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不要放弃我,好不好?》by淮淮坏不坏,原创小说重生不要放弃我好不好正火热连载中,围绕主角楚挚简昱川开展故事的小说主要内容:楚挚还有一次重生的机会,而这一次他想好了,一定要和简昱川在一起。
《重生:不要放弃我,好不好?》精选:
倾盆大雨。
楚挚撑着伞,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路上。
即便拿到了父亲的救命钱,他却还是有些失魂落魄。
身后忽然响起的巨大喇叭声让楚挚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回过头,看到的是炫目的车灯,还有一辆车朝自己疾冲过来的场景。
马达轰鸣的声音和车轮经过地面溅起水花的声音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清晰,楚挚瞳孔一缩,没来得及发出一点声音,就失去了意识。
再醒过来的时候,他看到了躺在地上的自己。
他......死了吗?
楚挚低头,把手伸到了自己面前,他的手已然透明,在黑夜里发着幽幽的光。他感觉身体有些轻飘飘的,还有些冷。
再看看旁边,除了撞自己的那辆车以外,似乎还有一辆黑色迈巴赫也遭到了牵连。
楚挚看到撞自己的那辆车上下来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其貌不扬的青年,青年略显憔悴,显然看不到站在这里的楚挚,径自走到他的身体前,俯身仔仔细细看了看,然后点了点头。
“死了,死得透透的了。”
接着,青年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楚挚就走到青年身边,将他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对,已经死了,没有呼吸了。......答应给我妹妹的钱,一定要给到她手里。......放心,我会承认是我做的。”
挂掉电话以后,青年如释重负叹了一口气,然后又拨了一个电话:“喂,110吗?我撞了人,在xx路这边。对,是我撞的。”
楚挚很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青年,他感觉有些莫名其妙。接下来的时间,警察赶到了现场,迅速将这里封锁,然后问话。
现场闹哄哄的,有警察从楚挚的身上找到了他碎了屏幕的手机:“死者叫楚挚,男,二十三岁......”
按理来说,人死掉了,应该是要请家属来的吧?
楚挚看着警察翻自己的通讯录,然后在里面找到了自己父亲的电话,他苦笑着叹了口气。
父亲重病在床,别说赶过来了,就是接个电话都十分困难。
电话没打通,两个警察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无奈,接着他们又拨通了一个号码:“喂,是苟先生吗?请问您认不认识楚挚?是这样的,他在xx路这里发生了车祸,不知道你是否有空......”
楚挚从来没想过,自己死后第一个赶来的,居然是他最爱的苟盛。
青年眉眼温和,匆匆从车里走下来,然后来到现场,看清地上的尸体以后,青年微微闭眼,神色悲痛。
“请问您是苟盛,苟先生吗?”
“是的,我是苟盛。——楚挚的朋友。”
楚挚看到赶来的苟盛,鼻子一酸就想要哭出来。现在这种情况,楚家已然崩塌的时候,仍然记得他,并且对他好的人,就只有苟盛了。
他看着和警察交谈的苟盛,看着苟盛脸上显而易见的悲伤和恍惚,下意识就想朝苟盛扑过去,索取一个拥抱。
但是楚挚扑了个空,他已经是一个灵体,自然碰不到苟盛的身体,而是直接从苟盛的身上穿了过去。
楚挚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再看看苟盛,说不上来自己现在是悲伤多一些,还是心酸感动多一些。
苟盛,他爱了这么多年的人,只有苟盛对他一如既往的温柔。
急救人员来了以后,确认楚挚已经死亡,下达了死亡证明,因为家属没有来,尸体暂时安置在附近医院。
警察看着苟盛难掩悲伤的样子,有些共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节哀。”
苟盛已经红了眼眶,听到警察安慰,他勉强勾起唇角:“谢谢您。”
处理完一切事情,警察带走了那名青年和他的车,苟盛也坐上了自己的车,准备回去。
楚挚有些迷茫,他已经无法回到自己的身体,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于是他也跟着坐上了苟盛的车,受了这么大的打击和惊吓,楚挚只想跟在苟盛身边。
楚挚半小时前才从苟盛家里出来,车程也不过几分钟,很快,苟盛就回到了自己家。
楚挚跟在苟盛后面,看着他锁好车,上楼,打开大门,回到卧室,不顾自己湿淋淋的衣服,直接坐在了床上。
苟盛在发呆,他眼睛还是红的,依稀可以看出他方才神色有多么忧伤。
楚挚认为苟盛在替他难过,有些心疼,伸出手试图触摸苟盛的手指,苟盛却在下一秒移开了手,掏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然后楚挚听到了令他崩溃不已的对话。
“喂,薇薇?”苟盛轻声开口,语气温柔:“是我,阿盛。”
“来我家吧,楚挚死了。”
“......是啊,他终于死了,终于死了。我盼着这天盼了这么久,终于把这个麻烦蛋弄死了!”
“哈哈......哈哈哈!这个恶心的家伙,我早就受不了了,他居然和我说爱?真是恶心。好在楚家的财产该拿的我们也都拿了,他确实也没什么用了。”
......什么?
楚挚一时间搞不清楚状况,他看着那个不久前还在自己尸体面前落泪的温柔男人,此时男人却状似癫狂,嘴角的弧度诡异又恶毒。
苟盛挂断电话,起身在房间里走了一圈。
他驻足在自己的书柜前。书柜最显眼的地方摆放着一个相框,相框里是他们两个的合照。
照片里的楚挚看着比现在还要稚嫩一些,白净清瘦,五官清秀却又不失俊秀,笑容灿烂地看着镜头。
他的一只手被苟盛紧紧牵住,两个人之间是淡淡的温馨和亲密。苟盛的模样倒是和现在倒是没什么变化,一贯的温和神色,让人看着就想要接近。
苟盛打开书柜,将相框取了出来,他的手指抚过相片,拂过楚挚的笑脸,然后漫不经心勾起一抹笑来。
“......现在想想,那种恶心感还历历在目,呵。”
从苟盛口中听到这种话,楚挚还是觉得心里一痛,不可抑制就想要落泪。
他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结果会是这样子?
听到敲门的声音,苟盛恍然回神:“来了。”
他从相框里抽出那张相片,毫不犹豫丢进了垃圾桶,然后才去开门。
楚挚依然记得那时候苟盛给自己表白时候的样子。
从他成年后认识苟盛开始,苟盛就对他展开了极其强烈的攻势,每天都和他一起吃饭,带他一起去各种地方玩,然后再在晚上送他回家。
在某一个深夜,苟盛送楚挚回家,车子开到楚宅大门口,苟盛停下了车。
楚挚看着苟盛的双眼,昏暗的光线下,苟盛的那双眼睛盛着满满的神情:“阿挚,我喜欢你。要和我交往吗?”
楚挚被苟盛热烈的攻势蒙蔽了双眼,冲昏了头脑,压根就没有想过苟盛为什么会接近他,又为什么短短的时间就对他说了喜欢这种字眼。
他只知道苟盛很帅气,对他一直都是无微不至般的温柔。
于是楚挚点了头:“好。”
而现在,苟盛却说想起他就恶心。
这时,一道女声打断了楚挚的恍惚:“阿盛!”
楚挚猛然回神,刚想跟到门口看看,然后就看到了此生难忘的场景。
那个口口声声说爱他的苟盛,牵了一个女人进房间,两人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对视一笑,然后拥吻。
这个动作持续了很长时间,看他们俩那架势,颇为难舍难分。
衣料摩擦的声音和两个人的呼吸声在这个夜晚显得颇为刺耳,楚挚捂上耳朵发现自己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这个女人,楚挚认识,是完颜家的次女,完颜薇。
之前在酒会上,楚挚和苟盛见过完颜薇几面,据说这个女人颇为叛逆,性子比较顽劣,脾气也很差。
那时候完颜薇对他们二人视而不见,楚挚还以为苟盛也不认识她。
现在看来,两人的关系还是很非同一般的,完颜薇也不像传闻中脾气那么差。
“他是怎么死的?”
“他晚上过来找我借钱给他爸治病,走了以后我就找了个‘羊’,然后在xx路那边把他撞了,当场死亡。”
“哦......挺好的,反正就现在楚家那一堆烂摊子,他死了,也算轻松咯~”
苟盛无所谓地笑笑,显然不是很想再提起楚挚:“不说那个恶心人的家伙了,我这两年把楚家公司掏空,再加上那小子送到我手里的,林林总总加起来也有几千万。”
一提到钱,完颜薇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她虽然是完颜家的次女,但是因为太叛逆,性格又不好,导致在家里很不受待见。
再加上她每日无所事事不工作,所以表面上她是完颜家二小姐,实际上兜里根本就没几个钱。
“这么多钱呀?那阿盛,你可得给我买香家这季新出的那几只包包,我可看上好久了~”
完颜薇顺势坐在苟盛大腿上,手臂缠上男人脖颈,在他耳边撒娇:“你一定会给我买的吧?嗯?”
苟盛哪里经受得住女人的这般攻势,呼吸逐渐重了起来,手也抚上了女人的腰。
“当然,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
“薇薇,我爱你。”
苟盛关掉了灯,进行放纵,偶尔聊到一两句关于楚挚的话,二人都嗤之以鼻,嘲讽加贬低。
“所以说那个楚挚就是没脑子,我略施手段就让他死心塌地爱上我,就连简昱川都救不了他。他估计到死也觉得简昱川才是那个坏人吧?哈哈。”
“还是阿盛你有人格魅力呀,而且你还有演技~不然怎么能把那个傻瓜男孩骗得团团转,被你害得家破人亡,还把你当成救命稻草呢?”
两人并不知道,房间里此时并不只有他们两个,还有一个飘忽的灵体。
楚挚根本看不下去眼前发生的事情,而他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并不能阻止,于是他蹲在地上死死捂住耳朵,紧紧闭上双眼,试图不去注意这一切。
大概是情绪太过激动,楚挚原本就很飘忽的身体变得更加透明,若隐若现。
怎么会呢,怎么会这样呢?
原来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的是苟盛,背叛感情的也是苟盛,甚至刚才他出车祸,也都是苟盛指使的?!
说不上来是被欺骗的愤怒比较多,还是悲伤比较多,苟盛的话像箭一般,一句句刺在楚挚心上。
而楚挚不知道自己应该哭泣还是应该怨恨,他除了徒劳地捂住耳朵闭上双眼以外,什么都做不了。
沙发上那两个人意犹未尽,于是去了卧室,楚挚不想再在这里呆下去,于是轻飘飘地穿墙而过,离开了这个曾经眷恋如今只想离开的地方。
可是离开了这里,他又能去哪儿?
外面还在下雨,楚挚失魂落魄走在街道上,不知道该去往何方。
他可以隐隐约约感应到自己的身体,应该是被送到了附近的医院里。
好在不是他父亲在的那个医院,楚挚想。要是自己父亲现在知道自己车祸身亡的消息,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住。
在街道上漫无目的游荡也不太好,楚挚最后还是决定去找到自己的身体——现在应该说尸体了吧。
人死后魂魄应该是要归位的吧?不然怎么投胎转生下辈子。
抱着这样的想法,楚挚去了医院,地下一层有些冷,他穿过一扇紧闭的门,来到了自己的身边。
悲凉,太悲凉了。
如今楚家倒台,曾经那些所谓的朋友早就躲得远远的,苟盛真面目也已经暴露。
楚挚自认为朋友还是有几个的,可是到这种时候,他只能孤孤单单一个人躺在这了无生气的地方,连一个来看望他的人都没有。
......甚至估计连葬礼都没有吧?楚挚想。
就在这时,楚挚听到了走廊里由远及近传来的脚步声,能听出脚步声非常的凌乱急促,显然来人不止一个,而且非常匆忙。
有一道焦急的人声响起:“简总,是这间。您不要这么着急,也不要激动,您——”
那个人还没说完,房间门忽然就被打开了。
楚挚下意识往门口看去,然后就看到了一个他完全想不到的人。
男人一身黑衣,高大的身躯散发着不容置喙的气势,只是那双永远冷漠永远运筹帷幄的眼睛里,此时只含着复杂的情绪。
......是简昱川。
楚挚没想过,在自己死后第一个赶来的人,居然是简昱川。
简昱川比他大上几岁,因为简家和楚家是世交,所以他们也算熟识。
简昱川打理公司很有一套,年纪轻轻就从简家势力中独立了出来,有了自己的公司,生意做得如日中天,连带着整个简家都水涨船高。
听上去简昱川真的是很厉害的一个人,但实际上楚挚对简昱川的印象并不是很好。
是,简昱川是很帅,虽然总是冷着一张脸,但他是个帅哥,冷着脸也是好看的。
第一次见到简昱川的时候,楚挚就很没出息地看呆住了,所以简昱川很帅这件事,楚挚承认。
楚挚也承认,如果简昱川的性子对他的胃口,那么他很有可能是要赖上简昱川的。
但简昱川真的管着楚挚很多,因为两家是世交,简昱川和他免不了见面,这种同辈中的优秀之人,难免会被拿来比较。
楚挚是一个比较随心所欲的散漫之人,比一般人天真一点,只想吃喝玩乐享受生活,最烦什么工作啊人情往来啊那些虚与委蛇的东西。
反正楚挚父母对他一直很宠爱,作为楚家的独苗苗,活得开心快乐就好,那些商场上的腥风血雨,都与楚挚无关。
因此,楚挚最讨厌被约束,而简昱川,就是最喜欢约束他的那个。
作为“邻居家的孩子”,当初楚挚报大学的时候,简昱川就给他提了不少意见。
楚挚听了简昱川的意见,报了那所大学,后来楚挚才知道,他所在的专业的老教授,居然认识简昱川。
简昱川和老教授说要严加管教楚挚,于是楚挚上课总会被提问,课后作业审理也很严格。
很长一段时间,这个总是满脸笑容的小少爷,都是一脸愁容+憔悴的。
“简昱川你为什么要和李教授说对我严格一点啊!”楚挚不满地朝简昱川发泄:“我期末天天担惊受怕怕我挂科,而且平时忙死了!”
“这是对你好,你不觉得生活充实了吗。”
“充实?是啊充实了!我都没时间和朋友去喝酒了!”
后来楚挚遇到苟盛,在二人最暧昧的时候,简昱川朝他泼冷水。
“我劝你不要和苟盛走太近。”
“为什么?”楚挚很无语:“我们关系很好。”
“他动机不纯。”
楚挚立刻反驳:“他哪有动机不纯?明明对我就很好啊,我看你才是杞人忧天吧。”
到后来楚挚和苟盛在一起,他的朋友都是送来祝福,只有简昱川持反对意见。
“对于和苟盛在一起这件事,我劝你还是再想想。”
这次楚挚终于不耐烦了:“不是简昱川,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咱俩关系也就一般般,你不用这么插手我的人生吧?我想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不用你管!”
简昱川沉默,看向楚挚的眼睛晦暗不明。而楚挚在他眼里就像一只昂首挺胸的小兽,谁的话也不听,执着地往错误的方向撞了过去。
最后简昱川当然只是闭了闭眼,说了一句:“抱歉。”
那时候的楚挚洋洋自得,觉得自己终于没有被简昱川约束一次,如今想想,这还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其实简昱川给他提的每一个意见都很中肯,并且一针见血。
当初在大学,楚挚被老教授虐地死去活来,忙得脚不沾地,托了大学这么辛苦的福,楚挚学经济管理学得很好。
后来楚家开始倒台,他父亲生病开始,楚挚才能勉强依靠自己,撑起这个公司,还有这个家。
简昱川说苟盛接近他目的不纯,现在他也终于看清了,确实是,目的不纯。
简昱川劝他再考虑一下在一起这件事,他不肯,现在知道真相,楚挚才明白简昱川的良苦用心。
如今来看他的人,竟然还是简昱川。
楚挚叹了一口气,他忽然觉得,自己前二十多年似乎做的都是错的,他似乎应该对简昱川再好一些。
简昱川站在门口,看着床上身上盖着白布的人,先是不敢置信,然后逐渐收敛了眸中的震惊情绪,直到眼睛重新变得深不见底。
只是他还是站在门口没有动,别人恐怕不知道他的想法,其实此刻,他不敢进去。
他害怕看到楚挚那张太熟悉的脸,即使已经知道了这个事实,但强大如简昱川,也无法做到无动于衷地走过去。
简昱川身旁有一个秘书模样的人,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背一个公文包,鼻梁上架了一副黑框眼镜。
“总裁......”刘秘书欲言又止。
简昱川没有说话,他闭了闭眼,然后朝那张病床走去。
楚挚见简昱川走过来,连忙给他让了让位置。两人并肩而立,只不过一个真实一个虚幻,一个人知道,而另一个人看不清而已。
“......”简昱川盯着覆盖住楚挚的那张白布看了两眼,然后伸出手,缓缓掀开了白布。
刚刚露出楚挚的脸的时候,简昱川就松开了手。
楚挚没有实体,自然掀不开盖在他身上的布,他确实还挺好奇自己的模样的,是不是满身泥污?表情扭曲?
他也凑过去看自己。
床上的他闭着眼,脸上没有狰狞的表情,看上去是平静的样子,如果忽略掉他脸上没有擦掉的泥污,这么看还挺好看的。
“我眼睫毛真长啊。”都这种时候了,楚挚还不忘感叹一句。
还好嘛,就还好,没有死得太过惨烈——起码脸是完好无损的。
楚挚在心里这样安慰着自己,转头刚想看看简昱川的表情,却忽然听到了很微小的声音。
“——啪嗒。”
什么声音?楚挚疑惑。
然后楚挚眼尖地在洁白的单子上看到了两滴正在洇开的水渍,他后知后觉转头,看到了简昱川颤抖的手。
简昱川脸上还是没有一点多余的表情,如果忽略掉他通红的眼眶的话。
简昱川蹙起眉,伸出手,很轻柔地替楚挚抹掉了脸颊上的一点泥污。
接着,楚挚眼看着这个高大的男人,牵着他的手,缓缓蹲了下去。
“下面插播一条新闻播报,xx路夜间发生事故,一死一伤,详细案件我们正在调查中......”
......什么?
楚挚睁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简昱川......牵着他的手,在哭?
楚挚真的敢说,认识简昱川这么多年,在对方的脸上看到笑容的次数都很少,更不要说哭了,这还真是第一次看见。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简昱川沉默地蹲下去,楚挚心里也有一种钝钝的痛感。
刘秘书看着简昱川这副样子,想要上前,却也知道这时候上前并不合适,他犹豫了一下,然后默默退出了这个房间,并且关上了门。
这种时候,还是让简总自己一个人待在里面吧。
简昱川一直都很沉默寡言,到现在这种情况下也是。
但他心里却有很多想说的话,有很多后悔的事情。
刚结束了一场会议就得到了楚挚车祸身亡的消息,简昱川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这个消息宛如晴天霹雳一般砸在简昱川头上,有好一会儿的时间,简昱川觉得自己动弹不得,也根本无法思考。
但简昱川毕竟是简昱川,他呼出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带着小刘秘书冒着雨离开了公司,然后来到了这里。
路上简昱川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因此他现在心里除了悲伤以外,还有一股恨意。
他早就知道苟盛接近楚挚就是目的不纯,现在不仅把楚家搞垮了不算,甚至连楚挚的命都不留下。
......如果不是因为楚挚和苟盛在一起,简昱川早就捏死这个男的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简昱川终于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再站起身的时候,他已经恢复了平时波澜不惊的表情。
“小刘,仔细准备后面的事情。伯父身体不好,告知的时候注意一下,别让他太难受。”
“是。请问简总,还需要给楚先生举办葬礼吗?”
听刘秘书这么问,简昱川沉默了一下,然后缓缓摇了摇头:“楚家现在的情况,估计也没法举办什么葬礼了。尸体火化以后,帮我挑一块好地方吧。”
“是,我现在就去办。需要我送您回去吗?”
“不用。”
刘秘书匆匆离开以后,简昱川又返回房间,深深看了楚挚一眼,然后把白单重新盖了回去。
整理好一切以后,简昱川才离开。
大概是刚才简昱川落泪让楚挚内心复杂,见简昱川要走,楚挚连忙跟上了他。
他很担心简昱川,毕竟认识简昱川以来,这还是第一次看到简昱川如此的失态模样。
简昱川自己开车回去,楚挚心里是十万个不放心。
好在这个男人还算冷静,出了医院开上车,一路没闯红灯没超速,平平稳稳回到了自己家宅院。
跟着下了车,楚挚恋恋不舍往简昱川家旁边的宅院看过去。
那里以前是他的家,后来楚家破产,房子自然也为了填补亏空卖掉了,现在也不知道变成了谁的家。
楚挚再回过头来的时候,简昱川已经关上了大门,这个男人做事永远都这么干脆果决,不拖泥带水。
好在如今楚挚已经可以穿墙而过,这一刻,他感觉到了自己作为灵体的便利。
“天啊,如果这是别人家,感觉我好像个小偷......”
这里原本是简昱川一家子人住的地方,后来简昱川赚的钱越来越多,简家大宅就修在了一座山的半山腰,那座山当然也被买下来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只有简昱川一直都没有搬离这里,继续住在这个地方。
简家有个保姆,楚挚是知道的,简昱川不太习惯别人照顾,因此家里只有一个李妈。
但是进到房间里来,居然一片漆黑,很显然现在这栋房子里并没有其他人。
原来李妈晚上不在的啊。
简昱川首先去了厨房,从冰箱里拿了一瓶矿泉水灌了下去,然后就去了浴室洗澡。
晚上一直在下雨,简昱川会议结束以后就匆忙赶了出来,身上还是有被淋湿的痕迹。
楚挚非常的自觉,他知道简昱川洗澡的时候自己还是不要跟进浴室比较好,于是他在浴室门口止步,然后简昱川的家里转悠了起来。
楚挚以前就来过这里好几次,这个家还是老样子。只不过有些家具按照简昱川的喜好更换过了,是和他人一样冷淡硬朗的色系,没有一点多余。
很快简昱川洗好出来,楚挚就又眼巴巴地跟在了男人身后。
上到三楼,最尽头的房间就是简昱川的卧室,楚挚从来都没有进去过。
看着一身松垮浴袍的简昱川往自己房间走,不知道为什么,楚挚下意识咽了一口口水。
简昱川进到自己卧室,打开了灯,拿了吹风机站到了镜子前面。
按理来说这时候简昱川腹肌微露,吹头发的样子颇为养眼,楚挚怎么说也要看一看的。
但是现在楚挚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简昱川卧室里的书柜上。
到底是怎样的男人,才会在自己巨大的主卧里放两个书柜,甚至还有办公桌的,单单是办公桌上成摞成摞的文件,楚挚看着就眼晕。
这个男人还真不是盖的,这么辛苦,难怪赚这么多钱。
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书柜里,桌子上,甚至床头边摆放的那些东西。
简昱川的书柜里也有和他的合照。
严格来说,这都不算是合照了,这应该是某个晚宴上的照片,是他们两个的同框。
楚挚记得这是两年前的事情了。他是一个人去的,专门找乐子,看到简昱川都要绕着走,生怕对方过来管教自己。
后来遇到了简家父母,楚挚这才过去打招呼,估计是刚好有人拍了这么一张,简昱川当时就站在他身边。
照片里的楚挚是神采飞扬的模样,正在和旁边的谁说话;简昱川站在他一两米外,依旧面无表情,但眼里只有他。
就是这么一张根本不算合照的照片,简昱川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就这么放在了自己书柜里。
简昱川把他放在书柜最显眼的地方,一放就是两年。
楚挚顺着书柜看了下去,才发现简昱川这里不止有这一张合照,还有很多张他的照片。
他大学时候被教授逼着参加辩论赛时候的照片;他运动会气喘吁吁跑步结果还是倒数第一名的照片。
他在校园里遇到一只猫咪学长蹲下去抚摸时候的照片,阳光下他笑容美好,猫咪学长皮毛发亮,上翘的尾巴勾着他的手臂。
还有一张照片,令楚挚十分意外。
那张照片他在自己朋友圈里面发过,是他和苟盛一起拍的一张照片。那张照片无论是光线,景色,还是他整个人,都太好看了,楚挚发出去之后甚至都要反复欣赏一下这张照片。
没想到简昱川不仅看到了这张合照,甚至还打印了下来。
并且还把有苟盛的那一半裁掉了,相框里只有他楚挚一个人的笑脸。
书柜里还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一个嫩嫩的的粉色纸巾盒,当时楚挚刷购物软件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他觉得这个粉色盒子很适合放在简昱川的豪车上,于是就买下来了。
简昱川当然没有放在他的车里,楚挚也知道简昱川肯定不会在自己车上放颜色这么鲜艳的东西,他的本意也只是买来捉弄简昱川而已。
这个纸巾盒连礼物都算不上,所以楚挚开玩笑一样送出去之后就没放在心上,没想到居然被简昱川好好地放在了这里。
还有一个丑丑的毛绒玩偶,是他某次和朋友出去玩,自己从夹娃娃机里夹到的。
楚挚记得是因为这个玩偶实在是太丑,他不喜欢,又刚好在门口遇到了回家的简昱川,于是就随口编了一个理由说是是送给简昱川的。
没想到简昱川居然也一直把这个丑娃娃留在了家里。
其实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比如两人吵架的时候,楚挚一气之下摔碎的自己的杯子,简昱川把碎片收集了起来,仔细拼好,放在了自己的书柜里。
再比如一个纸飞机,白纸叠的,时间太久已经发黄,这是小时候楚挚在家闲的没事干,折了纸飞机往简昱川家窗户丢,没想到也被留下来了。
......
一圈看下来,楚挚有些恍惚。
简昱川房间里,居然有一半,都是和他有关的东西,而在此之前,他都丝毫不知。
简昱川吹好了头发,换掉了睡衣。他没着急睡觉,而是走到了落地窗前。
外面还是狂风骤雨的,甚至还电闪雷鸣,一看就是个多事之夜。简昱川就这样默默在窗前站了很久,久到楚挚感觉自己都快睡着了,简昱川才拉上了窗帘。
坐在床边,简昱川拿出手机,点亮屏幕,打开了和楚挚的对话框。
楚挚在旁边伸长了脖子看,简昱川给他的备注是“阿挚”,但是印象里,简昱川一直都是叫他楚挚的。
简昱川几次手指动了动,想要发些什么,但那些不成句的话语最后都被删除了。
安静的房间里,简昱川微微低哑的声音响起。
“......阿挚,我好想你。”
第一次听到简昱川如此柔和的语气,也是第一次从简昱川嘴里听到“阿挚”两个字,楚挚甚至都不知道的心应该柔软,还是应该闷痛了。
最关心最挂念他的人,是简昱川。
楚挚很想扑过去抱抱简昱川,但他扑了个空。安静夜里同一房间,一人一灵体隔得那么近,却只能各自失落。
第二天,楚挚以为简昱川会像往常一样去公司工作,结果没想到,简昱川居然雷厉风行地开始了自己的计划。
总裁办公室里,看着刘秘书递过来的文件,简昱川的声音毫无波澜:
“已经调查清楚了吗?”
“是的,简总。告发楚氏公司偷税漏税的人就是苟盛,实际上他们公司并没有偷税漏税,而是公司财政部的一个人里应外合,造了假账。”
“嗯。”
“还有昨晚的事情,楚挚先生应该是去了苟盛家里一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出来以后被那辆车撞到。我已经查了通话记录,虽然已经被删除了,肇事司机给110打电话之前,还有一通电话,是打给苟盛的。”
简昱川翻阅文件的手一顿:“意思是?”
“这场交通事故,大概率是买凶杀人。也就是说,陷害楚家破产的人,包括害死楚先生的人,都是苟盛。”
见简昱川不说话,刘秘书便继续说了下去:
“另外,我们查到在昨晚苟盛回家以后,和完颜家的二小姐见了面,两个人......”
后面的话,不用再说下去,简昱川就都懂了。
而再听一遍的楚挚,心里已经没有了昨天刚知道真相时候的悲伤,而是一种麻木,一种无动于衷。
他现在比较恨自己,恨自己眼瞎,看不出苟盛的那些伎俩,把自家公司还有自己都搭了进去。
当然了,楚挚更恨的是苟盛,以前有多上头喜欢,现在楚挚就有多恨。
如果现在楚挚有实体,他一定会摸到苟盛家里,说什么也要和他打一架。
可惜他现在什么都碰不到,站在简昱川的办公室里,他只能和鱼缸里的那些五颜六色大大小小的鱼大眼对小眼。
鱼们什么都看不到,但是被楚挚盯着,鱼们都感觉背后发凉了起来。
楚挚百无聊赖地看鱼,丝毫不知在这一会儿里,简昱川吩咐下去了多少事。
他的身体被送去火化了,第三天的时候,骨灰被刘秘书送到了简昱川的办公桌上。
“简总,这是楚先生的。”
“嗯。”
简昱川点点头,把盒子拿到了自己面前,细细端详了一下。
楚挚也跟着趴在桌子旁边看,一个小小精致的盒子,居然能把他装在里面,想想就很神奇。
“合适的墓地,找到了吗?”
“南山上有一块很合适的地方,我已经替您买下来了,现在正在修建,大概再有个一周的时间,就可以让楚先生安息了。”
“好。到时候你帮我安排就好了,我不方便亲自去。”
当晚简昱川带着骨灰盒回了家,他丝毫不忌讳骨灰这种东西,直接把骨灰盒放在了床头。
洗漱好以后,他就坐在床边,怔怔地看了好久。
此后每天晚上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