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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上空留马行处

雪上空留马行处

发表时间:2023-06-02 16:37

雪上空留马行处小说在那里看?纯爱小说《雪上空留马行处》由作者应钟半生瓜倾心创作,主人公是戴绪骆盛朝,雪上空留马行处小说主要讲述了:戴绪还是想要和骆盛朝在一起,他只是暂时放开骆盛朝的手,不代表一辈子都放开。

雪上空留马行处小说
雪上空留马行处
更新时间:2023-0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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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上空留马行处》精选

骆盛朝是到第二天傍晚才得以再次和戴绪说上话的。

正如医生所料,头天晚上戴绪果然清醒了一段时间,各方面还算可以,谢子回趁着骆盛朝不在病房,拉着戴绪再次做了个测评。戴绪对待人和事向来认真,哪怕身体情况大不如前也撑着精神认认真真地给谢子回填着问卷,好在一旁关赤比小谢医生更加细心,知道若要填一个多小时戴绪根本就撑不下去,好商好量地让谢子回减了几个测评项目。

测评的结果并不理想。

饶是几个人提前做了心理准备,面对着“重度抑郁”、“厌食”、“轻度应激性障碍”的字样仍是不免心颤。这些简短的术语意味着戴绪已经在主动和被动上都在逐步接近死亡,心因性的疼痛和疲惫正在无时不刻地折磨着他,他的自我世界几乎已经闭合,而更糟糕的是关赤基于他这次发病晕厥给出的身体健康报告和厚厚的病例也不容乐观。

谢子回苦中作乐地安慰骆盛朝:“骆先生,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戴总现在这种情况说明他心里边出问题已经很久了,至少说明你们之间的矛盾并没有您想象的那么严重。”

骆盛朝大概明白谢子回是在说戴绪吃不下饭、恐慌紧张等情况是时常发生的,虽然他在的时候可能更严重些,却不是独独因他而生的。

骆盛朝却丝毫没有被安慰到。

他想要的不是自己的愧疚感得以降低,他要戴绪健健快乐,他要戴绪舒舒服服地活下去。

骆盛朝到病房外时戴绪正抱着电脑在处理公司的文件。他从小窗望进去,看到戴绪眉心微蹙,因为消瘦了太多,五官显得比过去更加深邃而凌厉,透出一股成熟的韵味。

直到这时骆盛朝才想起来戴绪已经不是三年前那个学生了,谢子回叫他“戴总”,而他也好像确实是戴氏的掌舵人了。二十一岁,别人家的孩子还在忙着做大学的毕业设计,而戴绪早就习惯了处理公司的事务,习惯了以单薄的肩膀扛起上上下下数万人的身家。

那个发起疯来把儿子打得血流如注的父亲生了病就在医院颐养晚年,而儿子生了病刚刚醒过来,却还要在这处理公务。

骆盛朝心里发紧,扭头轻声问关赤:“他一直都是这样吗?”

关赤心思通透,听懂了问话:“没办法。戴家的生意做得太大,到了这个体量……一个疏忽就是亿万的损失。”

戴绪在上学那会儿一直过得挺朴素的,没有什么富家公子骄奢淫逸的臭毛病,骆盛朝知道他不贪财。小戴总只是心心念念想让手下所有人活下去,可没有人去想他们戴总活得好不好。

骆盛朝抿直了唇角,轻轻推门入内。

病床上的人现如今已经丧失了多年前的敏锐,双眼依旧盯着电脑屏幕,眼神有点空,像是没有听到骆盛朝的动静。之前长时间的睡眠比起休息更像是晕厥,戴绪只觉得脑袋里昏沉不已、闷痛不止,而胃里也因为长久无法正常进食而泛着熟悉的不适。他早就习惯了这副破烂躯壳的种种不堪,却仍是觉得无比疲惫……而且好像比过去更累了,疲倦得连动一下手脚的力气似乎都消失殆尽。

他没有注意到骆盛朝的靠近,抬起苍白细瘦的两根手指,抵着额角揉了揉。

骆盛朝见状两步走到床边,真正开口时却又努力压下了语气中的焦急:“头晕吗?”

戴绪闻声愣了一下,迅速做贼心虚般地垂下了手。他似乎是没有想到骆盛朝会在工作日过来,坐在那肉眼可见地慌乱了两秒,这才抬起头来对骆盛朝扬起唇角:“没有,没事的,没有晕。”他见眼前人隐隐皱了眉,又连忙绕开话题,“你怎么过来了?”

骆盛朝指尖一抽,脸上僵硬了一瞬又很快堆出一抹笑来。他看了看戴绪身边的空荡,抬腿叠坐上了病床的边沿,整个人像是没瞥见戴绪小心的躲让一般靠了过去。

“我想你了,想看到你,所以就过来了。”他有些强势地用温热的手掌包裹住戴绪伏在键盘上冰凉的手,喃喃自语道,“咋暖还寒时候,春天最容易冻着,是不是被子太薄了,手这么凉。”

他捕捉到戴绪睫毛在细细地颤抖,顿了顿又说:“你是在害怕我吗?绪绪。”

掌心里那双凉而消瘦的手轻轻地抖了一下,骆盛朝看到戴绪垂下眼,黑长睫毛的弧度落到英挺的鼻梁上。

戴绪又往旁边缩了缩,他肩很宽,这么一动险险蹭到冰冷的墙壁上:“盛朝,我怎么会怕你……你对我太好了。”

现如今戴总的话需要人仔细琢磨才能理解通透,可骆盛朝脑中日日夜夜翻搅琢磨的与他相似,立刻听懂了他的意思——

戴绪是觉得自己对他太好了,所以有些怯于承受。

他觉得自己不配,不应该得到这些,他怕骆盛朝将这些温柔收走,但更怕这些温柔是真的。

戴绪发白发紫的唇颤了颤,说出来的话轻却致命:“盛朝,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你太善良了……我给不了你什么。”

如果无法相信爱意,他便会将骆盛朝的靠近归结于怜悯与施舍。

骆盛朝垂下眼,掩盖住眼眶一层薄薄的红。疑问在他的心里突然生出,他问道:“戴绪,既然你觉得自己给不了我什么了,你为什么要回来找我?”

他在心里隐隐祈祷戴绪不要说出他所料想的答案,可世事往往不遂人愿,戴绪果然如旧曲解了骆盛朝的意思,只因为他是在责怪自己,整个人顿时缩得更紧了几分,肩骨在病号服上撑出锋利的线条。

“对不起盛朝,我没有想打扰你的…我只是想看看你。”他说着,呼吸的频率忽地乱了,随之自喉咙里冒出了类似哽咽的声响,“我只是想看看你……我太想你了,抱歉,我没资格,可我太想你了。”

骆盛朝心里一颤,脑海中徒留两个字“果然”。

他倏然想起戴绪将娃娃放在外套内衬里那样珍之重之的举措,不难看出这人是真的靠着这份思念才撑了过了地狱般的异国岁月。

“……我也想你,我也很想你。”骆盛朝喉咙似是被堵着,每个字都吐得艰难,“就像你想我一样,绪绪,你还爱我吗?”

戴绪没有回答。

这个话题好像太沉重了。

骆盛朝也没有逼迫他,他知道他的大猫猫在流浪时被欺负得多了,就算如今被重新领回家来依旧已经被吓破了胆,早就没有勇气去谈论什么爱与被爱。他坐在戴绪身边,给眼神慢慢地又有点散乱了的青年拢了拢衣服,将戴绪修长的手指一根一根扣入自己的指缝里。

半晌后,骆盛朝将目光移到了已经息屏的笔记本电脑上,换了话题:“还要工作吗?你这次病发挺严重的,能不能休息几天?”

戴绪这才被唤回神智,支吾了一下,短促回应了一下就换了话题的主角:“恐怕还是要去公司。盛朝,你要忙的话就去工作吧,照顾好自己。”

骆盛朝耐心道:“我已经下班了,下班了就过来看你了。”他见戴绪脸上好像流露出了几分不解,解释道,“今天下班早,你放心,我没有耽误工作。一会儿吃了东西就给你办出院,以后我们一起住,每天都见面,好不好?”

戴绪说想见他,他便住到戴绪的公寓去,让他每天都能见到他。他知道到了现在的地步这种相思已经病态成疾,但他在的话戴绪总会好受一点。上班绕远也没关系,离开自己原本熟悉的环境也没关系,他只希望戴绪好受一点。

戴绪愣了愣,难得又意料之中找到了一丝清明的理智:“可是很远,你不用……关医生他们都能照顾我,你没必要……”

骆盛朝打断他:“我想跟你住。”

戴绪便不再执拗了,乖顺地垂下眼“嗯”了一声:“盛朝,对不起。”

骆盛朝简直都要对戴绪的歉意PTSD了,噎了足足几秒没能说出话来,半晌才硬撑着一口气假装强势道:“既然是对不起我,那就听我的话吧。我带你回家咱们的家,你想回家的,对不对?”

一贯安静而茫然的人听到“回家”二字却是猛地一颤,再也绷不住呜咽了一声。骆盛朝心疼他心疼得不行,靠向他抬手抱住清瘦的身躯,听到怀里的人哭喘着说了声“想”。

他想回家,每一个觉得委屈的人都想回家。这个“家”未必是生养他的那座牢笼,未必是打伤他、囚禁他的那个血脉亲人,在这苍茫的辽阔天地或许他都找不到栖息之所,可是受了委屈,人都会想家的。

和骆盛朝在一起的那一年多并不是一段金光灿烂的日子,骆盛朝的怀抱并不宽厚,他甚至还没来及完全摊开自己柔软的腹部坦诚地面对爱人,但那些平凡的、温暖的瞬间,已经足够称之为“家”了。

于是骆盛朝便带着走丢的缅因猫回了家。

戴绪的情况在昨晚已经稳定下来,小戴总对医院的印象并不算好,长时间住在医院对他而言绝非好事,幸而戴家财力深厚,关赤作为私人医生,完全可以携着整个诊所围着戴绪运转,谢子回也表示重度抑郁患者所需要的住院治疗在戴绪的公寓里也可以完成,骆盛朝松了口气,按照先前商量好的将戴绪扶到了车上,由关赤开车送两个人回戴绪的公寓住。

京城的春季是一如既往的冷,戴绪好不容易被捂热几分的手掌在吹了不到两分钟的夜风后便立即变得冰凉,骆盛朝上车后拜托关赤打开了暖风,隔着衣服将戴绪拥在怀里,试图将残余的寒冷隔绝在戴绪的世界之外。戴绪依然安安静静地垂着眼睛,不挣扎却也不敢靠在骆盛朝身上,僵着身子任人抱着。

车开得平缓,中控屏自动播放的是舒缓的轻音乐,骆盛朝的手随着音乐的节奏一下下抚着戴绪的后背,适中的力度让气氛也跟着变得柔软,后座上相互依偎的两个人就像是坠入了棉絮中,营造出了一片久违的和缓氛围。

骆盛朝借着这阵轻松的氛围提出让戴绪在家办公。时过境迁,现在线上办公也颇为流行,各大企业也都开始在日常的工作中结合这种办公方式,效果差强人意。戴绪扛不住这阵如梦幻般的温柔,更无法对骆盛朝的请求坚决说“不”,只好应允了下来。

“可能会有人来送文件,会打扰你……”

骆盛朝本就没有奢求戴绪为了休养身体而完全放手公司,那不负责任也不现实,戴绪能这般退让已经十分难得,他对此非常满意,却感到怀里的身躯倏然一僵,紧接着戴绪的声音突兀地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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