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为明棠凌寒寻的小说《极限小哭包》是作者胡言已完结的一本纯爱小说,极限小哭包的主要内容是:明棠其实完全没想过得到别人的爱,但凌寒寻的爱,从一开始就属于他,而他就是他的爱人。
《极限小哭包》精选:
——
明棠一进膳厅,就瞧见一身青色裙衫的女人,以及那位黑着脸的老父亲。
“爹,凌姨娘。”
“世子有礼。”
【穿的跟山东大葱似的,嘿,我这个比喻好形象!】
凌寒寻:......
北知疾板着脸训斥:“起的这么晚,等你吃早膳要等成午膳,还不快坐下!”
明棠委屈撇嘴:“爹你干嘛呀,大早上就训我,我昨夜在祠堂里跪了半宿,现在膝盖还是疼的。”
“真的?那快些吃,一会儿叫医师来瞧瞧,别是伤了骨头,还是叫宫里太医来吧。”
【这便宜爹还知道心疼儿子,心疼就别娶后妈啊。】
“爹,不用,我自己抹抹药油就好了。”明棠说完,挑眉看了那边的后妈一眼,满脸写着挑衅,“凌姨娘也不过问一句,到底我不是你亲生的。”
只比他大三岁的凌寒寻:“......”
知道对方是男子生不出来的北知疾:“......”
场面瞬间陷入诡异的尴尬中。
【这不对啊,快生气快接话快跟我吵架!你敢呛声我就敢闹起来,看便宜爹要你还是要我。】
明棠心里刚这么说完,就看那边如花似玉的后妈盈盈站起身,往身后陪嫁小丫鬟那边看了一眼。
小丫鬟只是略一思索,就从袖口掏出了一瓶棕色瓷瓶,递了过去。
“世子,这是妾身从.....带来的好伤药,跌打骨伤都可用,十分见效。”
“多谢姨娘,不必了。”明棠笑的纯真,迎着对方同样温和的笑脸,又说:“姨娘这小丫鬟长的倒是娇俏,是个练家子?怎么还随身带跌打伤药呢。”
【带个会武功的陪嫁丫鬟,是不是准备要暗害本世子!是不是!】
凌寒寻垂眸,忍住笑意,低声解释:“世子说笑了,金芙只是会些简单的拳脚功夫,粗使丫鬟而已。”
“粗使。”明棠一脸跋扈,故意想惹怒这个伪善的姨娘,他就不信世上真有人能对着厌恶自己的人,还这么以怨报德,“那把她赶出去,我讨厌看见她。”
【小姑娘呀,对不住了,最多把你赶出去后,我让人给你送点银子,反正你跟着这么个舞姬也过不上什么好日子,早点出去嫁人吧。】
明棠正等着后妈翻脸,却忘了还有个护着小娇妻的老流氓在场。
“啪!”北知疾气的一拍桌子,训斥:“这顿饭还能不能吃了?好好的你拿一个丫鬟撒什么气?”
“我贱的呗,我就讨厌凌姨娘.....的丫鬟。”明棠一脸嚣张,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吹了吹垂到眼前的碎发,“怎么着啊凌姨娘,舍不舍得这小丫鬟。”
【翻脸翻脸,快跟我翻脸!】
“既然世子讨厌,不让她出现在世子面前就好了。”
“哎,丽丽啊,不必如此,你管这个兔崽子说什么呢,现在都是一家人了,你喊小宝便罢了,称呼世子不免见外。”
【我见你xxxxxxx的外!不许喊!】
凌寒寻笑的有些惶恐,语气温顺:“是,那就听王爷的——”
“小宝。”
【我小你xxxxxxx的宝!你也配!】
北知疾看着一脸不服的逆子,使出杀手锏:“北明棠,这个月的银子,你还想不想要了。”
“......”明棠气的直点头,“好啊,好啊,人说有后妈就有后爹,你现在是要省下银子给这个女人用,都不舍得给自己儿子花了是吧!”
“够了!难怪皇上说该有个人管管你了,就你这个德行,贺家二姑娘配你是绰绰有余!”
明棠懵了一瞬,这是要给他娶妻的意思?
“爹,你说谁?”
“贺静婵,贺家二姑娘。”
北知疾憋气一早上,也是为了这个事儿。
刚才说什么绰绰有余那都是气话,那贺家二姑娘的名声,给他家小宝当妾室都懒得要。
只是皇上口谕,又碍着内阁大学士贺老大人的脸面,他一时间不好拒绝。
明棠傻眼了。
【就那个蠢到冒名顶替一个妓子,把自己脱光了阮云华都不看一眼的傻娘们儿?】
“爹,你知道我跟阮团子亲近,你把阮团子大哥不要的女人,塞给我?好嘛,我别做人了,你一剑攮死我吧!”
“再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阮云华为什么不待见她,她三番两次骂我阮家弟弟是傻子,小时候还带人打过阮团子!”
北知疾一摆手:“你别跟我提阮云致,外面人都说你俩是皇城二傻,早跟你说了不要跟他来往。”
“爹,阮团子不是傻子,那是我结拜来的弟弟,我要保护他一辈子。”
【谁让我小时候跪在海棠树下,发誓不保护他就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呢。】
“阮云致幼时掉下树伤了脑子,都是为了救我,我把人家害成这样不能不管,你不许再说他是傻子。”
“我没空跟你扯这个。”北知疾这会儿烦得很,不想让儿子娶贺家二姑娘,又没办法,“那你说怎么办,不娶也得给皇上个交代。”
【皇上那个上朝都得躺后妃怀里,被抬上金銮殿的尿性,他需要个屁的交代啊,有耳朵听么?】
明棠心里气的骂了一通,转回头又冷静下来:“皇伯伯哪有闲心管我的婚事,不过是贺家拿了鸡毛当令箭,想趁机逼婚而已。”
北知疾对于儿子能看到这一层,还是十分满意的,叹了口气:“一会儿说亲的就要来了,此事成不成,得看你。”
“爹,你这意思是?”
“咳,我待会儿要出府一趟,你可别惹祸啊,好好接待贺家上门说亲的人。”
明棠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这是要关门放....放儿子啊,嘿嘿一笑:“放心,我一定好好接待她们。”
【我那些防身的小玩意儿终于有用武之地了!说亲是吧,来呀来呀。】
凌寒寻突然张口:“王爷,妾身是否要回避?”
“回避?”
北知疾没想到这人会这么问,若是不想露面,直接不去就行了,但这么刻意的问出来.....
“无需回避,你现在是王府的女主人,尽管拿出主母的派头,小宝也是你儿子,他的婚事你去说上一嘴也是应当的。”
“小宝,有外人在场的时候,你要是敢对凌姨娘不敬,自己想想后果。”
什么后果,花销全都免了的后果。
明棠笑的乖巧:“哪能呢,最喜欢跟后妈....咳,凌姨娘一起待客了。”
【不知道这小娘们儿瞧见我那些大宝贝,会不会吓得哭起来,芜湖,好期待!】
凌寒寻:......
凌寒寻:蛇虫鼠蚁那些小玩意儿,确实很期待。
老王爷吃了饭,就拎着鸟笼出府了。
明棠斜靠在前厅的宽大太师椅上,一脚蹬着椅子边,另一只膝盖搭在椅子扶手上,吊着小腿晃来晃去。
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嘴里还哼着小曲儿。
他对面,是坐姿端正的凌姨娘,此刻似笑非笑的垂眸喝茶。
明棠刚在心里把一会儿怎么应对贺家人的计划想完,一扭头就瞧见那边人唇角带笑的模样,心里就不大乐意了。
“姨娘是等着看热闹呢?一会儿那些人来了以后,姨娘可别瞎应承,我爹的心思你也知道,要是真把婚事定下了,你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凌寒寻是在笑眼前人脑海中古灵精怪的小计谋,此刻应声:“都听小宝的。”
明棠被喊的脸色一僵,直起腰恶狠狠的凶人:“不许喊我小宝。”
【塞外舞姬也就罢了,一个恶毒后妈也想跟我套近乎,做你的春秋大梦!】
凌寒寻实在不知道这人对他的恶意是从何而来,垂了垂眸:“世子是不满意王爷另娶,觉得对不住故去的原配夫人?”
“那哪能呢,我巴不得我爹早些另娶,好给荣春王府开枝散叶,太后也是这么希望的。”
【想套我的话转身去告状?门儿也没有!】
凌寒寻又试探了一句:“多个人保护世子不好吗?妾身嫁过来也算是荣春王府的人。”
明棠皮笑肉不笑,仰头:“啊对对对。”
【保护我?你怕不是时刻想着暗害我,好给你自己儿子铺路。】
本来嘛,自古哪个有钱人家的后妈,不想着给自己儿子多谋些财产?
只怕心底里天天盼着原配夫人的孩子早死早超生,家产就都是她儿子的了。
这些弯弯绕绕,明棠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我要是信你这假模假样的作态,我不如蹦着跳御花园莲湖里喂鱼!】
凌寒寻眸中闪过一抹疑惑,有缘人到底在防备些什么,他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因为钱财?
“小宝似乎很怕王爷断了你的开销,说起来我过门后,也没给你送些什么好东西,这衣裳可还穿的惯?”
“有穿的就穿着呗,那是给我爹面子,不是给你。”明棠微微眯眼,还是那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想干什么?”
“是这样,王爷给的聘礼和我自己的嫁妆,都不少,宫里也赏了好些东西,都在库房里,小宝若是喜欢,尽管去拿。”
“......”
明棠笑的风轻云淡,语气轻蔑:“我堂堂世子,缺你那些仨瓜俩枣?”
【哦天呐,聘礼嫁妆,宫里赏的!好多钱好多钱好多钱好多钱!】
凌寒寻嘴角翘出一抹弧度,轻咳一声掩饰笑意,语气遗憾:“既如此,那便是我多虑了,小宝看不上也罢。”
“我,我自然是看不上的!”明棠的心在滴血,嘴硬的很,掐了一把大腿保持心智,“姨娘怎么舍得给我?”
【无事献殷勤,这是陷阱,单等我拿了好去跟人告状,一来二去,我就成了夺后妈聘礼的恶人。】
“见面礼而已,即便是说出去,也只是我自愿给的,旁人怪不得小宝,小宝要么?”
明棠沉默了一会儿,坚定摇头:“多谢姨娘好意,我对钱,不感兴趣。”
【你想给就直接丢我房里啊,这么直白的问,我不要面子的吗,你个恶毒女人就是故意的!】
凌寒寻面上闪过一抹了然,嗓音轻柔:“既然这样,那我就强行让人送你房里去,若是小宝不想要,丢出来就是了。”
“哼,你要送就送,我才不稀罕,省得旁人说我觊觎姨娘的财物,我们北皇家这点儿骨气是有的!”
明棠视线在头顶的屋檐上飘忽不定,嘴里话说的掷地有声!
心底——
【快送快送快送,丢出去是不可能丢出去的,会是什么?我听说有两尊老坑祖母绿的送子观音,就要那个就要那个!】
凌寒寻听着那边人的激动腹诽,含笑点头:“小宝果然好骨气。”
“不许叫小宝,咳,改口费还没给呢。”明棠生怕人真不送了,拐着弯儿的暗示,又说:“你随便送送,是个礼数就行了,我又不是那贪财的人。”
【我暗示的够明显了吧,要是真不送我跟你没完!挑贵的,挑贵的!】
凌寒寻哑然失笑,含糊应了一声:“是,小宝不是贪财的人。”
明棠听着对方有问有答的回应,心下满意极了,这多好,有钱拿,又能立下不贪财的名声。
哼,机智如我。
院子里有守门小厮小跑着过来了,张口:“世子,夫人,贺家二房夫人领着媒婆来了,是否要请进来?”
明棠看了一眼侧边站着的进宝,才往那边吩咐:“快去请来。”
说完,他站起身拽着进宝往迎客堂后面的侧殿走去,不忘扭头:“姨娘先接待着。”
凌寒寻不知这人要做什么,好整以暇的应下:“是。”
很快,院子外面就走过来两个带着丫鬟仆从的妇人。
一个穿着深蓝色的诰命夫人官服,相貌平平,另一个穿着红色的媒婆喜服,肥肥胖胖。
贺家二房夫人蒋氏,也就是贺静婵的嫡亲嫂子,穿成这样主要是怕在新王妃面前矮上一头,故意穿的隆重些。
可她即便是穿上一身金衣裳,一个大学士的孙儿媳,和嫡亲王爷的继王妃相比,身份依旧是天壤之别。
“妾身见过荣春王妃,愿王妃康健顺安。”
“起来说话。”凌寒寻并未起身迎人,抬手往旁边椅子上一指:“赐座。”
“多谢王妃。”蒋氏起身的时候,悄悄瞄了一眼那边人的身影,目光触及到那张脸庞时,惊艳的呼吸都停了一瞬。
刚坐下,就开始套近乎夸起来了。
“王妃果然好相貌,天姿国色,怪不得荣春王心肝儿似的捧着,大婚一切用品都细备最好的,这往后啊.....”
“蒋夫人说得正是这个理儿,满皇城都知道,咱荣春王爷可是太后最疼爱的,在皇上面前也得脸.....”
“......”
凌寒寻懒得听面前这俩妇人一唱一和,不耐的扶额,面上是做出仔细倾听的模样,嘴角还带笑意。
心里却在想着,北皇小宝怎么还不出来。
明棠此刻正在侧殿,一边让进宝往他脸色扑粉,一边把衣裳拽散,耳听着外面的人已经说到贺静婵了,这才走出去。
“.....王妃有所不知,贺家这二姑娘,容貌才情那是没得挑,老身这儿求娶的人家可把门槛都踏破了,瞧,最后还是最属意咱家小世子。”
刚一出来,就听见那肥胖媒婆说的这几句,他面上笑的乖巧,心里白眼翻上天。
【容貌才情没得挑?放他娘的屁!】
而他的出现,也让茶堂里的三个人都惊了。
平日里风姿绰约,号称皇城第一俊俏郎的小世子,怎么几天不见,就,就.....
走出来的人,一身松松垮垮的衣袍,头发凌乱,满身酒气,脸色煞白犹如病入膏肓一般。
明棠‘昏昏沉沉’的走到蒋氏旁边,猛地揪住人家衣袖:“你就是要与我成婚的?谁,贺家二姑娘么?”
“啊呀,错了错了,世子爷哟,这位是咱们蒋夫人,贺二姑娘的亲嫂子,快,快松手!”媒婆吓得当即咋呼起来。
凌寒寻静静坐着,忍笑看着眼前的小闹剧。
明棠这才堪堪松手,在那边两妇人惊怕的目光中,大咧咧的往旁边太师椅上一躺,眼看着‘气若游丝’,抬手揉了揉眼才说话。
“贺家嫂嫂别怪罪,本世子啊,连日宿醉,看人不清了。”
那边的蒋氏刚要勉强笑着说她不怪罪,外头就有个小厮慌慌张张跑进来了。
“世子,花月楼的倩倩姑娘说,昨夜您银子没给够,差了丫鬟在门口闹呢。”
“放屁,老子出去嫖娼能不给银子!你让她们进来说,进来跟本世子当面对质!”
进宝连忙过来搀扶,嘴里还劝着:“世子啊,您喝多了身子又不舒服,别动气,别动气。”
“......”
看着眼前这一幕,蒋氏和媒婆都面面相觑,心说,这怎么跟往日听闻的小世子,不太一样呢?
逛青楼也就罢了,嫖资还....
说话言行也是粗鄙不堪,哪还有半分皇室的矜贵仪态,蒋氏脸色难看起来。
那边的明棠还在指天指地大骂着:
“个贱蹄子,不是往日哄着本世子去找她的时候了,眼下王府刚办完婚事,钱财不多,老子欠她几日怎么了!”
“眼瞧着皇伯伯要赐婚了,贺家嫂夫人在这儿坐着呢,贺家可是家大业大,陪嫁钱能少的了?”
“等贺二姑娘过门了,陪嫁都入了王府银库,嘿,老子还能缺那贱蹄子的银钱不成?”
“贺家嫂嫂,你说是不是?你家是不是家大业大,旁的无所谓,陪嫁总少不得吧?”
“......”
蒋氏脸都黑了,旁边的媒婆也吓得不敢言语。
这她家姑娘还没过门,未婚夫婿就开始惦念陪嫁了,没皮没脸!
明棠问完,掀眼皮瞄了那边两人一眼,瞧见对方的脸色,心头一阵舒爽。
【是你们先上门提亲恶心我的,活该!】
凌寒寻嘴角勾了勾,适时出来‘打圆场’。
“贺夫人,唉,我家小宝就是这样的脾性,莫说是在您面前,即便是在我和王爷面前,也是如此,王爷已经束手无策了,只等着贺二姑娘上门约束小宝呢。”
蒋氏勉强笑了笑,没应声。
两个小丫鬟捧着茶水端上来了,媒婆连忙招呼着先喝茶,缓缓场面再细谈。
只是一掀开茶盖,两声尖叫贯穿茶堂房梁!
杯盏砰的一声被砸到地上去,从茶叶里,爬出来两条蜈蚣,黝黑黝黑,那么老长!
“哎呦,哎呦,这,这是.....”蒋氏花容失色,脸色煞白,恨不得踩在椅子上站高些!
明棠从自己杯子里,把蜈蚣拎在指尖上把玩着,关切的问:“怎么了?这可是大补啊,都是好东西,今日特意准备迎客的,啧,嫂夫人怎么还摔了呢。”
【吓死你吓死你,我的小可爱闪亮登场.....嘶,那小娘们儿怎么不怕呢?】
凌寒寻把盖子放好,搁下茶盏,慢悠悠张口:“呀,真让人害怕。”
明棠满意了,只是没看到对方脸色惊悚的表情,觉得有些不爽,指尖在身侧勾了勾。
蒋氏和媒婆就差抱在一起瑟瑟发抖了,此刻脸色苍白,活像见鬼一样的看着小世子。
“我们....我们妇道人家,喝....喝不得这些,世子还是,还是叫人换换吧。”
“哦,倒是本世子想的不妥当,嫂夫人勿怪。”明棠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抬手咳嗽几声,“来人,换蛇头茶来!”
蛇头泡茶!
蒋氏摇头如拨浪鼓,脸色更惨白几分:“啊,啊呀,世子且慢,妾身不....不渴了。”
“不渴?唉,那便罢了。”明棠颇为失望的应下,转头看那边的后妈,“您要尝尝吗?”
【好期待你瞧见杯中蛇头时的脸色啊!】
凌寒寻垂眸,语气不见惊慌,温婉应声:“都可,世子的心意自然不敢辜负。”
【塞外难不成每天都得跟蛇虫鼠蚁打交道?这人怎么.....啧,不好玩儿。】
明棠转过头,清了清嗓子:“那咱们还是说说我与贺二姑娘的婚事吧,旁的也就算了,本世子问一句,贺二姑娘.....”
媒婆不等人说完话,把来的时候一路打好的腹诽喊出来:“啊世子,名声都是身外之物,外头的人以讹传讹,不能听信的!”
蒋氏黑脸拽了拽媒婆的衣袖,她此刻已经不想多说什么了,这门婚事还要再回家商议商议。
好好的荣春王府,此刻刚刚娶完王妃,竟然银库净空了。
好好的小世子,竟也是个不入流的纨绔混账,瞧那虚白的脸色,干瘦的身子骨,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天。
明棠一脸高兴的点点头:“说的正是,名声都是身外之物,本世子倒是不在意这些,只想问一句,贺二姑娘身子可好?”
“啊?”蒋氏懵了一瞬,思索片刻,斟酌着说:“自然是能生养的。”
“不是不是。”明棠摆摆手,正要说话,外面就有个小厮跑进来了,是招财。
“世子,为您诊治花柳病的医师请来了,快.....”
“瞎了你的狗眼,胡说什么!”明棠抬手把茶盏砸出去,愤怒的暴喝一声:“瞧瞧是谁在这儿坐着,你倒是什么话都敢说!”
蒋氏:“......”
媒婆:“......”
凌寒寻:有缘人的手段果然层出不穷,每一个都这么别出心裁!
明棠怒吼了一阵,‘体虚’的又坐下来,喘着气解释:“嫂夫人,花柳病虽说是治不好的顽疾,但我总得为荣春王府留下个血脉。”
蒋氏一脸迷茫,怀疑自己今天为什么要来,她悔不当初。
“嫂夫人既说贺二姑娘身子好,我也就放心了,想必跟我圆房染上花柳病后,是能撑着病体把孩子生下来的。”
蒋氏头皮发麻,猛地低头看自己刚被那人拽过的袖口,一脸生吞苍蝇的模样,坐立不安。
“既如此,还请嫂夫人到贺大学士面前,多多美言几句,咱们两家速速结亲吧。”
明棠唉声叹气半晌,看人不应声,只能伸手去抓蒋氏的衣裳。
“啊呀,你别碰我!”蒋氏精神都快崩溃了,顾不得仪态的直接蹦起来,跑到门边才站定,呼吸起伏不平:“也不必回家公的话了,世子,咱们两家这亲事,怕是结不成!”
【不是吧,杀手锏还没放出来,这就不行了?】
明棠脸色瞬间阴沉下来,配上那张被粉扑的煞白的脸,冷声质问:“好啊,你们小小的贺家,还敢戏耍皇亲国戚!”
媒婆慌了,她也是贺家的人,此刻连忙推了推蒋氏,低声劝:“您好好说,这到底是荣春王府....”
蒋氏手指头还是颤抖的,此刻站在门边也不敢扶门框,总觉得这屋里哪哪都不干净。
她放下想要捂着口鼻的手,颤声道:“原也只是我家公公在皇上面前提了一句,皇上说,总要先问过世子的意愿,再做决定,倒也不算赐婚!”
【切,我猜着就是你们拿着鸡毛当令箭!】
明棠不依不饶:“甭管你怎么说,本世子清清白白的声誉险些要跟贺二姑娘有牵扯,这会儿你们说不嫁就不嫁了,我荣春王府的面子往哪搁!”
“......”
蒋氏心说,就您这花柳病的残破身躯,还算得上是清清白白么。
凌寒寻看了半天热闹,心知好戏也该落幕了,站起身甩甩衣袖:“贺家夫人,虽说我只是刚嫁进门的新妇,可也是要脸面的。”
“王....王妃。”蒋氏看着猛然间就露出严厉之色的人,吓得话都说不利索,“是,是我们思虑不周,贸然登门,可.....”
可谁能想到你家这位世子,是这种混账啊。
蒋氏和媒婆对视一眼,同时想起一句话,请神容易送神难。
明棠瘫在椅子上,气的虚弱喘气,眼瞅着下一瞬就要气死过去,两边小厮慌忙扑过去关切喊人。
“世子,世子!哎呀呀,世子被气的犯病了,来人,把这两位扣下,速去禀报给王爷知晓!”
“贺家上门谈婚不成,反把世子气死了,来人啊——”
招财进宝得了‘昏迷’中的世子挤眼示意,喊的愈发大声了。
【喊,再大点声,让整个皇城的人都知道,想左右我北皇明棠的婚事,门儿也没有,只要敢来,不死也得扒层皮!】
【嘶,这后妈不怎么聪明啊,没瞧见我挤眼吗,要钱啊,我都躺下了还不知道讹钱?】
凌寒寻:“......”
您这种奇妙心思,若是没有读心法器,谁能猜的到。
蒋氏吓得都要晕过去,想上前查看世子的病情,又不敢,心说自己闯祸了,慌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摆。
媒婆也不敢说话了,但到底脑子比蒋氏这个深宅妇人活泛些,慌张的朝新王妃跪下。
“王妃,王妃啊,您,您是一直瞧着的,此事跟我们不相干.....”
“本王妃是一直瞧着,你们先是嫌弃世子,继而悔婚,再又气的世子发病,先不说性命能不能保住,单是医费都价值不菲。”
“眼下王府的钱银紧缺,你们不是不知,这是故意来夺我家世子的命,你们居心何在?”
凌寒寻话音刚落,就听脑海中——
【这小娘们儿可以啊,还不算猪队友,蒋氏戴的镯子是好东西,要过来要过来!】
门边那两位也算是听明白了,这是暗里想要钱,俩人脸色都是苦兮兮的,对视一眼,没有动作。
那边的招财进宝又哭嚎起来——
“世子哎,您年纪轻轻怎么就这么去了,若是皇太后知道她最疼的孙儿被人活活气死.....”
“世子爷,您放心,小的即便去告御状,也一定替您申冤,贺蒋氏,你休想逃!”
招财进宝两人一唱一和,深得明棠真传,不枉费他悉心教导大半年。
主要是,这样讹人的场面也不是头一回了,俩人驾轻就熟,嚎出来的词句都极为顺嘴。
这么一番哭嚎后,蒋氏颤颤巍巍把手伸到头顶,咬咬牙一狠心,揪下来一只金簪子。
这是今日为了搭配诰命衣裳,特地戴出来的,平日里可舍不得戴,簪子上那颗蓝宝石就得值个一千两。
要不是这会儿人太多,她恨不得把蓝宝石抠下来揣怀里。
那边的媒婆没敢动,她浑身上下也就手指头上戴着一枚红玛瑙戒指,算不得高品玛瑙,但也少说值个三四百两。
她悄悄把手藏进袖子里,不让人瞧见。
凌寒寻微微眯眼,叹气:“你们既如此不开眼,那便罢了,即刻跟本王妃进宫去吧,想必世子也需要被宫里的太医瞧瞧。”
“啊呀,王妃,不,不可进宫,妾身,妾身只有这么一只金簪子,待回府了,再差人送银子过来?”
【放屁!你手上那镯子呢,一看就是好料子,贺家派你来游说婚事,算你倒霉!】
凌寒寻视线望向蒋氏的手腕,对方也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急忙想躲,却又不敢。
蒋氏嗓音都颤了:“这是老国公夫人赏的镯子,可只这一对.....”
【让你们心疼一回,下次就不敢打我主意了,破镯子谁稀罕,你日后再去当铺赎回来呗。】
凌寒寻伸出青葱般的指节,遥遥一指:“拿下来,只当给世子抓药吊命了。”
【还有那媒婆,保不齐就是她跟贺家说的我,敢把贺静婵那种人配过来,嘴贱得治!】
蒋氏面色惨白的摘镯子,凌寒寻冷眼看向媒婆,没说话,只竖起手腕轻摇了摇。
媒婆嗫嗫:“老身不过是个媒人,哪,哪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金芙。”凌寒寻有些不耐,已经耽搁够久了,他没多少耐心‘接待’这两位了,“媒人婆婆舍不得,你帮帮她,这是救她的命,她会谢你的。”
他身后,一脸冷酷的小丫鬟身形利落干脆,闪身走到门边,一手拽住媒婆的手腕,另一只手虚晃了一下。
媒婆只感觉眼前一花,手指头一疼,再低头,红玛瑙戒指就没了。
【果然会武功!这是故意要我瞧见,想给我个下马威,就是来害我的!】
凌寒寻皱眉,不悦的看了金芙一眼,但此刻也没说什么。
门口的两人互相搀扶,哭哭啼啼的走了,桌上留下一根金簪子,一对玉镯子,一只红玛瑙戒指。
明棠小心翼翼睁开一只眼睛,瞄见那俩女人已经出了院子,这才坐直身子,视线落在桌子上。
“进宝,送去天翼当铺,还找陈掌柜卖了,速去速回,再给我打包一桌天香楼的招牌菜,今晚不吃府里厨子做的饭。”
“是,世子。”
进宝捧着桌上的首饰,熟练的揣进怀里,领了两个小厮就出门了。
只剩下招财,下去找水和帕子,得帮他家世子洗把脸,整理仪表。
明棠一边把衣裳扒拉好,但腰带跟袖子勾在一起了,他斜眼看那个会武功的小丫鬟,喊:“你,过来。”
“......”金芙眼珠子都没转,不屑一顾。
【这小丫鬟有个性,巧了,我就喜欢化酷拽为舔狗,拿捏后妈第一步,策反她的贴身丫鬟!】
凌寒寻:“......”
明棠笑的乖巧可爱:“好姐姐,我衣裳勾住了,来帮帮忙呀?”
金芙愣了一瞬,她从未见过变脸如此迅速的人,刚刚还一脸嚣张,此刻竟然.....
笑的这般乖巧好看。
她转头看自家主上,主上脸色不变,垂眼一瞬,算是同意了。
明棠看着那小姑娘走过来,当即站起身,乖巧的张开双臂,像是对人张开怀抱一样。
金芙神色未动,耳廓悄悄红了。
她自幼在塞外长大,与豺狼虎豹打交道的时候眼都不眨。
但任凭谁面对这样一张脸庞,都得心跳加速几分。
明棠低头看着对方在自己腰间系衣带的手,手上虎口处有一道薄茧,像是常年握刀的手。
他愣了一瞬,又笑起来:“你叫金芙?好名字,今年多大了?”
金芙沉默,没有回答,这话里有些轻佻了。
凌寒寻皱眉:“世子问你,你如实答话便是,他是你半个主子。”
半个主子。
金芙指尖僵了一瞬,找回了些理智,冷声回复:“奴婢十七。”
“哟,跟我同岁呢,你家夫人不心疼你,也不说替你找个婆家?来皇城里别拘束,有钟意的男子,本世子替你做媒。”
【把贴身丫鬟弄出去,那人身边就没有可用的人了,逐步瓦解!】
凌寒寻都要笑出来,有缘人也未免太单纯了些。
他狼族数十万精将,岂是这般容易就能瓦解的,否则历代中原皇帝也不会想方设法的招安。
金芙眸子冷淡,快速替人系好腰带,又返身站回坐着的人身后:“不必了,奴婢侍奉主子,终身不嫁。”
【哟,还是个忠仆。】
“哼,那你就待在王府吧,本世子讨厌你,往后你也没有好日子过,别想着进了王府就能高枕无忧了。”
这话一语双关,明着是说小丫鬟,暗里含沙射影,说的明显是小丫鬟的主人。
凌寒寻此刻十分佩服有缘人表里不一的脾性,明明心里在夸赞金芙,嘴上却总说些伤人的话。
但也不难猜出其目的,无非是要把他们吓得离开王府而已。
“金芙,往后做事要更加当心,再惹世子生气,本王妃也保不住你了。”
今日之事,是金芙以下犯上,先用武力恐吓之,也怪不得有缘人生气,凌寒寻向来是非分明。
明棠哼了一声,往前走了两步,就站在坐着的人眼前,居高临下,顶着一张煞白的脸,质问出声。
“说,你是不是有什么别的身份,刻意嫁进王府,有意害我?”
明棠没想过能直接问出实话,他只是半真半假的逼问一次,看看对方的反应。
寻常舞姬,身旁不会有高武力的丫鬟侍奉左右。
这让人很轻易就起疑心了。
凌寒寻抬下巴看着眼前人的脸,离得近了,扑粉的痕迹有些明显,还能看到对方略黑直的睫毛,忽闪忽闪的。
“小宝认为,我一个妇道人家,能有什么目的呢。”
“给我爹生儿子,霸占王府的家产。”
“从未....”
话刚出口,凌寒寻就察觉不对,直接改口:“从未有过旁的目的,我只是想找个落脚之处而已。”
这也不算说谎。
但明棠显然不信,他哼笑一声,站直身子:“那姨娘就好好过日子吧,你的好日子在后头。”
【不把你赶出王府,我北明棠三个字倒过来写!】
凌寒寻看人转身欲走,眼里有些苦恼一闪而过,但还是把人叫住:“小宝。”
明棠转身,一脸不耐:“干什么,姨娘还不许我去洗个脸?”
【本来长相就不如你,我再不好好装扮一番,眼瞅着气势都输你一截!】
“小宝是堂堂荣春王府的世子,为何要故意把名声搞坏,往后是真的不想娶亲了么?”
明棠思索一瞬,张嘴就怼:“你管我?我爱娶不娶,关你.....”
视线余光瞄到门外,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正走过来,他当即改口。
“姨娘关心的对,姨娘是问刚刚走了的那俩人?”
凌寒寻一愣,不知道这人怎么又突然改了脸色,笑的乖巧的很,但他点头:“嗯,她们若是出去胡说,你的名声怎么办?”
“她们不敢胡说的,否则我只要去大街上精神抖擞的走一圈,外面的人就会知道谁说的是瞎话,到时候我让她们更吃不了兜着走。”
“哎,爹,您回来啦?”
“......”
凌寒寻转头看门边,无奈叹气,原来是王爷回来了。
北知疾进门的时候,刚巧看见儿子乖巧有礼跟人说话的模样,心头一阵满意,问:“贺家的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