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幻岛》是由作者凉容倾情打造的小说,一三鳞城是小说的主角,小说梦幻岛讲述了:这么多时间的相处,似乎对他已经有了不同的感情,但依旧没法给他想要的承诺,也依旧没法和他好好和他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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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幻岛》精选:
“……”
一三动了动嘴唇,没发出声音。
他抵触对方口中说出的死字,习惯性地被激起了保护欲,想要给出一个承诺,却发现自己似乎给不起。
于是嘴边的话转了转,变成一句:“我至少不会让你死在我前面。”
鳞城沉默了片刻,低低地说:“那可不行。”
紧接着他像是忽然上了发条一般,从Alpha的怀抱里挣出来,撑起身子,抢回车把手的控制权,随着一声尖长的哀啸,摩托车一个冲刺飞驰上了近一米高的花坛,爬上与花坛相接连的矮坡,贯穿矮坡后自高处一跃而下。
撞击、尖啸和裂痕破碎的声响交织在一起,鳞城毫不在意地猛加速,那股狠劲比美摩托大赛中的一三,只是后者远不如前者真枪实弹。
一三队长按着胀疼的太阳穴,双臂死死箍着身前之人的腰身,破罐子破摔地陪着他发疯,关键时刻制止他某些关乎性命的自杀式操作,其余时间则陪着他一起摔得鼻青脸肿,不到二十分钟,全身上下就像是被拆成了十七八个勉强楔在一起的老旧零件,动一动就哐啷哐啷作响,随便一戳就能散架。
他纳闷地想,这个鳞城突然变得既不骚包又不聪明,怕不是给监察员附了身。
就在他终于忍无可忍打算开口质问的时候,突然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巨大声响。
他恍然抬头,发现两人已跌跌撞撞地驶上了那条路灯璀璨的小道,遥远的黑影裹挟着雪花与尘埃声势浩大地逼近,正是他们二人无数次坐过的那班列车。
鳞城自然也注意到了,体力耗尽的Beta停了车,甩开那堆破铜烂铁,筋疲力尽地瘫倒在雪地上。
“冷。”一三走到他面前蹲下身,解开外套照在他身上。
“队长太体贴了。”鳞城笑道,“让我焐焐。”
说着他抬起手臂,将一路被风吹得冰凉的手掌贴在一三队长的颈侧,不料Alpha并未如他想象的那样被冻着,反倒是他酸软的双手因为突如其来的炽热温度忍不住地轻轻颤抖。
“贪玩。”一三轻声指责他,宽大的手掌裹住他的指尖,“现在很危险,不要生病。”
话虽如此,他却没有要求对方离开雪地。
鳞城倒是如他所愿地坐起身,冲远处的黑点招了招手:“路奇诺,过来!”
熟悉的Beta保镖大步流星地走到近前,恭谨地告诉首领列车大约十分钟后靠站。
“谁问你这个了。”鳞城扬了扬嘴唇,指了指不远处的废铜烂铁,“看到那辆摩托车了吗?还剩十分钟,上去耍个花样让我和队长看个乐子。”
路奇诺的面色一下子难看起来,他干巴巴地想劝说两句,鳞城却只是微笑地看着他,深绿色的眼底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
高大的Beta保镖无可奈何地跨上车,还没来得及启动就重重跌了个狗啃泥。
鳞城大笑:“再来。”
一三队长有点看不下去,拍了拍鳞城的脑门。
任性妄为的皇后不为所动,硬是逼着部下艰难地在雪地上行驶出一个S型,才结束这出“烽火戏诸侯”的闹剧。
路奇诺自觉地跑去洁癖首领的视觉死角呕吐一番,鳞城笑着看他的队长,发现对方正皱着眉,不仅没有被逗乐,眉间的褶皱似是又深了几许。
他噗嗤一笑,忽然凑过去,亲了亲队长的鼻尖。
一三没反应过来,怔怔地抬起头,黑亮如镜的眼睛里又是雪花又是灯火。
“与Alpha和Omega比起来,Beta的存在就和杂草一样。”鳞城看着他,笑道,“数量众多,身价低廉,用处没有多少,留着也不碍事,正好用来衬托他们的与众不同。”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我在安慰你,队长。”鳞城摘下自己的外套,兜头罩在了对方脑袋上,“杂草的生命力有多旺盛,我们就有多难缠。我不需要你的保护也能活下去——如你所见,我好看又聪明,为所欲为又招人喜欢。”
一三笑了:“真自恋。”
表情鲜少的人笑起来总是格外又吸引力,鳞城又贴上去,亲了亲对方的嘴角。
一三队长自己也不知道,他笑起来的时候,靠近右边嘴角处,有一个浅浅的梨涡。
稀世罕见。
深绿色的眼睛在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温和多情,Alpha被他搞得有点不好意思,强行转换话题:“你车,车技烂极了。”
“跟路奇诺比起来还是好了不少的。”鳞城摸了摸下巴,“对比产生美,更何况,在这里骑摩托大概是主人公才能够掌握的技能。”
一三任他一本正经地找借口,站起身往站台的方向走去,头也不回地对着身后招了招手:“车来了。”
鳞城大步跟上去,列车停稳后,他没有上车,而是三两下爬上了车顶,一三抬头瞧了他一眼,读清绿眼睛里的邀请意味后,没什么犹豫地爬上去坐在他身边。
雪后的天空分外清朗,深蓝色的天幕裹挟着星辰,像是海上粼粼闪过的波光。
一三一边安静地眺望着远方,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Beta的话。
鳞城说的内容断断续续,话与话之间没有什么逻辑。
“这会是我最后一次离开君主区。”他忽然道。
一三眉头一跳:“你难过吗?”
“难过?”鳞城觉得有些好笑,“我不会留恋这座岛上的任何一个地方。”
那你打算去哪儿?
一三想问,但没问出口。
他不觉得自己能得到一个理想的答案。
鳞城自顾自地继续道:“我只是想最后再看一眼这个算不上一无是处的地方——你看,那是鳞城塔,再往前开一点能看到红会,那块亮着巨屏广告的就是红会游乐场,你猜上面在打什么广告?”
一三不屑地撇了撇嘴:“爱在梦幻岛。”
鳞城笑着,放缓了声音在他耳边说:“‘如果这世上有这样一个地方,蓝天之下只有寂静的雪山、草地与河流,碧水之上只有我和你,那我将会吻你,狠狠地吻你,直到时间走到尽头为止。’”
他的声音像是泠泠淙淙的泉水,与他平时说话的语调不同,他将这具肉麻至极的台词拉得老长老长,变得蓬松、柔软、缱绻如化开来的云朵,听得一三队长打了个寒颤,起了半身鸡皮疙瘩:“别学游戏里的人说话,好奇怪。”
“我第一次听到的时候也受不了。”鳞城道,“不过后来就觉得挺有道理的——队长,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一直觉得亲你的嘴唇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情。”
他刻意放低了声音,轻柔的呼吸小帚般拂在一三队长的锁骨上:“神圣到不敢妄想……我可以和你在光天化日之下做爱,可以在摄像头前上你,可以在摄像头前让你上——但我不想在那群偷窥狂眼皮子底下亲你的嘴唇,我也不想在任何人眼前说喜欢你,因为一旦他们为此而欢呼,我就会怀疑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爱你。”
一三队长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情话僵住了半边身子。
“如果这世上真的有一个地方……”Beta撩开一缕垂落的长发,低垂的绿眼睛里精光毕露,“如果这世上真的存在一个不被窥视的地方,我可能会亲你亲到断气。”
Alpha的呼吸猛地急促了起来。
他忍不住被引导着去想象那个游戏中描绘的画面,在一个天地澄澈,万物安宁的纯净世界,没有一双多余的眼睛,干净到近乎圣洁,他和他爱的人在接吻。
他爱的人。
这个原本有些模糊的概念此时此刻前所未有的明晰起来,他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嘴唇,破天荒的想要吐露一些呼之欲出的情感。
忽然,就在他开口之前,咔嚓一声的脆响打乱了他的思绪。
胸口一凉,他看到一件小巧物事正抵在自己的心口。
一只金属小鸭。
他想起来,那天回到鳞城塔后,他和眼前的Beta在床上滚得昏天黑地,也就没有注意到这个小东西什么时候已经物归原主。
“怎么了?”他问。
鳞城止住了笑,没有再看他,绿色的眼睛低垂着。
他的嗓音变得有些低哑:“因此……我昨天对你撒了一个谎。”
一三不明白。
“你能原谅我吗?”
说着,他按了一下机械鸭子胸脯上的机括。
憨态可掬的玩具忽然变成了一把精致小巧的手枪。
积雪开始消融了。
即便是冬天,梦幻岛上的温度也不会过低,只要一出太阳,积雪就会像拆了封的雪糕一样,化得飞快。
湿润泥泞的雪地上出现了一个黑色的人形,一个男人动作迟缓地从雪洼里面爬出来。
他浑身的衣服都被雪水沾湿了,身上黏了不少枯草和污泥,整个人看起来说不出的潦倒颓唐,只是那双被发丝遮掩的黑眼睛依旧锋芒冷锐。
他垂眸看了看雪地,只见自己躺过的地方仍洇着一片浅红色的血水。
一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昨夜发生的一切不是他的错觉。
在幽黑的夜幕下,前一刻他们还坐在列车顶部深情款款地互诉衷肠,下一秒一颗子弹就送进了他的心脏,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整个人从列车上摔了下去,砸进厚实的积雪中,紧接着他就彻底地失去了意识。
记忆的最后,他还清楚地记得鳞城扣下扳机时干脆利落的样子,以及那个冒着青烟的黑色枪口。
它瞄得非常准,正正好好地对着他的心脏。
但他没死。
一三队长不解地皱了皱眉,他既不能理解为什么鳞城要忽然冲他开这么一枪,又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现在好端端地站在这里,他解开衣衫查看自己的胸膛,苍白的皮肤上不要说枪口,连伤痕都找不到。
那地上的血迹又从何而来?
他觉得自己的脑子转不过弯来,他怀疑鳞城想给他传达些什么,但是他想破脑袋也无法接收到这条不知是否真实存在的讯息。
眉心一跳一跳的作痛,他用手指按了按自己的额头,觉得体温有点偏高。
或许是在雪地里躺了一晚上的原因,他有些发热。
不想在关键时刻生病的一三队长拧着眉头四处张望,白茫茫的雪地上没有任何道路的标识,本就路痴的Alpha不耐烦地转了两圈,对选择哪个方向毫无头绪。
他胡乱地走了一阵,身上出了点汗,伤风的症状好了些,不巧的是雪停后岛上又起了雾,遮挡住他本就可怜的一点点视线。
前所未有的疲惫一下子涌现出来,他找了堵矮墙靠着休息,恨恨地想,下次见到鳞城的时候,再不舍得也得收拾他一顿。
——如果他还有机会见到。
突如其来的念头让他再度陷入了慌乱,他想起昨夜突兀的告白,越想越觉得这种告白听起来更接近于告别。
鳞城到底要做什么?
他咬咬牙,扶着墙站直了身体,手中捏了一把碎石,打算接着找路,然而下一刻,仿佛天意眷顾一般,他看到了不远处悬于高处的一块散发着彩光的大荧屏。
那是昨夜鳞城特意指给他看的,红会游乐场的广告屏。
他精神一振,摸了摸胸前的衣袋,里面仍然放着红会游乐场的会员卡,常用的匕首照旧叮铃哐啷地塞了满怀,这让他安全感倍增,迈向红会的脚步也轻快了些许。
几百米后他隐隐看见了街道,如昨晚一样,街道上空无一人,许多屋舍门户大开,里面的住户却不知去了何处。
一三忽然想起来,鳞城说过,君主区的居民大都被他迁往某地举行宴会。
宴会此事孰真孰假尚难求证,但一三推测,君主区大部分的住民现在都和鳞城一样在前往滨海码头的路上,从上到下举城合谋着想要做些什么,独独瞒着他一人。
他有些难受,在做惯了独行侠的队长心里,他的小队员唯一不该排外的就是他自己。
“一三先生!等你多时了!”一个热情洋溢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请您务必快点进来,洗个澡,换身衣服。”
一三抬起头,入目的是个熟人:红会游乐场的老板。
他有些惊讶:“你没有去滨海码头?”
老板解释道:“鳞城先生让我留在这边,他还特地叮嘱我留意您的身体状况,您可能会有点发烧。”
一三沉默地点了点头,脱下外套放在座椅上,用手指将潮湿的发丝梳往脑后,片刻后问:“鳞城还说了什么?”
“他让您好好休息。”老板笑道,“如果觉得无聊,可以打会儿游戏,然后看看书。”
一三眉头一跳:“什么书?”
老板摊了摊手:“先生说他已经给您了。”
反应慢半拍的队长忽然想了起来,捡起外套,从衣袋里掏出了昨夜从鳞城怀里摸来的蓝皮笔记本。
他迫不及待地翻开书页,紧接着就被满纸奇形怪状的图案和数字公式晃了眼,他有些头疼地发现自己完全看不懂,又开始绞尽脑汁揣摩起鳞城的心思。
指尖摩挲着蛇纹皮革的封面,熟悉的触感让他想起朱塞佩的日记,他盯着深蓝色的封皮看了片刻,再次忍着不耐将它打开,刚巧,入目的第一个字符就成功地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是朱塞佩发明的语言,但能辨认出是出自鳞城的手笔。
是一个横平竖直的“船”字。
一三队长心中一凛,他仔仔细细地将那两页一字不漏的看了一遍,这才明白过来,这本本子上记载的,是朱塞佩和鳞城在梦幻岛上,于无声息间创造的种种奇迹。
武器、载具、零件、信号屏蔽器,等等等等,从朱塞佩的字迹渐渐转变为鳞城的字迹,从黑色的签字笔转化为墨蓝色的钢笔,不同风格的线条交错着,相互呼应,彼此纠正,不断地丰富、改良、创新,而其中整整大半本设计描述的都是同一件东西:
“船”。
一开始只有《船夫》中短短的几百字描写,接着出现了雏形的草图,此后一步步完善,一步步细化,蔓延十余年,经历两代人,最终精细化为一个个可拆卸的零件,和一张可谓面面俱到的设计图纸,此前无数版本都被两种颜色的笔迹打了叉,而在最后的这一张图纸上,只有一个墨蓝色的问号。
一三有些懵,他不明白鳞城为什么要给他这个,糟糕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他有些焦虑地转了转手里的短刀。
心不在焉地粗略扫过几件小发明后,他眼前微微一亮。
新一页的纸张上,画的图案是他熟悉的机械小鸭。
同样的,每一个零件的旁边都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注解,他迫切地想要细看,却听到了老板的高声呼喊。
“对了,一三先生!”老板扯着大嗓门跑到他面前,“首领还让我告诉您,今天是‘爱在梦幻岛’这款游戏对外开放的最后一天,再过不到三个小时就会全岛下架,你要不要趁现在尝试一下?”
被打断的队长有些不耐烦,心想我才没空在这个关头玩什么肉麻死人的游戏,然而下一秒,一个许久未曾响起的女人声音忽然出现在他的耳畔:
“请在游戏下架前进行尝试。”
一三队长狠狠地锤了一下桌子,把身旁的老板吓了一跳。
女人语气无波地重复:“请在游戏下架前进行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