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您推荐好看的小说《无条件》,无条件是一本正火热连载的小说,由作者國華所著的小说围绕许奇光林修闻两位主角开展故事:许奇光了解过林修闻之后才是第一次知道,林修闻看似很好相处,但实际上有些冷漠。
《无条件》精选:
许奇光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大名,出乎意料,是和他彪悍的外表十分不符合的,甚至可以说是下了功夫练过的正楷。
字体方正严整,一撇一捺皆为匀称,光字写得最好,最后一笔有绝尘之感。空气里有粉末微尘飘动,阳光折射在上面,泛起五彩琉璃一样的光泽,许奇光的双眼也是亮晶晶的,闪得刺眼,他不由得闭上了眼睛,没有听清楚那人自我介绍说了些什么,只觉得身旁那些女生说他好帅好中二的声音有些吵过头。
许奇光早在上半个学期就通过了体育特长生的选拔,拿到了南远市一中的预录取名额,只等中考考过给特长生划定的分数线即可。因家里人工作调动,以及要给许奇光快速提分的需要,许家人一起搬来了老城区靠近南初的新家,顺便把许奇光塞到了蓝瑾瑜表妹沈盈秋所带的班级里。
关系户啊,林修闻在心里想。他从包里掏出中考作文集准备开始默背,许奇光却是笑吟吟地从他身边经过,伸手轻轻敲了敲他的桌角,只背了一边的书包带一晃一晃,扫落他放在桌上的笔,许奇光没有意识到,还大摇大摆地坐在他身后的空位置。
林修闻叹了口气,感觉自己未来的日子不会太好过,他合上作文集,弯腰打算伸手勾到落在桌脚前边一点的笔,一双细白的手却先他一步,帮他将跌落的笔捡了起来。
两人同时从底下抬头,前桌何溪笑着将笔归还给他,林修闻礼貌地回了句谢谢,何溪却没有扭头继续看书,而是扫视了他桌子一眼,见他放着一本绿色的教辅,偷偷地想要看清这上面的教辅书名字。林修闻将那本书大大方方地换了个适合她看清的方向,毫不藏着掖着地告诉她:“这本作文集设计得不好,给出的模板太生硬,素材也有些老套,不过有些万能句式和词汇还挺新颖,多背多积累准没错。”
何溪有些尴尬,她没有想到林修闻会这么直接告诉她,只好扭头继续背她的英语资料。
今日天气极好,窗外有鸟儿在筑巢,阳光透过窗外的爬山虎墙照入室内,落在桌上变为一层柔绿的光。林修闻有些厌烦地在纸上划了几笔,发现这只笔又被摔坏了,笔头里面维持平衡的圆珠被摔了出去,使得墨水断断续续,再也写不出完整的笔画。
在嘈杂的背书声中,林修闻有些受不了,很想扔笔,他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呼出,试图让这段时间时常紧绷的自己平静下来。
背后有人在戳他,力道很轻,像小狗舔舔爪子,带着试探的意味。林修闻并没有回头,只是微微将椅子倾泄,把后脑勺留给许奇光,要他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许奇光只好将一支笔卷上写了字的便利贴递给林修闻。
林修闻接过那支黑色的笔,是一个日本的牌子,写起字来非常顺滑,出墨均匀,他将那绿色的纸条展开,里面写了一句“赔你新的笔”,后面还画了一只笨笨的小柴犬伸出狗爪子比耶。
不知道为什么,林修闻心情又好了起来,
他将那绿色纸条细心叠好,放进了自己的笔盒中,抬头发现何溪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扭头看了过来,她尴尬地笑了笑,小声提醒:“林修闻,该交数学作业了,昨天老师布置的那道压轴题我没想到更好的解法,能不能借你的作业给我看一下?”
“我找给你。”林修闻没有拒绝,他向来如此,哪怕知道这些人抱着什么样的目的,为了维持好人缘的学霸人设,他向来不藏着掖着。
何溪借走以后,又有一些班里的同学也挤在何溪身边,和林修闻提了一嘴便也借来参考,说是参考实际是直接抄,林修闻也由了他们去。
许奇光又在背后戳了戳他,小声问:“这样真的好吗?老师不会发现吗?”
“这不关我的事,我只是把作业交了上去,至少我会做,别人会不会我不知道,他们爱干什么是他们的事。”
林修闻将桌上的书本整理好,不想再多费口舌。南远市实验初中虽然是这一片区域最好的初中,但也存在两极分化严重的情况,成绩好坏并不是唯一的评价标准,这里也像是一个微型的社会人际关系网,某某同学的父母是哪里哪里的领导,谁谁又是哪个富豪的儿子,同学之间隐秘的拉帮结派,抱团取暖,都不可以轻易得罪。为了维持必要的人际关系,不想给自己添上太多麻烦,林修闻再是厌恶也得笑脸相迎。
天上的白云在林修闻眼中绽开,自从进入了初三的冲刺阶段,每天都是不停地做卷子改卷子评讲试卷,语文老师讲解试卷的方式真是枯燥无味,两节课下来连林修闻这种雷打不动挺直腰板的人都要趴在桌子上休息一下。
“明天的你,会感谢现在拼命努力的自己。”课室贴着这些打鸡血的标语,还是这种灰色色彩,这种被困在此地看不见头的,压抑的,久远的,人生似乎只能看见刷题和成绩。后排座位空出了许多,是一些成绩不太好的人被劝退去职业高中留下的桌椅。
极为枯燥,极为烦闷。
许奇光的座位上围了许多人,大家看似善意的问候实际是为试探,毕竟很少有人会在初三下学期再转学,得知他已经通过体育特长生保送至南远市一中以后,更多人半是嫉妒半是恭维地赞誉了几句,但无形之中好像形成一道壁垒,微妙地将他们区分开来。
许奇光这种没什么心机的笨蛋必然感受不到这背后的暗涌。林修闻只能又在心里叹口气,愿他自求多福。
一瓶牛奶从背后递了过来,还带着点温热的包装盒轻轻贴在林修闻的脸颊。
“请你喝这个!你早餐只吃了鸡蛋会饿啊。”
林修闻扭头,对上许奇光亮晶晶的眼,坦诚又明亮,他丝毫不在意身旁人的窃窃私语,活得坦荡潇洒。
“真不公平,我也想当特长生,考到五百多就能上好高中了。”
“家里找了关系才插到我们班来的吧,不用入学考就进来,啧啧啧……”
“你看他在和班长说话,他们两个认识吗?”
少年人之间的恶意亦是明显,他们会本能地排斥想要进入这个集体的外来者,林修闻不想给自己添上不必要的麻烦,只好将牛奶推回去。
“谢谢你,不过我乳糖不耐受,喝牛奶拉肚子。”
数学老师的高跟鞋声总是极为容易分辨,每一步都好像踩在学生的神经上,鞋跟与地面进行激烈的碰撞,清脆作响,从办公室一路火急火燎地冲来,声音由远及近,伴着恰好响起的上课铃,如灭世大魔王降临一般打开了一班的门。
班里立刻安静了下来,还在走动的同学吓得火速连滚带爬地坐回自己的位置。数学老师将今天早上收来的试卷狠狠扔在讲台:“你们真的有认真做试卷吗?”
班里没人敢出声,喝水喝一半的同学连拧好瓶盖都不敢,生怕被数学老师抓出来杀鸡儆猴。
“我记得发试卷的时候就和你们说得很清楚,一定要认真自己做,虽然这是课后作业,但你们有的人也不用这样敷衍我!”
虽然隔了一层厚厚的镜面,老师眼中的愤怒却是遮不住的,她上下扫视了一遍全班同学,被她目光扫视到的同学有些心虚,耸了耸肩。许奇光作为这个班级的外来者,自然无所谓,拿笔偷偷在纸上画下一个怒目圆瞪的喷火恐龙。
“我根据大家平时的成绩和学习情况,猜到是有些同学抄了某些同学的作业,最后的大题解法简直一模一样!”
“这种情况不是一天两天了,有些题目是很难,但也不必这么自欺欺人,快要中考了,希望大家都能对自己负责!”
“抄了别人作业的同学,自觉下课后来找我,给别人抄作业的同学也不要觉得自己做得对,你这样不是帮人而是害人。”
林修闻在底下面无表情地听着,他只觉得好笑,他的确不是为了帮人。
初三后期的学习非常紧张,基本上每天每科目都有试卷,有的人不愿意在一些难题上面花时间,便会留到第二天早上要交上去时再抄别人的作业。许多老师往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做不出就是做不出,但数学老师是个执拗的人,这次又踩在她的雷点上,被抓典型的学生自然不好受。
下课铃声响起,初一初二的楼层便开始沸腾,吵吵闹闹的,初三的课室里却连走动的人都不多。林修闻顺着老师的思路思考另一种解法,在错题本上抄好题目,打算整理笔记,就听见老师点了几个人的名字,让他们跟着去办公室。他大概知道那些是今早抄了他的试卷的人,但是老师还漏了一个人,他的前桌何溪。
何溪平静地听着老师念完那些名单,没有什么表示。她是语文课代表,等数学老师走后,十分淡定地走上讲台将上节课语文老师落在讲台的翻页笔归回到办公室。林修闻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没有说话。
许奇光打算扔掉喝光的牛奶盒,只是桌子与桌子间可供行走的道路对于他来说还是太狭窄,经过时不小心碰掉堆在桌子上成山一样高的书,无形之中课室里的气压又低了几分。
“你怎么走路不看路。”被撞倒了书的同学有些生气,写题思路被打断,脾气自然不会太好。周围人要么是被老师叫了出去,要么也只是头都不抬,继续低头争分夺秒地做题。
“对不起。”许奇光没什么表情地道歉,想来他也意识到自己与这里的格格不入。
长得一脸不良少年样,关系户,特长生,许奇光在大家心里应该就是被划入了不好惹的区域,甚至可以说是这个集体内部不谋而合的被排斥者。许奇光想要弯腰去捡起那些散落的书本,却发现有一本掉在桌子与椅子的边缘中,桌子的主人应该被老师叫了出去,他努力伸长手却也没能摸到那书角,而空桌旁边的同学在用尽全力地写题,丝毫没有要帮他捡起来的意思。
林修闻其实不太想帮他捡,他不太愿意让自己因为许奇光而被划分到被排斥者的角色。他向来审时度势,不会做坏人,也不会做好人,只做平衡木上安分的支点,他享受这种介于中间的感觉,融入人群又远离人群,这是他最舒适的生存状态。
可是看着这家伙有点可怜又有点滑稽的模样,他将笔放下,准备抬腿起身帮他捡起,何溪却是先他一步,把那本书捡起来,拍拍上面不存在的灰尘,递给了许奇光,又是一个完美无缺的笑容,少女笑得纯真无害,仿佛出自真心实意。
林修闻感到略微的不爽,他知道她和他是善于伪装的同类,但是何溪比他更善于伪装,她不担心自己会被集体排斥,因为她足够有信心,凭着漂亮的外表和善于伪装的乖孩子性格在同学与老师间周旋,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林修闻做不到,甚至显得更为拙劣,于是他放弃了主动,选择当一个被动的掩藏锋芒的中立者。
有几个调皮好事的男生在一边起哄:“何溪,你可真善良。”
许奇光有些好奇地望向她,很是诚恳地道了谢。
林修闻不动声色地将腿收回,握着笔打算重新整理,却发现什么都写不出来,思路完全混乱了。
南初有住宿也有走读生,有一个大饭堂可供应学生的午饭晚饭,林修闻一般中午晚上都会留在学校的饭堂吃饭,如果蒋声晚上回家,他就会申请回家晚修,顺便和蒋声难得地吃上一顿晚饭。
他习惯一个人,虽然在班里或者说学校里人缘还不错,但他并没有想要与人深交的实感。保持距离,应付必要不必要的社交,维持温文尔雅的好学生人设,是他当下除了学习以外的必要命题。因为凭着这层身份,他还是能获得挺多有利的东西。
只是当下,摆在他面前的是个很大的看起来会成为日后的麻烦的家伙。或许因为是邻居的原因,许奇光总是要若无其事地跟着他。
许奇光并不是一无所知的笨蛋,他也清楚自己在班里的第一天就收到了同学的敌视,但他并不想争辩,计较所谓公平与不公平。他只是觉得林修闻好奇怪,这个人,好像港式下午茶里的厚多士,面包里夹着冰激凌,外热内冷。
只是喜欢在表面做做样子,看似乐观随和,很好说话的样子,真有情况发生时,却冷漠地做壁上观,内心筑起无人可入的高墙。
午饭时间,林修闻打完菜回来,发现许奇光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无人的角落,一旁热热闹闹地坐了一群人,更显得许奇光格格不入。不过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适应能力很强,一点都不耽误他吃得大快朵颐。
只是在看到林修闻端着餐盘来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喜色,有些雀跃的欢喜。林修闻却并没有停顿,而是走向了热闹的一边,坐在了同学的身侧。
这位子与许奇光刚好错开,只能看到他的背影,无法看清他脸上的神色,却有种他那无形的小狗尾朵要耷拉下来的错觉。
旁边同学笑着谈论些什么,他并没有听清楚,只觉得心有不适,他安慰自己合群是必要的选择,可是身旁同学看他的眼神却甚为怪异,有人甚至调笑着说:“班长,你可太不厚道了,怎么还袒护你的前桌啊!何溪也抄了题目,怎么你没把她供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