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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过冬冷韩昭

时过冬冷韩昭

发表时间:2023-06-23 16:34

为您推荐好看的小说《时过冬冷》,时过冬冷是一本正火热连载的小说,由作者用餐请祷告所著的小说围绕舒作诚韩昭两位主角开展故事:舒作诚认为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就是因为如此,他才不敢告诉韩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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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过冬冷韩昭小说
时过冬冷韩昭
更新时间:2023-0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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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过冬冷韩昭》精选

寒韧出鞘,汤尹凡长剑直指韩昭。

他适才疏忽,竟未察觉那人身上还配着一把短剑。自上次舒作诚被那人伤过之后,屡屡想到这人,汤尹凡都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抗拒,生怕那人再次出手害他。

防不胜防,看此时的场景,舒作诚嘴角含血,面色痛苦难耐,满满一副又被他伤了的之后模样。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怎么闹就了这副模样。

汤尹凡心中不忍,愤愤不平,连忙责问道:“你把他怎么了?!”

熟料韩昭仓促回他:

“我没碰他。”

“那你松开他的手,滚!”

他本是害怕那人从舒作诚的脉象上面摸出些什么,但是一时又有些期盼他能察觉些什么。他希望韩昭能看清自己的罪孽,并为弥补它而付出行动。但按照舒作诚所言,如若韩昭知晓他二人之间还留下一个祸害,定是风云又变,熟不知又会发生什么事,他此刻也不敢轻举妄动。

见其不动,单手还是附在那人脉上,他又前进一步,把剑刃逼紧,再度警告道:“放开他!”

舒作诚此刻呻吟一声,费力睁开双眼,主动把手腕收了回来。方才不过片刻,他又一次看到了幻象,这一次他看到了天山孤雪,白霜铺地,湿冷的雪花堆砌在他的面颊,寒风呼啸的同时吸走他最后残留的体温,好冷。舒作诚在雪海中漫无目的走着,不知前方何处,不知归路。

在那美妙的幻境里,他感受到的是绝望。

舒作诚晃晃睁着眼,视线却一时无法对焦,似是心有余悸。

汤尹凡他汗珠布满前额,前来蹲下身子,上手抢了韩昭怀里的人。

“尹凡,让他走吧,晚饭,晚饭不留了。”他回了神识,呼吸声急速且沉重,无力的将头倚在那人的胸前,他的声音极其微弱,需要人仔细倾听:“东磬眼目众多,太危险……你送他出岛……好不好。”

汤尹凡以为他胸口处旧疾又发,连忙点了穴道护住他心脉。

“都到这种情景你还念着他?凭他这本事,离岛又不是件难事。”他意不平,顶撞道。

“我不走。”韩昭压抑着情感,半跪在一旁,一字一句道,“他快不行了,我几乎,摸不到血脉。”

汤尹凡闻言瞬间红了眼眶,胡乱抓了他的脉象来看,果不其然,那人的身子已经冰凉。他的脉象微弱,如韩昭所言,几乎摸不到脉搏,血脉怕是已经滞留不通,无法运转。

此等情况下,他与腹中胎儿都有生命危险。

舒作诚则是温柔的对那人笑了笑,他的眼眸弯弯,如三月春水随溪过,似桃花香酿醉午时,那笑颜是清澈却又香醇的甘甜。他仿佛是为了反驳韩昭的话而将所续的精神气一时施展出来,以一个笑容向他二人展现自己并无大碍的事实。

“别听他胡说,只一时失血太多,身子还未调养过来罢了。”

“师兄,刚才训真也来人了。夜合姐姐带了训真的药剂来探望,想必定能救你,我这就带她过来。”

训真道观,道姑夜合,都是他记忆力最熟悉的名字。

舒作诚笑笑,又咳了两声。

他回道:“夜合的药是带给东磬的,家主没醒,我怎能取他的药来用?尹凡,你先带他走。”

“都这个时候了,还顾及这些有的没的?!”汤尹凡抬头对那人道:“训真和各大门派都遣了人来东磬,他们与你相见定又是一场闹剧,再者便是我瞧你碍眼,你现在快走。”

“你若当真没事,为何要赶我走?!”韩昭觉得蹊跷,现下瞧见舒作诚这副样子他关心至极,心痛至极,怎能舍得弃他而去。可他二人所为所言也的确令自己生疑问,定是藏了什么秘密。

“你此刻耗在这儿也救不了他的性命。不要给我们徒增麻烦好不好?!”

韩昭视线左右撇过他面前的二人,心下一沉,低声问道:

“你们,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的确是被他猜中了。

由于心虚,舒作诚的唇角轻微抽搐了一下,但他这些年的老狐狸也不是白当的,唬人本事他自是有的。他狠下心来,立即摆上了一副行得正坐得端的模样,隐去身心的多种不适,一副不以为然得歪嘴又笑了。

可这一笑,甚是陌生。

“韩昀。”舒作诚突然叫了他的本名。时隔十五年,韩昭再一次听他这般叫他,那人冷言对他道了四个字,“放过我吧。”

他的这句话里丝毫没有半分乞求的意味,扑面而来的尽是嘲讽和威胁。他要唤起面前人对所做之事的反思,激起那人对无聊且荒诞的往事的深刻记忆。他的态度像是反应了这么一句话:一切皆回不去了。

破镜难圆,就连被折过的一张纸,也不可能被再度抚平。

何况他还是个活生生的人。

被伤透的人。

他挣扎着从汤尹凡的怀里坐起身来,一只手握着韩昭的袖子,那双美目此刻无情又毫不退却的直视这那人的琥珀色瞳孔,“你凭什么留在东磬?凭什么留在我紫竹院?你我已经没有任何瓜葛,不必留在这儿看我苟延残喘。不必。”

他的眉毛不屑的轻佻,他的语气轻淡而又疏远。

而韩昭眉间本是霜雪一般清冷而麻木,闻言之后竟同一个茫然的孩子一般不可思议的拧做一团。他的瞳仁抖了抖,瞬时迎上一层水雾。舒作诚从不曾对他说过这般重的话,他感受到了他的威严,和他最后的自尊。

面前的这个男子,第一次让他感觉如此陌生。

面前的这个男子,如同回到了他初见时的模样,如高岭之花,不可亵渎,不得奢望。

他感到惭愧,一时间想要退却。

他无力应对那人的话。

的确,他是做了亏心之事的人。

仿佛他在那人的面前再多留一秒,对方的不满和嘲弄便会刹那间倾泻而出,湮灭他,吞噬他。让他无地自容,令他无路可退。

韩昭连忙从他面前起了身,不知何处来的心虚之感。他瞪大眼睛,像极了犯了错事又怕被责备的七岁孩童那般的不知所措。

他几步退到门前,完全忘记了方才留的话。

失去了他向来的冷静和嚣张,只顾拾了剑仓皇逃去。

他跌跌撞撞,并不想走,却不得不走。

舒作诚的的确确口出厉言,成功逼他离去。

那人走后,舒作诚一只手扶着地,又抽搐着呕出了一口血。他的腹内早已拧做一团,此刻坚硬如石,让他生不如死。他每次呼吸,伤口之处的疼痛便牵连全身,如同刀剜一般,苦不堪言。

“尹凡,你且护他出去,听话。”

“我不听!你此番模样,我怎能放下!你怎么就同他待了一会儿就成了这番模样,那个混账又对你做了什么?!”

舒作诚捂着肚子,痛得已然失了人形。

“他没对我做什么,是我自己不争气。”他突然咬住嘴唇忍痛,半晌之后才换了口气,“尹凡,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儿。这孩子,怕是,撑不到八个月了……”

“你说什么?”见人这么说,他此刻更走不得了。汤尹凡突然软下声音,关切的眼神看向他裘袄里藏得严严实实的肚子,“我摸摸。”

汤尹凡将手抚上他的胎腹,饱满的弧度瞬时充斥了他的整个手掌。好在即便舒作诚全身冰凉,因他持续以内力护着胎儿的原因,此处却还是温热一片,刚好迎来一阵阵痛,他以清楚地感受到那人的胎腹开始变硬,发紧。

同时舒作诚本人也屏住了呼吸,对其加以忍耐。

他折了袖子替那人拭去额间的汗珠,看样子这产程已经发作得了的,他不得不重视起来,“怎么就突然不对劲儿了呢?你什么时候开始疼的?我这就,这就抱你上楼去!”他说着,已然捞起了那人的腿。

“也就方才,只是疼的紧了些,快了些。只怪我自以为是,不自知。我如今身体亏耗太多,心脉受损,到了将死之时,怕是再也护不了他了。”舒作诚腰疼地如断掉一般,受不了他打横抱着,连忙拒绝道:“我自己来,我自己走上去。”

他哪有力气,连腿脚都是软的,活生生被汤尹凡从地上托起来,随后又被架在那人身上。舒作诚一只胳膊搭在他的背上,碎发作势滑下挡住了他的半张脸。他一只手托着腹底,缓慢的向前挪动着步伐,没走几步,就整个人痛得弯下身子狰狞起来,身子又向下滑了半截儿。

韩昭说他不曾受过重伤那是假的,只是从前隐藏的太好,不曾叫人察觉罢了。就连几近穿心那一剑,也不至于让他失态至此。可这次腹中的疼痛,使他如何也奈何不下,舒作诚咬紧牙关,阻止自己再次呻吟出声。

汤尹凡连忙将其整个人向上提了提,随意聊些话题来分散那人注意:

“东磬找不到奶娘。幸好来的时候请人去寻了几头母羊。”

“而且幸亏紫竹院在后山,若是在前面,这孩子哭声都能把人给引来。”

“他怕是太小,还不会哭。”舒作诚惨淡笑笑,“趁我还有些力气,开些方子给他。”

“开方子?给谁?”

“给这孩子,他早产,怕是命不长,会夭折。即便活下来,怕也是半副残躯,一身毛病。”心念此处,他神形一顿,随后又装作无事道,“我会在他出生之后将用到的药方都为他备好。到时候,你按照方子抓药就行。”

“你怎的又是满嘴胡言,这几个月的丧气话说得嫌还不够是吗。”他打断他的话,侧眼瞪他,“我跟你说啊舒作诚,药方留下也没有用,这药你自己去抓,这孩子你自个儿去养,我一个风华正茂鲜衣怒马的少侠,还得在这个年纪给你养儿子不成?我又不是丫鬟奶娘的,你怎的好意思把后事和孩子都托付给我。”

他又道,“你还真是高看我了,我就长得这么善良吗?!”

舒作诚一只手攀住楼梯扶手,并不搭理他,他太懂这孩子,知他此刻只是威胁自己过个嘴瘾罢了。他趁着阵痛间隙往上多爬了几层,随着逐渐力竭。他内心也不断紧张起来,凭借自己这副模样,怕是不足以将他带到这个世界,到时候要是一尸两命,可如何是好。

他当初也本是计划将孩子生在东磬,待孩子平安出生,再让夜合和汤尹凡将其带回训真抚养。为在此地安产,他出行之前也是备足了生产的工具。蓄力的药丸和补药他提前几月便已备好,这时却怎么也找不出来了。

汤尹凡翻箱倒柜,又去遣了一行的贯清弟子去寻,一无所获。

舒作诚适才才躺下,看不得那人懊恼,这又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不知是在安慰谁:“怕是一时着急,压根儿就没带出来,又或许是丢路上了,你也别再责怪他们。我再写个方子去抓就是了。再说月份小,也费不了多少力。”

他倚着枕头坐着,那腹部被挤得明显了好些,舒作诚腰腹皆不自在,一只手搭在腹上,打着圈地揉着。

“你这是又睁着眼说瞎话。你是大夫,你明白情况不好。在这个紧要关头,还敢心存侥幸?”他如临大敌,已不知怎么才能骂醒他,也没耐心同他舌战。

汤尹凡见他衣衫已汗湿,连忙抱来干净衣物帮他换上。可能的确是无力,他也就乖乖任他摆弄,舒作诚一味忍痛,一时只顾垂首低眉,额头也贴在了他侧脸上。

解开里衣时,又见他胸前绷带被血液同汗液浸透。其腹部夸张鼓起,与其他肌肤比起更加苍白透明,布满的青蓝血管隐约可见,给人一种强烈的脆弱感。汤尹凡不敢去触摸,仿佛一碰,这一切便会支离破碎。似是下一刻眼前这个如残冰一般的男子就会融化,继而瞬间灰飞烟灭。

他将手轻轻覆上绷带,手触之处湿冷异常,汤尹凡后知后觉,待视线模糊之后才意识到他的泪已经积满眼眶。

舒作诚见他哭了,轻缓拭去那人脸庞所挂泪珠,调侃道:“我说少侠,都多大了,怎么说哭就哭。男儿有泪不轻弹,听说过没?”

他本就生得阴柔,颦笑之间惹人怜爱,此时眼角垂泪更是可人儿一般勾人心魄。若是平日,舒作诚早就伸手勾了他下巴假意调戏上一番,只可惜如今的他没了心情和力气。

“我现在模样究竟沦落得有多惨,能将你惹哭?”他无奈摇摇头,眼神里晦涩流露出一丝绝望。

汤尹凡将泣声哽在心头,默不作声且有相当熟练的替他解下纱带为他换药。他无法相信,他性本风流的师兄怎的就在这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将所有棱角磨平,竟心甘情愿且遍体鳞伤地看淡生死。如果韩昭当时不曾伤他,这个孩子不曾存在,流灯殿不曾大战东磬剑庄,他不曾两日之间失去体内三分之一的血量,此时的他又会怎样,又会在何处做着怎样的事。

他不忍,且不甘。

可那人却又在他换完药之后又道了一句:“尹凡,再求你一次,代我看一看韫天是否安全离去……我还是不放心。”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生冷开口,“你还是想着他,你依旧满脑子都是他。那人可有此般对待过你,可有一分一毫,可有片刻这般为你着想过?”

熟料他张口道,“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改不了了。”

舒作诚见他不为所动,又道:“你若真的不愿,那我自己去。”

“你?!”

汤尹凡一时气结,瞪眼看他。

“我怎能独自留你在此?!”

“一时半会儿孩子也生不出来,我没事的。”舒作诚自己掀开被子躺下,“许深不是醒了吗,这是好事儿,你也让我一个人沾沾自喜一会儿。”

汤尹凡走后,他便侧身蜷缩在床,在疼痛间隙之间,静静的细数着他记忆力三十七年中所残留下来的痕迹。他自知天命之后,便在心中为自己列下清单,一件件的完成他余生中要完成的事,这样麻木却又高效的提前完成着身后事,在枯燥无聊的同时,还满满充斥了压抑。

他没有感受到片刻的解脱。

他本应该欣然接受,不是吗。

迎接死亡的心理准备,带着残躯的他在这几个月里他每一日都做一遍,怎的到此时还是如此慌忙。这刀光血影、是非夜雨的日子他不是早早就厌倦了吗,为何又不能走的潇洒一些,放手这浮生若梦的一切。

在他知晓天命的这些日子里,舒作诚片刻都不曾停歇。

舒作诚将毕生所知药理撰写成书,命名《药间集》;重新整理了贯清以往每位谷主所留医书,将其编制成册,镇留贯清谷;还将自己的配剑“居亦”回炉重铸,把这些年所试过的毒制过的毒极其解药之法巧铸在剑面之上。

他所做的准备,远远要比旁人想到的齐全得多。

舒作诚想着想着,只觉梦境袭来,无力躲闪。他的思绪一时又回到了无数个日夜间杂的往昔。

韩昭最喜吃鱼,却并不会挑刺。

而舒洵又是东磬出身,自小便会捕鱼,更擅烹饪。

每每欲食鲫鱼,鲤鱼,舒作诚都亲自拨出鱼肉,夹与那人。

金羹玉脍,一时珍食。

贯清谷北邻柘景湖,好在当处盛产鲈鱼,鲈鱼刺少好食,他便捉了鱼儿亲自下厨做与他。取新鲜的春萌与鲈炙,以小火煨培,制成鲈鱼笋片汤,鱼白如玉,笋嫩清甘。

回首往昔,依稀还记得那鱼汤浓白,清淡可口。

舒作诚这般想着,却又不知自己又一次掉入幻境之中不得全身而退。他嘴角含笑,面前依旧是师徒二人,杉木桌椅一对,清酒一盏,鲈鱼一盘。少年韩昭扶桌而站,伸手用竹筷陌生且好奇地夹起一片鱼鳞,一副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师父。

“这……?”

“后厨房的萧四儿杀的,不关我的事儿。”

“哦……不过师父……”

“嗯?”

“它在发光,真是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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