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羡凡所著的小说《欺君罔上》正倾情推荐中,小说欺君罔上围绕主人公霍少煊秦修弈开展故事,内容是:霍少煊的身后有个一直跟着他的跟屁虫,对方已经长大了但还是愿意跟着他不离开。
《欺君罔上》精选:
“嗤。”一声冷笑传来。
霍少煊身形一顿,忍无可忍地放下手中衣物,“谢书年,你够了没有?”
方才此人已经在他身旁冷嘲热讽了半个时辰,霍少煊原本不打算理会,但也架不住他半点不消停。
“啧,瞧瞧我们相辅大人,给人鞍前马后没个好报不说,连收拾杂物都得亲自动手,仁,简直大仁。”谢书年抱臂靠在窗边,斜眼看他,赶在对方发火之前抬手,“停......停,你也就只能朝我撒撒气了,今晚入了宫又得装孙子......”
“我有手有脚,自行收拾有何错处?”霍少煊冷眼瞥他,反唇相讥,“再者说,你哪只眼睛瞧见我装孙子了,谢府山珍海味,佳肴美馔,可是将你撑着了?”
谢书年轻笑一声,没有反驳,缓了缓才敛了玩笑之意,低声道,“……少煊,宫中人多眼杂,你我再见恐怕得更加小心,如今形势对我们不利,或许走错一步,都有全面崩盘的可能。”
霍少煊薄唇轻抿,眼神很沉,“自那把大火焚尽国公府起,我便没了退路,所以哪怕四面楚歌,也只能拼着这条命,破开一条新路。”
“书年,若有一日山穷水尽,别拖累了谢府。”霍少煊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少煊一人担得起千夫所指,万人唾骂,这浑水你别蹚,在岸上送我一程,便感激不尽了。”
-
昏暗的大牢里寂静无声,大门被拉开,发出沉闷的动静,犹如洪钟,一下子撞在人心头,外面的月光落进来,愈发寂寥。
牢狱中有人从角落里抬起脸,跌跌撞撞抓住栅栏,伸长了脖子往外瞧。
潘任忽然连从户部尚书沦为阶下囚,在牢狱之中浑浑噩噩地度过几日,瘦削沧桑了不少。
他分明前些日子还是朝廷命官,府中有娇娘作陪,儿女绕膝嬉闹,不过一个早朝,便将他从青云之上拽入烂泥之中。
这牢里暗无天日,阴暗潮湿,老鼠与数不尽的爬虫于眼前经过,仿佛在提醒他,自己如今是何处境。
脚步声缓缓停下,潘任连瞪大了眼睛,奋力地将双手伸出去,试图抓住那人的衣摆,“大人......大人!救救我,求求你救我......这里的日子实在太难熬了,我也是为大人卖命才走到今日,我都按大人说的做了,我都做了......求你救救我!”
那人不着痕迹地退后一步,嗓音刻意伪装过,听上去沙哑粗粝,“潘大人,稍安勿躁。”
“等时机成熟,大人自然会找机会救你出去,如今不过受些苦罢了,还请潘大人,暂且忍忍。”
听闻他这一句话,潘任连猛的松了口气,跪在地上连连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忽然,冷光闪过,一片冰凉抵上潘任连的脖颈,他脸上欣喜的表情顿时僵住了。
那人轻笑一声,“别紧张,开个玩笑而已。”
他用刀刃轻轻点了点对方的脖颈,感受到因为恐惧而跳动得极快的脉搏,低声道,“只要你这张嘴牢靠些,我保你性命无忧,反之……”
“不会……不会!”潘任连冷汗直冒,连连摇头。
头顶传来一声满意的喟叹,“那便,辛苦潘大人了。”
——
玄相殿已许久未有人居住,但宫人会时常打扫,朝堂上的说辞多有夸张。
殿外有脚步声传来,缓缓停在身后。
霍少煊不喜旁人替他收拾屋子,正弯腰整理床铺,听闻动静起身,擦了擦额角的汗,“双晟,替我准备些热水,待会……”
他随意一回头,声音便猛地顿住了。
眼前之人神情淡淡,玄袍之上描着几缕金,身姿颀长挺拔,正静静盯着他。
秦修弈身后跟着汪公公和魏庭轩,此刻都静默着。
霍少煊实打实愣了两秒,才略显仓促的行礼,“臣,参见陛下。”
“嗯,不必多礼。”秦修弈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朝汪公公道,“去准备热水。”
霍少煊面上难得浮现出几分无措,“……多谢陛下,少煊方才不知是陛下亲临,有所怠慢,还请陛下恕罪。”
“无碍,朕怕打扰到相辅,便未让人通报,爱卿可还有什么所需,朕让人一并准备。”秦修弈语气还算温和地询问道。
霍少煊眨了眨眼,心中骤然涌起一丝酸涩,他垂下头,哑声道,“多谢陛下关心,臣已准备妥当。”
“嗯,朕来瞧瞧爱卿可住得习惯,既然一切妥当便好。”秦修弈扫了眼空荡荡的大殿,想了想低声吩咐魏庭轩,“待会儿让人送些熏香过来,再多安排几个宫女……罢了,太监,让徐公公过来伺候。”
魏庭轩:“是。”
“天色已晚,朕便不打扰相辅休息了。”秦修弈眼神四下巡视一番,除了进门的那一眼,再未正眼瞧过霍少煊。
“恭送陛下。”霍少煊轻声道。
秦修弈没有留恋,转身大步离开,玄袍无比衬他,只是比过去多了几分高不可攀。
曾经这人来见他脚步匆匆,莽撞又热烈,如今却再难听见了。
从军多年令他步伐稳健,而秦修弈……如今恐怕根本不想见他。
唯一不变的,就是他每次离开,似乎将四周鲜活的气息,也一并带走了。
霍少煊凝视着殿门良久,才缓缓收回视线,自嘲地喃喃自语。
“再等等……”
—
玄盛殿
秦修弈嫌弃之前渊帝的寝宫,便换了一处,重新挂上牌匾。
“借着这次户部疏漏,我们的人顺利剔除掉一些不干净的石子,只是......”魏庭轩轻嘶一声,“有点蹊跷,此前朝中可谓是鱼龙混杂,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交缠着,如今一瞧竟比我们预料的情况好上许多,看来贤亲王下了不少功夫。”
秦修弈没说话,盯着茶盏微微出神。
魏庭轩对于他这副令人捉摸不透的模样习以为常,自顾自道,“京中的守卫是前朝那批,陛下,不如将羌明赋调入玄京,任京都巡卫统领?”
羌明赋算魏庭轩半个徒弟,聪慧内敛,为人刚正,若他任职巡卫统领,办事也方便些。
秦修弈颔首,“准,命他明日启程入京。”
“是。”魏庭轩应声,旋即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突然端详了一番秦修弈的脸色,迟疑道,“陛下,还有一事。”
“说。”秦修弈简言意骇。
“......如今,陛下登基也有一段时日,臣前些日子听到些风声,说是诸位大臣闲暇时......正商讨着选妃立后之事,陛下最好心中有个准备。”
秦修弈终于抬头看他,那目光沉静,叫人瞧不出什么情绪。
魏庭轩斗胆猜测,陛下心里多半在骂人。
不过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道,“此前后宫的女子及渊帝的子嗣已按陛下吩咐,送往承天寺命人照看了。”
“嗯,不必多规束,若有另嫁的女子,给些嫁妆,”秦修弈狭长的眼眸微敛,显然烦躁于即将面对的“选妃”。
“陛下。”魏庭轩笑了,虽说如今多少遵循着君臣之仪,但彼此之间并没有太多避讳,他直言道,“恕臣逾越,渊帝的子嗣存留世间,无疑是养狼为患。”
“真是他的?”
秦修弈冷不丁来了一句,魏庭轩哽了一下,瞳孔骤缩,“陛下的意思是?!”
“不知,随口一说罢了,你当真了?”秦修弈语气淡淡的,看上去无比平静,却无端透露出一股蔫坏的味道。
魏庭轩无可奈何,“陛下......”
“昏庸无能、心狠手辣之人是秦泯渊,与女人孩子有何相干?”秦修弈瞥了他一眼,“我瞧你是鞭子吃少了,朕早说过,手中的武器应指向敌人,而非残杀无辜,更何况……”
“若真如你所言,朕倒并不认为是祸患。”秦修弈轻笑,“真能将朕从这个位置上拉下来,那么狼玄月日后交于此人,朕倒也能安心。”
魏庭轩神色微怔。
秦修弈神情自始至终都是从容的,他身上隐约透露着一股张扬感。
分明平日里表现得冷淡慵懒,闲暇时喜欢阖着眼靠着,也不出声。
却又有如此肆意嚣张的一面。
这让魏庭轩不由得想起一件往事。
风关战事不歇,九皇子当年得知林征将军遭人暗算,身陷囹圄,只思虑一瞬,便立即发号施令,率军支援。
那时他驻守风关不过才一年间,便敢咬牙一搏,命部分人马前往前往支援,自己率领大部分人马绕后突袭,与林征里应外合,成功拿下敌军。
魏庭轩愣怔过后,眼中笑意更盛,“有陛下,乃狼玄月之幸。”
不料秦修弈头也不抬地道。
“也分人,于秦泯渊那废物而言,朕便是祸患。”
“......”
-
陛下难当。
前有“冷落霍爱卿”后有“国不可一日无后”。
一帮老家伙如同撒泼顽童,卸去了朝廷命官的体面,在朝堂之上呼天抢地,一口一个“告老还乡”、“忧国忧民”。
“陛下政务繁忙,若有人陪伴左右,嘘寒问暖,便再好不过了。”
“陛下堂堂一国之君,岂能后宫无人?”
“臣等早已备好画册,皆是与陛下八字相合的适龄女子......”
秦修弈冷眼睥睨着众人,不耐地听了一会儿,而后突然侧头,似笑非笑地看向始终不发一言的霍少煊。
霍少煊眼皮子跳了跳。
果不其然,陛下拖长了尾音,淡笑着道,“平日里相辅巧舌如簧,今日怎的如此寡言,霍爱卿,依你之见,朕当如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