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缔良缘》by喻丸不吃鱼丸,原创小说夙缔良缘正火热连载中,围绕主角方知旬开展故事的小说主要内容:方知旬是个倒霉人,倒霉的他已经成为了鬼,虽然他还没有意识到,原来他是鬼啊。
最新评论:丧葬店老板兼持证道士攻×衰神附体倒霉蛋打工受
《夙缔良缘》精选:
方知旬没想到自己会死在生日当天。
天空中那阴密乌云就像是他这二十八年的人生写实,现在回头看看这一辈子似乎就从没平稳过,日子无论怎么过都不如其他人来得顺畅。
他抬头盯着阴郁天空,看着雨水从自己身体穿过,心里冒出个轻飘飘的念头:原来死后是这种感觉,也没有传闻中的阴吏鬼差前来勾魂摄魄。
低头望向匍匐在冰冷地面上那具已经失温的身体,周围是冷冰冰的灰,方知旬从未感觉红色是那样的刺眼。
因为一直下雨,红色的血被雨水冲刷蔓延开来,他原本的身体还保持着死亡前的姿势,手僵直地朝前方伸去,像是要在无形中抓着什么东西。
真是要命,方知旬暗戳戳心想,小时候常听妈念叨,自己出生在清明节一个不太寻常雨夜,具体怎么个不寻常,无非就是这出生日子有些不太吉利,再加上他八字全阴,吓得他妈还没出月子就请来道士做法事。
方知旬从来不信这个,八字全阴怎么了,他还不是好端端活到二十八岁,虽然这些年是有些倒霉在身边伴随,他却觉得习惯就无所谓了。
“唉。”他在自己已经死去的身体旁慢慢蹲下,想翻开那具身体检查腹部那些狰狞刀伤,可是指尖并未触及到那冰冷身躯,他抓了个空,什么也没摸到。
有些无措地蹲在那里,方知旬挠挠后脑的头发,摸不到碰不着就有些麻烦了,这条巷子平时不会有人经过,又恰逢是气温回暖的季节,没人发现尸体的话用不了几天就会彻底发臭。
方知旬发现自己已经能够心安理得接受“尸体”这个说法,老实说他在以现在这种类似于灵魂出窍的形态见到自己身体时,并没有感到特别惊讶,只是在略微惊到以后便坦然接受了这个事实。
死亡的感觉是真实的,也是痛苦的,尖锐刀刃捅进腹部的那一刻他能清楚听见肌肉被残忍分裂的声音,然后便是那漫长且逐渐麻木的死亡过程。
“……唉。”
方知旬发出今天第二声叹息,以往再怎么倒霉也不像今天这样,衰事一件赶一件,明明自己的生活过得乱七八糟不如意,却因为下意识的见义勇为丢了性命。
三个小时前,他背着空瘪背包走出办公楼,打着一把旧雨伞行走在细密的雨水里。
他被公司裁员了,人事经理火力全开说得他哑口无言,那句憋了很久的N+1到头来也没有勇气说出来。
从办公楼走到地铁口的时候,一阵狂风吹断了他的伞骨,方知旬没有站稳,脚下一个踉跄便被风拍向地铁口的楼梯。
下意识用手去撑地面,他却忘了此时自己手里还攥着断了骨的雨伞,等到刺痛传来,他不自觉得皱眉抽气,张开掌心一看,果然被刺破长长一道口子。
狂风改变雨水方向,方知旬的后背很快被淋湿,他木着张脸慢吞吞往电梯方向走,雨水打湿的衣服紧贴在身上,让他感觉彻骨的冰冷。
好想喝排骨玉米汤啊。
脑海中浮现他妈在厨房忙碌的模样,笑吟吟的脸上满是舒展开的皱纹,方知旬不自觉得抿起嘴,他最喜欢他妈煲的排骨汤了。
裤袋里的手机传来震响,方知旬往一旁避了避身子,拿出难免被雨水淋湿的手机,好在有防水功能,接听电话还是没什么问题。
“儿子,什么时候回家?”听筒那边传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方知旬在听到那个声音的瞬间,木然的脸上闪过一丝动容。
那是他妈妈的声音。
“怎么不说话?妈给你煲了汤,下班后赶紧回家啊,可不许加班那么晚,年纪轻轻的把身体熬坏了可怎么办……”
中年女人依旧如往常那般在电话里自顾自的絮絮叨叨,方知旬抬手抹了把脸,擦掉那不知是泪还是雨水的液体。
他刚想应答,却觉得左肩被人从后狠狠一撞,有什么人从他身侧冲进大雨中。
事情发生的过于突然,方知旬还没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身后不远的地方就传来一声悲切的嚎啕长鸣。
哭的人是一个老太太,嘴里喊着“那是我老伴的救命钱”边追边哭,最后被几节短短楼梯绊倒,那张双包含风霜的眼中藏着仅剩的光也化为绝望。
在某一刻的对视中,方知旬突然觉得在这个老人身上看到了未来的自己,人生多有不如意,可麻绳偏要挑细处断。
他能读懂对方眼中的绝望,也在读懂的瞬间有了行动,朝老太太丢下一句“快报警,我先帮你去追”,紧跟着冲进瓢泼大雨中。
雨点砸在身上,寒意钻进毛孔渗透到骨子里,方知旬丢掉累赘的断伞,追着那抢包劫匪把人逼近一条不常有人走动的巷子。
对方见除了他以外不再有人,竟也逐渐放慢步子,两个人仅仅相隔三四米距离。
雨水顺着睫毛溜进眼睛里,涩得发疼,方知旬抬手抹脸,这才看见不远处的劫匪从怀中掏出把明晃晃泛着寒意的长刀。
这条巷子似乎是仿古式建筑,雨水砸在青砖发出的清响与方知旬狂飙的心跳在不知不觉中重合,他看着那把长刀,下意识咽了咽口水,不由向后倒退半步。
“你,你不要乱来!我过来之前是报了警的,你抢的是人家的救命钱,这……”
方知旬紧张到有些语塞,他憋了半秒钟,搬出他妈常挂在嘴边的说辞,“抢人救命钱,你这是要遭报应的!”
“报应?”劫匪像是听到了天大笑话,他身体笑得都在抖,黑色雨衣下的那张脸恶狠狠瞪向方知旬,“那你知不知道强行出头的报应?”
举起长刀,劫匪将刀尖指向方知旬,他脸上狞笑着,“要是追几步就停下,我还能放你离开,可你看到了我的脸,这就由不得我了。”
说着他提刀冲过来,那寒光在雨中格外的晃眼,“要怪就怪自己多管闲事吧!”
长刀入腹的瞬间,方知旬甚至没能反应过来,他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要被那把长刀连带出来,剧痛在他腹部伤口炸裂开,很快蔓延至全身,他向后倒退几步,却没能发出声音。
因为那丧心病狂的劫匪用另一只手扣住他肩膀,做势重复着刚才的动作,在他腹部连捅数刀。
方知旬倒下去的时候仍旧盯着黑色雨衣下那张狞笑的脸,他不知道这个劫匪实际上是个刚出狱不久的前科犯,他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抢人钱财甚至敢闹出人命的男人。
身体在骤然降温,呼吸也跟着紧促起来,方知旬前一秒还在想自己是不是要死了,紧接着在下一秒就切换到第三视角,看着自己匍匐在地已经没有声息的身体。
大脑一片空白,方知旬站在那里茫然许久,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见义勇为之前他在通电话,可他连那个最寻常的问题都没能回答上来就匆匆结束通话,也不知道他妈会不会着急。
或许死亡能逃避很多问题,可一想到自己再也听不到女人充满忧虑的唠叨,方知旬只会觉得自己耳根子清净得过于空荡,反而觉得不自在了。
就在他尝试寻找能够留下讯息的方式时,不远处突然响起推门声,他下意识循着声音望去,发现那是一家丧葬铺,牌匾上没有挂名,只是写明了所能承办的业务。
推门的是两个小孩儿,一男一女,穿着齐脚踝长的盘扣长袍,模样像是年贴画上金童玉女的奶娃娃。
方知旬看着他们,他们也在看着他,过了许久他突然反应过来,这两个小孩儿似乎是能看见自己的,自己现在明明已经死了呀。
“那个,请问你们…”他往那家丧葬铺走近几步,有些不确定地看着两个小孩儿,“你们能看到我吗?”
虽然不信鬼神之说,但对于年龄小的孩子容易撞邪这种说法,方知旬还是略有听过的,他看着那俩站在台阶上勉强和自己胯骨位置齐高的小孩儿,又朝他俩摇了摇手。
做完这个动作,他发觉自己有点蠢,俩孩子看到了又能如何,自己那被长刀捅了数多窟窿的尸体就在不远处摆着,万一吓到人家孩子,到头来可能还是得由他妈来赔罪。
方知旬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雨水穿透他的身体,虽然无法将其淋湿,但他看起来却是那么的彷徨无助。
“先生请进,老板在等你。”看起来大一点的女童率先开口,说的话却不似她外表的成熟。
方知旬诧异间身体却先行动起来,他走上台阶半弓身子与两个小孩儿对视,明明素未谋面,却总觉面熟,好似曾几时在何处见过。
“里面请。”女童朝里面做出请的手势,方知旬起身时鼻间略过她身上的气味,似乎是檀香灰的味道,但并不冲鼻,反倒有些令人感到心安。
“呃,不好意思啊,我打断一下。”方知旬看着一旁男童打着油纸伞走向自己身体,想去阻止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只得把视线转向女童,“请问,你们老板是哪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