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生情》by辣花,原创小说慢慢生情正火热连载中,围绕主角陆锦言沈长清开展故事的小说主要内容:不是很了解他,而现在很幸运,在遇见他之后终于有机会体验到之前没体验过的感情了。
《慢慢生情》精选:
陆家是大户,生意往大了说遍布海内外,往细了说你随手买的一件衣服,可能都与陆家有关联。
用一句当下流行的话来说,“天下掉下个钢镚儿,都得是陆家的。”
而陆锦言作为陆家子孙,从小的路便被铺好了,以他最终继承陆家企业为目标精心培养。
陆锦言也不负众望,商学为主,财务,法律为辅,二十四岁便在米国名校取得双硕士学位。
如今一朝回国,所有人都认为陆锦言会按部就班地继承家族产业,却不料陆大少爷金口一开,便是要脱离陆氏自立门户。
都说不怕少爷摆烂,就怕少爷创业。
但陆锦言不是个脑袋用来增高的阔少,他是实实在在有资本来成就他的傲气的。
于是陆老爷子盘着手里头的佛珠,慢悠悠地开口放话,“翅膀硬了,让他去。”
陆锦言从来不吝啬于恣意潇洒,读书时既能保持成绩优异,也不会缺席人世间的花红草绿。
人生短短数十年,谁知道下一秒会不会就嘎了,自然是要随心所欲活得痛快才好。
也不知是不是长辈铺好的路走得太顺,陆锦言迟来的逆反之心让他尚未回国时便在心里头暗暗打算,陆家再大,也不是他陆锦言做出来的。
他是天之骄子,谁人年少不轻狂,他不信单凭自己闯不出个人生来。
于是陆·天之骄子·锦言遇到了他开创人生路的第一个难题。
既然要单干,那势必得有同道之人,一个靠谱的合作伙伴,往往比什么都重要。
这一点是陆锦言在米国开创一个小小的工作室之后得到的最真实结论。
于是他喊上了大半个vx群,以回国后第一次聚会为由,喊齐了圈子里入得了他眼的同辈之人。
聚会上觥筹交错,诺大的包厢里陆锦言明面上你来我往地好不热闹,若是借着一闪而过的灯光看清那双盛着笑意的眼,便能知道那笑意分明敷衍的厉害。
陆大少爷要脱离陆家单干的消息几乎传遍了整个圈子,只是当真的人却不在多数。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陆锦言不过是开开玩笑,最终还不是得乖乖回家接过陆老爷子的饭碗。
少数几个哪怕知道陆锦言没开玩笑,也并不看好。
原因无他,陆家做得太大了,你一个刚毕业的毛头小子没了陆家的名头能掀出什么水花来?
此刻坐在这里一口一个陆少爷的众人面上阿谀奉承言笑晏晏,可心里还不是向着陆家这个庞然大物看齐。
陆锦言心知肚明。
见这群人里找不到同道之人,觉得索然无味的陆锦言便想着开溜,却被一个自称是他高中同学的人拦住了脚步。
那人脸上带着谄媚的笑意,“陆少爷,听说你最近想出来单干,我这边有点私人的小生意,不知陆少爷有没有兴趣?”
这是陆锦言今晚遇到的第一个找他谈生意的人,稍加思索一般便同意了。
这人带着他边往外走,边唏嘘道,“陆少爷贵人多忘事,咱俩当初还是同一个班的,可惜文理分科后就再也碰不着了。”
陆锦言看着这人的脸努力回想了一下,半晌才想起来,“哦,你是那个麻花辫。”
麻花辫笑容更盛,似乎为陆锦言想起自己感到真心实意的高兴,哪怕只是想起了一个外号。
“害,你居然记得,高考完我便把那辫子剪了,这才叫你一时半会都没认出来。”
瞧瞧,连理由都给陆少爷找好了。
陆锦言看着这人脑后空空如也,面上笑而不语,只当默认了这话。
麻花辫上学时留着一簇从小到大未曾剪过的胎毛,辫成了麻花辫子,所以便给人起了个麻花辫的绰号。
麻花辫带着陆锦言乘着一座隐秘的电梯往下,期间陆锦言似乎感受到电梯上方的摄像头微微转动了一下。
电梯到达时,顺着走廊走到其中一间房间,屋内的灯光一亮,眼前巨大的落地窗让陆锦言不免稍稍愣了一下。
他踩着房内柔软的地毯,走到那落地窗前往下望去,最显眼的便是中间那个巨大的擂台。
擂台四周都是欢呼的观众,看得出场上的氛围很是热闹,这房间的隔音再好,也能听到隐约的声音,可见现场该是怎样的盛况。
陆锦言在米国时不是没有看过擂台拳赛,但在国内,这样一座高级俱乐部的地底下明目张胆地操办,可见这群人非常之刑。
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麻花辫,“这就是你口中的小生意?看来你们的胃口还挺大的。”
麻花辫陪笑道,“能得陆少的赏识最好,不过我们这也是合法经营的,就是上面的人办事效率有点慢。”
陆锦言深知这麻花辫就是个被推出来试探的人,无非是看上了陆锦言背后的陆家,想找个靠山。
哪怕把这些展现给陆锦言又如何,他陆少爷还能打妖妖灵不成。
陆家做得大,内里也必然是藏污纳垢,何况这拳场背后之人身份不明,但能操办起来又怎么可能没点实力。
陆锦言说到底也只是个继承人,实际上的权势没有多少,犯不着跟人家对上。
若是能得陆锦言点头,往后有陆家当靠山风生水起,若是他看不上,那也没什么损失,但如果陆少爷正义感爆棚,那也得好好掂量掂量。
不得不说这操办拳场的人简直把陆锦言的想法摸得透透的。
麻花辫将房间内的大屏打开,屏幕里传来拳场上的直播实况。
他给陆锦言倒了杯酒,笑道,“这生意肯定是不能急,陆少爷要是有兴趣那便一起赚,若是没兴趣便权当我们同学间叙叙旧。”
这一路上麻花辫是给足了陆锦言面子,他的态度必然也代表了背后之人的态度。
陆锦言想着,便接过麻花辫倒的酒喝了一口,“我呢经验不足,就不耽搁你们的生意了,不过咱们既然是同学,唠唠嗑自然是好的。”
闻言麻花辫也没说什么,笑眯眯地拿起自己的酒杯和陆锦言示意了一下,将房内的音响也打开。
伴随着音响里传出的欢呼浪潮,这场拳赛似乎也到了尾声。
地上躺着的那人在经过倒数后再也没起,裁判让人将他抬下去后宣布了大块头的胜利。
顿时场上便掀起了一股欢呼的浪潮。
只见台上那个浑身布满疙瘩肉的大块头高举着双手,高清的镜头下这大块头脸上身上的汗珠如瀑布般落下。
他神色兴奋,脸上的咬合肌紧绷着,眼里的红血丝清晰可见,呼吸很是急促,很难不让人联想到这人是不是用了什么特殊道具。
但一想到这个并不合理的场所又让人觉得再正常不过。
陆锦言知道这其中的一些弯弯道道,只是到底没亲身经历过,实在没法做出评价。
麻花辫笑眯眯地道,“这人是最近的一匹黑马,观众们都很看好他。他现在状态不错,下一场还是他上,陆少爷有没有兴趣跟一把?”
陆锦言面上一派从容,心里骂骂咧咧。
啧,拐着弯儿想拉我入坑,没门。
于是他笑道,“巧了,在米国出门总是遇到抢劫的,习惯了身上不带钱包,这刚回国,一时半会儿还没改过来。”
下次一定。
麻花辫嘴角微抽,却没有再往下多说什么了。
大块头下去中场休息了,裁判留在台上预告了下一场将在十五分钟后开始,而后擂台上就跳上了几个穿着火辣的女人热舞,惹得现场又是一阵欢呼。
屏幕的左上角滚动着的数字让陆锦言感叹道,果然这世上最快速暴利的东西都被写在了刑法上。
麻花辫轻笑着说道,“陆少爷若是对肌肉块不感兴趣,我们也有颜值比较高的。”
“……”谢邀,丑拒。
陆锦言心中暗暗翻了个白眼。
和麻花辫你来我往地扯了会儿皮,很快十五分钟便过去了。
刚赢了一场的大块头战意高昂地跳上台,他慢条斯理地喝着矿泉水,等待着他的下一个对手。
不料过了一会儿,居然上来个穿着棉麻马褂,面容温和的男人。
这一幕别说在场的观众,房间里的陆锦言也不禁面露疑惑。
刚说了有颜值高的,没想到这么快就安排上了?
他语气奇怪地说道,“你们这儿的人才倒是挺齐全的。”
不想一旁的麻花辫也是一脸懵逼,但他很快收起了神色,“也许是裁判那边出了点差错,陆少爷稍等。”
说着,他便走出了房间作势要去找人问问情况。
此时的大屏幕上高清镜头几乎是怼着那人的脸拍,只见他面色从容,即使站在这样喧闹的环境中也不慌不乱,仿佛自有一番天地似的。
可惜在场的观众并不买账,原本说好了大块头这场的对手是前段时间三连胜的另一个大块头,力量间的相互碰撞让人痴迷,但小白脸的单方面挨揍能有什么看头?
所有人都不看好这个小白脸,纷纷叫嚣着让人退场,更有一些大块头的粉丝高声抗议,认为拳场方是在侮辱大块头,更是把观众当猴耍。
裁判流了满脸的汗,一边要维持现场秩序,一边叫人赶紧去问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陆锦言若有所思地看着屏幕里的人,他的眼中没有一丝慌乱,甚至还有闲心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棉麻马褂。
这让他不禁对这人起了点兴趣。
不一会儿麻花辫回来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原定的对手突然身体出了点状况,这才着急忙慌地拉了个新人上来,让陆少爷见笑了。”
陆锦言摆摆手,没由来地觉得这个所谓的新人不会输给这个大块头。
见陆锦言似乎起了点兴致,麻花辫给他倒了杯酒后便不再多说什么。
在场的裁判收到消息后向现场的观众和大块头说明了情况后比赛还是继续。
观众无法,拳场内的安保人员非常充足,他们要是敢闹出什么幺蛾子,指不定明天就喜提医院常驻嘉宾席位。
只是他们纷纷将注下给了大块头,蚊子腿再少也是肉。
投给小白脸的人寥寥无几,只能说投他的人全凭一身反骨。
很快比赛开始,大块头轻蔑地看着眼前这个在自己眼里分外瘦弱的男人,阴测测地低声说道,“不想死就赶紧滚下去,浪费时间。”
男人从容地点了点头,却是站在原地没动。
大块头心头一阵火起,上来就给他一个右勾拳。
不想这分外瘦弱的男人灵活地一偏头躲了过去,微微转身后一把抓住了大块头挥过来的拳头。
大块头微微一愣,想挣开时却发现抓着自己的手力气大的出奇,他一时之间竟没有挣开。
恼怒之下大块头用力将手往回拔不料这男人像是预料之中突然松手,大块头顺着惯力连连往后退了几步。
原本喧闹的观众席顿时安静了不少,不是,说好的小白脸纯纯挨揍呢,这股爸爸教训不听话的儿子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观众的安静让大块头脑门上一阵阵地突突,他怒极之下又是一拳朝着他挥了过去。
男人依旧轻松地躲开。
两人你来我往地,看似男人被大块头追着打,实则只有大块头知道自己连对方的衣角都碰不到。
就这么你追我赶了几回,正当大块头一个用力朝他冲了过去眼看就要把人抓住来个拦腰摔,却见男人突然轻轻一笑,而后近在咫尺的人没了踪影。
大块头微微一愣,随即感到自己的侧腰传来一阵剧痛,他痛苦地弯下腰,而后这男人又突然一个勾拳砸在了他的下巴上直接把大块头嘴里的护齿都打飞了。
正当他眼冒金星之时膝盖处又传来了一阵剧痛,这阵剧痛让他撑不住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反观这男人依旧从容地站着似乎连汗都没出。
在场的所有人安静如鸡,半晌,响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声。
陆锦言亦是惊讶地看着屏幕里的男人,刚刚的过程他看得清清楚楚,他的招式就好像打太极一般看似绵软实则藏针。
一旦回击必定是招招致命。
开头的你追我赶更像是男人在找机会,找个能省时省力而后一击毙命的机会。
而大块头强撑着站起来后,膝盖受击处不停地颤抖着,还是靠着擂台边的围栏才能勉强站稳。
明眼人都知道大块头已经输了。
裁判见状过去查看了一下大块头,确认他已经无法继续后,转身宣布了男人的胜利。
观众一阵狂欢,肉眼可见有那么几个人直接脱了衣服跳了起来。
他说什么来着,天生反骨必有用。
他走到男人身旁,低声向他说着什么,陆锦言就看到屏幕里的男人垂下眼帘仔细地听着,高清镜头下能看见男人额头上有着一层细密的薄汗,睫毛像是小刷子似的随着眼皮轻抖。
陆锦言莫名就觉得,这样一双眼睛若是专注而深情地望着一个人时,怕是没有人能拒绝得了。
下一秒屏幕里的男人心有所感似的抬起头,目光透过镜头直直地望进陆锦言的眼底。
哪怕他知道这人不可能透过镜头发现他的存在,却还是不可抑制地呼吸一滞。
陆锦言心里突然就想到了一句陈年老梗,“我当时大意了,没有闪……”
好在男人很快转身离去,消失在了镜头底下。
陆锦言这才缓过神来,他不禁对麻花辫问道,“你们这是从哪找来的人才。”
麻花辫心里也是惊奇,刚刚拳场的负责人跟他说这只是临时找来的人,连基本信息都没怎么登记。
此时面对陆锦言的问话,他只好讪讪地笑道,“这个好像是新人,如果陆少爷想认识一下,我这就叫人把人带过来给您瞧瞧?”
闻言陆锦言也是冷静了下来,这人虽然有趣,但他还犯不着为了一个突然出现的新人拳手跟拳场扯上关系。
况且,什么叫把人带过来瞧瞧,搞得跟介绍那什么一样。
于是陆锦言摆了摆手,“不用了,这比赛我也看完了,确实精彩,不过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明天还有事,其他的,就改天再聊吧。”
麻花辫赔笑道,“那我送送陆少爷。”
回去的路上陆锦言脑子里回想着刚刚男人的一招一式,最后得出个结论,这是个高手,他绝对练过。
可莫名地,他又觉得那种招式有种奇怪的熟悉感,好像在哪见过似的,可惜翻遍了脑子都想不出个所以然。
于是他只好作罢,原本有些沉闷的心情此刻轻快了许多,嘴里开始哼起了不知名的调调。
若是有机会再见到这人,可真得好好认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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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不到合伙人的陆锦言第二天联系了自己的一个在国外读书时认识的同学。
说来也巧,这同学在他回国后不久便也跟着回国了,陆锦言还是在看到她朋友圈时才知道的。
当即他就决定要拉她入伙,原因无他,这位同学也是个奇女子。
陆锦言是在一场意外中认识付小冉的。
米国的抢劫犯真的很多。
当时付小冉身处被四五个流氓包围抢劫的危险境地中,陆锦言本着出门在外看见同是华裔的份上总要出手帮一把的原则,可还没等他上去来个英雄救美,事情就结束了。
只见那几个流氓起先只是口头恐吓,嘴里叽里呱啦地念叨着什么,不时来一声流氓口哨,但付小冉却无动于衷。
于是这几个流氓便开始动手动脚,一副老子不仅要劫财,还要劫色的样子。
还没等他们的爪子碰到付小冉,女孩便突然暴起,一个左勾拳右勾拳再来一记鞭腿,不过半分钟,四五个流氓便躺在地上不住地呻吟。
只把陆锦言看得目瞪口呆。
完了付小冉似乎才看到一边的陆锦言,对他微微一笑后转身便走了。
于是陆锦言果断决定要认识一下这位奇女子,虽说付小冉在一众东西方的美女中毫不起眼,但她身上那股独特的气质却是众里难寻。
可惜陆锦言千方百计打听到付小冉的联系方式并把人约出来吃饭后,就被告知,“抱歉,你不是我的菜。”
陆锦言这才知道付小冉也是华国同胞,并且老家跟他就相隔了一个省。
陆锦言暗叹有点可惜,不过也不在意,抱着交朋友的原则心态非常良好。
一顿饭下来两人也算是聊的愉快,愈发让陆锦言觉得这位朋友交得值。
现在陆锦言得知付小冉也回了国的消息便给她打了一通电话,说明来意后付小冉微微沉吟片刻。
而后道,“跟你创业我没什么兴趣,不过我有个朋友跟你一个市,他应该会感兴趣,正好我明天要去看看他,你也过来一起。”
陆锦言欣然答应。
第二天他收拾了一番后便前往了付小冉给的地址。
是一家很是清雅的茶室。
他跟着侍者走进包厢后,不想便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只见茶室内穿着棉麻马褂衫的男子端正地坐着,氤氲的水汽中面容有些失真,那葱白修长的手指捏着温润如玉的茶杯,慢悠悠地品茶。
按理来说不看脸的话这一幕像极了哪个长辈在这闲坐,可偏偏那面容走近了一看却是个浩如白玉的年轻男子。
比起隔着冰冷的屏幕看到他,此刻身处现场的陆锦言更能直观地感受到这人的淡然。
配上那缥缈的水雾总感觉这人下一秒就要变幻出一朵白云踩在脚下飞升而去。
陆锦言怔愣住了,甚至在门口呆站了好几秒。
这个男人可不就是前几天在拳场上看到的那位‘小白脸’?!
还是付小冉看到他后冲他打了个招呼,见他呆愣愣的样子只当是被男人的衣着震惊到,说实话她也有点无语。
付小冉朝男人说道,“师兄,这种场合我也不要求你西装革履,但你能不能正常点?”
被付小冉称为师兄的男人轻笑一声,声音很是好听,“为了表达我的诚意,我今天把最真实的一面表现出来,这样不是挺好?”
付小冉翻了个大白眼,朝陆锦言招呼道,“愣着干什么,坐,我师兄别的不说,泡茶还是有一手的。”
陆锦言心情有些微妙地坐下了,谁能想到前几天还想着要认识一番的人今天就坐在自己面前,而且这人还不知道自己已经看过他打拳的样子。
什么最真诚的一面,大尾巴狼。
等等,刚刚付小冉叫他什么来着?
师兄??
陆锦言大悟,难怪他总觉得男人的招式在哪见过似的,这不是跟付小冉痛打流氓时用的招式大差不差嘛!
陆锦言没有挑明自己已经见过他一面,微笑着伸手道,“你好,我是陆锦言。”
“久仰大名。”男人站起身回握,“你好,我是沈长清。”
那手上似乎还残留着茶杯上的温度,叫陆锦言总觉得自己的手被烫了一下。
付小冉招呼两人坐下,沈长清给陆锦言斟了杯茶,而后三人开始就着茶水聊了起来。
“刚刚付小冉喊你师兄,你们都是在同个地方学过功夫的?”
付小冉摆了摆手,“小时候我被我爸送去寺庙里待过一年,长清比我大一岁,又是在庙里长大的,算起来也称得上同门师兄妹。”
闻言陆锦言有些惊讶,少林武功诚不欺我。
沈长清微微笑道,“不过是一起在寺庙里学了点皮毛,登不了台面。”
别,那可太登得了了。
陆锦言暗暗腹诽,确认过眼神,老狐狸无疑。
不过在寺庙里长大,也难怪沈长清一派几乎看破红尘的样子,原来是早看破过了。
也许是陆锦言眼神里的好奇太过明显,沈长清主动开口解释道,“我自幼是个孤儿,寺庙的住持好心收留,这才得以平安长大。”
这话一出口让陆锦言顿时有些尴尬,“‘抱歉。”
“无碍。”沈长清微笑道,仿佛提起的不是自己的悲惨身世,而是一桩世俗故事。
这让陆锦言心中暗戳戳地增加了些许好感,处事不惊,不卑不亢,成大事者也。
于是当即便向沈长清发出了邀请,“有没有兴趣出来跟我一起干,自己当老板。”
沈长清虽说自小在寺庙长大,却从未被要求过要远离世俗,恪守戒律。他尚且年幼,总得要来世俗走过一遭再决定远不远离。
是以沈长清靠着好心人的资助读完了书,又在一所普通的大学毕了业,而后转型成了一名社畜。
摸爬滚打两年,吃过苦,受过气,亦是得到过赞许,如今已经是一家知名外企最年轻的经理,也算是成功人士。
付小冉跟他介绍了陆锦言又说明了他的来意后,他略微思索一番便答应同他见面。
倒也不是什么厌倦了替别人打工,只是也没多大兴趣。
原因无他,自然是人生苦短,当应及时尝遍世间百味看遍世间百态。
何况,一个从小含着金汤勺长大的少爷,一个从小跟着住持吃斋念佛的孤儿,合起伙来创业,确实有趣的多。
于是沈长清给陆锦言斟满了茶,“愿闻其详。”
都说陆锦言放弃陆家出来单干端的是一副年少轻狂,可眼前这个看似淡然的男人亦有他自己的轻狂。
说白了大家都是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能在短短两年内干到经理一位的人怎么可能表里如一的温润无害。
是以两人明里暗里地互相试探,无非也就是那个意思——我凭什么相信你,你有哪点值得让我把后背安心交给你?
既然是要合伙创业的人,自然是要背靠背相互扶持的,此时若是不聊清楚了,哪天来个背刺这谁能说的清?
眼见着在茶室里聊不出个所以然,归根结底还是不够放开,寡淡的茶水不足以让两人敞开心扉。
于是付小冉当晚拎着两人去了酒吧,直接叫人上了最烈的洋酒。
陆锦言虽说不似其他纨绔一般放浪形骸,但该做的不该做的荒唐事总归是体验过不少,酒精不过是调味剂。
而沈长清更不用说,出了社会后谁没在酒桌上拼过命,何况小时候有位住持还常常拉着他吃酒吃肉。
那位住持跟他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罪过罪过。”
边说边给沈长清掰扯了一个大鸡腿。
于是二人不再像在茶室里那般弯弯绕绕地打太极,酒一倒,一闷,那股子针锋相对便如同风浪一般席卷了对方一脸。
很快一瓶洋酒便见了底。
而付小冉又叫了三瓶烈酒后便功成身退,特意吩咐了侍者记得给包厢里的两人收拾残局,而后深藏功与名地潇洒离去。
第二天,陆锦言是在沈长清的出租屋里醒过来的。
醒来时不知今夕何夕,只知道自己头痛欲裂 ,浑身像是被车轱辘来回碾压了几番似的,连带着胃里也火辣辣地泛着酸水。
陆锦言毫无形象地瘫坐在地上,昨晚熨烫得一丝不苟的西装早已皱的不成样子,也不管自己还在别人的地盘上,靠着沙发一动不动,显然没有一点客人的自觉。
沈长清暗自叹口气,好歹这是自己的屋子,撑起一副同样被车轱辘碾压过的身子收拾一地狼藉。
昨晚两人在酒吧喝到人家打烊都不够尽兴,别说让侍者给他们收拾残局了,他们甚至还打了车回到沈长清的住所,翻出一瓶珍藏的茅台喝了个底朝天。
都说感情深,一口闷,经过这一宿的折腾,两人的感情已经深到太平洋去了。
清理完屋子后,沈长清走过去拍了拍地上那人的脸,哑着嗓子开口道,“陆少爷,起来去洗个澡吧。”
陆锦言嘀咕着什么,最后被沈长清架起来丢进了浴室里放好热水的浴缸里。
等到他再出来时,已经彻底清醒,围着一条白色的浴巾光着上身大喇喇地走到客厅。
沈长清正在厨房里热早餐,微波炉‘叮’地一声,他把几个包子和豆浆摆在餐桌上,头也不抬地道,“沙发上是我的衣服,陆少爷将就穿一下。”
于是陆锦言穿上了大裤衩,还有这人的同款棉麻马褂。
别说,还怪舒服的嘞。
沈长清抬头看见这一幕微微一愣,随即笑道,“平民早餐,陆少爷若是吃不惯也不用勉强自己。”
陆锦言挑眉,走过去餐桌边上坐下后毫不客气地拿起个大肉包子啃了一口。
沈长清表情有些微妙,随即自己拿了衣服后去浴室洗漱了。
自此以后,两人一拍即合,狼狈为奸,感情上虽说称不上有多热络,但事业上却真是好搭档。
沈长清雷厉风行的作风让陆锦言颇为赞赏,而陆锦言大胆前卫的决断也叫沈长清耳目一新。
很快这初具规模的公司,当然严格意义上来说更像是一家工作室,便成立了。
公司成立之初,陆锦言对于取名一事去询问沈长清的意见,对此沈长清奉上一本康熙字典。
原本以为两人会取一个大气磅礴的名字,亦或是取两人名字之和,不想最后确定下来时让人实在是大跌眼镜。
叡峯文化,这般奇奇怪怪的名字确实是两人能取得出来的。
对此付小冉评价道,“臭味相投。”
陆锦言再一次对付小冉发出邀请,“真不考虑来我这里?”
付小冉微微一笑,“除非你把公司开到我老家去。”
于是陆锦言便也不再强求,只说道,“会有那么一天的。”
付小冉见事情已经促成,隔天便坐上飞机回了老家。
公司开业大吉,小小一个二十几人的团队,陆锦言是公司总经理,而沈长清便是副总经理。
若要让沈长清说说和以前有什么区别,那便是无论在内部还是出去外头谈生意,所有人都知道沈长清是第二个老板,都会敬称他一句沈总。
陆锦言是实打实的高材生,理论知识丰富,从小的精心培养也让他眼界更为开阔,许多决策都是走在了更为前沿的方向。
而沈长清虽说不是名校毕业,却是实战经验丰富,加上心眼子只多不少,因此两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互补。
不过半年时间,小小的公司便已经做得风生水起,原本二十多人的规模扩充到了六十多人,公司也从一间大平层搬到了一栋小写字楼。
一场季度总结会议结束后,陆锦言直接给全体员工放了一天假,美其名曰大家都休息休息,接下来他们会有更大的仗要打。
不得不说大半年来公司的发展如此顺遂,难免让陆锦言颇有些得意张狂,倒也不是自此觉得自己天下无敌,只是纯粹的飘了。
坐在他对面的沈长清依旧是一脸的平静淡然,似乎并不为公司如今的大好趋势感到高兴。
陆锦言见状挑了挑眉,“沈少爷,有话你就说。”
他对于当初在出租屋时沈长清的几声陆少爷颇有些耿耿于怀,总觉得自己在他眼里就是个闹着玩的富家少爷。
于是这半年来他有事没事就会叫他一声沈少爷。
沈长清摸摸下巴,“如今公司发展这般顺利,多半还是靠了你陆家的背景……”
倒也不是他非要泼冷水,实话实说罢了。
陆锦言脸色微沉,却见对面人耸耸肩,“算了,只是想提醒你一句,太过顺遂平静的背后总归是暗流涌动。”
“还用你提醒,我家那几个老的小的心思,我还能不知道。”
陆锦言掏出烟点燃之后深吸一口,又把烟和火机推给沈长清,“不过,我这不是还有你在呢。”
说着,陆锦言吐出一口烟,朝着沈长清眨了眨眼。
沈长清皮笑肉不笑道,“那就多谢陆总赏识。”
而后他把烟和火机推了回去,“少抽点。”起身便往外走。
陆锦言喊他,“去哪?”
沈长清回头微笑,“不是放一天假?”
看着那人潇洒离去的背影,陆锦言撇了撇嘴。
这半年来他有无数次想当面问沈长清,当初他为何要去打拳,毕竟他那会儿也不像是要急用钱的人,难不成就只是为了体验 一下?
但后来想想又觉得没什么必要,万一那只是他的一点私人爱好呢?他们也还没熟到过问这些事情的地步。
况且他自己也不知为何,不太想让那人知道自己曾经在拳场包厢里见过他打拳。
要说沈长清这人,从小在寺庙里的烟熏缭绕中长大,接受着佛音的洗礼,比起平常的同辈人,总是一副淡然无争的样子。
他知道陆锦言似乎瞒着自己什么,但无伤大雅,合作伙伴也是需要隐私的。
哪怕他现在直觉公司接下来会遭受一场暴风雨,也并未有过去干预什么的想法。
他和陆锦言都还年轻,经受一些磨炼没什么不好。
只是陆锦言是人中龙凤,性子自然较为狂放,而他不是,便更为谨慎一些。
除去公司里的日常业务,对于一些自己没怎么接触过的东西,沈长清也会请教陆锦言,而后在股市里买了几股自己看好的股票。
陆锦言对于他的这番行为颇有些不解,但还是鬼使神差地从自己在海外的私人账户上划了些钱跟着买了一些。
殊不知就是这样莫名其妙的举动在往后确是雪中送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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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锦言从来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
他从未体验过缺钱为何物,哪怕如今出来单干,顺风顺水的发展更是让他的生活质量没有一丁点的下降。
赚钱快,花钱也快。
小到烟酒,大到享受生活,样样都要最好的。
不说他们公司的工资待遇基本可以说是同行里同条件同职位里最好的,单是公司时不时的下午茶和团建,都足以看出他的大方。
若是签下个像模像样的大单子,那么无论是公司内部的高层,还是客户,当地有名的会所里的高级包厢,必定是他的地盘。
只是他不会再选那家有地下拳场的会所罢了。
若是公司内部的聚会,沈长清一向是婉拒,但若是陪客户,他这个公司的二把手总得陪着。
一把手都在,二把手是为何不能来呀?
无论是酒吧,还是会所,沈长清一向都是不喜的,震耳欲聋的音乐,穿着暴露的人,一群人划拳喝酒唱歌,乌烟瘴气。
陆锦言其实也说不上有多喜欢,只是历来的客户都喜欢这一套,总得把客户伺候舒服了。
一旦到了这种场合,大家都会心有灵犀地喊上几位特殊服务人员,那些个客户,酒精一灌,美人在怀,那么有些要求再过分那么一点也不是不可以。
做人嘛,有些所谓的底线是可以灵活变通的。
而服务人员的目的就很简单,别提什么谁谁的客户,在场的老板,都得好好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