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念昔小说在那里看?纯爱小说《不念昔》由作者午言木叙倾心创作,主人公是秦臻戚寒舟,不念昔小说主要讲述了:错过不会让任何人意外,本以为一切都在计划中,但原来所有的计划也是又纰漏的。
《不念昔》精选:
戚寒舟时常做梦。
梦见他同秦臻初相识的阚宁殿,满院梅花冷香。
十六岁的少年攀在墙头,笑着朝他扬起手。
扎紧的袖口中藏了块梅花甜糕。
红衣轻裘,眉眼间仿佛盛了漫天星河。
阚宁殿岁月苦寒,那是他尝到的第一口甜。
皇城宫殿三千,阚宁殿是最不起眼那一间。
住他这样母族凋敝,不得圣心的皇子,再合适不过。
那少年无意中闯入,裹挟了满身的梅花香气,笑吟吟地落在他身前。
少年说,他叫秦臻,在宫苑里走迷了路,才误闯到此处。
袖中梅花甜糕,便当作是赔礼。
四下雪霰飞溅,几欲乱人眼。
原来他就是秦臻。
秦老侯爷的独子,誉满京城的少年将军,圣上御笔钦点的禁军卫尉。
戚寒舟想。
原来,他生得这般好看。
他们后来常见面。
在阚宁殿后的梅树下,下棋,斗草,捧着随意一篇市井话本,消磨半日光阴。
秦臻原不能多进宫,偏又架不住他求。
秦臻哥哥,给我讲一讲外面吧。
他对秦臻说。
目光越过稀疏的梅树枝桠,远远地,落在勤政殿耀目的金顶上。
我从没有见过。
他知道,这人最是心软。
秦臻同他讲烟柳巷里卖茉莉的老妪,渡口洲头采莲放歌的渔女。
讲大漠三千里落雪,江南断桥头边一枝春色。
他不常说话,总托着腮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听。
秦臻去过很多、很远的地方,同他讲起时,眼中带着很明亮的笑。
不像他,只是高耸宫墙下一抹黯淡的影子。
秦臻不属于这里。
只要想到这一点,他心中就泛起难以忍受的酸和苦。
他把它归为嫉妒。
嫉妒秦臻拥有的一切,他无论如何都触碰不到的一切。
嫉妒他永远都成为不了秦臻这样的少年人。
于是他靠近一些,亲上了那双形状很好看的薄唇。
没关系,那就把这个人变成他的。
冬日消弭,阚宁殿里春色无边。
层层叠叠的床帐之中,戚寒舟俯在秦臻胸膛上,拿指尖慢慢地在后者结喉上滑了一圈。
皮肉之上红痕点点,齿印宛然。
一笔一画,都是他留下的。
作为秦臻留在他身体里的回赠。
秦臻抬起手,手指落在他心口处,点了点,很轻地笑。
“这里头住着我吗?”
他跟着笑,凑上去,叫秦臻听里头一下下的心跳。
“都是你。”
***
秦臻不愿留在京城,他从一开始就知晓。
高门贵胄的出身是秦臻的幸运,也是牵绊他的枷锁。
某种意义上,他同秦臻一样,都是皇城里锁着的可怜人。
他喜爱秦臻,就像喜爱从不曾触及过的自己。
不会有谁比他们更加契合。
他想,这个人生来就该同自己在一起。
***
天子垂暮,如无意外,承袭大统之人便该是太子戚寒时。
“寒时秉性温厚,不喜杀伐,有他为帝,是民之幸事。”
秦臻同太子是旧时好友,私交甚笃,闲话间同他提及,颇有嘉许之意。
“待他登基,我便同他讨一道恩旨,允他将我派去你封地之处驻扎。”
秦臻笑着同他提起,语气轻快,像是晴空掠过一行白鸟。
“我们便能永远在一处了。”
方才咽下的梅花甜糕黏在喉咙口,甜到尽头,只剩了褪不去的涩。
他点一点头,维持着弯起的眉眼,笑着,应一声“好”。
毫无破绽。
在皇城中生长十数年,他不会旁的,做戏却是再熟稔不过。
***
夜色里,灰翅的雀从阚宁殿扑簌而出,连带着腿上竹筒里的信笺,消失在皇城一角。
他站在梅树下,仰头去瞧。
眉眼里是掩不住的冷寒。
中宫嫡出,圣上专宠,襁褓中就已钦定的太子殿下。
同样都是皇子,戚寒时有的,他却连梦里都从未见过。
一样是姓戚的掌天下,流着同一幅血,那个位子,难道偏只有戚寒时可坐?
他想要的有许多。
龙椅,天下,还有秦臻,
每一样,都要靠自己去抢去夺。
***
他无意算计秦臻,只是想借他的手,助自己一臂之力。
秦臻大约会生气,但是不要紧。
他想。
他会把握分寸,筹划好一切。
不会让秦臻受到任何伤害。
他们应允了,要永远在一处。
戚寒舟抛出了饵,钓上的却不止杂鱼两三条。
母妃早逝,外家寥落,拐了三千里弯贴上来的那位舅舅,成了他安在外头最大的赢手。
五城兵马司算不得闲差,蒋逸在这儿坐得虽久,胃口却不止于此。
从龙的功劳立在眼前,总有提着头挣命的人来动心。
更何况戚寒舟的算计利落讨巧,堪称一步妙棋。
万事俱备,蒋逸翻来覆去几遍,只觉一处不妥。
“那秦家小子真这么好对付?”
蒋逸对着他阴恻恻地笑,露出一口白牙。
“不用舅舅再使点旁的手段?”
“不必。”
他神色平静。
“我了解他。”
秦臻并不好对付,他从来都知晓。
他所依仗的,只是那个人喜欢他而已。
***
光寿十三年,八月十七日。
事情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失控的,戚寒舟已经记不清了。
他只记得那一夜皇城的火很大,染了半边天色,凄艳的红刺得人眼瞳发疼。
囚天子,逼皇诏,擒长兄。
一切都同最初计划的一般无二。
宫中留了心腹镇守,他匆匆而出,连甲都未卸下,一路直奔秦府而去。
秦老侯爷戍边未归,侯府之中只余秦臻一人。
按着原本计划,他命蒋逸从五城兵马司拨了人手,一队将秦臻拖住,另一队防止禁军生事。
禁军职在卫护皇城,是天子近前最锋利的刃。
也是最不起眼的软肋。
兵符手令才可遣将调兵,那样要紧的物事,秦臻身为禁军卫尉,向来都是贴身携带。
晚膳之时不慎手滑,泼了粥水,他替秦臻换了件衣衫。
两个时辰,对方便是再心细,也料不到此着。
没了兵符,皇城遭袭之时,禁军便成了空头号令下的半盘散沙。
如此,兵不血刃,他想要的都攥进手中,在意的都得安稳。
***
这原本是他推演过上百次的计划,绝无纰漏。
偏偏那样巧,只在这一夜,秦臻闲来无事,破例去了禁卫营夜巡。
阴差阳错,造化弄人。
戚寒舟从空空如也的侯府中出来,手抖得连缰绳都握不住。
他从不曾这样害怕过。
他从侯府空敞的朱漆门扇前纵马,一路狂奔到了禁军大营。
兵戈相接,喊杀声震得耳廓一阵阵发麻。
他从马上仓皇滚下,第一眼瞧见的,是火光映照下,秦臻侧过的半张脸。
血痕斑驳,触目惊心。
只一瞬,便生生刺痛了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