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渍酸梅》by苏瓦尔的夏天,原创小说糖渍酸梅正火热连载中,围绕主角梁拾暮俞栀开展故事的小说主要内容:梁拾暮很愿意和俞栀在一起,他从来都没放弃过对他的喜欢,即使他失去了所有。
《糖渍酸梅》精选:
俞栀醒来时,一时没有从美梦中脱离,一个翻身就摔倒地上。
水泥地板硬而铺灰,许久没打扫过,不是因为他懒,而是……他每天除了拼命工作填饱肚子已经筋疲力尽了。
他真的很难再有力气做打扫,也很难活的干净体面一点了。
手肘撑地有些硌得慌,俞栀翻身爬起,贴着洗的发白的床单愣了一会。
曾经住的床有三米宽,无论怎么做噩梦都不会滚下来;曾经的家有打蜡的木质地板,勤劳的佣人每日擦洗,永远不会积灰。
狭小的空间一眼到头,俞栀习惯性的扫了一眼窗外。
老旧的出租屋阁楼只有一扇小窗,此时窗外还是一片漆黑。
然而他该起床了,该去为一日的温饱工作了。
出了门,俞栀裹紧洗掉棉花而不怎么暖和的棉袄,走进黎明前的夜色中。
昨夜下了大雪,还要小心翼翼的挑雪少的地方走,避免粘了水湿冷,又没有另外的棉鞋换。
早餐店的老板娘市侩而精明,今天他不过因为做梦起的迟了一点,又被大雪耽误一下,来迟了5分钟。
老板娘喝掉最后一口粥随手擦了擦嘴,斜觑着俞栀,伸出手指点了点墙上的挂钟。
她的眼神不怎么高兴。
“迟到了这么久,客人都堆在门口了。”
俞栀早就学乖了,连忙放下背包,熟练套起围裙,说道,“我这就干活去。”
这份工作本来包一顿早餐,一般就是馒头稀饭罢了,然而他迟到了,自觉的不去提吃早餐,老板娘倒是满意地笑了笑放他干活了。
一早上都在炸油条盛粥,直到8点过了,客人才少下来。
俞栀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将右手手指含进嘴里一会。
刚刚不小心被溅出来的油星烫了手,鼓起一个亮亮的水泡。
手指上的老茧被舌尖舔到,有种粗糙的摩擦感。他凝着神,竟回想起多年前的旧事来。
某一次给梁拾暮做饭吃,俞栀本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亲自下厨不过为了博他一笑,结果烫了手又不得他领情,臭着脸叫他不要折腾。
俞栀早知道,他什么都做不好,哪里都比不上他喜欢的那个人。
只是那时,梁拾暮想必是怕他把伤口给父母发现,惹他麻烦,倒将他细嫩的手指含进嘴里,舔来舔去。
只可惜时过境迁,他现在的手指拿来当砂纸倒是够用了。
8点45一到,俞栀就跟老板娘告别,急匆匆走在路上。
雪被太阳晒化一些,反而更冷的要命,俞栀缩紧手指,仔细思考了一下要不要花一块钱坐公交车。
心里盘算一会,决定省下钱来买一件新的棉袄,他这件旧衣实在不保暖,多年前的巴宝瑞新款,过时的名牌被穿的磨破袖口,有时自己都觉得可笑。
进了医院,总算是暖和一些,冻僵的手不怎么听使唤,俞栀多花了几分钟才脱掉外套,套上一身蓝色工装。
亮黄色胶皮手套是定期发放的,前几天刚刚拿了新的,他有一点开心,又想到今天该是他的班扫厕所,这开心就淡了一些。
大医院福利就是好一点,迟到几分钟也没人管,工作环境也暖和,俞栀暗暗夸赞这个医院管理层,非常的人性化了。
这是一家大型三甲医院国际部,环境很好。走廊地板是漂亮的大理石花纹,隔几步还有一片镶进地砖的鱼缸。俞栀慢慢拖过去,数着地砖数量,美滋滋的发现今天的活要干完了。
不知怎么,可能是因为地砖花纹太复杂,他有点头晕,一阵恶心泛上来,他连忙捂住嘴,拼命跑向厕所。
要是吐在走廊,那得打扫好久,可是,今天厕所也是他打扫……
结果只是干呕几下,什么也没吐出来,或许因为早上什么都没吃吧。
随便冲着凉水擦擦嘴上不存在的污渍,俞栀抬起头,看向镜子。
每日擦洗的镜子不算脏,明晃晃的镜面上映出一个脸色苍白的年轻人。
黑色的额发有点长了,软垂下来,他下意识的用手指点了一下镜子,留下雾蒙蒙的指印。
宽大的,染着不知多久之前陈旧污渍的蓝色工装下,裹着他单薄的身体,一双瘦弱的手腕从袖口伸出来,套着宽大的胶皮手套。
俞栀垂眸,不去看镜子,只拉起拖把冲过水,回了走廊继续干活。
今天或许能早一点下班呢……他这样想着,加快速度清洗地面,却渐渐觉得力气跟不上,头越来越晕。
眼前是白色带着暗青的大理石花纹,像闪烁的光点缠绕成团,渐渐炸开,他想要收回涣散的目光,那些光点却越来越多,越来越黑沉。
昏倒前,他听到木制拖布杆搭到走廊侧壁玻璃发出的脆响,有皮鞋接触地板的急促脚步声逼近,以及一声熟悉的,魂牵梦萦在他耳畔和梦中很多年的惊呼声。
再次醒来时,周围的场景全然陌生。
俞栀试图回想,头炸裂一般的疼,撑着身体想要起床时,他看到了手背上的针头和胶布。
这里竟是医院么?
俞栀突然发现身上的衣服不太对,不是校服,也不是那些当季流行的名牌,甚至他的手背,不应该有这样一条一条暗紫红色的痕迹,好像学校保洁手上的冻疮。
房内空无一人,布置简洁,冷白色的木门紧闭着,不知怎么,明明是宽敞明亮的房间,俞栀却从心里涌出害怕来。
就好像……他曾待在过这样空无一人的房间,并且发生过什么令他害怕的事。
俞栀不受控制一般突然伸出左手,摸了摸右手背,那里白净的皮肤上面,是纵横交错的陈旧茧子。
右手腕处横亘着一条很长的褐色伤疤,像难看的蜈蚣一样爬过原本雪白底色。
他摸了摸手腕,好似隐隐作痛,连带的他也莫名难过。
可是怎么会呢,这道伤疤是哪来的,还有这些奇怪的老茧。
难道是他练习射箭,或者高尔夫太刻苦了?
他从小衣食无忧,父母宠爱,除了学习不怎么样,简直没有什么成长的烦恼。他身上更不应该有这样莫名其妙的伤口。
从他记忆以来就住在家里的大别墅,他有一个套房,三米宽的大床,数不清的奢华富贵。
门突然传来异响,紧接着,一个年轻医生出现在门口。
医生一身雪白笔挺的白大衣,微蹙着眉。他恐怕是没料到俞栀已经醒来,一瞬间神色复杂到辨不清楚,却很快都被敛去,只淡淡地说,“你醒了。”
竟然是梁拾暮。
俞栀有些恼火,习惯性的脱口而出,“梁拾暮,你怎么在这?我允许你进我的房间了?”
梁拾暮是他父亲司机的儿子。他的父亲因为救俞栀的父亲出车祸去世,于是俞栀家里好心收留他养他长大。
俞栀从小就知道,人生下来就不一样,比如梁拾暮,他们一起住在家里别墅长大,可每个佣人都知道他俞栀是少爷,梁拾暮是下人。
可是今天的梁拾暮有些奇怪,他穿着一身白大褂,身材比记忆中更加挺拔,五官深邃冷冽,一切都与他昨日见到的他不大一样。
俞栀盯着梁拾暮手腕的表看,那是一块价格百万以上的百达翡丽,他的父亲曾经拥有一块,并且戴着出入很多饭局。
梁拾暮着实愣了有一会,才缓慢的走到床前,蹲下身子与他平视。
对方目光太过专注,让他觉得从里到外都被看透,俞栀很不爽,便伸手推他。
“谁让你来的?你怎么敢随便进我的房间?不对……这是哪?”
俞栀忘记手上的胶布针头,这么一扯到立刻感到疼痛,而梁拾暮及时的握住他的手塞回被子。
“你……你在装傻?”梁拾暮又露出个无语的表情来。
被这句话一激,俞栀顿时恼羞成怒,他知道梁拾暮一直都瞧不起自己,他学习成绩优异,懂礼貌爱读书,全校同学都喜欢他,而他俞栀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少爷,只会花钱又很娇纵,除了靠花钱笼络的小跟班没人真心喜欢。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梁拾暮不过个没了亲爹,低贱的下等人罢了,凭什么样样比他优秀,连父亲都对他称赞不已!
俞栀挣脱开梁拾暮的手对他说,“梁拾暮,我再过一个月就成年了,将是俞家下一任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他顿了顿,试图欣赏对方时常面对他时出现在脸上的,隐忍深沉的表情,可惜他今天不知怎么回事,脸色都没变一下。
俞栀只好继续说下去,“你最好不要痴心妄想什么,不过是阴沟里面的臭虫罢了。我的父亲好心收留你抚养你长大,还真当自己就是俞家人?”
这句话倒是成功的让他变了脸色,却不是变得隐忍深沉,而是……好像被激怒的暴躁狼狗,他突然笑了。
舌尖抵着尖牙,那个笑带着几分我说不出的害怕,他慢悠悠的凑近说,“俞栀,我哪里想要你的家产。”
“我想要的东西……哼。”梁拾暮竟然毫不客气钳着他的下巴。
俞栀一时没想清楚对方的意思,刚刚醒来的头很痛,又强撑着跟他说了这么久,早就口干舌燥。
他用舌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舔到了一丝腥咸,一阵犯恶心。正要说话,眼前突然投下阴影。
梁拾暮竟然爬到他的床上!
他拧着眉凑近,自己的下巴被他手指压的生疼。
梁拾暮紧抿着唇,挺直的鼻梁似乎离他越来越近。
然而,不知是不是吊瓶重的药物总算发挥了作用,亦或是他真的感冒发烧的有些严重,竟然就这样迷迷糊糊晕过去。
昏迷前,他又听到了梁拾暮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俞栀,你以为你还骗得到我么?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