人拿不准他是不是看出来了,不敢多言,气氛一时尴尬起来,待到晚上分别,陈英径直去了小河边。
“我知道你在呢。”
轩辕瑾自茂密的树丛后走出来,神色淡淡的看着陈英,任是谁看见他这副表情,都不觉得他对眼前这人有什么特殊感情。
陈英同样这般感受,先前他觉得自己知情识趣,大义凛然,自觉对得起轩辕瑾,胸腔里总有些傲气,仿佛他真的赢了一头一般,却是每每瞧见轩辕瑾都觉得心虚,眼下这番感受终于淡了下去。
他觉得自己十分平静:“成王殿下……”
轩辕瑾的手忽地抬起来,食指轻轻抵在他的嘴唇上:“有话回去再说,我带了御医来。”
陈英一愣,心想自己的确是需要御医,他简直要被烧死了,成王是不是得了怪病,手指怎么这么烫……
御医已经被宣灏带着去了陈家,陈为仕一天都没露面,家中女眷也只在门口喊了一声,没听见动静也没放在心上。
此时御医一推开门,便闻见了屋子里的骚臭味,陈为仕面色青白的躺在炕上,瞧着像是不好的样子。
宣灏唬了一跳:“陈老?陈老?”
他拉了一把御医:“快瞧瞧,这可不能出事。”
御医连忙给他号脉,紧张的手指发颤,瞧清楚脉象之后才松了口气:“仆击之症,并不危及性命,只是久不进食,饿晕了。”
陈英跟在轩辕瑾身后进来,便听见了这句话,登时便涨的面红耳赤,他实在没想到这一家人竟然一天都没给陈为仕送东西吃,兴许昨日也未曾进食,才生生将人饿晕了。
“我去熬粥……”
陈英胡乱说了一句,扭头朝外走,被轩辕瑾拉了一把:“你不通厨艺,家中若无人可用,拿了米去换就是。”
陈英点点头,只听出了成王嫌弃他没用的意思来,越发羞愧,挣开成王的手就往外头冲。
宣灏摇摇头:“爷,您不能这么说话,您得说怕陈主子伤了自己才成。”
成王扭回头来看着他,眉心微微一动,一张脸仍旧是淡淡的,只语气有些困惑:“我本意便是如此。”
宣灏瞧着陈英仓惶跑出去的背影,心道这位看起来,可没体会到半分。
正是用晚饭的时候,陈英很快就换了粥回来,却是一碗白米换回了两碗苞米面的稠粥。
宣灏忍不住道:“陈主子,您这也太亏了。”
陈英站在门口,顿时有些僵硬,他不同庶务,并不知道这苞米和白米的差价,自己这却像是平白送了人家一碗米一样。
成王看出陈英的窘迫尴尬,忍不住侧头看了宣灏一眼,宣灏脖子一缩,讪讪的闭了嘴,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让你多嘴!
御医开的方子倒是与昨日镇上的大夫大同小异,只多了几味名贵药材,许是长久为达官贵人诊治,不放些贵重药材,便体现不出自己的价值一般。
轩辕瑾瞧了一眼方子,却是对陈英道:“按着昨日张大夫的方子来就好。”
御医抬头看了他一眼,却是敢怒不敢言。
陈英越发窘迫,他见识浅薄,手头紧凑,连给长辈抓药的钱也得仔细斟酌,偌大一家子人,还生生将老人给饿晕了……
桩桩件件,都足以令人鄙夷,陈英这一刻极其愤恨轩辕瑾为什么要在这里,他抬手抹了把脸,努力压抑着怒气:“屋里腌臜,就不留几位了,请吧……”
他话音一落,就要来关门,御医面露不悦,心道陈家已然落魄至此,若非看成王的面子,就是三跪九叩他也不肯来,如今竟还要被赶出去!
御医怒不可遏,成王却是十分从容,他只垂眼看着陈英,见他伸出胳膊来赶人,便顺势握住了他的手腕:“你为何恼怒?”
陈英很想把陈为仕尿湿了的褥子糊在成王脸上,然而一抬头瞧见这人的脸,他又不自觉的怂了,连方才升起来的恼怒都消下去大半。
“我没恼……你们先出去,我收拾一下。”
轩辕瑾仍旧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样子活像是要强抢民男。
陈英被他看得胸口扑腾扑腾直跳,连一丝火气都聚不起来,只能讪讪推开他的手,扭头去炕边收拾东西。
身后很安静,静的陈英身上都要发毛了,他几乎可以想象轩辕瑾是在用什么眼神看着他,这让他鸡皮疙瘩都要竖起来了。
忽的,轩辕瑾开口:“送赵御医回去。”
宣灏领命,引着御医出了门,随手塞了个荷包,又将张铮唤来守着,这才牵了马来,此地离着凉京城不远,却也要快马骑上一个时辰。
陈英听见外头马蹄声响起,瞧瞧松了口气,他如今落魄,便越不愿意见往日打过交道的人,御医也好,朋友也好,能不见便不见。
轩辕瑾十分体贴的退了出去,只是并没有走,仍旧戳在院子里。
陈英瞧着外头黑漆漆的,这个时辰了,也不知他吃饭了没有,还要陪着自己折腾,即便如此,却也没落着一句好。
陈英便又愧疚起来,隔着窗户看他,偷偷摸摸的,像是做贼。
轩辕瑾嘴角极淡的扯了一下,毫无预兆的转身对上陈英扒着的窗口,陈英猝不及防,惊得连忙后退,险些左脚绊右脚,一屁股坐地上。
他拍拍胸口,却不敢再往外头看,只抱怨了一句:“这也能发现……”
他不情不愿,又笨手笨脚的收拾了床褥,在心里将自家老子狠狠吐槽了一番,往日一副孝子模样,在陈为仕面前十分乖顺,如今却是不闻不问,这样子,怕是连进来瞧一眼都没有。
陈英心里发冷,借着煤油灯暗淡的亮度打量着陈为仕没怎么有生气的脸,心里也有些不忍,加快了动作,将床褥都抱了出去,又洗了手回来,一勺一勺喂他喝粥。
喂到一半,陈为仕就醒了,目光有些浑浊,看了好一会才认出来是陈英,当即就扭开了头。
陈英叹了口气:“这么大年纪就别闹了。”
陈为仕不理他,陈英揉揉额头,将剩下的半碗粥搁在床头的破柜子上,端着剩下那一碗咕咚咕咚灌了进去。
陈为仕侧头看着他,陈英抹了抹嘴巴:“熬粥还凑合,做饼子可真难吃。”
陈英察觉到陈为仕的视线,指了指那半碗粥:“你自己吃吧,我先出去了……”
他犹豫片刻,还是小声道:“昨天的事别往心里去,早晚会好起来的。”
他说完就跳起来往外头跑,唯恐陈为仕气性上来,又要拿自己撒气。
轩辕瑾还站在院子里头,却不止他一个,许是方才的动静惊动了陈家女眷,卢氏带着陈若儿陈菲儿,陈二婶带着陈薇儿都出来了,正绞尽脑汁想着和轩辕瑾搭话。
陈英冷笑,心道,你们倒是胆子大,以为成王是好说话的人吗?
成王的确不太好说话,他甚至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虽然仍旧八风不动的坐着,完全没有避开陈家众女眷的意思,脸上却没有半分波澜,目光淡淡的,像是一汪冷泉,看谁都带着股凉意。
只是就算这股凉意,陈家众女眷也不曾感受到,因为他一直盯着地面看。
卢氏率先沉不住气:“成王殿下,咱们陈英是个好兄长,往日最喜欢与弟妹玩笑,如今不肯回王府,想必也是憋闷,若是能有个血亲在身边陪着,想必会很高兴……”
陈英恶心浑身哆嗦,几乎是带着恶意的戳在门边看热闹,他倒是想瞧瞧这两房人在成王面前打起来后,还有什么脸面往对方身边塞人。
“你倒是真能舍下这张脸,你这俩丫头还没及笄,你就这样火急火燎的送去王府做小,倒是不怕旁人说你卖女求荣,你这脸面不要,大伯的脸面也不要了?”
陈二婶冷笑,陈薇儿是陈家大姑娘,原先是有婚约的,只可惜陈家出事,男方便毁了婚书,抵死不认了。
陈二婶气的牙根痒,也是恨不得给女儿找个好前程,回头好生奚落那男方一回。
“你这破落户倒好意思和我讲脸面,你家女儿眼看着就要过门了,却被人退了亲,要脸面的早就一头撞死了,你们倒是活得好好的。”
双方戳中痛脚,皆是恼羞成怒,眼看着便要大打出手,陈薇儿连忙拉住自家母亲,偷偷看了成王一眼,见他仍旧无动于衷,心下失望。
“母亲,咱们回去吧,女儿虽然为人所负,德行却并无亏损,咱们不必自轻自贱,与旁人口舌上争长短。”
卢氏冷笑:“装模作样给谁看。”
陈二婶还要发作,被陈薇儿死死拉住,她使了个眼色示意陈二婶去看成王,见对方面露不耐,一张冷脸越发唬人,陈二婶下意识的便禁了声。
“大堂兄早间出门下田,大伯母可是还未准备饭食?午膳没有也就罢了,这晚饭总不能也饿着,大伯母虽是填方,可大堂兄对您也素来敬重,您总不好这么磋磨他,薇儿方才还瞧见伯母在屋子里炖了鸡,就是匀出些汤来给大堂兄下面也是好的。”
卢氏先前还没听明白,此时瞧见成王的脸色彻底阴沉下去才回过味来,她先前只当陈英是在成王府待不下去才回来,却是忽略了成王三番五次上门来寻,多少是有些情意的。
她素来视陈英如无物,自然想不起来他吃没吃饭,冷不防被陈薇儿拆了台,卢氏简直想撕了她。
“你个小蹄子,胡说什么,我们现在哪里有钱炖鸡……我撕了你这张胡说八道的嘴……”
陈二婶到底和卢氏厮打起来了,陈英看了会热闹,嘴角带着笑,心里却彻底冷了下去。
没了富贵身份,陈家女眷就是一群泼妇,什么脸面,尊严,都抛在了脚下,任人践踏,这样的一家子,旁人避之唯恐不及,又怎么会上赶着往跟前凑?
何况陈家头上还顶着罪人的名头。
陈英叹了口气:“成王殿下,咱们,谈谈。”
卢氏仿佛猜到了陈英要说什么,几步走到他跟前,紧紧握住他的手,目光罕见的锋利明亮:“陈英,你可得记住你是陈家人,是大房的长子,有什么事都得先想着自家人。”
陈英恶劣的龇了龇牙:“陈家都如今这个模样了,还分什么你我?都是一家人,合该相互照应。”
卢氏青了脸,下死手掐了陈英一把,陈英疼的倒吸一口气,还没来得及还手,就见卢氏被推到了一旁,轩辕瑾拉住他的手,撩开他的袖子去看他的胳膊。
“伤哪里了?”
陈英被问得不自在,这点小伤他完全不放在心上,倒是对方这样亲密的姿态让他脸上发烧,心里更有种说不上来的酸涩凄楚。
“没事……成王殿下,陈英现在一介布衣,实在不敢高攀,日后咱们还是不要来往了。”
轩辕瑾握着陈英胳膊的手一顿,随即拇指动弹,在那条胳膊上摩挲了两下,陈英只觉那处又痒又麻,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他拽了拽胳膊,没能拽出来。
“本王也不敢指望你做什么,只这么安稳呆着,让我看看也不成吗?”
轩辕瑾语气淡淡的,话虽说的可怜,语气却生硬至极,全然瞧不出半分哀求的样子来,偏偏就是如此,陈英心里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
他说到底也不过是托了一个陈家的名头,便是日子过得最好的时候,比起成王,也差的远了,能被对方这般青睐,说起来,算是天大的荣幸,只可惜他身上背着一笔烂账,也不肯再做踏板,由着陈家人借着他的路,再次飞黄腾达。
陈英垂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他穿的还是成王的靴子,他自以为想的周全,想着置办了两身做粗活的衣裳,却没想起来多买双替换的布鞋,眼下那双丢了,他也就没了别的鞋可穿。
“是陈英辜负了殿下的情意,只是陈家现在都是农户,就该过农家的日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粗茶淡饭,再娶个勤俭持家的媳妇……”
成王的脸色嚯的阴沉下去,陈英虽没敢看他的脸,却敏锐的察觉到了他情绪的变化,瞬间就被惊得闭了嘴,十分突兀的打了个嗝,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别别生气……”
轩辕瑾握紧他的胳膊,将他后退的一步又给拽了回来,他用力颇大,陈英被这一拽,险些跌进他怀里去。
“你还怕本王生气?”
陈英没敢开口,他倒是不怕轩辕瑾生气,他怕的是对方一生气,拿他撒气,虽说轩辕瑾从来也没做过这种事情,可陈英莫名就是觉得对方会这么做。
“你还想成亲?”
陈英听见轩辕瑾冷笑了一声,顿时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轩辕瑾这个人虽说面冷,内里却还是寻常模样的,也并非是冷心冷情,平常相处,若是不瞧他的脸,还算和睦融洽,甚至算得上舒服。
许是他自己也知晓自己这张冷脸挺能唬人,言语上便刻意温和,陈英还是头一回听见他冷笑,下意识就觉得不好。
轩辕瑾果真拽着他要走,陈英死命挣扎,对方那只手却宛如铁钳,竟是半分也挣脱不得,陈英心里叫苦,压低声音哀求:“别,别这么着,这么多人呢,留点脸给我……”
轩辕瑾顿住脚步,回头看着陈英:“你还要脸?本王看你连命都不要了。”
陈英悚然一惊:“你你你要杀人灭口?!”
轩辕瑾险些被他给气笑了,总算知道恨不得草死他是一种什么感受了。
“本王不杀你,只是想看看,什么人胆大包天,敢给本王戴绿帽子。”
说话间他已经将陈英拽到了门口,这二人看起来气氛不太对,陈家女眷一时不敢上前,纷纷躲远了看热闹。
陈英心里叫苦,他来这才不过几天,哪里去找个女人来和他串口供,即便真找着了,轩辕瑾这冷脸往跟前一戳,也保不准对方就一哆嗦,全给秃噜出来了。
“我我我我还没挑明呢,不能带你去看。”
轩辕瑾冷冷看着他,即便是夜色下,眼神也亮的惊人,陈英手忙脚乱抱住门板:“我说真的,我本来就喜欢女人,虽然不是大家闺秀,可好在朴素自然,不是有句话说天然去雕饰?就是这么回事。”
也不知是被说服了还是如何,竟是许久都没说话,陈英心里忐忑,既盼着他信,又唯恐他信。
心情十分复杂。
“你倒是难得这样认真……”
轩辕瑾突然开口,陈英摸不准他这句话什么意思,迷茫的看着他。
“本王与你相识许久,也不曾瞧出你何处像是读书人,如今倒是为了旁人吟诗作对了。”
他松了陈英的手:“既如此,本王不再打扰便是。”
他后退一步,深深看了陈英一眼,随即转身离去。
陈英有些回不过神来,他看看自己的手腕,又看看轩辕瑾的背影,茫然的往前追了两步,眼看着那影子自眼前消失,他才回过神来。
“这就……信了?”
陈英嘟囔一句,心里却无半分轻松,只觉恼怒——他怎么能就这么信了呢?明明说的那么假!
陈英气的跺脚,在心里狠狠的将成王骂了一顿,火气过去,却是心里空落落的——轩辕瑾以后不会再来了。
陈英气的脱了靴子,狠狠的丢了出去,夜色漆黑,靴子又沾满了泥,这一丢除了一声响,什么反应也没了。
陈英愣了愣,光着脚跑过去找,却是许久也没找到,反而将脚底板硌的生疼。
“明明就是丢在这里的……”
陈英几乎趴在了地上去摸索,半晌忽的顿住,他有些恼怒道:“你没走对不随?你耍我呢?不就一双破鞋,我不稀罕了,你自己留着吧。”
他跳起来回了陈家,胸腔扑通扑通乱跳:“就说……那么假的话怎么能救信了呢……”
他嘴角不自觉的勾起来,心情不差的回了屋子。
卢氏与陈二婶瞧见他独身一人回来,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卢氏怒道:“扫把星!”
拉着两个女儿回了屋子,陈二婶翻了个白眼,倒是没说什么,只关门时将门板摔的震天响。
陈英做了个鬼脸:“就是不给你们机会。”
他自己都不忍心连累轩辕瑾,又怎么能让这些人去祸害他。
陈英回了屋子,陈为仕似乎睡着了,只是屋子里的味道实在不好问,他只能开了窗户通风,如今炕上也只剩了一床被子,一张草席,陈英也不好去和老人抢被子,想着便将就一晚上。
他弹了弹昨夜自己睡的那张草席,将身体蜷成一团,地面本就偏凉,他又没有被子,不多时便冻醒了。
他搓了搓手脚,正寻思去堂兄弟的屋子里,将自个衣裳拿出来,先将就这一晚,明天托人买床被子回来。
却不想他一动弹,就听见炕上的陈为仕翻了个身,呼吸很粗重。
陈英想,这难不成是睡觉姿势不对,憋住了?
他轻手轻脚走过去,虽说陈为仕现在耳朵不太好用,根本听不见他的动静,可陈英印象里的陈为仕,仍旧是那个在朝堂上举足轻重,在陈家一言九鼎的重臣,因此瞧见对方如今憔悴虚弱,皮包骨头的模样,还有些愣神。
他恍然有了种物是人非,时移世易的苍凉感。
陈英被自己脑子里突然窜上来的念头逗得咧开嘴笑了笑,他这二十年活过来,虽说每日都是热热闹闹的,仔细一想,却是想不起来半件值得记下的事情,若真说有,应当是自己那本该热闹,却又十分冷清的成亲礼。
他当时是真以为成王回不去了,他要自己一个人守着偌大的成王府过一辈子。
他当时的感受是什么来着?
陈英凝神想了想,一时竟想不起来了,兴许有些担忧,有些庆幸,还有足以压到各种情绪的空茫。
陈英甩了甩头,小心翼翼的扶正了陈为仕的头,听着他的呼吸声慢慢平缓下来,才站起身朝外走。
这几日,他每每半夜惊醒,瞧见这院子空寂寥落,心里也跟着空荡荡一片,他想,这院子明明不大,又住着那么多人,却总让他觉得冷清。
比起成王府的地大人少来说,还要让人觉得难以忍受。
陈英抬手搓了搓自己的脸,觉得自己今天有些奇怪,脑子里总是蹦出乱七八糟的东西来。
他进了屋子翻找出自己的衣裳,陈茂许是做了噩梦,听见动静掀开眼皮看了一眼,许是年纪小,仍旧觉得困乏,倒是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又睡了过去。
陈英摇摇头,心道陈茂这样子看着比自己小时候还不如,也不知道长大后会是什么模样。
他抱了衣裳往正屋走,将要进门时,瞧见廊下有只破了口脏兮兮的陶罐,随手拿起来掂量了一下,觉得拿给陈为仕做尿壶倒是合适,自己白日里下地干活,家中男人都不在,有这个东西倒是方便许多。
他打了井水随意冲洗一下,拎进了屋子。
“夜半三更不睡觉,乱逛什么?!”
陈为仕的声音忽的响起来,陈英惊得一哆嗦,险些将手里的陶罐摔了,他抬手拍拍胸口:“吓死我了……这半夜的您怎么还醒了……”
他话音一顿:“可是要如厕?”
陈为仕没开口,大约是觉得难以启齿。
陈英乐颠颠的将陶罐递到他跟前,用献宝的语气说道:“你看,夜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