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行的月亮》by超音速香槟新星,原创小说朝行的月亮正火热连载中,围绕主角林明岛江朝行开展故事的小说主要内容:林明岛当然会想要和江朝行在一起,当他喜欢上对方的时候,他就是标准的恋爱脑!
《朝行的月亮》精选:
今天是我第一次打架。
群架,一对四,我是那个一。小A逃走了。
是我先招惹那群混混高中生的,因为他们欺负了小A,我的朋友,一位有些胆小的男生,虽然他总是不承认。
但用“胆小”可以非常合理地解释他跑开前哭着说出的话——“不是我让他来打架的!我和他没关系!我、我都不认识他!你们要打就打他!钱在这,放、放过我吧!”
他结结巴巴地喊出那些话、从我身后跑开时,我愣住了,气焰也跟着弱了一半,挥出的拳头僵硬地定在空中。
我愣住的那几秒,有几张红票子从我眼前飞过。在它们落地前,一个结实的硬拳头就发了狠地冲我额头砸来。
只是这猛地一下,便让我重心不稳,极不光彩地被锤倒在地。
我倒下后,便感觉天黑得快极了。在我逐渐模糊的视线中,小A踉踉跄跄跑出巷子的背影被几条粗腿取代了,最粗的那条扬起来,踹向我。
哪怕隔着冬天的厚衣服,小腹还是立刻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我被痛得本能地想要弯腰捂住伤处,还来不及发出呜咽,后背又重重地挨了几脚,嘲笑伴着殴打带起的风声凿入我耳内。
“哎你们不是朋友吗怎么他还丢下你跑了?你何必呢你,要和我们打架嘛也没打几下,不会是喜欢被打吧?”
“真的假的?!一拳就倒的弱鸡,还敢出头逞英雄?活腻歪了?图啥啊你们说!”
“图个几把!操!气死老子了,好心情全他妈的给你小子毁了。就这点逼钱,还不够包个厢的!”
被单方面暴揍、痛到站不起来的时候,我也想过我图什么。
小A是我的朋友,可我却不知道他被高中的人威胁交所谓的“保护费”,而且已经交过四五次了,加起来快要两千元,是小A一个月的药费。
知道后我就忍不住了,我那被青春期躁动的荷尔蒙所占据的大脑蹦出的第一个念头,不是找老师或家长帮忙,而是以暴制暴。
我认真地对小A说:“你别怕,我会帮你的。下次我和你一起去,你不要给钱。”
小A皱起脸,似乎不相信我:“明岛,就是给几百块,算我倒霉,没关……”
“有关系!你又没做错什么!”我想让他安心,便说得很大声,“放心吧,有我在。实在不行,你先走,我和他们好好谈一谈。”
可事实证明,我高估了自己,低估了混混。他们根本不愿“好好谈一谈”,没说几句话就开始骂人要钱,我不让小A给,他们就要打小A。
我拦在小A前面,脑子一热,反击回去,给了为首的混混一拳。然后就乱了套。
乱到现在,小A确实先走了,还用那些话撇清我和他的关系。
我无法责怪他,我们之间错的是我。我太冲动,又不自量力,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只想着自己出风头。
还好小A走了,不然他也要被打。被打原来这么疼,疼得我想流眼泪,我不想让那个泡在药罐子里的小A来承受。
被铁烙过般肿胀刺痛让我回到现在。我想我应该是睁开眼的,因为我的眼皮正在颤抖,可除了灰黑中渗着血色的阴影,我确实看不见什么东西,世界成了灰蒙蒙的一片。
我果然不适合打架,现在我连自己有没有睁眼都不清楚了。
视觉消失时身上的痛感就更明显了。我的头像是要炸开一般的滚烫,身体却好冷,冷得每一脚都像是可以轻易地踹断我的骨头。唉,白喝那么多牛奶了。
地上的尘土堵进嗓子,让我说不出话,但我也不打算说,我不可能向他们求饶。说到底,这是他们的错,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以欺凌威胁他人为乐,明明课本、老师和爸爸妈妈都教过不能这样做。
又被狠狠地踹了一脚,我的脸压擦过水泥地,血腥味里混进了土腥味。眼角大概碾进了许多灰尘,因为我突然开始流泪,湿热的液体流到另一边的脸颊时,已经变冰了。
一个尖细的声音大喊道:“我去,他哭了?一个男的?长见识了,太搞笑了吧?”
紧跟着这句话的不是又一轮嘲笑,而是什么东西砸在地上碎裂的声音,响亮到成了刺耳,在我听来却宛如天籁——他们终于停下脚,不踹我了。
为首的在大喊——一定是他,嗓门又大又粗,说出的话和死老鼠卡嗓子里面一样恶臭低俗——“谁他妈没素质乱扔花盆,操,差点砸到老子!”
尖细的人没附和他,反而提议要走。
“哎我去,别计较了王哥。我听说边上这家住了个女神经病,这花盆估计是她扔的。走吧走吧,神经病杀人不犯法啊。”
“操?这么晦气?你们怎么选的这个破地方?”
“是是是,对不起啊。哎别管他了我们走吧,这丫的路灯都坏了。”
他们骂了我几声,又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然后互相吹嘘着离开了。
天上飞过几只鸟,鸟叫声和人笑声一样古怪,翅膀刮破空气的声音和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一样诡异。
鸟嘎嘎嘎地飞过去,人哼哼哼地走出去。最后,微暗的巷子里陷入死寂。
我也该回家了,但我实在没力气坐起来。
于是我又躺了一会儿,这才能够挣扎着把自己摔到一边的墙上。憋着呼吸止住眼泪后,我哆嗦地摸出口袋里的手机想打电话给爸爸妈妈。我现在好想见到他们。
可是手机的屏幕在刚刚的围殴中已经裂得和蜘蛛网一样了,我怎么按都按不亮它。
这时候冬风吹起来了。我脸上渗出血珠的伤口开始阵阵刺痛,黏了满身的冷汗让我有些泄气和害怕。在疼痛的恍惚间,我自暴自弃垂下去的手碰到了某种柔软的质感。
我想这应该是花,毕竟他们说有花盆砸下来了。在冬天开放的花,想必辛苦又寂寞。除了开在树上的梅花外,还会是什么花?我这样想着,居然还有力气把摸到的东西抓到眼前。
借着微弱的月光,我仔细地看了看,果然是花。
深绿色、还沾着泥土的茎秆撑起两朵小花,灰白色的花瓣中间围了暗黄色的一圈,像蓄着天上的月亮。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让我有些发晕。
如果是白天,花的颜色应该会更鲜艳。
但现在是晚上,这两朵花也不会改变我此刻的处境,毕竟又不是什么游戏里面的回血道具。
我在心里叹着气,把花放回原处,想揉揉酸酸的眼睛时,头顶传来一个声音:“水仙花的汁液有毒。”
?
我还理不清发生了什么,揉眼睛的手就被握住了,那个声音继续说:“所以不要揉到眼睛里,会更难受的。”
女神经病——我想到混混之前说的话,但很明显这个人是男生,说话像刚睡醒一样带了些鼻音。难道混混的消息出了错,其实是男神经病吗?
在我有所反应前,他蹲了下来,依然拉着我的手,和我面对面。
他靠得很近,月光被他挡住了。眼前的一切更加暗,可是我就是能感受到他紧盯着我的视线。他身上有股和花香一样的气味,只是微弱了许多,若有若无的,但已经香得足够冲淡我鼻腔里的腥甜了。
和被打时一样,我并没有说话,这次是因为觉得累,而且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总不能问他是不是神经病吧?太不礼貌了。
不过,被盯得久了,我也抬起头去看他。可惜的是他整张脸都被黑暗罩着,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然后,意识到一个这种情形下本该被忽略的事实,那便是我居然从我们贴在一起的皮肤中汲取到了些许温暖。
唉,今天真的好冷啊,我明明不认识他,还认为他是个怪人,却想让他继续握着我的手。
我的沉默逼得他先开口了:“我能帮你做什么吗?”
我们的手还没有分开,好暖和。这个问题让我觉得更暖和了。我想他不是怪人。
于是我试探地问他:“那……你能借我一下……手机吗?我就想打个电话。”
这句话我说得非常艰难,那过于沙哑的声音吓到了我。原来我也能发出死老鼠卡在嗓子里的声音!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可以,”他回答得很快,“你能站起来吗?来我家,我再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他松开手,站起来,低头看着我,大概是在等我的回答。我应该有点安全意识的,太多的人教我不要去陌生人的家里了。
可寒气涌回来、挤走暖意的那几秒,我突然感到委屈。身体越冷委屈就越多,多得让我想再握住那只手,让他随便把我带到哪个地方去。
“谢谢你,”我说,费力地站起来,“你家……”
“我家就在这。”他往上指了指,我顺着他指的方向去看,入眼的是躲在一小块房屋间隙里的夜空,有一瞬间我还以为他住在天上,不过接着我就发现了那个透出微光的房间,就在我们头顶。
我抬头时,他又将我的四指裹进他温暖的手心。
“你的手很冰,这样你会好受一点吗?”他好温柔地问我,又同样温柔地牵着我往外走。我愣愣地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迈开腿,把许多顾虑抛在脑后。
没走几步,他干燥温暖的手就让我注意到了我自己的手。有细沙,有泥土,有汗水,或许还有臭味和血腥味,我都开始嫌弃起自己了。
从他那渡来的体温确实缓解了我的疼痛与寒冷,可现在我更不想弄脏他。
“我的手太脏了。”我说,微微用力,想要抽回手。
“没关系,洗一下就好了。”这么说着的他,捏紧了我的手,丝毫没有嫌弃的样子。
我想我遇上了一位很温柔的好心人。
我们已经走出小巷子了,但出去也依然是条狭窄的路。好在有几盏路灯是好的,我可以看到他身上穿着的校服。原来他和我一样都是二中的初三生。
我还可以看到我们在灯下一会拉长一会缩短的影子。不在光下时,他的头发黑得像夜空流淌下来了,好像他也成了夜晚的一部分。有光时,他周身便跟着泛起一层浅淡的光辉,让冷清的夜色也变得温暖起来。他牵着我的手,穿过变幻不定的光柱。我们两个陌生人之间就有了这样奇妙的纽带。
我不知道今夜为什么光看着他的背影,我就能这么能这么文采斐然,要知道满分一百二的语文我得靠走大运才能上九十。
我决定不去思考这个问题,因为我的逻辑能力也不太行,爸爸妈妈说他们只希望我长成一个正直善良的人。
我们绕着一座长长的屋子走了半圈,随后踏上室外楼梯。楼梯风吹雨淋的生了许多锈,每登一级,都要发出可怜的吱嘎声,并微微摇晃着。
我怕落脚得再重一些,楼梯就要四分五裂,于是一个转弯之后,我放轻了脚步,他却笑起来:“不会倒的,不用那么小心。”
我也跟着发出干瘪的笑声,心思被撞破,我有点尴尬。
走到三楼的走廊尽头后,他打开一扇半掩的小木门。门后,晃眼的白炽灯立刻刺进我眼睛,我眨了眨眼,几滴反射性眼泪刺得我眼角更痛了。
好不容易适应了强光,我看到堆满一地的纸板箱,都敞开口,并没有装什么东西,几十只绿色的玻璃酒瓶挨着墙壁排列好。除此之外,再没多的摆设了,连张桌子也看不见,只有厨房里还有些烟火气,放了几桶泡面。
是刚搬过来吗?还是即将搬走呢?
他什么也没说,进了和大门正对着的另一扇木门后,顺手打开门边的灯,告诉我:“你先坐我床上,我去准备一下温水。”
我越过他的背影去看那张铺了淡蓝色床单的干净小床,很快摇了摇头拒绝他的好意:“谢谢你同学,不用了。那个……我身上太脏了,会弄脏你的床的,我站着就行。”
“我得先把你的脸擦干净了,然后才能处理伤口,”他转过身来,微微抬起头看向我,“但是你比我高。手举得太高,我怕控制不好力气,可能会弄痛你。”
通透的光照下,我第一次看清他的脸,看清后我突然觉得身体一点都不冷了。热气一股脑胡乱地涌上来,我挂彩的脸首先开始发烫,紧接着手心又渗出汗水,后背也跟着变湿。
不用谁来点拨我,我恍然大悟,这就是小鹿乱撞的感觉,这就是一见钟情。
此刻他盯着我,那双圆润的眼睛像天上最亮的星星,缀在左眼眼尾的两颗小痣像翩跹的蝴蝶,飞到我心上,让那里变得痒痒的。就这样小鹿快把我撞死了,钟也快被我敲坏了,我又笨得很,现在连呼吸都忘了,当然我也不敢呼吸,怕粗重的呼气声会把单薄的他吹走。
我屏住气不知所措,最后结结巴巴地回答到:“我……我坐、坐地上吧……”
说完这句话我就垂下视线逃避和他的对视,却看到他粉色的嘴唇和尖尖的下巴。他穿的是低领毛衣,这么一看,好像……锁骨上也有一颗痣。
不对,我都在看些什么啊!也太不尊重人了!
我猛地仰起头,再也不敢乱看了,盯着窗外的黑夜,背起总背不下来的课文让自己冷静。
他轻轻地笑了笑,说了声好吧,然后便出去了。
他走后,我逐渐冷静下来。
唉,说一见钟情还是太文雅了,我这就是见色起意。因为他真的好好看,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哪怕他是位男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