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门候归人》by竹生枯野,原创小说观门候归人正火热连载中,围绕主角孔令长毅重牧开展故事的小说主要内容:孔令长毅把之前都差不多忘记的事情重新回忆起来了,而他更没想到重牧重新出现在他面前。
最新评论:温文尔雅单纯受×邪魔忠心心机攻
《观门候归人》精选:
那是很久的事情了,当时他还没飞升成仙,整日在碧海阁做逍遥公子哥。
当时明雍国有三个大阁,分别是碧海阁、沧海阁和龙海阁,之所以强大是因为这三个阁都是圣上亲批修仙大世家。
他们也不是随便找的,都是圣上经过多方巫师鉴定过,成仙率达百分之九十的家族。
圣上还特赦三大阁在各地为明雍国祈福,当然论仙缘也属这三大阁优先,所以他们每一个阁的人过得都是相当快活。
孔令长毅是孔令无端的儿子,自小被奉为掌中宝。
中秋佳节这天,孔令无端不知道抽什么风,非要给孔令长毅找个家奴。
“你现在都成年了,是时候找一个侍奉你的人了,今日太朝那边带回几个邻国的质子,圣上正愁没出发落。一会儿便到碧海阁了,随我去挑个人来。”孔令无端拿着一柄长剑,递给孔令长毅,“你可以与之切磋切磋,如果喜欢就收下做你的奴仆,怎么样?”
“父亲,您教导过孩儿,家中不得掌剑,只有在战场和试炼场才可以用剑。孩儿现在已成年,可以料理自己的事,不必多此一举。”孔令长毅背过身,视线落到了院子里的梨花上。
“你能记住为父这句话,我便很欣慰,我们碧海阁走到今天,除了咱们家的仙根,很多的因素都源于你的勤奋努力。可是毅儿,明雍国可不止我们一家仙阁。那两方和咱们虽表面和谐共处,但背地不知打了什么小九九。我这次给你找个奴仆,一方面可以帮衬你,另一方面可以护你到成仙的那日。”孔令无端看向孔令长毅,长毅的眼神却没在梨花上移开。
“孩儿明白,一会我会自己斟酌的。”孔令长毅手上一用力,一道功气打出,震得梨花纷纷下落。
孔令无端拍手称赞:“好啊!我儿功力又见长了,看来飞升指日可待啦哈哈哈!”
邻国押来的质子都是些诸侯的孩子,他们的父母早已死绝,在皇宫里也待了一段时日,身上原有的倔劲也消磨得差不多了。
王管家打开车门,一群十七八的少年在车上走了下来,他们手上脚上都拷着铁链,十分狼狈。
“一、二、三……七、八,唉?怎么少一个!”张婆婆点着人数,明明报上来的是九个,怎么是八个?
“不对啊,难道报错了,上面下来的召令是写的九人啊,不会半路逃跑了吧。”王管家脸上一惊,连忙跑到车上察看,刚打开门帘,一个小孩就跳到了他的眼前。
“你这小孩,吓死我了!”
质子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没一处好地方,但就算这样,他完美的五官也没被毁掉,甚至多了几分战损的感觉。
王管家呆了两秒,牵起质子的手,飞奔回了大院。
这下人齐了,王管家和张婆婆都深呼了一口气。
孔令长毅被招呼过来,他看着面前跟自己同龄的几个少年,道:“你们都是夏邑国的侯爷吗?”
“不……不是,我是明雍国的国奴,明雍国万岁,明雍皇帝万万岁!”说话的是打头的小孩,他说完后便向孔令长毅连磕了几个头,“请公子留下我做你的奴仆,我一定尽心尽力衷心于您!”
孔令长毅笑了笑,道:“我可不会收话不从心的人。”
小质子说得这些话都是宫里嬷嬷教的,只要做上仙阁的家奴,就不愁吃不愁喝了。
可真是如此吗?
放在碧海阁,摊上孔令长毅这样一个好心肠的人,可能会实现,但要是放在龙海阁和沧海阁呢?得有他们受的。
孔令长毅负手向前走着,略微思索,道:“我父亲本想让我和你们比武,但我知道你们在夏邑国都是养尊处优的主,我就考考你们文吧,我说一句,你们谁接了下一句,我就选谁。
“第一个问题,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下一句是什……哎?”孔令长毅本来是背对着几位质子的,但他刚说完上半句,就感觉身后引起一阵风,转过头去,一个质子竟跳入了后面假山的溪流中。
孔令长毅老好人的buff触发,连忙接下衣袍,跳下去救人。
“哎呀!公子,你这是干嘛,区区质子,怎劳烦您……哎!您是会生病的!”张婆婆急得直跺脚,给旁边的王管家来了一拳,“你快下去就公子上来呀!要是老爷来了,咱俩都得死!”
王管家被张婆婆推搡,也跳了下去。
上面的质子都围成一圈看戏,一个个比谁都欢喜。
长毅却不太高兴,因为这水竟出奇的凉,他努力游向跳下水的质子,那质子也看到了他,忙朝他挥了挥手里的锦鲤。
“你要的鱼,我捉住了!”
孔令长毅忍不住笑出来声,道:“我的问题是让你接下一句。”
“我知道,但我从小没学过诗,不知道下一句,只知道公子你说的是鱼。”那质子还拿着锦鲤,脸上闪过一片红晕。
长毅无奈,想游回地上,但他竟怎么都动不了了。
他腿部一阵刺痛,低头一看,脚腕上竟然被水草缠住了。
碧海阁的万物都是有仙灵庇护的,任何动植物都有灵性,而这株水草也不排除,它的灵性就是喜缠绕,喜伸缩。
水草本身就粗壮,它用力一伸缩,生生把孔令长毅拉进了水里。
王管家是个旱鸭子,刚跳下水就没了影,现在只剩一个质子的脑袋浮在水面上。
陆上的张婆婆见状,连忙叫人,一时周围侍卫纷纷跳下水。
孔令长毅得亏学过功法,他在水里尽力憋着气,脚上一发力,水草就被震碎了,他成功挣脱。
水里一片昏暗,根本睁不开眼,他只得向上努力飘游,终于看到了一点光亮,他双手一使劲,飞速上升,快到顶部的时候,他感觉头好像碰到了一个滚烫的物件。
睁眼一看,竟是一个男人的胸膛。
“公子,你没事吧?”
是那个给他捉鱼的质子!
长毅没回话,质子觉得可能他是在水里呆久了,被冻糊涂了。他一个俯冲,抱着孔令长毅离开了水池。
水池里的侍卫一阵心凉,好像自己没太大作用。
到了陆上,孔令长毅不知怎地脸上泛起红晕,原来男人的胸膛还可以这么软……
“哎呦,公子啊,快来人!给公子更衣!”张婆婆忙吩咐。
“不必,我自己一会可以去换,今日的质子,我就选他了,麻烦张婆婆和我父亲通报一声。”孔令长毅指着刚刚抱他给他捉鱼的质子,那质子却没感觉很高兴,只俯身鞠了一躬。
“好嘞!您也赶紧去换身衣服吧。”张婆婆说完,长毅便离开了。
刚被巴掌拍醒的王管家此时一阵迷茫,急道:“公子救上来了吗?”
“已经回房了,你说要你有什么用!”张婆婆指了指地上看热闹的八人,又看了看身上湿透的捉鱼质子,“这几个就送回去吧,公子选了这位,我去带他更衣,安排住处。”
“怎么就选了一个傻的?”王管家一下子在地上坐了起来。
“什么叫傻的,是他刚刚救了公子,比你强多了!我看你更傻。”
“哎?不是你推我下去的嘛?”
……
孔令长毅回到房里,心跳不止地加快,他平生没有被人抱过,没想到被人抱的时候还能感觉到对方的心跳。
长毅觉得新鲜,身上的水一滴一滴落下,打在地上,却都不及他心跳速度的一半。
晚饭过后,孔令长毅才再一次见到的捉鱼质子,是张婆婆安排的。
他自己不明白什么意思,愣头愣脑地来到了孔令长毅房间。
“你说是张婆婆叫你过来的?”孔令长毅问道。
质子点了点头。
“进来坐吧。”孔令长毅拿了一个凳子,递给质子,质子却在犹豫,“坐呀!你今天救了我,选你就当我报答你了。”
质子坐下,头始终没抬起来。
“看王管家给的记录蒲,你是夏邑国令将军的儿子?”
“……是”
“来明雍国多久了?”
“三年。”
“一直在皇宫?”
“嗯。”
孔令长毅打量着他,总感觉他有点深不可测。
“叫什么?”
“没有姓名。”
“没有?怎么可能,堂堂大将军的儿子,连一个名字都没有吗?”
质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跪在地上,长毅忙扶起他,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就算是质子,也不能屈膝于他人,这样就丢了男人尊严。”
“我不是令将军的儿子,我是……我从小没爹没娘,一直在城边乞讨,是他们抓我来的,说要充数。”质子说这些的时候头一直没抬起来,但当他坐下的时候,终于看向了孔令长毅。
他没说谎,这是长毅的第一直觉。
“没关系,既然你没爹没娘,那今后便跟着我吧,我可以教你功法。”长毅抬眸,竟对上了那少年的双眼。
“谢公子。”他本想跪下,但记起刚刚孔令长毅的话,只抱拳道谢。
“名字我也给你想好了,就叫竟思,孔令竟思。今后你便是我的贴身侍卫,不准叫自己家奴或者质子,你是堂堂正正的侍卫!”
这是少年第一次感觉到心里的温度,原来冷热除了雪和烈日,在心里也能发出。
要说为什么孔令长毅会选他,他自己也不太明白,是说他救了自己,但当时自己已经挣脱,明明不需要人救。
长毅不再去想,现在已成定局,人已经领回来了,名字也取了,怎么想也是瞎想。
孔令竟思就这样在碧海阁住了下来。
他一天到晚也没什么事干,除了练剑就是一直守在孔令长毅身边。
每次清晨,长毅打开房门都能看到守在门旁的孔令竟思。
孔令长毅心想,这少年还挺忠心的嘞~
时间飞逝,树上的叶子纷纷落了下来。
转眼间,秋天到了。
张婆婆正在院子里扫落叶,院子里的树多,张婆婆清理起来需要来回察看,以免漏下地方。
她正扫着,突然,一只花斑小猫在高墙上跳了下来,直冲张婆婆脑袋袭来。
婆婆后脑勺朝着那只猫,根本没察觉。
“婆婆,躲开!”一道女声传来,张婆婆刚一抬头,竟对上了一只猫的双眸,吓得张婆婆连忙蹦跳起来。
再转眼一看,原来是一位姑娘擒住了这只小猫,这姑娘穿着一身淡蓝色长衫,腰间别一把小刀,梳着高马尾,脸蛋极为精致。
她正手拿小猫来回在手里摇晃。
“婆婆不用怕,我已经捉住它了!”
张婆婆这才认出这个姑娘,原来是水月城大小姐——木兮芸。
“哎呦,小姐,你怎么来了?”张婆婆连忙招呼,手里的扫帚还没来得及放下。
“我来找我哥玩的,他在哪?”木兮芸转了转眼球,“等等,你别去找他了,也别跟我大伯说,我自己去找他。”
水月城与碧海阁交情极深,孔令无端与水月城城主木袁清是拜把子兄弟,而木兮芸和孔令长毅从小青梅竹马,两人关系匪浅。
木兮芸抱着小猫,一个跟头翻上了围墙。
张婆婆也习惯了,木兮芸从小与男孩无异,甚至时时都要护着孔令长毅。
这次来肯定又是偷偷跑出来的,张婆婆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
“今日练剑了吗?”长毅把书合上,倒了一杯热茶,看向孔令竟思。
“练了,你给我的《剑诀》,已经练到第六十式了。”
孔令长毅差点没把口里的茶吐出来:“六十?这短短半月就练到了六十?”
孔令竟思点了点头,给长毅递过了手帕。
果然他没看错人,这小子虽然跟自己一般大,但他赢在了体魄上,身体健硕,加上这段时间他一直勤奋苦练,他能练到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明日便不用练《剑诀》了,我再给你一本《心诀》,这本是提升你的心境的,只有把心练就强大,不管再学什么都会得心应手的。”
“好的公子。”孔令竟思行了礼后,手不自觉挠了挠胳膊。
长毅捕捉到了这个细节,起身把孔令竟思按在了凳子上,道:“你的胳膊怎么了?”
“哥?”木兮芸悄悄打开窗户,探头探脑的进了房间。
“兮芸!”孔令长毅看向木兮芸,露出惊讶地表情,但一想孔令竟思还在旁边,便洋装咳嗽了一声,“咳咳,那个……竟思,你先出去吧,我和这位小姐有话要讲。”
孔令竟思摸不着头脑,应了声,便退下了。
“好一个孔令长毅!你居然背着我找男人!哼,本小姐再也不跟你玩了!”木兮芸只比孔令长毅小一岁,看到长毅就想撒娇。
“呸呸呸!胡说,这是我父亲给我找的贴身侍卫,还有你别这么大声啊。”孔令长毅无奈的摇了摇头。
木兮芸翻了个白眼,抓起桌上的瓜子,津津有味地磕了起来:“还贴身侍卫,有我保护你难道不够吗?”
孔令长毅冷哼一声,抱起双臂道:“你能天天在我身边吗?不能吧,倘若我真的遇到危险,你能第一时间赶过来嘛?何况你现在出来一趟都要偷偷摸摸。”
“我……行叭,说不过你。”木兮芸突然压低声音,“你要是真喜欢他那种的,我兄弟有好几个呢,哪个不比他强。”
孔令长毅与木兮芸无话不谈无话不说,可以说长毅见了木兮芸后与平常的孔令长毅判若两人。
“木兮芸!你没完了是吧?我看跟你玩得好,才与你说我喜欢男人这件事的,你怎么一直在提!”孔令长毅撅着嘴,背过身去,“我这几天都累死了,你知道的,我在男人……尤其是在我这般大的男人面前,根本活跃不起来,我只能端着……难受啊……”
木兮芸摸了摸孔令长毅的脑袋,道:“好了,哥,我以后再也不说了,可以吗?”
长毅立马活了,给木兮芸找了一份糕点,道:“来,吃吃吃,也就你能陪我解解闷了,话说咱们不是约好十五见面的嘛,怎么今天就来了?”
木兮芸挑了一块糕点,细细品味,道:“近来我听爹爹说,你们三大阁要开什么茶会,说要选人去镇魔,我就过来跟你说说到时候你可千万别去!”
“为什么啊?这难道不是历练的好机会吗?”孔令长毅咬了咬小拇指。
木兮芸咽下糕点,靠近孔令长毅耳边,小声道:“虽说是除魔,可听我爹爹说,去了就是送死!”
孔令长毅顿了顿,道:“真的假的?”
“我还能骗你吗?这次降临的是魔种,如果贸然前去,斗不过它,你只能被它吞噬,最后入魔。”木兮芸拿了一块糕点,塞到了长毅嘴里,“我先走了,你和你那侍卫玩吧!”
孔令长毅知道自己挽留不了,他又找了一包桂花糕,递给木兮芸,道:“我知道伯父不让你吃甜食,这些你拿着,回去藏起来吃。”
木兮芸嘻嘻一笑,接了过来。
两人出门,正好碰上孔令竟思。
“小姐好。”孔令竟思抱拳道。
“嗯,以后对我哥好点,保护好他,倘若我看到他受一点伤,拿你问罪!走了,哥。”木兮芸甩了甩手里的桂花糕,一跃便上了围墙,飞檐走壁,没一会儿没了踪影。
孔令长毅也习惯了,她总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长毅看向竟思,见他若有所思的样子,道:“有事吗?”
“嗯,我的床铺被人抱走了。”
孔令竟思刚刚在孔令长毅房间里出来后,便回了房间,没成想刚一进门就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在翻箱倒柜,整个房间被翻得乱七八糟。
那人见孔令竟思回来后,连忙逃窜,临走还抱走了孔令竟思的床褥。奈何那人身手了得,孔令竟思没追到,这才来到孔令长毅这里。
“可记得那人面貌?衣饰?”
“女人,身上着破烂衣布,相貌没看清。”孔令竟思努力回忆,但只看到这些。
孔令长毅若有所思,难道是进贼了?不该呀,最近府内坚守的侍卫明显增多,坚守力度也很大,不可能来外人。
孔令长毅在傍晚时分又派了几名家丁四处查找,最终也无济于事。
这件事便也不了了之。
晚饭前夕,有人上门给长毅送了一副字帖。
“孔令少爷,这是我们冯遇少爷亲自给您挑得几副颜文人的真迹,世上唯独这一份,特地拿来给公子临摹。”小侍双手奉上,长毅连连道谢。
“多谢冯公子,请务必回去替我好好感谢。”
“您放心……”
冯遇是沧海阁的公子,与孔令长毅关系匪浅。
竟思在后院刚练完剑,一进书房,便撞上了长毅。
“公子……”
孔令长毅皱了皱眉,走进屋里,把字帖放到桌上,道:“你来碧海阁多久了?”
“三月有余。”孔令竟思微微颔首,视线落到地面。
长毅看着孔令竟思,确实比三月前的捕鱼的少年多了几分英气。
腰板直了,个子高了,孔令长毅像看自己孩子般满意的点点头。
“公,公子怎么突然问这些……”竟思头还是没抬起来。
“你先把头抬起来,以后不用称我‘公子’,叫我小名就行,还有一个事情我要与你说一下……”长毅身子微侧,坐在圆凳上,他拍了拍旁边的空圆凳,示意孔令竟思坐下。
孔令竟思眨了眨眼,把剑卸下,放到桌上,坐在了孔令长毅身边。
“最近三大阁要召开茶谈会,我和我爹都要去参加,因为每年参加茶谈会的子弟都要进行七日的规则教诲,所以我要七日不在府里,《心诀》可以不用练了。”长毅在衣袖里拿出一袋银币,递给孔令竟思,“这七日你便好好放松放松,拿着这些银两去外面见见世面,吃些好吃的。”
孔令竟思立即起身,跪在了地上,他微躬上身,道:“这银两我不能收,能在碧海阁住下已是我的福气,长毅公子又教我习剑之术,俗话说,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我怕以后无法还清公子的恩情。”
长毅无奈地摇摇头,把孔令竟思扶了起来,他道:“刚刚才说了不生分,怎么连我的话也不听了。还有,什么还不还的,你是我身边的人,我想给就给,你能收下就是对我的恩典了,知道吗?”
孔令竟思双眸颤抖,他抱拳道:“那我陪您去吧,我可以尽最大全力保护您。”
长毅叹了口气,道:“我倒是想,可有规定,规则教诲只能一人前往,不得携带陪同。”
“那……”孔令竟思有些着急,但又想不出什么好点子。
孔令长毅把钱袋放到竟思手里,双手握住,道:“你听我的,好好犒劳犒劳自己,七日后我便能回来了,等我。”
茶谈会的规则教诲时间定在后日,自从孔令长毅给了孔令竟思钱袋,这几日他都很少见到竟思的身影。
但每天打开门见到的第一个人还是守在门口的孔令竟思。
孔令长毅关上房门,道:“今日我便出发了,我走了之后对自己好一点,走出去到外面看看,可以吗?”
孔令竟思低着头,面上满是不舍,他轻轻点头。
——
长毅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只带了一件换洗衣物和一个水壶,他又想了想昨日傍晚孔令无端教给他的礼仪规矩,简单打理了一下便出门了。
木兮芸坐在马车上擦着她那把尖枪,嘴里吹着口哨,见孔令长毅出来,立即放下枪,敏捷地跳下马车。
木兮芸站在孔令长毅面前,脸上生出笑脸,道:“哥,今日我送你去,来,上车!”
孔令长毅早就猜到了木兮芸会来接他,便想从正门走,可好巧不巧,正好和她撞了个正着。
“每年都在偏门,今年怎么不一样了。”孔令长毅扶额,低头叹了口气。
“哈哈,大伯今日不在府里,我才敢这么光明正大的……”
“谁说我不在的?”两人背后传来一个男声。
木兮芸背后一凉,没敢回头。
孔令无端摸了摸胡须,继续说道:“每年?看来逃课逃了不少了。”
木兮芸表情一变,转身道;“大伯,不是你想得那样,我虽然一年只逃课一次,但是逃的都是户外课,上不上的都无所谓……今日规则教诲,我正好过来看看我哥。”
木兮芸手背在后面,给长毅疯狂打手语。
长毅忙打哈哈:“是啊,虽然阿芸逃课不对,但的确我们很久没见了,今日她送我去,路上还能保护我。”
“胡闹!简直是胡闹!阿芸,你父亲把你送到边城,就是想让你多培养一些雅兴的爱好,为将来继承水月城城主之位做准备,要是你再如此胡闹下去,我只能把你送到你父亲那里去了。”孔令无端负手转过头去。
木兮芸见孔令无端不再看她,她急忙对孔令长毅使眼色,示意他上马车。
孔令长毅意会后悄无声息地上了马车。
木兮芸挤眉弄眼地道:“知道了,大伯,我现在就回水月城。”
她一边说一边悄咪咪上马车。
孔令无端忽觉异常,平时这孩子肯定会和他理论上几个时辰,今日怎地如此听话。
难道真的是长大了?
“对啊,就应该这样,我这里……”
孔令无端转过身,刚想夸奖一番她,谁承想身后两人没了踪影,一声抽打马鞭的声音传出,接着马车极速前进。
“大伯,我送哥去你就放心吧,我会保护好他的,咱们改日再见啦!”木兮芸在车厢里探出一个脑袋,不停朝孔令无端挥手,就像宣告自己获胜一般。
孔令无端连连叹气,旁边的一个小厮见状,道:“老爷,还去追吗?”
孔令无端摆摆手,道:“由她去吧,我等会去找老木头说一声。唉,这孩子,枉费老木这么多苦心了。”
————
“嘿嘿,哥,你说我这一计怎么样?”木兮芸笑着,用胳膊戳了戳孔令长毅。
孔令长毅翻了一个白眼,道:“不怎么样,这次我父亲有放水的嫌疑,他要是想追咱们,我们肯定跑不掉的,只是他不想而已……”
木兮芸撅了撅嘴,自顾自地把尖枪拿进了车厢,接着掏出一条毛巾,开始擦拭,她道:“今天一见到你,你就闷闷不乐的,怎么了?挨训了?”
孔令无端托着腮,眼神放空,慢悠悠道:“没有,就是开心不起来,也不知道怎么了。”
木兮芸擦着擦着,眼睛突然一亮,她好奇的抬起头,道:“哥,你最近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你这个样子,让我想起来我一个兄长,我们是同窗,他也是被他父亲强制送到边城的,但他有个爱恋的人,他不像我身手敏捷、功夫超群、英姿……”
孔令长毅朝她挤了挤眼。
“哦,不好意思……他就没办法逃出来,他现在的状态就跟你一样,我猜你会不会和他一样,有爱恋喜欢的人了吧?”
爱恋?
长毅想都没想过,更别提有喜欢的人了。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自那次给孔令竟思,与他分别时,他就有了这种感觉。
身边总觉得少了什么,空落落的。
孔令长毅扣了扣手指,道:“不是,我把孔令竟思一人留在了府里,只是有点担心他……”
木兮芸疑惑地挠了挠头,又突然恍然大悟,道:“你那个小侍卫?哈哈哈,哥,我就说你们的关系不一般,想不到被我猜对了,说吧,你们好多久了。”
“我没有和他好,他只是我的贴身侍卫,我只是怕我走了之后会有人欺负他。”
“这么说,你只是单纯关心他喽?”木兮芸发出怪异的音调。
“不然呢,他一个小侍卫,跟我?他还不配呢。”长毅也学着木兮芸假装高傲的撅了撅嘴。
木兮芸点点头,道:“在碧海阁,你身边,我记着好像没有太过分的下人吧。”
“我身边没有,可我手欠,我给他钱想让他去外面买些好吃的,你说他不会遇到什么坏人吧?”
“哥啊,你不是跟我说他以前是乞讨的吗,世间百态,他遇到的人肯定比你还多,你担心他干嘛。如果他是个好人,那他可能听你的,拿钱去吃好吃的,但一旦是个贪财的,那七日后你再回去可能就见不到他了,他早拿钱跑路了。”木兮芸把擦了银光闪闪的尖枪放回枪匣里,坐回孔令长毅身边。
长毅还是托着腮,面无表情地说道:“我觉得他不会这么做。”
“嗯,七日后自见分晓。”
————
今年茶谈会的规则教诲的地点设在西南山的一座古庙里。
马车到了庙前便被僧人拦住了,孔令长毅拿出通行牌,只放了他一人进去。
长毅进庙之前,木兮芸一直在朝他摆手,嘴里喊道:“七日后我还会来接你!”
长毅回道:“好!快些回吧!”
孔令长毅心里终于舒坦许多,有朋友陪伴的感觉真好。
孔令长毅跟着僧人进了庙里,庙很大,除了正中间的供奉佛像的大间,两侧还分出了许多大小不一的小客房。
长毅被安排在了最里面的那间,他一打开门,一股沙尘扑面而来。
长毅用手在面前扇了扇,呛得他直咳嗽,没想到这里连打扫都没有打扫。
历年举办规则教诲时安排的卧房都是定在客栈里的,今年倒是换了花样。
孔令长毅是个爱干净的人,幸亏规则教诲是在明日,他便开始收拾起来。
没一会儿功夫,他就把这间小屋扫得一尘不染。
孔令长毅看着整间屋子,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是个人住的地方嘛。”
晚饭是有专人送来的,三菜一汤,也算可以。
等孔令长毅吃饱,外面已然变黑,庙中央的老柳树上的蝉鸣声不绝入耳,长毅放开床褥,准备睡觉。
他躺在床上,伸手把床头的蜡烛掐灭,然后睁着眼上神。
长毅总感觉这次的规则教诲与历年的不太一样,不只是感觉,就说住的环境,都大相径庭。
规则教诲就是各个阁主为了自家公子能在茶谈会上少出些洋相,才在茶谈会正式开始的前几日设立这样一个为期七日的规则教诲会。
因为每次教诲会都是三阁主轮流安排的,上年是孔令无端,也就是碧海阁,今年轮到的是龙海阁。
长毅十岁时便参加过龙海阁阁主举办的教诲会,那次住的是好运来饭馆,吃得也都是山珍海味。
今年倒是大变样,不得引人深思。
长毅翻了个身,不再去想,他从小就有个习惯,喜欢早睡早起。
他也不认地,哪里都能让他三秒适应,然后倒头就睡。
这次也不例外,长毅翻过身后就睡着了。
没睡多久,他就感觉耳边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长毅迷糊间以为是老鼠,毕竟这残间里有这些东西,也是常理之中。
但不到一会,长毅就彻底醒了,因为他在这窸窸窣窣的声音里听出了脚步声,而且还在慢慢向他靠近。
孔令长毅这才想起来,自己居然没带把剑出来。
他从小对剑就很排斥,要不是孔令无端逼着他学间术,他可能到死都不可能摸剑,所以他一般练完剑就随手把剑不知道放哪去了。
现在他终于知道了剑的重要性。
算了,大不了和他空手博弈一番。
正当长毅想起身时,窗户处突然传出响声,接着是窗户碎裂的声音,一个人从窗户里跳了进来。
孔令长毅立即起身。
“公子,躲到我身后,我来对付他。”孔令竟思身着黑衣,手持一把蹭亮的长剑挡在了孔令长毅面前。
“竟思?!你怎么在这儿?”
孔令长毅没空想这些,他看向两人面前蒙着面的人,那人好像在孔令竟思破窗而入后就开始发抖,最终把手里的“剑”抖掉了。
“哎呀,长毅啊,我就是想吓吓你,你怎么来真的……”蒙面人把脸上的黑布扯了下来,露出一张精致的面庞。
虽然没有蜡烛,但他立体俊秀的五官在月光下衬得更加幽深。
“冯遇兄,冯公子!”孔令长毅诧异,连忙拍了拍孔令竟思的肩膀,“竟思,放下剑吧。”
长毅整理了一下衣服,对竟思道:“你去外面候着吧,有人看到你,就说是我的命令。你跟我这事,一会儿再找你算账。”
孔令竟思长长的睫毛扇动了一下,随后点点头,出了门,乖乖候在门口。
孔令长毅点上蜡烛,招呼冯遇坐下,他道:“冯公子,你这是什么爱好,喜欢半夜闯进别人房间吓唬人。”
冯遇弯腰捡起地上的“剑”,然后用手一折,“剑”瞬间软了下去,变弯了,他笑道:“我们三大阁,就属我和长毅你关系好,过来找你叙叙旧还不行了,就顺道吓吓你,毕竟咱俩很久没见了,让我给你留个深刻的印象,哈哈。”
孔令长毅无声地笑了笑,仔细想,也确实是这样的,龙海阁阁主只有一个女儿,是个千金,人平常一直待在龙海阁,也很少露面,长毅也就见她三次。
所以只有他们两个还算对付。
孔令长毅给冯遇倒了杯茶,道:“冯兄,你不觉得这次规则教诲有些奇怪吗?”
冯遇喝了口茶,道:“我来也是为了此事,自从我们三大阁设立规则教诲会后,每年安排方都会大阔出手,这次却十分收敛,我听说是因为我们三大阁出了魔种,这次茶谈会也是主要说这个的。”
“三大阁出了魔种?这不是笑话嘛,自古我们三大阁都是升仙者居多,就算有魔种,也早就被仙骨冲散了。”长毅想着,三大阁之所以被单独设立出来,就是因为每家有极为不平凡的仙骨,魔种按理说都应该出现在怨念横生、心里变态的人身上,怎会在三大阁里出现。
“这事没有这么简单,具体我也摸不着头脑,这次规则教诲会,指不定会测试我们几个人,唉,住这么个地方,这是把我们当囚徒了。”冯遇不开心地撇了撇嘴。
孔令长毅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道:“随他们怎么测试,反正我们问心无愧。”
“也是。”冯遇看着那块没了窗户的空洞,外面是一片树林,月光下幽幽发光,“行了,我得赶紧回去睡觉了,明天见。”
孔令长毅点头,把冯遇送了出去。
门外的孔令竟思见到两人礼貌鞠躬,冯遇点点头,道:“长毅,这是你的新侍卫?挺尽职尽责的,时刻护在你身边。”
孔令长毅看着竟思,道:“嗯是,也请冯公子能不要把他来这件事说出去,毕竟教诲会的规矩还是要遵守的……”
“你放心吧,咋俩谁跟谁,走了!”冯遇笑着朝孔令长毅摆摆手,回了自己房间。
孔令长毅见他走了之后,然后左右望了望,伸手就把孔令竟思从外面拽了进来。
他合上门,负手走到孔令竟思面前,然后围着他转了一圈,道:“行啊,这一身黑倒是挺有气质的,我给你的钱就买这个了?”
孔令竟思有些不太淡定,道:“我只是想保护公子的安危。”
当时在马车上木兮芸还猜测出两种可能性,这下好了,一种也没占,孔令竟思竟然来了一个最让人想不到的选择。
长毅坐到床沿上,仰视着孔令竟思,他挺拔高挑的身高把孔令长毅衬得像个小布偶。
竟思左侧脸朝着孔令长毅的主视线,眼睑处的痣被一览无余。
高马尾束在脑后,配上他比例均匀的瓜子脸,有种大将军做夜贼的感觉。
什么奇怪的感觉。
孔令长毅停止了幻想,他道:“你怎么跟过来的?我记得……”当时在马车上和木兮芸聊得太欢,没注意后面有没有跟着人。
孔令竟思低着头,想跪下,但他又想起孔令长毅教他的话,便没跪,他道:“骑马跟着来的。”
孔令长毅惊讶:“你还会骑马?”
“来之前自己学的。”
长毅突然想到自己来之前很少见到孔令竟思的身影,原来是背着他偷偷学骑马去了。
孔令长毅没再继续追问下去,毕竟他跟过来,也是为了自己的安全,为自己着想。
“这事就这样吧,明天我去请示龙海阁阁主让你留下,你也不用再留心此事。”长毅顿了顿,站起身,把孔令竟思按到凳子上,自己坐在旁边,“不过,还有一事,我必须问清楚。”
“公子但说无妨。”孔令竟思终于抬起了头,长毅对上他的双眼,清澈的眸子里仿佛被清洗过。
“你的被褥我找到了,但是……是一套崭新的被褥,起初我还不信是你的,但仔细看后,发现了被子上我的盖章。那套被褥是我给你的,你为什么不用?”孔令长毅看了看窗外,继续道,“我又去查看你房间的床,发现也是崭新如初,丝毫使用过的痕迹都没有。我打问府里的张婆婆才知道真相……”
“你原来自来到碧海阁那天起,就没有在自己我们房间睡过,一直……一直睡在我门前。”
张婆婆和他说,竟思每天晚上都会等自己睡着之后,一人偷偷跑到自己房间门前靠在墙角睡。
孔令竟思又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你把上衣脱了。”孔令长毅背过身,走到窗户洞前。
竟思很听话,乖乖把上衣脱了。
长毅转过身,竟思正面朝着他,八块腹肌有棱有角。
“转过去。”
“公子……”
“我的话不听了,转过去!”
孔令竟思缓缓转过身的一刹那,长毅心里像被插了一把尖刀。
可谓是惨不忍睹了,一道道横竖不一的血痕遍布他的后背。
孔令长毅靠近,竟思连忙穿上衣服,道:“脏,公子别看了……”
长毅终于忍不住了,转过头,捂嘴哽咽。
“为什么?能……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孔令竟思看着月光下长毅单薄的背影,心里一揪,他想伸手安抚,但又怕孔令长毅嫌弃。
孔令竟思抿了抿嘴唇,道:“因为我晚上睡不着,离开公子我就睡不着,只有在公子身边,我才放心,才能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