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君如伴猫小说在那里看?纯爱小说《伴君如伴猫》由作者十八鹿倾心创作,主人公是陆沉舟沈云稚,伴君如伴猫小说主要讲述了:沈云稚最开始的时候是在是看不惯陆沉舟,但谁知道他最后会如此爱陆沉舟,可他还不敢说。
《伴君如伴猫》精选:
流言在乡间总是走得极快,溪边浣衣的妇人,田间耕作的汉子,村头树下抽旱烟的老人,墙角房根儿处扯闲篇的婆子。
再有男人的酒桌,女人的灶前,到处都是适合流言流窜的场地。
总之,当陆沉舟和沈云稚离开青花镇,赶到下一站也就是永安镇的时候。几乎方圆百里都知道,陆县令带着娈童下乡了。
县令大人和娈童本人对此一无所知,沈云稚盘腿坐在牛车上吃坚果,吃得脸颊鼓鼓。
他剥了一小把松子,在手心里攒成一小堆给陆沉舟。
陆沉舟接过来,一口吃掉了。
沈云稚又低着头剥松子,问:“再往下面走是哪里呀?”
“永安镇。”
到了江边的永安镇时,正是黄昏,夕阳落于平江之上。几艘渔船经过,江面泛起金色涟漪,浮光跃金。
两人乘着慢悠悠的牛车,走在小镇的石板路上,听着渔歌唱晚。
沿江的铺子陆续点上了灯笼,映在江面上,分外好看。
两人在客栈歇下,吃了晚饭,沈云稚喜欢江边刚上岸的鲜鱼,吃了两碗饭,不出所料又撑了。
陆沉舟便和他出门散步,顺便体察民情。
“咦?”沈云稚突然发出困惑的声音,指着路边跪着的一个和他不多年龄的男孩儿,问陆沉舟:“这是在干什么呀?”
陆沉舟循声望去,只见那男孩儿十五六岁的模样,一身素白的孝衣,头上插着草标,身后破席卷着一屋,隐约能看见一双黑青的脚露在外面。
这是在卖身葬父。
陆沉舟蹙眉,在身边停下,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抬头,长得很清秀,唇红齿白的模样,只是一双眼睛里盛满凝滞的哀苦,说:“我叫覃云”
陆沉舟看了看他身后裹尸的破席,又问:“你需要多少钱?”
覃云答:“一口薄棺,两叠纸钱。”
陆沉舟站在他面前,沉默不语。一口薄棺,两叠纸钱,竟能逼得一个少年卖身。
陆沉舟问一旁的商家:“镇长何在?”
商家不认识陆沉舟,但是看他气度不凡,也不敢怠慢,飞奔着去请了镇长。
镇长很快就到了,他看了看面色如霜的陆沉舟,又看了看头插草标的覃云,顿时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果然,陆沉舟问:“县上今年拨了款,专为无力安葬者所用,为何还会出现卖身葬父的事?”
镇长脸都白了,豆大的汗珠往下落。
其实丧葬费是雾城这个县城独有的,因为这地方太穷,家里死了人买不起棺材的事比比皆是,因此陆沉舟才设了这样一个专款。
可是看这个镇长的样子,显然被中饱私囊了。
陆沉舟看了他一眼,眼神冰冷,沉声道:“查账。”
去查账前,陆沉舟先是掏了几两银子,准备给覃云,让他先把父亲葬了。
然而他看到一旁的沈云稚之后,顿了顿又装回去,把整个钱袋丢给沈云稚,说:“你陪他去办这事儿。”
沈云稚接过钱袋,点了点头。
这是陆沉舟第一次交代他单独做一件事,沈云稚知道他的用意。
他陪着覃云一起去了寿材铺,选了一口不错的棺材,又请了杠房的尸子来给覃云的父亲净身换寿衣。
因为覃父已经死了好几天,尸身不能再停,当夜便在镇郊下葬了。
等这一切都办完之后,已经是深夜。
覃云路上一直在哭,他长得清秀,哭得颇有梨花带雨的韵味。
沈云稚也安慰了他一路。他心里感慨万千,想起陆沉舟曾对他说过的话。
“人的一生,其实就是生老病死四个字。所谓帝王,就是管天下人的生老病死。”
这句话的重量,如今终于有了实感,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肩上。
他脖子上还悬着那柄剑,但感受却已经完全不同了。
等两人回到了客栈,陆沉舟和镇长还在大厅坐着,已经翻完了账簿。
陆沉舟面色阴沉,沈云稚看了都有点害怕。
镇长则一脸讪然。
陆沉舟见他们回来,看了沈云稚一眼,问:“办好了。”
“嗯,都办完了。”沈云稚坐了下来,又拉着覃云和他一起坐下。
镇长不同于真正的官员,需要有一定的震慑力和凝聚力,以及在乡邻中有一定威望的人,这种人并不好找,所以陆沉舟只是罚了他的钱,却没罢他的职。
陆沉舟十分气愤,狠狠训斥了镇长几句:“死人的钱都贪,你是真不怕折寿吗?”
镇长被骂的头都不敢抬,隐匿的眼眸闪出了恶毒的光。
斥责完镇长,陆沉舟又看向覃云,似乎对他的安排有些犹豫迟疑。
镇长眼睛转了转,出主意道:“既然覃云是卖身葬父,又是县令大人出钱替他安葬了父亲。那于情于理,覃云该跟着大人。”
县令蹙眉看向镇长,还没来得及说话,镇长又道:“覃云长得不差,大人尽可收在身边做娈童使唤。”
陆沉舟:“……”
沈云稚和覃云俩人都没什么见识,不明白娈童是什么意思,睁着眼睛齐齐看向陆沉舟。
陆沉舟额角青筋暴跳,问:“谁跟你说我需要娈童了?”
镇长眨了眨眼,看了看沈云稚,说:“十里八乡都传遍了,这位小公子不就是大人身边的娈童吗?”
沈云稚:???娈童是什么东东呀?
他很想问,但是根据陆沉舟的表情判断,这话不适合问出口。
最后陆沉舟问了覃云的打算,知道他在这边一个可投奔的亲戚都没有,便问他愿不愿意跟着他回雾城,跟人学竹编手艺讨生活。
覃云本就没有门路,如今听到陆沉舟要带着他,还要让他学手艺,仿佛暗夜中见到了曙光,当下就答应了。
当晚歇在永安镇,安排客房的时候,陆沉舟要了三间房。
这夜陆沉舟睡得很沉,第二天起床后,他洗漱完去取衣物,一掂包袱就觉得不对,轻了一点。
他忙打开包袱,拿出装官印的匣子,果然入手重量不对,打开一看,官印竟然不翼而飞了。
丢了官印可不是小事,可能会掉脑袋的。不管多大的官,那官印都是走哪带哪,不敢离身片刻的。
晨光从窗棂斜插进来,陆沉舟坐在案前久久不语。
陆沉舟洗漱完下楼用早饭,他面上不动声色,并没有透露官印丢失的事情,照旧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白天巡视晚堤坝之后,镇长陪着他们用了晚饭。
吃完饭,沈云稚和覃云坐不住,就跑出去玩了,镇长陪着陆沉舟坐着喝茶。
过了一会儿,沈云稚突然从外面跑了进来,面色紧张地说:“涨潮了,快把堤坝淹了。”
陆沉舟轰然站了起来,脸色凝重。镇长也慌了神,站起来要说什么。
还没来得及说,陆沉舟突然取出官印盒子,交给镇长道:“我去看看情况,你在这帮我守着官印。”
说完便和沈云稚匆匆出门了。
大约过了三柱香的时间,陆沉舟就回来了。
镇长面色古怪,问情形如何。
陆沉舟瞪了沈云稚一眼,说:“什么事儿都没有,孩子不懂事乱开玩笑的。”
沈云稚被骂了,也只是吐了吐舌头没说话。
镇长这才放下心来,把官印木匣交给陆沉舟。
陆沉舟和沈云稚回到房里,打开木匣一看,官印又出现在了木匣里。
沈云稚关好门,问:“怎么样?官印真的回来了吗?”
“嗯。”
他昨晚只丢了官印,钱袋里的钱却一文没少。显然不是冲钱来的,是在报复他。
陆沉舟猜到是镇长因为被罚款,所以怀恨在心,趁夜偷了他的官印。这种情况,无凭无证,让他乖乖交出来断然是不可能的。
于是他和沈云稚联合设计了这么一场戏,假装不知官印被偷。当着众人的面,把木匣交给他保管,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官印不回来也得回来了。
第二天他们就回了永安镇,因为陆沉舟还要继续巡视,覃云便暂时跟着他们两个。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覃云十分有眼力见,也很能吃苦耐劳。每天端茶倒水,洗衣铺床地伺候他们两个。
其实他们一路上都住客栈,这些事自然有人料理。但是覃云却好像一闲下来就不自在,有些惴惴不安似的,陆沉舟便也就随他去了。
陆沉舟长了心眼,接下来每到一个地方,便让人准备三间房,再也没有和沈云稚同宿过。
最后一站,他们到了望月镇。
望月镇是沿江最近,地势最低的一个镇子,也是防汛最要紧的一个地方,是第一道关卡。
他们站在高高的堤坝上,望着波涛滚滚的江水,浩渺的江面上映着数重山峦。波浪打在岩石上,激起一人多高的烟波。
沈云稚皱眉,问:“陆沉舟,这个堤坝怎么修得这么高啊?”
这个堤坝是他们一路走来,见到的最高的堤坝,足足是别的地方的两倍。
陆沉舟指着不远处的石壁,说:“你看那里。”
沈云稚朝那边望了过去,只见石壁上又一道有一道的淹痕,经过多年仍清晰可见。
陆沉舟又道:“这个石壁叫望月壁,每一道淹痕,都是江水涨潮的记录,以石壁上最高的淹痕为标准,这个堤坝每次淹了之后都会加高。”
沈云稚看着石壁上的痕迹默然不语,他明白了,每一道淹痕就代表一次水患。而每一次水患,则表示了一场数以万计百姓的浩劫。
冠冕之重,沈云稚再一次有了深刻的理解。
他们在乡间走了两个多月,沈云稚见到了真正的民间疾苦,心态和刚出来的时候已经大不相同了。
回到雾城已经是深秋了,郁离的竹编学堂初见成效,已有成品出来。
接下来陆沉舟又开始了忙碌,他根据温玉衍给的路子,将竹编一船一船运出雾城。
覃云心灵手巧,很得郁离看重,直接把他收在了身边,悉心传授。
大雁南飞后,很快就到了冬天,寒流刮着枯枝,天一天冷过一天。
屋里开始生炉子了,陆沉舟给沈云稚用的都是好炭,燃起来没有烟气。
白天的时候,为了省炭火,两人都待在一处,几乎整天都在书房窝着。
冬日里的橘子很甜,陆沉舟买了好几筐,给沈云稚当零嘴。吃完的橘子皮扔进炉子里,书房里整天都是橘子酸甜的味道。
这天沈云稚在榻上睡了一会儿午觉,小橘也窝在他身边。醒来的时候,陆沉舟不在屋里。
他看见书桌上有一张墨迹未干的画,上面是他和小橘窝在一起睡觉的样子。
旁边提了一句陆放翁的诗,“溪柴火软蛮毡暖,我与狸奴不出门。”
沈云稚挠了挠眼皮,出去找陆沉舟。一推开门,只见雪光大亮,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竟是在他午睡的那一会儿,下了大雪,陆沉舟在雪里回头。
哑婆和阿黄都有家人在乡下,过年期间自然是要回家的,偌大的县衙便只剩下陆沉舟和沈云稚两人。
纵然天寒,陆沉舟对沈云稚的功课也没有一丝懈怠。直到除夕这天,他还在考沈云稚的功课。
直到外面响起爆竹声。
沈云稚捏着笔听了一会儿,突然问:“陆沉舟,爆竹为什么叫爆竹呢?是因为炮仗细细长长像竹子吗?可是也没有那么像吧?”
陆沉舟抬头,突然笑了,问:“你想知道?”
“嗯。”沈云稚点点头。
陆沉舟难得不稳重,也像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了。他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两件厚厚的披风,给了沈云稚一件,自己披了一件。
沈云稚莫名其妙但是也乖乖把披风穿好,然后仰着脸问:“要出去吗?”
“嗯。”陆沉舟又取了个小巧的暖手炉,灌了炭,递给沈云稚,说:“我带你去听真正的爆竹。”
两人踏雪夜行,往后山的竹林去。霜月当空,两人走在大雪敝山的情景中,沈云稚突然懂得了山水画里的萧瑟诗趣。
他们站在竹林前,看着竹子被大雪压着,宁折不弯,节节爆裂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听着就跟真正的爆竹声一样。
这年除夕夜,两人站在雪里,听了一场非同一般的爆竹声。
陆沉舟说:“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
“爆竹就是这么来的。”
回去的路上已经过了子时,陆沉舟说:“沈云稚,你又长了一岁。”
沈云稚很开心,说:“陆沉舟,你也长了一岁。”
两人在路上走着,陆沉舟正说着话,沈云稚脚下一滑,整个人都从他的视线里消失了。
他一个趔趄之后一屁股坐到地上,冬天穿得厚,摔得倒是不疼。但是地上的雪很滑,沈云稚就这样保持着坐姿一路滑了出去。
他滑到了平地后稳住身形,还来了一个漂移,十分流畅地转了个身和站在高处发愣的陆沉舟面对面。
陆沉舟这才反应过来,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把沈云稚扶了起来,帮他拍打身后沾到的雪,
“摔疼了没?”陆沉舟问他。
沈云稚摇摇头,看了眼自己滑下来的痕迹,说:“还挺好玩的。”
陆沉舟没说话,还在拍打他屁股上的残雪。
“陆沉舟,你不想笑吗?”沈云稚乐呵呵的,说:“我滑下来的时候都想笑了。”
陆沉舟闻言,也忍不住笑了。
回到县衙,陆沉舟去厨房煮了饺子,两人围着炉子吃饺子。
一年就这样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