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您推荐好看的小说《道野之初》,道野之初是一本正火热连载的小说,由作者深海小鸟所著的小说围绕青仞苍古两位主角开展故事:青仞对苍古的确是心动,原本想要他坠入神坛,而现在想要和他好好恋爱。
《道野之初》精选:
少柯左想右想,觉得与黑道的突然接触十分不祥,便决定早些回去罢了。于是往夜市走去,想着找辆马车送他们回中原。
“诶!来看看啊!新鲜出炉的肉包子,热气腾腾的包子了诶!”
“来六个,三个一包分两份。”
“好嘞,客官您拿好,小心烫!”
少柯将苍古那份揣到怀里,一边吃一边慢慢往集市逛去,那边常常有扎堆的马夫等着生意上门。
正走着,一伙人马急匆匆地从身边擦过,神色匆忙,一路撞翻了不少锅碗瓢盆,呼叫声此起披伏。
“要钱不要命的!把爷撞出个好歹来可教你赔不起!”差点被撞翻在地的大爷啐了一口,冲那伙人的背影嚷嚷。
少柯见状伸手扶了一把,“大爷,您没事儿吧?”
“呵!好得很,天天撞,哪天就给爷撞死了!一群不知好歹的!”
大爷仍然愤愤不平,一边收拾散落一地的货物,一边嘟囔个不停。少柯忍俊不禁,不由疑惑:“大爷,他们这是去做什么呢?”
“去赚那送命钱去了!那群家伙啊,”大爷朝街道尽头努努嘴,“听说啊,城门外头又出事啦!这穷乡僻壤,总是招来一些怪事,不是怪物就是死人,传得有模有样,也没谁真见过。那帮家伙就守在城里,一出事儿就出去赚赏金咯!”
“怪物?”
“是啊,传说可怕得很。小伙子,你要是外地人,我劝你现在要么赶紧离开这,要么啊早早多买点好货囤起来,过两天封城了你是想走也走不了咯!”
老爷子收拾完背着一大袋东西慢悠悠走了,果然如他所说,方才还熙熙攘攘的早市,不知何时已经没有几个人了,摊子更是大风过境一般被席卷一空,只留下一地鸡毛菜叶。几个动作稍慢的小贩神色紧张,连摊子都不要了,匆忙收了重要货物就跑。
转眼满大街竟然只剩下他一个人,繁华街道呈现一派荒凉萧索之感。观众人反应,似是早已对这番鸡飞狗跳的混乱习以为常。少柯啃了一口包子嚼,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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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市另一脚,街角的枯树上,几只乌鸦为争夺小贩遗落的猪肉而打得不可开交,此刻却无人关注它们激烈的争夺战。
几名身穿黑衣的高大男子正聚在树下,中间摆放着一个窄小的箱子,里面赫然是各色制作精巧的武器,刀剑弩刺,均是作战的利器。
“拿上吧,这次是畸变的人怪,不算难搞。巴奇他们已经出城了,我们本就差他们一离,再让他们嚣张下去恐怕这霁城咱是再也抢不到生意了!”
“头,这次崔直出手为何如此阔绰,只要接了任务就能拿到平常两倍的银子。”
为首男子眼里闪过疑惑,沉吟片刻,“这事儿确实有古怪,但黑市那边没有异常。眼下最重要的是,不能再让巴奇他们再独赚下去,不然以后赏金还有谁会想到我们独龙!兄弟们,这次势必要赢得漂亮!”
几人略一商议,便收拾好行装离开了。却不知,他们走后,墙角闪过一片青色的衣角,一双带着笑意的眼正盯着他们远去的背影。
“呵哼……”这人将独龙在此的商议上上下下听了个全,此时正兴味盎然地摇着一柄小扇,正是离开茶馆的青仞。
树上乌鸦还在哇哇乱叫,聒噪不已,几线银光一闪,全部从树上稀稀拉拉掉下来,个个穿喉,一只不剩,角落总算恢复了安静。
这人唇角微微带着笑,“嘘……这么吵吵闹闹的可不好。”
少柯似有所感,朝那树枝看了一眼,疑惑地朝街角望去,只见一颗畸形的老树,心中不安的感觉更甚,眼下不容为多余的事分心,略一思索便加快脚步往青松客栈走去。
此时的城门之上。
天边扯出几线金色的薄云,惨白的日光躲在厚重的雾霭之中,眼看着就要将那几息光芒吞没。
卷发少年一袭劲装,迎风站在城墙上,放眼望去,一片辽阔荒芜的原野,在眼底呈现死灰的颜色。
“喂!上面什么人!”
城墙下,驻守的侍卫不经意间抬头,竟有一人站在高耸的城墙上,衣袂翻飞,像要随风而逝。
“快快下来!未经允许不得无故登上城墙!”侍卫靠近同那人问话,眼看着人晃了一晃,似乎就要被高墙上的飓风吹落。
“喂!”救人当先,侍卫正欲前去接人,还未等他反应过来,高耸的城墙上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好似刚刚都只是自己的幻觉。
侍卫左看右看,这一片孤零零的城墙附近根本没有可以登楼的阶梯,挠了挠头道:“白日见了鬼不成,奇了怪了……”
待到少柯赶往客栈,房间里已经没有人气了,连茶盏都冷却了,根本就没有人回来。
少柯脸色一白,“坏了……”
正当口,有人敲门,少柯连忙拉开,却是一名小二。
“客官,实在是不好意思,现下情况不同寻常,咱掌柜的今儿晚上就要关门了,您快些收拾东西走吧。”
“等等,这就要关门了?”少柯拉住小二,不敢置信。
小二面露难色,“是啊,客官,您怕是第一次来不知道,我三言两语也解释不清,我劝您要是出城就快吧,这会儿城门口开始排查进出城的人了,照这个架势,怕是傍晚就要关闭城门了。”
正说着话,少柯注意到走廊里人声喧哗,人来人往,一个个客人竟然都背上包袱离开客栈。
“关城门……”少柯迅速思考起来,这会儿苍古不见了,肯定是不能出城去了,再说以霁城如今这情况,上头定会派人来处理,顺便接应自己。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将那不知跑到哪里去的苍前辈给找出来,这客栈是万万也不可退了。
少柯换上笑脸,“诶诶!您先别走!我同我朋友走散了,他还没回呢!这我要是退了,他回来没找见我可怎么办!这样吧,您帮我想想办法吧,同掌柜的通融通融,给我留一间房,两倍房钱!”
“这……”
少柯朝怀里一抓,拿出几颗闪闪的银子,放到小二手里,“您帮我同掌柜说一声就行,房价不是事儿!”
还好往日里像少柯这样临时走不了的人也是有的,客栈也不是全无准备,只不过房间比较差。小二拿了钱,这才带他去了一楼一间逼吝的小房。
“诶!小二,咱一般要封城几天呀?”路上,少柯向小二打听起来。
“这就看那些赏金猎人什么时候将事儿解决咯,一般也就三四天。不过看这次的架势,似乎比较严重,往常七八天也不是没有过。”
“看样子你们霁城人倒是习惯了。”
“那可不咋滴,好几年了吧,一个月少说也有一两次。不然呀,怎么会招来那么多赏金猎人。他们就靠着这个赚钱呢!”
“哦,这倒是个新奇事儿,我真是头一次听说。”
“您一看就是头一回来吧。不得不说,现在也有许多人为了见识咱这独一面的特色专门来这里住几天呢!”
倒是成地方特色了,少柯汗颜,恐怕这帮人知道他们在同什么纠葛在一起,再也开心不起来了,逃都逃不赢,赏金猎人算什么!少柯撇撇嘴,真是无知者无惧。嘴上却说:“都是什么人出赏钱的啊?”
小二回头冲少柯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客官,是不是羡慕那些猎人丰厚的赏钱了?他们跑一趟任务能赚大半年的酒水钱,这么大手笔,当然是城里的官僚、厚商啦!”
少柯点点头,这偏远之地,中原确实鞭长莫及,否则他也不会听都没听过。看这架势,这番情形早已不是第一次了,本地官员只得依靠这些来路不明的赏金猎人倒也无可厚非。说话间已经跟着小二来到一扇古旧的木门跟前,推开门灰尘扑面而来,少柯被呛得不行。
“客官要不嫌弃的话,就这间能借您住住,旧是旧了点,好在有单独的后门,您要出去随时可以出去。您先住着,待解封了再结房钱不迟。”
少柯连忙道谢,待小二走后,肉疼地翻了翻自己日渐空瘪的钱袋。
“唉……苍古啊苍古,你到底去了哪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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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悄悄降落,吞噬了所有声音,白色再次覆盖整个世界。偌大的城邦寂静无声,黑色的城墙坚实伟岸,醒目地屹立在白色的世界里,圈住所有人,是围城,也是唯一的救赎。
在所有人都蛰伏的时候,另一些人,带着各自的目的,游走在一片压抑的死寂里,他们即将在某个地方碰撞,命运的齿轮已然转动。
“呵哼……让我看看,你们能做到什么程度吧,我来自远方的朋友们……”长发男人立在城墙,衣袂翻飞,一柄小扇掩住唇角,恍若雪地里的幽灵,转瞬便消失不见。
经过一夜的跋涉,独龙一行人总算寻着地图到了一片废墟中。
“头,就是这儿了。”
独龙一只眼向周围扫视了一圈,只见这处废墟极大,裸露在外的部分就一眼见不到边。风化的石柱东倒西歪,巨大的碎石散落一地,上面雕刻的花纹只剩浅浅的壳,看不清原本的样貌。经过一夜的积雪覆盖,入目一片深至膝弯的厚雪。
“奇了怪了,这附近有这样一个地方吗?”
“按照地图,这块儿怎么说也已经处在无人之地了,没有人知道也是正常。”
“怎么不见巴奇他们的人?”
独龙一挥手,阻断众人的谈话,侧耳细听,一行人纷纷停下动作。
“怎、怎么了,头?”
独龙又听了一会儿,却只听见几声乌鸦的嘶叫,“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东西咀嚼的声音?”
“咀嚼的声音?”
“就像是在嚼什么筋骨……?”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生生打了个寒颤,“头,我胆子小,您可别吓我。”
独龙最终什么也没听到,反手拍了那人一脑瓜,“就你胆子小。”
“狗熊呢?”
“解手去了吧。”
正当众人等待之际,不远处传来狗熊的惨叫:“啊啊啊!”
众人弹跳而起,朝声音的方向跑去,只见狗熊面无人色地朝他们的方向连滚带爬地跑来,连裤子都没来得及穿好。
“救命——怪物啊!”
“什么?!”众人警戒起来,狗熊瞬间躲入人群中,瑟瑟发抖,他一脸后怕地指向来处,众人看去,却是一片白茫茫什么也没有。
独龙抄起长刀,一步一步踩着狗熊的脚印向那处靠近,待走近后,将长刀横在身前,拨了拨地上的雪,下面露出一块儿黑色的布块儿。
众人在后头不知前面情况如何,只见独龙拿刀从地上挑起一块黑乎乎的东西,回身向他们晃了晃,众人一看,却是一块儿黑布。
“这——这——”狗熊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巴,“这不可能,我分明看见有东西在下面动!”
独龙挑着那块儿黑布走到他面前,只差怼到他脸上,“怪物?”
众人爆发一阵毫不留情的哄笑,豪不顾及狗熊一阵青一阵红的脸色,将他从地上拉起,“得了吧,狗熊,要不要我们再陪你去解手啊?”
狗熊腿还软着,被人从地上拉起来,转身离去,仍然不敢置信那只是自己看错了,他回头看,那片黑布静静躺在地上,好似下一秒就要涌动起来,就像他看到的什么……他打了个寒颤,连忙回过头去,再也不敢乱看。
一帮人一边插科打诨,一边慢慢向废墟深处走去。
待声音慢慢走远,四周再次陷入寂静,挑走黑布的地方,一股浓稠的血液慢慢渗出,在白色的雪中格外刺目。刚刚还静悄悄的废墟之下,什么东西在极慢地耸动着,一下一下,像要冲开雪盖,转瞬又没了动静。
“救……”一只血手从雪下伸出,朝着众人远去的方向倒下。
“姐,就看着他们去送死?”
废墟极高的石柱上,立着一男一女,均是一身流云白袍,兜帽将面部遮得严严实实,斗篷在风中猎猎作响。
“不必管,黑市的人能有什么好东西。”
“姐,我们自己就是黑市的……”
“怎么,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好货吗?”
男人声音弱了下来:“不是的,姐……”
女人嗓音低哑,没有多余的情愫,“恐怕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他们斩杀的所谓怪物原本就是他们日夜作伴的同伴。”
一阵劲风吹落兜帽,露出一头浓密的红褐色头发,女人裹着面罩,一双眉眼浓且烈,她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
“青仞呢?”
身形挺拔的男人脱下兜帽,露出跟女人格外相似的一张脸,女人是烈酒,他却是温水。
“他说先去城中刺探消息,便同他失去联系了,这会儿也不知他在何处。按照约定的时间,晚上应当会同我们汇合。”
说到此处,两人均是一顿,半晌同时长叹一口气。
“他要是会老老实实按计划办事就不叫青仞了。”女人脸上闪过无可奈何的神色,拉上兜帽,“先不管他,我们按照计划行动。”
男子扶额,“是,目前也只能这样办了,只盼他到时候不要妨碍正事……”
一阵冷风吹过,石柱上再无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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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城。
青松客栈昏暗的小房间里,少柯在地面正襟危坐,垂着眼睛一动不动,一滴冷汗划过额角。
“所以——现在人不见了?”座上的人开口,眉头微皱,手中托着一盏热茶,正股股冒着热烟。
少柯心虚道:“诶……我昨儿出去找马夫来着,回来人就不见了……”
“知道去哪儿了吗?”座上的人饮茶,随后将茶盏放到桌上。
“……不知道。”少柯眼神闪烁。
那人终于站了起来,眉宇间一股刚毅正气,一看便是少言寡语之人。少年老成便是说的这人:身量不高,一身板正官服,头戴黑色管帽,看着官威压人,却是实打实是个少年。
此时衣衫稍显凌乱,神色间也有疲惫,眉头紧锁,像是经历过一场跋涉。
这形容肃正的少年便是天道司的三大司长之一——纪廉。自得到消息便从京城出发,日夜兼程,快马加鞭,今日凌晨才至霁城,此时刚从城主那处回来,还未来得及换下官服便匆匆寻至少柯处,未曾想那雪域的前辈已经不知所踪。
眼下只好快些出城往神迹去,兴许还能碰见。他将目光落在下面垂头丧气的少柯身上,转而问道:“那前辈如何?”
“唤苍古。看上去比我还要小些,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相貌俊美,一头卷发。”
纪廉眼中闪过一丝惊异,原本他以为那前辈至少是同老推差不多的年纪了。想到老推近年来愈发老不正经的模样,他皱眉叹了口气,不知老推究竟有没预料到如今事态的发展。
见少柯仍跪在地上,道:“起来吧。此番原本应当是杜若来接应你的,恰好他有事无法脱身,于是便由我代他前来。他叫我代他询问你是否安好。”
“额,在下一切都好,有劳司长记挂。”少柯松口气地慢慢站起来。
纪廉点头:“你我之间不必多礼,同小时候一样叫我名字便可。”
少柯表面上应付着,内心却十分不满。两人同岁,竹马之交,又同为王朝高官之子,从小便互相比着长大,如今纪廉已经是三司之一,自己仍旧是个芝麻小官儿。少柯恨死这装逼犯了。
说话间,外头已经牵来了马,纪廉翻身上马。
“我走了,时间不等人。苍古极可能已先一步出城了,你留在城中随机应变,切记尽快把如今的状况报告给老推。”
“这次这么严重吗?连老推都——”
“没错,老推说这次恐怕不是一般的暴动,恐怕此处有神迹。”
少柯瞪大了双眼:“神迹?霁城!”
“诶等等!既然老推早就知道这里有神迹了怎么现在才动手,早点派人解决不就好了?”
纪廉闻言敛目,“不是那么简单的,神迹的出现牵涉众多,我们贸然出动只怕是替他人做了嫁衣。这些年老推一直同埋伏霁城的暗线联系,让他们尽量限制城里人往无人的荒野里深入,但终究治标不治本,在想出办法之前还是先爆发了。”
“已经有人发现神迹了?”
“嗯,而且只怕不止一股势力。我们原本的任务就是阻碍各人接近神迹,最好能将他们在半路拦下。毕竟谁也不知道那东西怎么控制,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后果不堪设想。”
纪廉望着阴沉的天空,面色凝重,“只是没想到他们在霁城蛰伏了那么久,他们行动的时间恐怕比老推预测的还要早很多。事到如今,哪怕我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去,也来不及了……”
“那现在怎么办?”
“仍是前去阻止,只盼他们还未彻底触摸到神迹的核心。城中就交给你了。”说到此处,纪廉直直盯着少柯,颇不放心。
“少柯,你不要令杜若失望。”
少柯屏住呼吸,捏紧拳头,恨声道:“当然!我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司长失望!”
纪廉这才转身而去。
天边乌云翻滚,紧闭的城门拉开一道狭小的口子,城外激烈的风暴立即沿着缺口涌入城内,卷起地上的雪和着尘土,毫不留情地打在脸上。纪廉夹着马腹像一道疾风跃出城门,毫不犹豫地奔入灰色雾霭,转瞬便消失不见,前途未卜。
将最后的背影映入眼底,少柯暗中发誓:你等着吧,总有一天我要超过你,让你用看待对手的眼光看待我,在那之前我是不会认输的!
“大人!守不住了!那妖人冲进来了!啊——”一处宅邸深处传来一声惨叫,登时一阵兵荒马乱。
“叫谁妖人呢,真是没礼貌的家伙。”青衣男子踩了踩脚下厚实的肩背,随意踢向一边,转眼就被五六把明晃晃的刀架住了脖子,他轻笑,抬眼看向城主。
“崔大人、崔城主,别来无恙呀!”
崔直看了那轻佻的男人一眼,挥手喝退手下,眉头紧锁,眼中难掩慌乱,他没想到青仞会在此刻找上门来。
“青仞,你现在来做什么?”
青仞瞅瞅那些乖乖退到一边的武士,嘴角勾笑,自顾自坐下,“崔大人莫不是忘了,在下可是大人的合作伙伴呢?不过闲来无事,来同我们崔城主叙叙旧罢了,大人怎么这么生分了?”
崔直脸上扯出僵硬的笑容,缓缓落座,“想必青公子也知道,如今我霁城暴乱频出,本官正是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实在是没有时间叙旧,望青公子海涵。”
“哼,大人自是公务繁忙,恐怕此时正要想着如何将昔日的好友统统送去见阎王呢,本以为这好些年的情谊在前,崔大人怎么也该手下留情,没想到哇没想到!小友实在是心寒呐!”
崔直宛若被撅住了喉咙,一时失声,同副官对视一眼,“啊——青公子说笑了……”
“呐,我说,崔大人,”男人倾身向前,压低声音问道,“那些一直掩藏在大人羽翼下的赏金猎人们,现在恐怕已经尸骨无存了吧?那些可怜的家伙们,死的时候怕是还做着发财的美梦呢。”
青仞摇着一柄小扇,那小扇有些特殊,没有什么别的装饰,表面闪着点点寒光,细看,竟是片片极薄的精钢组成,映着他嘴角的笑意,“大人此时可不忙着呢吗,只盼着王朝的人将我们同那怪物一起消灭了,从此无忧。”
崔直一直竭力遏制的慌乱终于掩藏不住,青仞眼瞅着他一点点崩溃,“就是不知道大人有没有将同我结交之事一并告知王朝,我猜是没有吧!”
似被一条寒冷的蛇缠上,如论如何也甩不掉,恐怕今日不给个满意的说法,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一旁的副官终于看不下去,忍不住上前,“大人——”
崔直做最后的挣扎,“罢了!终究是本官自己造的孽!青公子,你我合作良久,我知你不是那为非作歹极奸极恶之人,在此番爆发之前几年,都是你在暗中襄助解决了那些怪物,才护得霁城安虞,下官感激不尽。
霁城原本也是一座偏远之城,如今能有这份繁荣,也离不开这些赏金猎人。因此下官虽然明知不该依靠城内那些赏金猎人,却一拖再拖,放任事态发展,终究还是纸包不住火。这次的爆发实在是太过于严重,恐怕依靠那些赏金猎人、哪怕是青公子亲自出手,都没办法解决了……下官实在是没办法拿城内千余名民众的生命去赌啊!”
一番话说完,崔直哪里还有半分城主的威武,泄力般扶住了座椅,脸色灰败。
青仞若有所思地眯了眯双眼,“崔大人居然对在下如此不放心,实在是叫在下心寒。还是说,其实崔大人知道些什么?关于这次的爆发,不然的话,实在是没道理呀,不惜放弃处心积虑好不容易得到的繁荣盛象,冒着被王朝处决的风险,也要同天道司取得联系。是什么呀?让崔大人如此惊慌失措?”
副官怒不可遏:“你这妖人!说话属实难听!堂堂邪教岂敢嚣张!城主已同天道司取得联系,不日就能将暴乱解决,届时便会来收拾你们这帮邪党余孽!尔等邪魔歪道身怀妖法,一旦被天道司知晓,你们一个都别想逃!”
青仞眼角带笑,轻轻略了他一眼:“副官大人怎么就知道我没有全身而退之法呢?”
副官抱着破釜沉舟的决意,青筋毕露,本是想将这邪孽逼退,哪知这人仍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自己一番恐吓下去,未曾激起一丝波澜,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叫他一下泄了气,后退几步。
“你……你这妖人……”
青仞俯身,眼角却睨着瘫倒一旁的崔直,“副官终究只是副官,对你家大人忠心耿耿,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家城主瞒着所有人什么秘密,为什么这次就一定要同王朝联系呢,我猜城主大人并没有同你说明吧。”
“青仞,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吧……”崔直无力地开口。
“这还差不多,早知如此,何必伤了和气呢?”青仞满脸无奈,转而压低声音,“在下只求一事,便是那神迹的所在……”
“你究竟在说什么?”
青仞似乎是懒于再同他拐弯抹角,干脆说道:“说起这霁城的兴盛,也不过短短几十年的时间。原本这方圆百里可是雪域荒原,荒无人烟的。可不知从哪里来一队人马,在这里建了村庄,耕种作息,渐渐便成了霁城,城里人更是世代信封神灵。而你崔氏一族世代为城主,传闻老城主在逝世前一晚都将告诉新城主一个秘密,只有城主知道的秘密。你说,你们老祖宗究竟是在保护什么秘密呢?”
崔直瞪圆了双眼:“你、你早就知道——”
“那当然啦,城主大人,不然你以为贵为黑市太子爷的本大爷为什么要来同你这无趣的男人称兄道弟,这霁城也是实在无趣,放在平时我哪里愿意来这蛮荒之地,无聊死了无聊死了,你就快点告诉我吧!城主!”青年说着,狭长的眉眼满是戏谑,显然沉浸于这种游戏,两瓣嘴唇上下一碰,将城主说得脸色苍白。
事到如今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青仞一早便知晓霁城埋藏了神迹,接近霁城也是为了盗取消息,表面上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偏偏自己还以为这怪力乱神之事无人知晓,引狼入室,这才给了这奸险强盗可乘之机。
“就算告诉你又如何,普通人根本无力承受神力,更遑论据为己有。”
“这就不牢城主大人关心啦,这世上常理之外的事多得是,又哪里有什么绝对的。”
待那人走后,副官这才上前将崔直扶起。
“城主,这可如何是好?同那妖人结交一事,万不可被中原知晓!”
“怕是晚了,中原怕是早已知道了。原本我向王朝求助便已做好了豁出性命的准备。今日凌晨我便同天道司纪廉见了面,告知了神迹的所在。想来如今这妖人亦会前去,届时便是你我无法控制的了……”
随着人群渐渐散去,房梁上一道红纱一晃而过,悄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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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些屑小,那崔直更是个一根筋的棒槌,人家忠心为民,何必这样捉弄。”
“没办法,实在是太无聊了,姐姐总叫我装作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我实在是忍不住了,你看到他们刚刚的表情没有?”男人狭长的眉眼笑意满盈。
“你还骗他你是黑市太子爷。”
“一点无伤大雅的玩笑罢了。”青仞笑眯眯说。
“崔直也是造了孽认识了你。”
“别这样,青鸟,搞得我好像欺负了他似的!”
“这话你怎么说出口的?”
“噗嗤!哈哈哈哈哈哈!”
……
“接下来干什么去?”
“当然是去找乐子啦!”
“你,应该还记得你姐姐跟你交代的事吧?”
男人拿扇子敲了敲头,“啊!忘记了!不过没关系,姐姐大人会原谅我的。”
少柯正从旁边擦身而过,听闻那男人自言自语,不由奇怪地回望,青衣男人正悠哉游哉地在街上漫步,莫不是自己听错了?
“如今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点事了,看来纪廉已经同崔直见过面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打听些消息。”
一转眼便站到了城主官府门前,奇怪的是大门紧闭,门口连个守卫也没有。少柯正欲上前敲门,隐约听到门后传来说话的声音,不禁悄悄推开门缝,迎眼窥去。只见城主委顿于地,副官在一旁说着什么,神色焦急。
正当少柯决定再细细偷听之时,窥见屋顶翻出一抹红影,从围墙一闪而过,转眼便消失不见。显然是有人跟他一样刚做完偷鸡摸狗之事,此人鬼鬼祟祟,本事不俗,大不正常,如此略一思索,少柯便尾随那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