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尸界三千梦魇》by红赝,原创小说九重尸界三千梦魇正火热连载中,围绕主角戍无骨御冗华开展故事的小说主要内容:戍无骨只想要御冗华一辈子都活着,他认为御冗华只有活着才可以感受到痛苦。
热门评价:痛苦都是他给的。
《九重尸界三千梦魇》精选:
男孩第一次见到的尸体是自己的双亲。
那扭曲、凸目、咧开的嘴以及他们死前惊恐的表情,让男孩想吐。
他甚至不确定这两具尸体是不是就是他自己的父母,只能依稀从穿着上辨认。
“咦……”
他忽然听见身后有一个声音,年轻,华丽,而且……熟悉。
他蓦然转身。
是那林中之人!?
“哦……”身后那人似也微微觉得诧异,随即眼神里便多出了几分玩味,甚至,男孩觉得他连嘴角都扬起了一抹轻轻的笑。
“原来你是这里的孩子……”那人这样说着。
是的,这男孩正是玄武门正宗大宗主唯一的骨血,戍无骨。
一个时辰前,他甚至还跟这个男人说过话。
“你跟来做什么?”男人微微侧过首瞥他。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不答反问。
“我喜欢。”
“那我也喜欢。”
林中溪流萦萦,繁花遍地,仿佛闯入的是一个神秘之所,让他流连忘返。
男人便也不理他,径自向前走。
不知道男人要去哪里,他一路跟在了后头。
走了一炷香左右,林中的道路逐渐变得崎岖,小径蜿蜿蜒蜒,最终便分不太清楚了,然后便是一处仙境。
斑斓的蝴蝶纷飞,遍地青草,满树的梨花,还有一种金色的不知名的东西在金灿灿的池塘上飞舞,错落经过枝叶的阳光照射在它们的身上,像是洒下了点点金雨,衬得整个池子耀眼非常。
“它们有毒,你最好离得远一点。”不知是出于什么用心,男人这样说着。
“毒?”这么美丽的东西?
这样的耀眼,就像之前闯进树林见到的这个男人。
而直到后来,他终于明白到,原来这个男人也有毒——全身上下都是毒。
那么毒的人,他竟然妄想着要去靠近。
“你真的不吃?”
他被带到了一个极其朴素的木屋之中,经过门外栏栅的时候他依稀看见了桥下的深渠,上面泛着幽黑的青烟,在窄窄的桥面上一眼望下去有点惊心。
这里似乎是男人的居所。
男人没有杀他,不知是为什么。
他知道绝不会是因之前林中的那番相遇,而且如今他恨这个男人入骨,巴不得立时让他血债血偿。
而这个男人却满不在乎,甚至把他带回了家。
但他怎么可能吃得下?在看见了那种动魄惊心的场面之后。
将袖子里藏着的匕首,一寸一寸握紧在了手里,在见到男人转身背对他的时候,他迅速抽出匕首对准了男人刺了过去。
“哐当”一声,匕首不知怎么的掉落在地面。
他不仅刺了个空,连人也摔在了地上。
“想杀我?”男人淡淡回眸,嘴角的笑在戍无骨的眼里看上去极端的讽刺,而曾经让他觉得的那份耀眼,此刻早已由憎恶替代。
戍无骨倔强的不说话,猛地捡起匕首又冲了过去。
男人只是轻轻挥了挥宽大的衣袖,匕首便再次掉落在地,随即戍无骨被男人一把拎了起来,就这么直直地扔出了小屋外。
“啪”地一声,门便在戍无骨眼前关上了。
戍无骨没有逃,他发誓如果门打开,他还要想办法再杀一次。
天色开始暗了下来,乌云在他头上密布,遮住了一切光亮。
“轰隆隆”的雷声在耳边一阵又一阵地响起,雨点似乎随时都要打下来。
戍无骨在门口怔忡片刻,转身朝来时的方向跪了下来,他的父母亲惨死在男人的手上,他甚至没有办法替他们收尸。
“爹……娘……”孩儿有生之年,定会为你们报仇。
他默默咬牙对自己说。
豆大的雨点此时打了下来,滴在他的身上、脸上,他只是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还有没有救?”
戍无骨的声音像是带着一种什么东西爬上人脊背的冰冷之感,听来让人觉得毛骨悚然。他的心情多半是恶劣到了极点的,不仅笑容没了一丝影子,就连平常的疏懒也不复见。
“……没有。”比白水更淡的声音似是也多了一分犹豫。
戍无骨拧起眉,他的视线落到了床上那个脸色苍白到了近乎死亡颜色的人身上。
冗华……
“醒得过来吗?”
“很难。”
“怎样才会醒?”
“需要跟天尊相同的内力。”
“只要内力相同就能让他醒过来?”
“是。”
“然后呢?能醒几天?”
“一周天是十天左右,但是他的身体十分虚弱,可能连腹部的刀伤也无法愈合。”
“如果是全部,会如何?”
“……”
“如何?”他再问。
“……会恢复一半。”
“帮我扶他坐起来。”
“门主。”
“怎么?”
半边是人的脸头一次皱眉,一看就是极不赞同。
戍无骨注视他半响,便道:“你放心,我只运功一周天,其它的——”他停顿,显然是没有说完,可似乎又已经说完,因他并不打算再说下去。
白白的雪花一朵接着一朵,窗外的树枝似是再也堆不住重量,蓦地滑下一大片,落到厚厚的雪地之中。
戍无骨端着药碗走了进来,由于映着雪的缘故屋子里面很亮,床上的人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起身半靠在了床头,他一只手搁在被褥外,宽大的袖口因动作的缘故稍稍向上拉扯着,露出了那手腕子上的缚痕,而那腕骨看上去极瘦,指骨凸起而显得坚毅,若是稍稍留意,还能看到顺着手腕延伸上去的几道疤痕,此时隐在暗处,倒不是十分明显了。
戍无骨看着眼前男人的侧脸及窗外雪景,无端端想起那天在雪地上对他做的事来,那种记忆是十分鲜明的,是他有生以来唯一的一次,叫他想忘掉也难。
御冗华的功力几乎不复存在,却依然能感觉到有人走了进来,他微微回头,便看见了一双如玉般的眸子。
怔了怔之后,他用喑哑的嗓音唤了出来:“戍儿……”嗓音不仅喑哑,而且咸涩,似乎还带着血,果然,才一出声就止不住咳了起来,无奈用手掩了嘴,便是一手的血腥。
戍无骨无声地上前,把药放在了一边,拿出手帕替他擦拭嘴唇上的血迹,然后握着他的手一点一点将血腥抹去。
御冗华乌黑不透光的眸子只是看着戍无骨,像是连呼吸都凝住了一样,安安静静的。
他以为戍无骨并不会来见他,毕竟,他还来不及忘掉之前经历的事。
或者,其实并不是戍儿让那个人来折磨他的吧。
这样想的同时又被他否定了这个答案,因他知道的戍儿,并不会轻易放弃,就像那时他不会轻易放弃杀他一样。
“喝药。”然而,将手帕放回腰际的戍无骨只说了这两个字。
他点头,接过了戍无骨递过来的碗。
无论是毒药还是真的药,他向来不管,只要是戍无骨说的,他都听。
把药全部喝了下去,戍无骨端过碗转身便出了屋,一句话也没有多说。
御冗华却淡淡笑了笑,重新靠上床头,然后转眸望向窗外茫茫白雪。
他刚才一直出神,那片苍茫之中他似乎看见了自己的葬身之所,若是死在这里,应该也算不错。
也许在黑暗的地方呆了太久,他此时很乐意在那么亮又那么耀眼的地方静静呆着。
忽然想起了很多年以前的事来,那是他第一次对一个孩子留了情。
他的杀意向来重,却惟独没有对那个孩子动手的念头,究竟是什么缘故,他自己也不清楚。
也许是那个孩子太过倔强,又或许是想看看那个孩子究竟能恨自己到如何的程度,总之并非是因为仁慈,他是杀人的魔头,又怎会有所谓的仁慈?
他知道那孩子并没有逃,他开门的时候看见孩子笔直跪在雨中,浑身湿透。
“戍儿……”
想到这里御冗华微微敛了敛眸,垂下眼看自己的手。
他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竟会在意起戍无骨对他的恨来,可他从没有一次后悔,后悔把他带回来,后悔传授他武功。
他找到了那种毒——金蝉尸——这是那个男人告诉他的名字,那金灿灿的池塘上翩翩飞舞的东西。
他找到了它们,捏碎了它们,将它们碾成了粉。
他从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煮饭给那个男人吃。
因为男人病了,因他而病,原因是前一晚他寄生蛊反噬的时候痛苦太甚,忍不住冲到冰冷的大雨中淋雨,男人在雨里将功力过了给他,于是就生病了。
他转醒的时候曾经想再度下杀手,但总觉得这样又太过便宜他了,而且他也担心男人其实还有反击的余力,因为这么多日子相处下来,他知道以这个男人的功力,即便是渡了一整个晚上的内力也绝对不在话下,而凭自己如今的武功,还不至于能一击即中。
看着男人烧得双颊有些红的脸,和自己已经饿了一整天的肚子,他开始学着平常男人做饭的动作煮粥。
他吃过男人煮给他的粥,也是在自己生病的时候。
第一次煮的粥很失败,他自己也吃不下,但男人还是全部吃了下去,吃完之后抱病起来给他做饭。
之后他开始学,第二次正式做的时候心里多了一个念头。
他把金蝉尸的粉末加在了给男人盛的汤里。
那一次,他的心跳差点要从胸口蹦出来,他尽量不让自己注意那碗汤,也尽量让自己跟往常一样动筷,吃饭。
男人喝了一口,停了下来。
他手中的筷子几乎要拿捏不住。
但他没有问男人好不好喝,他知道如果这样问,反而会引起男人的注意。
他们之间对话本就不多,他也根本不在意男人觉得这碗汤好喝还是不好喝。
他只是抬眸看了男人一眼,随后还是低头吃饭。
男人似乎在看着他,他不确定,但他感觉到那种像是带了点温度的视线。
他强迫自己不去感觉,装作不知道,然后他端起自己的碗喝汤。
做这个动作的时候,他的手几乎是湿的,还带着冰冷,有点让人厌恶的粘腻,很不舒服。
男人看了他很久,但最后他还是把那碗汤喝了个精光——那碗有毒的汤。
他的报复,从这一天起,算是正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