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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灯

掌灯

发表时间:2023-10-24 15:36

作者尾灯所著的小说《掌灯》正倾情推荐中,小说掌灯围绕主人公阿瀛兰一往开展故事,内容是:他只是想要守护好殿下,而他要做的就是如此简单,可不知道为何现在殿下开始逾越了。

掌灯小说
掌灯
更新时间:2023-1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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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灯》精选

十五城进献死侍的时候,正值羽族王宫玉兰花开。

阿瀛兰就坐在二楼的廊下喝茶,垂眼便和队伍末端的一往对上了视线。

黑色劲装裹住精瘦的躯干,高高挽起的鬓发有些松散了,额前垂下来几绺碎发,侧过来的眸子又湿又媚,透着倔强和冷气。

他喝茶的手顿了顿。

“今年送来的孩子,倒是漂亮。”

琦玉摇头:“羽族王宫里,没人比殿下更漂亮。”

漂亮,祥瑞,好运,从他出生这样的词就数不胜数,他听的疲乏,只是揉着白猫散漫开口:“我?我老了。”

阳光有些弱了,阿瀛兰眯眯眼睛。

十五城里都是羽族的罪人,为了将他们利用并掌控起来,羽族王宫将他们都训成死侍,刨开胸口,心脏拿出来,将盛着毒虫的灯放进去。

毒虫的毒汁浸满全身,他们不会疼,不会反,若是无法战斗,毒虫会吃掉他们的身体,只留下一盏不会灭的灯。

这就是惩罚罪人的手段。

十五城的人每年进宫,都会先送到俜梓宫去算一算气运,看看是否会影响战争的局势,不过阿瀛兰倒是觉得,这不过是羽族人给自己战败找的理由。

阿瀛兰回房,琦玉关了窗户道。

“听说苍洲那边要歇战,这些孩子们怕是要在宫里待上些时日了。”

阿瀛兰垂眸摆弄着香料。

“谣言而已。”

话毕将手里的鸦青瓷罐递过去:“将沉木香给陛下送过去。”

琦玉接过小罐子点头,转身出了门,回来的时候,步伐稍乱,似乎是急着赶回来报信。

“殿下,殿下!!”

阿瀛兰调香的手一顿,抬头:“怎么了?”

琦玉伸手往外指了指:“俜梓大人,他,他算出来了不详!”

阿瀛兰脸色微变:“你是说,今年的十五城死侍里,有人算出来不详?”

琦玉喘着气,伸出两根手指:“两...”

“算了两遍,侍桃签都折了?”

琦玉点头:“是您,夸样貌好的那个。”

阿瀛兰呼吸一顿。

那孩子还那么小。

外头传来声音。

“殿下,陛下身边的西陈君来了,说奉陛下之命,给你送了一批新的羽娘,里面....还有几个羽君。”

阿瀛兰看着信步而来的西陈君,勾唇一笑:“陛下怎么知道我开始近男色了呢,看来很是了解我。”

西陈君做了礼:“巧了。殿下看看这里有没有喜欢的,拿来解闷。”

阿瀛兰摆出一贯的神态,眼尾蜷缩着些许倦怠:“你这么说来,本君倒是想起...今日在窗边见到一个十五城的孩子,长的甚是俊美,本君想留在在身边作伴,不如你替本君将他捉了来吧。”

说完又将他想说的话顶回去。

“本君生来自带祥瑞,他的不详,对本君不会有用。”

一往被带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他和西陈君正在廊下谈话,茶杯里落了玉兰花瓣,他翻手腕泼下去,下头传来琦玉的声音。

“殿下...”

他低头看去,正对上那双湿媚的眸子,身上被他的茶水泼湿,冷冷的盯着他。

阿瀛兰心尖一痒。

这娃娃,脾气不大好。

二 燃心灯。

直到月挂檐角时,阿瀛兰才回了寝殿。

帐幔是放下来的,月光一洒,影影绰绰,阿瀛兰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指尖挑开往里看去,里头果然规规矩矩坐了一个人。

湿媚的眸子就这么看着他,眼睛里闪过茫然。

他不说话,阿瀛兰以为他介意白天的事,笑着调侃。

“是在生气我泼了你茶的事情?”

他摇摇头,碎发落下来,垂在他眼睫前,晃的人心尖一痒。

阿瀛兰神色微动,在他身旁坐下来,面色无常的拍了拍自己的膝头:“来。”

少年盯着他的膝头看了须臾,僵硬的把头靠上去。

“告诉我你的名字。”

他动动嘴唇:“一往。”

他翻开阿瀛兰的手掌,轻轻的画了一道:“这个一,过往的往。”

阿瀛兰睫毛微颤:“这名字怎么冷冷清清的,谁取的?”

“我师父。”

阿瀛兰,没再追问他师父在哪,也没问他爹娘,十五城里的人,最后都是一个下场。

他怜爱的抚摸一往的发丝:“往后你就是瀛兰殿的半个主人。”

一往的目光很僵。

“奴,会守好殿下。”

忠心,是十五城里的人,刻在骨子里的。

阿瀛兰搂着他睡了一夜,除了自己的心跳,没再听到其他,他知道,一往胸口里的东西,和自己不一样。

对于阿瀛兰夜里的郑重其事,一往很显然没有放在心上,依旧以奴自居,他只把自己当死侍,从前是羽族的,现在是阿瀛兰的。

他沉默寡言,做事干净利落,或是怜悯,阿瀛兰看他的目光越发的柔和。

西陈君送来的几个羽娘里留了一个做了婢女,他总想着两全的法子,不想打任何人的脸,可这羽娘却不识好歹,非觉得自己和一往平起平坐。

可一往每夜都能宿在阿瀛兰榻上,她不甘,处处挤兑一往。

一日春树下,她将簪子丢在一往额头上,尖锐的簪子划破了一往的眉尾,声音狠毒无比。

“你就是个死人!凭什么跟我争?!”

一往垂着眼睛,怔怔的,像是听到这句话僵住了。

阿瀛兰撇了一旁的桃树枝掷出去,树枝直直的穿过那婢女的胸膛。

瀛兰殿上上下下,第一次见阿瀛兰杀人。

他冷着脸把一往抱走了。

夜里阿瀛兰照常将他圈在身上。

“我说过你是瀛兰殿半个主人,你可以处置任何人。”

阿瀛兰知道一往很强,但是他只会把力量用在战场上,在羽王宫向来恭谨沉默,从不耍威风。

“疼吗?”

阿瀛兰抚着他的眉尾,一往看他的眼神似乎不太一样了。

“阿瀛兰,你对我太好了。”

这是第一次,一往叫他的名字,勾的阿瀛兰心尖又是一痒。

他握住阿瀛兰的手贴住自己的胸口,干净的眼眸看进他心里。

“阿瀛兰,我的心是一盏不亮的灯,里面卧了一只淬了毒的虫,我的血是凉的,命也是虚的。”

阿瀛兰声音颤抖,但面色看起来还算平稳:“我知道,我只是心疼你。”

十五城的死侍不会疼,越是这样,阿瀛兰心中越不好受。

一往瞧着他不说话,眼尾多了分旖旎的情丝。

半天之后,他抵在阿瀛兰胸口。

“我是为战争而生的,活的这样恣意,实在不是我的命。”

话虽这样说,攥着阿瀛兰肩头的手却收紧了。

他感觉死后才能在心口燃起来的那把火,今日却烧起来了,这让一往产生一种他还活着的错觉,为爱,为阿瀛兰。

三祥瑞骨。

那天之后,一往同他亲近不少,总爱腻在他身上,阿瀛兰问他原因,他也直言不讳。

“阿瀛兰,我很喜欢你,我喜欢同你亲近。”

十六七岁的孩子,心思这样敞亮。

阿瀛兰带他畅翔在空中,俯瞰澜州大地。

一往说。

“阿瀛兰,你的翅膀,比澜州的景色还要美,盈盈生辉。”

他也开始讲很多关于他师父的事情。

他说,他师父是十五城的收灯人。

每次战争结束,十五城的收灯人就会远赴战场,将那些埋在战场上的灯带回十五城,交给他们的家人。

从进立灯园刨开心脏的这一刻,他们就已经死了,这盏灯盛着的,是他们的命。

死后的尸骨,总要被送回家。

一往指着心口:“阿瀛兰,你知道吗,我们死后,灯里的火才会烧起来,我师父说,那里盛着人的魂,灯会碎,但光不会灭,”

阿瀛兰嗅了嗅他的脖颈,大概是他的呼吸太近了,让一往不舒服,他伸手拍过去,不轻不重的打在他的脸颊上。

阿瀛兰握住他的手掌,似乎是在提醒他。

“傻小子,我可是救了你。”

一往满不在乎的开口。

“可我本来就是死的。”

阿瀛兰又是一顿。

怎么定义生死呢,一往明明还躺在他身边,和他讲话,连呼吸都是平稳的。

可是他知道,他胸前埋着一盏不亮的灯,蜷缩着一只拿不出来的毒虫。

“阿瀛兰,你做我的掌灯人吧,你守着我的魂,我放心。”

阿瀛兰轻声应着。

“嗯,那你时常来山间陪我说话。”

他不说话了。

阿瀛兰拍了一下他的屁股。

“真是娇纵了你。”

一往转过身,认真道:“在十五城,只有最亲近的人才能做彼此的掌灯人,阿瀛兰,我很在意你。”

阿瀛兰喉结一滚:“嗯,我知道。”

一往知道阿瀛兰是羽族的祥瑞,因为他身体里埋着祥瑞骨,将他的尸骨钉在山上,献祭给山神,山神的力量会保羽族百年无忧。

他知道阿瀛兰的结局,但他不愿意接受。

最起码,那一天会很远,远过自己这条虚命。

阿瀛兰说的没错,沧州说的歇战只是谣言,至于是不是为了让他们松懈,目的不明。

听说沧州这次的作战图请了高人指点,将羽族斩尽杀绝简直是轻而易举,这话真假难辨,羽皇不得不小心提防,连派了几个十五城的弟子去打探作战图的消息都没有结果。

战争正式打响了,和一往一起来的那些十五城的死侍,大部分都去战场了。

十五城的死侍向来以一敌百,牺牲他们就能打赢的仗,没必要再牺牲阿瀛兰。

死侍有千百个,阿瀛兰只有一个。

一往知道战争的消息之后没有表现的很明显,只是站在窗口发呆的时间变长了。

阿瀛兰走过去,将他的玉簪扶正,听到他的声音。

“十五城的弟子这一批都死完了。”

灯里的毒虫会让他们有心理感应,阿瀛兰正要说什么,一往抬头叹了口气。

“师父,大概去收灯了。”

“三日之后,我要回十五城,去祠堂祭拜他们。”

四 阿瀛兰。

十五城的规矩不多,阿瀛兰自是应允的。

他手掌握住他的肩膀,轻叹一口气。

“一往,十五城的月亮,和澜州的月一样吗?”

一往盯着瞧了一会,神情似乎是有些恍惚,沉默片刻摇头:“大概不一样,不知道,我没有看过月亮。”

在十五城里只有两件事,训练,治伤,哪有什么多余的功夫看月亮。

那晚一往哭了,不知是因为什么,大概原因太多了,阿瀛兰也分不出是哪几件。

掀开帐幔的时候,他正用被褥掩着眉眼落泪,阿瀛兰揣摩他应该是不想让自己看到,便想转身离开,可是下一秒却被他拽住手腕。

他的手掌很凉,圈在阿瀛兰的手腕上,像是绕了一道寒风。

骨头磨着骨头,让阿瀛兰心也跟着疼的厉害。

阿瀛兰俯身,刚要说些什么,腰身却被环住了,一往脸颊埋进他的腰身,阿瀛兰怔了许久,手掌落在他的后背轻轻拍了拍。

那天晚上,一往主动给阿瀛兰看了自己胸前的伤口,心口开一掌的裂痕,愈合也是用毒汁浇着黏在一起,如同小臂一般的伤口蜿蜒在胸口,狰狞的可怕。

他指尖碰了碰,下意识又问。

“疼吗?”

问完又反应过来,一往不会疼。

他每次看到一往的伤口都会问疼不疼,其实他自己明白,每次问出来不是想知道一往疼不疼,而是他,疼的是他,他心疼。

那些罪人被取了翅膀,圈在十五城里,画地为牢,活动自由,不限制结合生育,但是生下来的孩子下场也一样。

这样的命,这样没有出路的命啊。

阿瀛兰很想把他圈在自己怀里,可是帐幔外的动静让两个人的神情一怔,一往在枕下摸了弯刀出去,随着一声哀嚎,阿瀛兰掀开帐幔,一往迎着月光站在原地,手上的弯刀利刃朝下,挂着一层薄薄的血珠。

那人不可置信的看着一往,颤颤巍巍。

“为什么...还有...一个,死侍。”

一往握住刀,直直的插进他的身体里,鲜血四溅,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阿瀛兰赤着脚下床,捡起那把他手里的短刀。

上面密密麻麻刻满了咒语。

阿瀛兰掂量着:“原来是来取祥瑞骨。”

说完他将那刀展示给一往:“这短刀叫丹心,可以轻而易举刨开我的身体,完好无损的取走祥瑞骨。”

一往夺过刀又插在那人的身上,发出低低的急促喘息声。

“他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方才解开衣带没有系,他的胸膛裸露着,肩膀上有很深的刀口,眨眼的功夫就有毒虫的汁液流出来,将伤口黏合,伤疤仍在,伤口却没有了,只留一层薄薄的血迹覆盖。

整个过程一往仿佛感受不到。

他直直的看向阿瀛兰。

“阿瀛兰,我说过,我会保护好你。”

透亮的月光之下,少年的眼眸赤城一片。

阿瀛兰动动嘴唇:“若我身上没有这祥瑞骨。”

此话一出,他也愣住了,他竟会做出这样幼稚的假设,但话说都说了,阿瀛兰并不打算放弃,他拉住一往的手腕,凑过去,手掌轻轻擦拭着他脸颊上的血迹。

“若我只是阿瀛兰,不是羽族的瀛兰殿下,身上没有祥瑞骨,你还会如此吗?”

他静静的看了阿瀛兰片刻,伸手握住他的手掌,贴在自己凹凸不平的胸口,难掩认真神色。

“我没有心了,可这儿,藏着你。”

“我说过,阿瀛兰,我护你。”

阿瀛兰不想承认自己在发抖,天下有情有心之人这样多,他从未为之震撼过,可是一往这句话,像是掬了一捧滚烫的热血洒在他的头顶,将他浑身浇个通透。

谁说他没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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