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九传小说在那里看?纯爱小说《青九传》由作者鄙人上官铁蛋倾心创作,主人公是陆青蚨谢蘅玖,青九传小说主要讲述了:陆青蚨想要给自己找个寄托,而他也是找到了,所以才打算要和谢蘅玖在一起。
《青九传》精选:
原本只是挨近嘈杂的一种野鬼与阴坛兵马似乎也被这屋中的两声落地给抓了耳朵。门窗之上又吵杂起从外而来的拍打,陆师兄有些两难地在门旁站了片刻,终究还是来到了拾起掉落之物的谢道人身旁。
“这……这等东西放襁褓之中?!暂且不说他爹娘祖上是靠着哪些歪门邪道得来而富贵几代的,就辗转逃命而言,只怕仇家或是拿了法金的那位座下兵马没来,沿路的孤魂野鬼也得把他与同行的耗尽而亡!”
不曾想陆师兄瞧见谢道人掌心上摊着的这两枚黄铜钱币之后竟比刚刚对着那侵了陈大贵身中的恶鬼还要怒上几分。
他那两撇髭须因为鼻中的怒而如同被疾风撩拨的草野一般起了波澜,他从谢道人手中拈过一枚钱币,屏息凝视起其上雕浮的纹饰与陈旧深褐的斑驳小渍。
陈旧泛起黄绿的铜色与细密的划痕都证明了这两枚花钱的岁月久远,正面所刻为四个虽说方正,却有种难言的诡谲之感的“招财进宝”。
通宝的背面则是精细的花虫二物,只是其上的花朵叶似牡丹,层叠的花片却宛如秋菊同牡丹混杂成的一物;两只花旁扑翅的大小虫子,也不是花蝶的薄翼被嵌进了蝉的身子一般,让人一眼便胸口堵闷,满眼之中只觉古怪阴森,阴阳颠倒。
谢道人并没回应陆师兄抬眼朝他的目光,而是用自己拿一双暗绣云鹤的靴尖将被弃在地上的绸被摊平,一道用殷红泛黑的墨汁书写潦草的符箓就在这贴着婴孩身子的那被面之上,而这符箓的符胆之中还有着一只与这钱币上飞虫极其相似的简画!
谢道人终于偏头去瞧陆师兄,这张本就因为起术上法而大耗精神的脸此时好似憋着一场沉闷的雷雨一般,两条浓墨的眉几乎眉头要拧成一线。
陆师兄眼中的怒气让谢道人不禁想起了他们曾经作为流民南迁讨命的路上,他替自己挡了一群年岁不大,却因为饥饿至极盘算着打死个没爹没娘,又说不清自己家乡何处的分食充饥,那也是一个阴云密布的夜晚。
那时本以为自己就快要在血腥与浑身骨裂的疼痛中解脱,可在还剩下半口气的时候被一个同样衣难掩身的黄瘦少年挡在了身前。
若不是瞥见了那为自己愤怒的眉眼,他或许也会选择闭眼而去,因为即便活着,这原本近千人的南逃流民,眼下也仅仅还有三百苟延残喘,死去,成了尚有力气的同伴的盘中餐,这是他几千里眼见麻木的景象!
谢道人刚要开口,陆师兄却先一步掐诀在手。
他猛地转身回到那不断砰响的庙门后,持诀踏罡地以木剑凭空书出一道符,谢道人想从旁帮忙,怎知陈大贵忽然又抽搐起来,睁眼之间又是刚刚阴魂侵魄时候的满眼殷红乱丝。
谢道人持着法刀指向陈大贵眉心大骂,陈大贵却只胶住片刻,随后徒手握上了法刀的刀刃,发出一个粗粝浑厚的笑声。
“都是修法的,凭本事拿!”这个趁着两人被那钱币勾住眼睛时候再次做歹的阴物借着陈大贵的嘴生硬模糊地朝着庙中两人呵斥一句。
陆师兄以自己的掌心血起法再次封门之后,赶忙剑锋一转,可这个刚打落了谢道人法刀的“陈大贵”背后长眼一般地灵巧一避,陆师兄的这一剑便失手划上了谢道人的侧颈。
陈大贵的口中又想起了阴沉刺耳的嘲笑,陆师兄甚至没能问上一句同伴如何,这就扑向了陈大贵,好在这次及时将人拦下,不然侵魄的借着这副身子吹熄了龛前的供灯与香火。
屋外被山间不知哪处坛法与阴料所蛊惑了神智的孤魂野鬼与谢道人调冷坛而来的兵马便会破门而入,让他们甚至连魂魄也被啃食不剩!
“你是哪路野修行?!为了这么一对‘子母钱’竟然还出窍来拿,就不怕我送到你手里,你也撑不住返魂回身,就被外面这些也察觉了的死东西也给像我们一样分了吃么?!”
谢道人从自己侧颈抹了一把,这就把满手的殷红涂抹到拾起的法刀之上。
他托着陆师兄咬牙箍着这个忽然力大如牛的陈大贵,他才能持诀上术,法刀并未触碰陈大贵哪处,但刀尖眉心所指之处,却浮出黑斑,使得陈大贵再次两眼翻白,抽搐地朝着他大吼。
“阴山……阴山余孽……,杀你……本师扬名南北!”
谢道人从那原本枕着小儿的纹绣缎挎之中抽出了一条手柄精细,鞭身却陈旧毛糙的精巧法鞭,他毫不客气地将这短鞭在陈大贵颈脖上饶了一圈。
此时陈大贵喉间再出的惨叫不仅让陆谢二人耳中难受,更是让门外的哭喊拍门都有所忌惮地收敛了一些。
陆师兄终于将人放开,仅仅揩去一把脸上汗水的片刻,无论是被绕上了颈脖的陈大贵还是谢道人持法鞭的手背小臂,都泛出了如同磕碰殴打一般青紫的斑块。
陆师兄忧心他前月里收了这条法鞭时候,遭到与今夜这个要抢那婴孩身上铜币一样的小人埋伏而斗坛的隐伤,这就想劝谢道人松手,可谢道人眼角经脉凸起,暴怒地睁开了陆师兄拦过的手。
他强忍着那怪斑要连成一片的手上刺骨的寒凉与疼痛,将陈大贵勒得更紧,好似要将这颗已经黑红发紫的脑袋活生生地勒断一般。
“是啊,本师是阴山余孽,因此今日怎么杀你这等残害我师门的假正道又怎的下不去手?!何况你不也是个昼伏夜出,靠着死物修行的,指不定今日我杀你一个,背上的因果冤孽在世道之理中还不如杀只山兽野猪的!”
陆师兄依旧没弃下把自己这位气急败坏又颇有阴戾乱心的挚友拦下。
此时谢道人的气力不仅仅因为受染了近百条人命的绞刑绳炼化的法鞭而古怪大增,更是因为他那双秀气不俗的眼睛也如陈大贵一般生出了无数细虫似的黑线扎进瞳仁。
二人不断地气力与术法暗斗之间拉扯较量,终于谢道人一个推搡,将陆师兄撞到了这祠中副炉神明的供桌上,拽着陈大贵踹开了陆师兄术法苦撑挡煞的门,顿时群鬼大噪地扑入福德祠中,阴风狂灌。灭掉了供灯烛火的福德祠中投射进一抹惨淡晦暗的月华,映射出一双双腐烂青蓝的踮足。
一众阴魂前仆后继地扑向身携那两枚铜币的谢道人,谢道人只好将陈大贵脖颈上的法鞭卸下,借着脚下魁罡与口中法令艰难周旋,这才没让陆师兄同那个又干啼出声的婴孩被袭。
“是我不该草率在这处调四方冷坛,自己的惹来的我赔了这条命就是!能还了哥哥的当年的救命大恩,我背了一身杀鬼嗜命的因果孽,也不算白白的活该!”
吃力地挤出了一句之后谢道人眼角那凸起的经脉由青泛出了乌黑。
谢道人挥起那只已如天寒地冻里暴尸了两三日般青黑颜色的手臂,颤抖着持诀起术,口中念念,即便这使得他自己腹中绞痛难忍蔓开全身,他也没有半点停下。
那侵了陈大贵躯体的阴术士毕竟先前遭了这二人与谢道人调坛而来的兵马已是有所损伤,现在虽留了口气没死在那条阴戾十足的法鞭之下,可这数不清的四方阴坛兵马与自己那些被蒙了神智的残兵败将,他是一个也抵挡不住了!
就在几个七窍血痕黑褐的扑向陈大贵时候,这打着铜币主意的术士拼劲力气离了这副皮囊,可这也正合了那些平日里被他惩罚残忍的孤魂野鬼的意,阴风之中隐约听到一个男人凄惨的叫喊,当谢道人偏过眼睛的时候,他出窍的魂魄已经被自己坛中那几个剩余的阴魂兵马给撕裂分食得没了踪影。
阴术炼鬼养煞虽说让修阴的下茅修行们得了个成事迅猛,手段霸道奏效的名声,却也并非能逃得出万物皆在阴阳之中的大道之理。
阴魂受拘灵谴将于术士麾下若是得到满足的报偿还算两相得力,可许多术士倚仗着自己术法的邪威诱捕诓骗来的枉死阴物,却多半对自己的法主生怨有恨,遇上斗坛行法大败之时,时常并非对面之人不顾因果杀戮出手,输家坛中那些便会趁机弑主食魂,这是绝大多数阴术士的命中的归宿!
谢道人心头泛起些波澜,他前月在闽地时候听得安溪县中曾有一下茅老道买下过泉州府县衙里绞刑破旧的绞绳开坛炼器,埋于安溪县城郊的一处养出过尸变的极阴山地,只是这老道为人狂妄,没死在自己兵马或是仇家手里却在了同门人的宴席暗算。
他曾在大醉之时叫喊着自己能耐的那些胡言乱语则成了自己几位多年不见的道友师弟们寻找他法物法籍的线索,其中就有那炼化未完的绞绳埋藏的方位。
“十锦,停下!你而今的内伤没有想湘西祝由的师兄长辈们瞧过是定然不会有愈的,你让这条鞭子再遇上这漫山的乌烟瘴气已是放虎归山,你还勉强着要靠着它来打这一群杀性蒙心的,你会……你会……”
陆师兄安顿好了陈大贵同那个奄奄一息的婴孩之后已经虚弱不已。
他在谢十锦的背后厉声大吼,可谢十锦已经敕令呵出,就在他将自己指腹血醒器的法鞭挥向了扑来最是凶猛的那几个厉鬼时候,终于没再被它们闪躲过去,几声脆裂炸裂在他四周那几个原本凶神恶煞的猛将哀嚎大起。
它们的半截身子或是一双腐骨乌黑的腿骨断裂在了谢十锦身旁,让那些拥挤在他们身后本想拣些这狂妄术士残余的一众阴魂,也有所忌惮地后退了些许。
谢十锦踉跄地退了几步,胸口起伏地咳了几声之后,一口近乎淤黑的血溅撒到了领口与靴面。
陆师兄凭着主炉上抓出的那把香灰与手中木剑的敕令替他刺退了几个想要从背后趁人之危的阴魂厉鬼,扶上谢十锦的时候这人的面色已如死人无异!但是这么个下颚滴血,浑身刺骨寒痛的人竟然如同失去感知一般,依旧死死地盯着那些残破愤怒的阴魂。
“你瞒了我罢?!你说你只是坛上小败而被对面的五鬼趁乱打上了命门穴,可无论是方才你受这鞭子的阴寒起来的‘花鬼斑’还是你朝我说的那些混账话,都……都不该是你这性子该有的!莫非……”
谢十锦几次想挣开陆师兄揽着自己的手臂,却还是因为越发削弱不得不依靠他支撑着。
这些被打得慌乱的阴魂们混乱稍缓,他们似乎也察觉到了谢十锦是个强弩之末,这就再度笑声大起地朝着这两个被围困绝境的术士扑来。
“你该不会遇上的埋伏,就是你阴山一脉的那五通邪神坐下的弟子罢?!果然当年被北茅上清茅山宗三位太师伯舍命打灭的并非那五通鬼道的真身……这几十年来的传言竟是真的!”
就在陆师兄还为自己的猜想脊背发凉的时候,几个身着符箓殓服的厉鬼便率先冲到了他们眼前,虚弱不堪的谢十锦眼中晃过一张残破青蓝的鬼面,忽地又来了力气,他猛然挺直腰背,手诀两换
“阴山老祖令三声,阴山鬼王得符令,阴兵来坛听吾令,阴将来坛听吾意……”他那只紧握法鞭的手已经麻木不觉,谢十锦便只好先将陆师兄猛地撞倒在地,再借着另一只手的气力挥鞭三响,敕令而出这阴山圣女派一脉的‘阴山鬼王请鬼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