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不掉万人嫌他只想独自美丽小说在那里看?纯爱小说《逃不掉!万人嫌他只想独自美丽》由作者圭文倾心创作,主人公是季书冉陈世霄,逃不掉万人嫌他只想独自美丽小说主要讲述了:季书冉作为一个万人嫌, 对于身边人后悔的喜欢完全不在乎,他只想远离病娇啊!
《逃不掉!万人嫌他只想独自美丽》精选:
李扬时,本朝唯一的一位外姓王,是承袭的他父亲的王位。他父亲李宣骁勇善战,为大雍抗击鞑靼、开疆扩土屡立奇功。
后来李宣为国殉职,死在了战场上。皇帝为了稳定军心,便在李将军死后追封为外姓王,赐号瑞,由嫡长子李扬时承袭。
而李扬时身无长物,既不能舞文弄墨,也不是武艺超绝,只有相貌还算端正标致,就此做了个闲散王爷。
季书冉的眸中一亮,救星来了。
无论如何,让四品官员之子穿着娼妓衣裳搔首弄姿,到底是败坏整个庙堂的脸面。
这陈世霄如此犯浑,季书冉再哭诉几声,这王爷不说惩罚陈世霄,总是能让自己穿回正常的衣服,放自己一马。
季书冉想到这里,身形微动。
却没想到他稍动半步,陈世霄握在季书冉腰间的手却瞬间发紧,硬如铁钳般纹丝不动。
“王爷说笑了,我也是才刚到不久。正巧,我听老鸨说今日可有头牌荭翘姑娘的表演,等会可一起赏舞。”陈世霄一手抱着季书冉,一手按着季书冉的脑袋往自己的胸前压。
李扬时原本只想进来和陈世霄打个招呼,但见陈世霄抱着一位妓子舍不得松手,便来了兴趣。
李扬时探头去看季书冉,陈世霄就把季书冉的脑袋往反方向转,半点脸都不给李扬时窥探。
“王...”季书冉刚开口,就被陈世霄给捂住了嘴,季书冉脱难心急,张嘴便咬了一口陈世霄。
陈世霄吃痛瞪他。
“世霄,你怀里这女子怎会声音如此粗犷?”李扬时笑道,“古有汉武帝刘彻金屋藏娇,到底是何等天姿国色,难为你陈世霄也在这春香阁藏起人来。”
“抬起头给本王看看。”李扬时不觉间已经走到了两人身边。
陈世霄附在季书冉耳边,低声道:“敢露馅,咱们就去衙门走一圈。有太子在,别觉得瑞王能救你。”
接着陈世霄又看向李扬时,闷声道,“王爷勿怪,此女近日嗓中发有炎症,因此声音粗粝。”
这档口,季书冉应声抬起脸看向李扬时,瑞王轻滞,眸中微烁,恐是浓桃艳李未及此女分毫。
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李扬时眯了眯眼,怪不得陈世霄像藏宝贝似的藏她。若这美人是自己的,李扬时恐怕自己也会效仿刘彻金屋藏娇、花椒砌墙。
“你叫什么名字?”李扬时问。
季书冉被他的眼神看得浑身不适,李扬时的视线太过赤裸直白,盯得季书冉浑身窘迫,仿佛在他的眼中自己不着寸缕一般。
季书冉不禁躲了躲,如此便向着陈世霄的方向更近三分,小侯爷心中微漾。
陈世霄答:“冉儿,他叫冉儿,王爷。”
李扬时笑,“冉儿,好名字。”
他蹲下身子摸了摸季书冉的脸,小侯爷顿时面色铁青,负气而立,眉眼压低。
李扬时未曾察觉氛围变化,他抬头看向陈世霄,“我那匹汗血宝马,世霄你不是想要很久了么,归你了。”
他又对着手下人吩咐道:“去问问老鸨,冉儿的卖身契的事儿。”
季书冉咚一声坐在了地上,这下篓子真捅大了。他看向陈世霄,目光迫切,谁做的坏事谁负责!
“等一下,”陈世霄脸色同样难看,对着瑞王有些不甘心的嫌恶,“王爷,冉儿不是春香阁的妓子。”
李扬时眉峰轻挑,“哦?那你要如何才肯把她给我。”
“王爷恕罪,我也不能把他送您。”小侯爷从未如此憋屈,高束的马尾顺着脸侧荡下,白生生的少年气都不打一处来。
若是普通妓子也就算了,但偏偏是季书冉。他低下头咬了咬牙关,有些烦起瑞王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
此时李扬时的脸色冷下来,“陈世霄你这是什么意思?”
季书冉听他陈世霄说话费事,叩头答道:“王爷,盖因草民是男儿身,并非女娇娥。草民原名季书冉,父亲是秘书少监季淮昌。”
这事儿总算被捅破,也演不下去了。陈世霄扯谎说是季书冉与自己打赌输了,才会被迫扮成娼女的模样。
本是无意惊扰王爷,却没想到会闹出这么一出闹剧。
话虽是都说开了,可他俩让瑞王丢了这么大的面子,可不会就这么算了。
李扬时沉吟片刻,掌心盘着两个核桃,“世霄,我还记得你前不久收了一幅吴祖之的画。”
“是,那是我为圣上诞辰准备的贺礼...”核桃声忽顿,陈世霄撇了撇嘴,立即补充道,“既然瑞王喜欢,那我明日便派人送至府上。”
如此,李扬时才冷哼一声,站起来往门口走去。
离开前,李扬时又回头看了一眼季书冉,目光停滞两秒,这才收回视线走了。
瑞王走了,陈世霄应该心疼那幅千金难觅的吴祖之的真迹。
可看着季书冉的侧脸,陈世霄却莫名觉得……不过区区一幅画罢了。
“为了你,我送出去了一张吴祖之的画。”陈世霄说。
陈世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仿若当年班师回朝时,向皇帝的邀功。
季书冉这会终于逃过一劫,灌下一大口凉茶直喘气,他心里可没有陈世霄那么多的弯弯绕子。
城市套路深,我要回农村。
这京城里不是想打他、杀他就是想把他绑回去当小妾的。
季书冉现在归心似箭,别说什么勤学苦读、考取功名了,他恨不得跟姑娘家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待字闺中。
这样开罪不了别人,别人也寻不到他的麻烦。
“常言道,一掷千金为红颜。”季书冉坐在梳妆镜前开始拆发,对着铜镜里的自己挤眉弄眼的,“虽然我是个假红颜,蓝颜也凑合吧。反正我没钱赔你吴祖之的画,你把我卖了都没有。”
少年坐在窗边,夏风醺暖,吹乱发梢,半边阳光打在身上,陈世霄低着头,独自缭乱。
“不卖。”
“你想卖我我也不给你卖,我爹好歹官居四品,我姑姑可是贵妃娘娘!谁敢买?”
季书冉经历了差点被卖给王爷的荒唐事,有些破罐子破摔起来,说话也越发没了规矩。
陈世霄看不明白自己了,面对许知白,自己是喜欢的,相当喜欢。
可如今面对季书冉,一想到季书冉会与他人亲近...不对,刚刚瑞王开口要人的时候,陈世霄的心脏仿若猛停了一下。
明明,明明只是一个泼皮无赖,市井流氓季书冉罢了。
陈世霄的计划被瑞王打乱,他也无心再继续下去了。
左右季书冉也跑不掉,在这京城一亩三分地的地方,早点晚点折腾他都一样,于是陈世霄就把季书冉给放了回去。
季书冉如蒙大赦,一路紧赶慢赶地回了家。
福生跟在他后面,有些委屈地哭诉,“少爷您当初还说呢,让我等着看您的厉害。现在可好,厉害没瞧见,都让人欺负成这样了!我可怎么跟老爷夫人交代啊……”
季书冉想起自己当初的豪言壮语,颇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大叫:“不上学了!不上学了!这个学上不了一点,明天说不定连家都回不来了!”
反正自己不想入朝为官,也没想过加官进爵,那就更不必要去掺和那些庙堂纷争或是恩怨情仇,上学也没什么必要了。
主角们该怎么走剧情是他们的事,等季书冉在皇上面前刷了脸,就安安心心做自己的纨绔子弟,和他们井水不犯河水。
回家后,季书冉凭着原身的记忆跑过季家的亭台楼阁,穿过九曲回廊,惊飞一滩雀鸟,窜进郁郁葱葱的花园之后,就是季父季淮昌的书房了。
他一路狂奔,惹得身后小厮一边追赶,一边叫喊少爷慢些。
豁然打开书房门,里面的父亲母亲正坐在里面,面带愁容地商议着什么,似乎就在等着他来。
季书冉的动作不由放缓,“父亲母亲,孩儿有话要说。”
季淮昌沉沉看他,“正好,我也有话对你说。”
季书冉闭了闭口,心道不妙,见父母两人脸色难看,不知道又出什么事了。
“父亲您先说。”
季淮昌说:“你今日得罪太子了?”
季书冉目瞪口呆:“消息竟传得这么快?”
“你还有脸说!”
季书冉吃瘪低头,“父亲,木已成舟,不管能不能开罪,也算是已经得罪太子了。儿子此番前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我不想再去太学了,也不想参加会试……”
“混账!”季淮昌拍案而起,“先不说你得罪了太子,我要豁出这张老脸去给太子殿下赔罪。你居然因此就要放弃太学,甚至不参加科考,你简直!别人说的没错,你根本就是个酒囊饭袋、樗栎庸材!”
季母见季父气极,连忙上去为他抚胸顺气,“好了好了,你也别气了,出事了解决就好。冉儿他再如何也是我们的骨肉,是我一把年纪好不容易才生下来的亲儿子啊……难道你还不管他不成?”
季淮昌两口子是老来得子,王碧蓉三十五岁才怀上季书冉,对这个儿子宠得放嘴里怕化,搁手里怕碎,原身被惯出个无法无天的脾气也是因此。
不过这回季书冉闯出的祸,连带了一系列的蝴蝶效应,实在是有些大了。
王碧蓉说:“冉儿,这回连娘都包庇不了你。前段日子娘给你去说了一门亲,是德昌伯爵府家的嫡长女。”
这件事原书里没有提及,季书冉满脸懵。
王碧蓉继续说:“德昌伯爵府子嗣寡薄,只有一嫡女和一庶女。他家虽无人袭爵,但嫡女姑娘聪慧端庄、美丽大方,是不可多得的好姑娘。
我们季家是外地来的,靠着是你姑姑的母家才勉强站住脚跟。若想日后活络得开,有这样一个儿媳是再好不过。
可要想娶嫡女姑娘的人不胜枚举,我之前也曾去伯爵府上送过一幅画,被裴爵爷收了下来。
眼见着就要找媒人说亲了,今日傍晚,那伯爵府就把画给还了回来。”
说着,王碧蓉推出一个画匣。
季书冉愕然。
季淮昌说:“德昌伯爵府不知从哪听说你季书冉是个朽木粪土,不仅为官无望,甚至整日流连秦楼楚馆之地!伯爵府本就犹豫不决,如今你又得罪了太子,人言蜂起,别说伯爵府了,哪家的好女儿敢嫁给你!”
“现在!现在你这孽障居然连科举都不想参加了!你有什么脸面做季家的儿孙!”
季淮昌说到气急,抓起案牍就往季书冉的身上砸。
书卷纷飞,王碧蓉到底疼儿子,喊着“冉儿”把他抱进怀里。
季书冉懵了,今日一切的一切,始作俑者都在于那个把自己拉去假山的许知白。
想起许知白在假山后撕扯自己衣衫的模样,和书上写的那个儒雅公子大相径庭,他到底为什么要陷害自己?
即便他想报复自己,只要跟太子诉苦就行,何必闹得这么难看呢?
季书冉想不通,怎么也想不通。
“父亲,如果说儿子是被人陷害,而非有意开罪太子,您信吗?”季书冉道。
季淮昌张嘴想骂,却见儿子眼眶赤红。他这儿子他知道,混账是混账,却从不是谎话连篇的主。
季淮昌:“事到如今,你被太子鄙弃这事,木已成舟。谁真谁假,是否被陷害,又有什么意义呢?”
季书冉顿然。
即便太子知道了自己是被陷害的,为了许知白也会继续将错就错。
可这样一日,季家就如陷水火一日。
季书冉只能把所有的宝都压在三日后的长牧围猎上,即便自己不能入朝为官,能救皇帝一命,父亲的官途也能走得通达几分。
不过许知白身边,季书冉是一日也不能呆了。
如今京城的形势波云诡谲,季书冉不想被搅和进去,更不想成为主角攻受们play的一环!
季书冉跪在地上向着父亲磕头,“父亲,儿子自知有罪,但太学实在不适合儿子。给儿子三日时间,我立誓定为季家扭转局面,如若不然,儿子愿意进军营、上战场,也算不负韶华、精忠报国!”
“万万不可!”王碧蓉苦叫一声,被他这番话吓得心肝乱颤。
儿子从小体弱多病,娇生惯养地长大,怎么能扔去军营战场,要是有个闪失万一……王碧蓉不敢再往下想。
季书冉跪在地上,衣领宽敞,露出被陈世霄踹红的脚印。王碧蓉看得心惊动魄,眼睛瞬间红了一圈。
“不去太学就不去吧!军营也不去!娶不到伯爵府嫡女,随便找个正经的女儿还娶不了么?只要是个知书达礼的,能和冉儿执手偕老,我就满足了。”王碧蓉握着季书冉的手,“得罪了太子,送礼赔罪就是,难不成还要我季家家破人亡?等老爷你告老还乡,我们一家子回苏州老家去,再也不来这京城了!”
王碧蓉说的是气话,但季淮昌也知道眼下是多事之秋,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出事,让儿子强出头反而落不到好。
今年会试错过还有下一个,要是真的闯出弥天大祸,可就等不到下一场会试了。
如若季书冉真的准备去军营磨炼,也未尝不是好事。
如此这般,季淮昌才点头同意季书冉暂时从太学告假。
次日季淮昌一早就领着季书冉,去太学找了宋祭酒告假。
幸运的是,一路上都没碰到陈世霄、许知白或者太子。
季书冉固然不满许知白设计陷害自己,但他更不想和这几个人再牵扯不清。
因此只要以后山水无相逢,季书冉也不想再做计较。
两人告假之后就立即离开了太学,也让前来找季书冉的陈世霄扑了个空。
陈世霄要把昨日没做完的事儿找季书冉继续,想着要来找季书冉,陈世霄甚至学姑娘家打扮了一刻钟,这才风尘仆仆地赶来外舍。
陈世霄是如今的当朝新贵,父亲又位高权重,自然向来是在上舍学习的。想要攀附他的士族子弟无数,可他只偏偏瞧上了许知白。
如今只有陈世霄知道,昨夜自己辗转难眠一整夜,闭上眼全是季书冉。
陈世霄纵然不愿承认,却好似是得了魇症。
见到陈世霄,学士们敬他,也畏他。这小侯爷的脾气暴躁,可向来不顾三七二十一。
若是触到他霉头,先挨一顿打再说。
小侯爷前来外舍,一进门就左顾右望地查探,想必又是来找许知白的。
见到其他人畏畏缩缩的模样,许知白心中更生出几分得意来。什么王侯将相,不都是我许知白的裙下臣。
这才算什么,别说侯爷了,就连太子王爷也疼我入骨,你们这群鼠目寸光的且等着吧。
许知白想到这里,轻轻勾出一抹自得的笑意。
他站起来理正衣衫,慢步走向陈世霄,端的是温文尔雅、儒雅斯文。
“侯爷...”许知白才开口,就被陈世霄给拦断了,只听他问:“季书冉呢?他今日没来太学?”
许知白显然没想到陈世霄会问这个,略一晃神。但忽然想到,估计是世霄昨日下手太狠,今天来验收成果了。
许知白说:“今日在学堂上没见到他,难道是侯爷昨日罚他太厉害,都下不了地了?”
说着,许知白得意地笑了笑。
“胡说,我怎么忍心打他?”陈世霄脱口而出。
许知白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陈世霄只说了半句,后半句憋在了嘴里。
陈世霄见许知白脸色有异,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算了,知白你要是见到他了记得告诉我,我有事找他。”
说罢,陈世霄神色匆匆地就要离开。
许知白被他弄懵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拉住陈世霄的胳膊问:“世霄,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陈世霄急着要找季书冉,被许知白这么一拉,反而嫌起他磨蹭。
若是以往,能被许知白主动亲近,陈世霄能高兴上一整天。
陈世霄眉心微蹙,有些不耐烦,他想起早上听到的消息说:“听说太子昨天把你姐夫从牢里放出来了,恭喜你。”
说完陈世霄不顾许知白的挽留,抽身快步离开了。
昨日心里还想着左右季书冉跑不掉,有的是时间,今日他季书冉就不来上学了!
陈世霄心事重重地往宋祭酒的方向赶,想着季书冉那狡黠的性子,真想拿根绳子把他给捆起来,这样他就跑不掉了。
许知白看着陈世霄的背影几要咬碎一口银牙,平日里整日围着自己的人,怎么会突然开始关心起季书冉了。
许知白心中烦躁怨恨至极,都怪季书冉。从他变了开始,一切就都乱了套了!
忽然有人来问许知白,小侯爷来找谁的。
许知白整理好情绪,微笑回答:“自然是来找我的。”
无论是谁,都不能成为他许知白奔赴大好前程的绊脚石。
自从告假太学之后,季书冉就开始了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子,哪里都不敢去。
这才穿过来三天,就已经接连得罪了主角受、侯爷和太子,甚至还有一个瑞王。
季书冉是真怕了,惹不起,躲总是躲得起的。
狩猎行刺这一段是书内权谋篇的第一个小高潮。
当时许知白和太子、陈世霄三人同行,见到刺客后,三人立即前去护驾,然而皇帝当时已经中箭。
幸而这一箭并不伤及性命,经由太子调查出主谋是边境的流民揭竿起义,他们釜底抽薪,想要先杀了皇帝涨涨士气。
皇上龙颜大怒,立刻派军前去镇压。太子自此深得帝心,皇帝把太子时刻带在身边,连内阁议事也允许太子随同。
季书冉在家里一边嗑瓜子,一边回忆书中情节,也不知道后日自己一搅和,故事走向会改变多少。
皇上将此次狩猎的地点选址于长牧,季书冉不会骑马,想坐马车。
见季书冉不挑马,倒是在马车之间徘徊来去。
烈日炎炎,恶语更烧人。
“季书冉,你都二十有二了,还连马都不会骑。等到围猎时可没有马车,别到时候从马背上掉下来,把你们季家那为数不多的脸面都丢光了!”
周围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说话的是和季书冉同在外舍的同学杨飞,他坐在一匹棕马身上,目露讥讽。
往日季书冉张扬跋扈的时候没少欺负他,但今时不同往日。
现在满京都知道季书冉开罪了太子殿下,季家的好日子总算是要到头了。
忽然一匹色如重枣的高头骏马踏步而来,阳光直射,天之骄子,鲜衣怒马。
陈世霄看着流连于马车之间的季书冉,皱了皱眉,眼睛却不肯移开。
“银月性情温顺,已经被调养好了,季书冉你可以骑它。”
面前落下一大片阴影,陈世霄驾马行至季书冉的跟前,他举鞭抬向马厩里一匹白马。
在太学的学生都知道陈世霄心悦于许知白,偏生季书冉这个不长眼的也喜欢许知白。
众人都知道二人是情敌,所以还以为陈世霄是出言奚落季书冉。
杨飞闻言哈哈大笑道,“我说小侯爷,谁不知道银月是你专门为许知白驯养的,这季书冉何德何能?再说了,就他这个废物,恐怕只有木马才敢骑。”
“冉儿,上车。”
一辆繁美豪华的轿辇忽然推开窗扇,国色天香便如画卷般显山露水出来。从未见过如此灼灼目光,她的神色凌厉,如银刀剜在每个人的脸上。
能够如此亲昵地称呼季书冉的,想必只有他那位贵妃姑姑。
季贵妃圣眷正浓,众人哪敢在她面前放肆,尤其是方才大放厥词的杨飞,更是将头恨不得低进地里去。
季书冉无心与任何人交恶,也不想别人惦记自己,惹得一身骚。
他大无所谓地对着陈世霄作揖道:“小侯爷,杨飞说的没错。我胆子小如针眼,只敢骑木马,骑不得真马,这样乖顺的好马,还是更适合别人。我自小体弱多病,不能暴晒日下,所以先上车了。”
说完,季书冉就上了马车,自始至终没有看陈世霄或是别人一眼。
这时一道呼声从银月的方向传来,只见许知白已经骑了上去,抱着马头对陈世霄喊:“小侯爷,你驯了银月一个月,今日我总算是骑到了!”
陈世霄从轿辇上收回视线,他对着许知白没说话,只是默许,毕竟本就是为许知白驯的马。
他骑马到许知白身边与他并行,只是心思乱蒙蒙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去找那辆轿辇。
期间许知白注意到了陈世霄的心不在焉,他顺着陈世霄的视线看向那辆马车,皱眉。
怎么又是季书冉……
季贵妃进宫二十五年,却尚未出一子半女。膝下没有儿女承欢,便难免寂寞,因此她对侄子季书冉便疼如亲儿子一般。
“冉儿,吃荔枝。”季贵妃剥好了荔枝送到季书冉的嘴边。
季书冉诚惶诚恐地接下塞进嘴里,季贵妃笑道:“怎的变了性子,在姑姑面前也守起这些规矩来?”
“姑姑贵为贵妃,以前都是我少不经事,姑姑宽宏大量已经是我的福气。”季书冉受宠若惊地低下头说。
季贵妃半晌没有回应,季书冉偷偷抬眸看去,却见她满目哀愁。
季贵妃抬手抚摸季书冉的额发,声音温柔,捎带三分落寞:“若非我当年滑胎,腹中孩儿也该如冉儿一般大了。我见着你便欢喜,将你视如己出,可非是让你长大了与我生分的。”
一语道尽寂寞锁清秋。
这是季书冉除了太子之外第一次接触皇宫里的人,后宫是世上最黑暗,倾轧最激烈之地。
季贵妃没有母家依仗,能够走到今天已经算是半个赢家。最大的败,就败在腹中无所出。
季贵妃将子女之爱都寄托在了季书冉的身上,可这份爱太重,季书冉承受不起,只能转头推开木窗,看向窗外的风景。
只是这一眼,季书冉便瞠目结舌地怔在原地。
皇家狩猎,好大的排场。
他们所乘轿辇在仪仗的前端,向后遥望而去,罗千乘于林莽,列万骑于山嵎,浩浩荡荡。
只见雄兵百万磅礴而来,身披金鳞甲,手执红缨枪,遥遥望去如一字长蛇涌动于山林阡陌之间。
阵仗中大雍旗帜猎猎而飞,如鲜红趾足装在这长蛇之上,龙蟠凤翥的山脉之势,蛟龙雄雄宛然欲飞。
此次狩猎仪仗威势之震撼,狠狠让季书冉开了把眼。
帝王之师,压山填海之势而来。无怪乎古往今来无数人,前赴后继地想要争夺那万乘之尊。
季书冉的视线忽然与一道目光擦过,他寻过去,是太子,身边跟着陈世霄和许知白。
陆定羲一席绛紫缂丝衮服,悠然骑着一匹墨黑骕骦。
草原上的长风飒爽狂乱,惹他墨发翻飞。
陆定羲直眉入鬓,凤眸阴戾,远远盯着季书冉时,便如两束银丝绞住季书冉的脖颈,慢慢地收紧、再收紧……
季书冉通体冰凉,瞬间从马车外收回了脑袋。
很快马车就到了围猎的场地,季书冉搀扶着季贵妃下轿,嫔妃们也已纷纷下车。
在季贵妃前面的只有一辆轿辇,走下来的是帝后二人。
除了季书冉外,还有一位男子同样坐轿而来,季书冉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那人身形高大,姿容俊美,一席银袍飘然欲仙,亲密地搀着皇太后从轿上下来。
围猎正式开始前,皇帝以出发顺序为彩头,安排了一场射箭比赛。
但凡参与围猎的士族子弟皆可参加,谁能射中靶心取得头名,谁就能率先出发狩猎。
箭靶设置于百米之外,大多数人连射程一半都射不到,更遑论射中靶心。
在此之中,最为出彩的便是陈世霄了。
此人天生神力,传说八岁就能拉圆百石大弓,季书冉上一次听说这样的少年将军,还是霍去病。
因此当陈世霄拉弓开箭时,季书冉躲在华盖之下,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动作,想亲眼见证什么是百步穿杨。
陈世霄的视角一隅觑见季书冉的目光,他稍稍稳住怦然的心脏,缓缓对准靶心拉满长弓。
一线赤棕,破空而去,漆金的箭头飞速旋转,仿若裹挟擎天裂地之力。
不过瞬息,已然稳稳钉在靶心之上。
其力之大,羽箭力透靶背,直直穿过了半支有余,只留半个箭羽还在外面。
整个靶场寂静一秒,继而掌声如雷鸣,忠勇侯侯爷满意地抚须大笑。
于千万人中,陈世霄巡睃一遍,最终寻着季书冉的方向看去,见季书冉随众一道鼓掌。这才舒了一口气,忍不住扬唇轻笑。
传言陈世霄出生时红霞漫天、金光万丈,大气运之子,不可一世。
少年人都是神,嫌天地窘困。
靶场周围的妙龄少女们皆已站起,或手持团扇遮面相望,或踮起脚尖大胆传情,似乎都已因方才那一箭心生摇曳。
许知白跑过去挽住陈世霄的胳膊,把他带回去歇息,耀武扬威得好似那一箭是他射的一般。
“下一位!季书冉!”
太监一声长喝,女眷与公子群中顿时议论藉藉。
“淑玉,你的未婚夫要上场了。”
嗓音温婉,却意带讽刺,听进耳中如荆棘般尖锐。
裴淑玉身为德昌伯爵府嫡女,想要讨娶的人户快把伯爵府的门槛都踏破了,可偏偏父亲收了这季家的画。
裴淑玉乃是名门贵女,听着话又羞又怒,红了一片面皮,却碍于教条规矩不好发怒。
“我爹已经把季家的画送了回去,没有媒妁之言,也没有父母之命,算什么未婚夫?李湘君你别胡说。”裴淑玉撇过脸道。
“是啊,姐姐是伯爵府嫡女,哪是那季书冉能染指的。那季书冉性情顽劣,不学无术,不过是个绣花枕头一包草,怎么配高攀我们伯爵府。”说话的是裴淑玉的庶妹裴兰玉,她微笑道,“姐姐放心,我娘一定会给你另寻更好的夫君的。”
裴淑玉扭过头,不愿搭理她。
裴淑玉的生母早已病故,裴老爷无心再续弦,家中一切事物都交给了妾室,也就是裴兰玉的娘打理。
因此即便裴淑玉为嫡,裴兰玉为庶,庶女的日子却能与裴淑玉持平,甚至较之嫡女还要更舒坦得意些。
恐怕伯爵府能收下季家的画,也有妾室作乱的缘故,要不然伯爵府轻易怎么会看上季家。
季书冉要上场了,太学的同学们都知道这厮瘦不经风,恐怕连弓都拉不动,箭也射不出去,要他上场就是去出丑的。
一时之间,竟是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季书冉的笑话。
所有人都看不起我怎么办,季书冉选择摆烂,反正烂的也不止自己一个。
季书冉上前从太监手里接过弓,搭弓射箭,手下无力,他只稍稍拉动弓弦就再也拉不开。
羽箭歪歪扭扭地放出去,掉在了季书冉的脚下,竟是连一米都没有飞出去。
靶场瞬间爆发出冲天的哄笑声,嘲笑声中心的季书冉脸不红,心不跳。
他大大方方地把弓还给太监,想返回自己的位置。
这时,一道威严之声将所有人的视线从季书冉的身上拉回,“季书冉,秋阑已经和我说过你的事,既然自幼体弱多病,为什么还要来长牧狩猎?”
帝王突然发难,季书冉惶促之中连身下跪,强装镇定道,“回禀陛下,草民自幼百病缠身,家中父母遍请名医也无济于事。于是便想借此机会沐浴皇恩,有圣上真龙庇护,草民这些怪病也自然不药而愈。”
季书冉这番话拍足了马屁,皇上脸色稍霁,季贵妃又附耳过去说了什么,皇帝居然低低笑了两声。
“容璋,当年朕的皇兄皇弟之中,父皇最爱夸你骑射超群。今日朕便考考你,你去帮他,只需中靶即可,也让朕再看看你的箭术退步了没有!”皇帝扭头对着一边的男人说。
男子长袍飘逸,侧在皇太后的身边。
容璋?原来他就是陆容璋?当今圣上年纪最小的弟弟。
季书冉抬头随众看去,陆容璋斜倚横榻,伴着皇太后她老人家。
若说太子是浸了冷水的利刃,再难见如此阴诡锋锐之人,浓墨重袍翩跹,裙带一身煞气。
而陆容璋则与陆定羲截然相反,他横斜侧卧,脚踩桌缘,玉杯在他指尖旋转,一席长袍肆意风流地散在木塌上。
本是放浪形骸的模样,可他眸底一片淡漠萧索,便在他身上偏生出三分遗世而独立的清冷之姿。
一路以来,季书冉天潢贵胄见得多了,如此琼枝玉叶仅他一人。
不过他怎会孤身前来,他的王妃怎么没跟着一起?
陆容璋抬眼看他,双目清越朗朗,轻飘飘地从季书冉的脸上扫过去。
他说:“是,皇兄。”
皇太后宠溺地拍了拍陆容璋的手,“去吧,璋儿。”
陆容璋长身玉立,向着季书冉信步走来,风神俊美,胜比谪仙。
季书冉几乎快看得痴了,哂然收回视线。
今日一见“容璋归来不看仙”的陆容璋,总算理解了当年看杀卫玠者的心境。
太监把弓箭递给季书冉,季书冉想再传给陆容璋,却被陆容璋反手握住。
陆容璋抓住季书冉持弓的手,顺而贴住季书冉的背,两人胸背相接紧贴在一起。
季书冉的呼吸一窒,却已经被人桎梏在怀里,难逃方寸。
季书冉窘迫至极,这陆容璋看着斯文儒雅,力量却不容小觑。他把季书冉控住,带着季书冉的右手去拉弓。
“你想射哪?”
男声清凉温润,如山溪泉鸣响在季书冉的耳后。
陆容璋身覆着季书冉的背,温热的鼻息几乎滚到季书冉的脸上。
季书冉双颊熏红,心脏跳得快要从胸腔里跃出来。
“想射哪都行?”
太可怕了,季书冉觉得自己要被这本书影响,自己也快变成基佬了!
不行,不行,就算变成基佬也不能肖想这陆容璋!他可是主角受许知白的老公,不是他这人渣炮灰可以染指的。
“除了皇上、太后,想射哪都行。”陆容璋轻笑。
让陆容璋教自己射箭是原文中没有的,毕竟原文的自己因为被陈世霄打伤,正躺在季家养伤,而陆容璋原书上甚至没有在狩猎场上出箭过。
因此季书冉并不知道陆容璋的箭术高超,竟能受皇帝推崇。
意识到这是原书里没有的剧情,季书冉的眸中烁闪,仿佛在挖掘一处只有自己知道的金矿。
季书冉看向百米之外的箭靶,问:“王爷,能射中靶心吗?”
陆容璋唇角轻扬,带着季书冉拉满弓,木弓不堪重负地发出“吱呀”声,箭尖直对靶心。
“好,靶心。”
仅是须臾,一股强力猛然震开季书冉的虎口,季书冉只略一晃神,箭矢已然破风而去。
这支箭硬生生劈开陈世霄的箭,取而代之,牢牢钉在靶心之上。
“好!好好好!容璋,你这身箭术不减当年。”陛下龙心大悦,把陆容璋叫去了身边说话。
长弓被太监接过,季书冉摸着自己右手的虎口走向自己的位置,关节处现在依旧隐隐发颤。
襄王陆容璋,能凭一己之力与太子抗衡,甚至差点功成一步的人,怎可能不强。
手段狠辣、阴险无情,为了权利甚至能认贼作母。
他就像一株鲜艳美丽的食人花,绮幻夺目的外表之下,是尖锐的口器和腐烂的内心。
像季书冉这样的炮灰只可远观,只有许知白那样的主角受才能亵玩。
“真恨自己不是男子,如果能被襄王殿下那样手把手地教习射箭,便是死也无憾了。”
“你若是男子,连给襄王殿下做妾的机会也没了。”
“你我皆是女子,难道就有机会给殿下做妾?”
“满嘴胡言,回去告诉你们父母,名门贵女一心想着给人家做妾,即便是襄王,也太不知羞耻。”
“好姐姐,我们只是说着玩的……”
不仅是闺秀之中的打趣玩笑,就连世家子弟之中也言三语四,莫不过是嫉妒季书冉能与襄王射箭的殊荣。
陈世霄抿着唇看向季书冉的方向,心烦意乱,因为襄王和季书冉如此亲密么?
“真是的,容璋怎么教季书冉那浑人射箭?殿下还未曾教过我,明日我定要让殿下教我才是。”许知白目露嫉恨,忿忿不平。
乱了乱了,一切都乱了!
明明季书冉不应该来的,季书冉现在本应该被废了半条命躺在床上。
怎么可能生龙活虎地来参加狩猎,甚至和襄王如此亲近交好?
怎么会这样,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如果出错在季书冉的身上,那就只能让季书冉按照原书情节去死了!
许知白盯着季书冉,凶光毕露。
士族子弟射过箭后,依次上台的便是皇子们。皇上子嗣丰隆,先后上了大皇子、三皇子、五皇子、六皇子和十皇子。
除了六皇子射中五环之外,其他皇子纷纷脱靶,圣颜微沉,显然对这些儿子的表现颇有微词。
本次箭赛压台者是太子。
太子的步伐沉稳,走到太监身边接过弓箭,他向皇上的方向点头示意后便站定开弓。
这一箭并没有让人等太久,羽箭霹雳而去,穿破陆容璋的一箭,又是靶心。
欢呼声如雷贯耳,响彻靶场,皇上欣然浅笑,抚掌赞叹,终是给他长回了脸。
最后的榜首皇帝分给了太子、襄王、季书冉和陈世霄四人,四人并驾齐驱,率先出发。
四人走到皇帝准备好的四匹汗血宝马前,三人皆已翻身上马,只有季书冉停驻原地,迟迟不肯上马。
陈世霄想到出发前的一幕,“你当真不会骑马?”
季书冉表情很诚恳:“我真的不会。”
“与孤同乘。”
“来,上马。”
“本王骑射精通,你要想学,本王可以一起教你。”
季书冉目瞪口呆地看着异口同声的三人,默然,坚定地决定即便被马摔死也不要染指主角受的男人!
更何况这三人一个害我,一个辱我,另一个老谋深算,季书冉根本不愿深交。
季书冉视死如归般地上马,与三人并肩。
被马摔死事小,家破人亡事大!
四人上马后都不急于一时,慢悠悠驾着马,闲庭信步般在树林间前行。
他们三人不着急,季书冉就更不着急了,慢慢吞吞地跟在他们仨的屁股后面走。
季书冉今日来狩猎,只做三件事:救驾!救驾!还是救驾!
不久,其余人也纷纷从靶场赶来。
许知白身骑银月,盯住他们的方向快马赶来,欢欣雀跃地喊:“太子哥哥!世霄!王爷!”
听到许知白的声音,这三人果然驻足原地等他。
季书冉上次被许知白陷害得怕了,生怕再触他霉头惹一身麻烦。
他拉拉缰绳催促马儿继续走,季书冉才不想成为主角攻受卿卿我我的电灯泡,一个落不好还要变成许知白的出气筒。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季书冉!站住!”
季书冉才背过身去,就听到许知白的嗓音叫停了自己,真是活阎王。
季书冉心中叫苦,这许知白怎么偏偏跟自己过不去了?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他了,就知道找自己麻烦。
说好的纯良可爱小天使主角受呢,为什么人设崩坏成这样了!
但许知白的靠山全都扎堆在这里了,季书冉不敢招惹,只能乖乖回身。
他看着许知白的脸,满面无辜,“怎么了?”
“怎么了?你还敢问我怎么了!”许知白气急败坏地瞪直眼睛。
他又楚楚可怜地看向陆容璋,“容璋哥哥您有所不知,这季书冉乃是...是个好色下流的无耻之徒!他他他,他轻薄于我!上次还被太子殿下亲眼见到了……”
陆容璋依然清风写意,闻言轻扬眉梢,“哦?那太子殿下应该已经严惩了他,知白今日何故旧事重提?”
许知白怨毒的眸光一闪,又立刻恢复柔弱模样,“我只是...我只是想提醒容璋哥哥,您不要错信小人,免得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骂我可以,能不能尊重我一点,背着我骂。
季·小人·不干净的东西·书冉只能堆起假笑,真的很想逃,却逃不掉。
他现在已经放弃抵抗了,爱咋咋地吧,反正解释他们也不听,那就该打打,该骂骂,打完算事。
陆容璋笑了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知白的好意,本王心领了。”
许知白如今和陆容璋交涉未深,见陆容璋这么油盐不进,也无法多说几句。
许知白扭头便对着太子哭诉,“太子殿下,上次他如此轻薄于我,还以为小侯爷能好好替我出气,却没想到季书冉竟还能这么全须全尾地来参加围猎…”
“知白,别哭。”陆定羲伸手抚去许知白眼下湿润的水意,阴沉的脸也似冰雪消融般沁出一丝温暖。
许知白蹭了蹭陆定羲的手,呜咽两声,“殿下,求您为我做主。”
陆定羲语气温柔,“知白,你想怎样?”
许知白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下看向季书冉,眸光怨毒,“他不是爱坐马车么,既然本就不会骑马,那不如打断他一条腿,让他再骑不了马。”
陆定羲为许知白理好额发,笑着说:“好。”
话音落下,树林里骤然间跃出四名死士,他们凌空而出,抓住季书冉的衣领飞身落地。
季书冉被人压在地上,被踩住的头面无血色,他疑惑地盯着许知白的眼睛。
他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这许知白就这么恨自己,恨得几乎要折磨得自己不死不休。
“太子殿下,万万不可,上次那件事或有蹊跷。”陈世霄被这阵仗骇得心中一跳,连忙制止。
陆定羲问:“蹊跷在何处。”
陈世霄抿了抿唇,“其实在那日的前一日,我曾带人去抓过季书冉,当时他把知白送进勾栏里的床上...我带人进去时,二人都还衣冠整齐,即便如此,季书冉也被我当胸踹了两脚。”
“一朝被蛇咬,尚且十年怕井绳,季书冉怎么会在次日便故技重施,又被我们撞见呢?其中应该有误会。”陈世霄沉声道。
季书冉笑了,笑陈世霄的愚蠢。
这世上之事哪里有是非黑白之分,只有上位者愿意相信的,和不屑一顾者。
许知白不明白陈世霄为什么会倒戈相向,气得叫了起来,“世霄,你怎么会帮季书冉那无赖说话?你难道意思是我说谎了吗?”
陆定羲唇角微扬,“那正好,新仇旧恨一起报,今日孤不过打断季书冉的一条腿,还便宜了他。”
季书冉眯了眯眼看向头顶的薄日,只能勉强看见一轮光晕,今日太阳好烈,烈得他浑身刺痛。
“打。”陆定羲睥睨着季书冉,视线轻得像看一只蚂蚁。
太子才下号令,几名死士便双双缚住季书冉的身体。
他们捡起石块,重拳对准左腿如雨点般砸了下来,断筋裂骨之痛似在血管里爆开,钻得季书冉头皮发麻,眼前乌黑,仿佛天灵盖都要从中掀开。
季书冉痛得汗如雨下,双手凿进地里,任由指尖在砂石间抓出殷殷血迹。
即便如此,他却咬紧齿关,不肯泄出半声吃痛叫喊。
不多时,大片鲜血从季书冉左腿下铺开,那条腿彻底像一团死肉般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