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为老婆的小说《穿书后我搞纯爱被抹杀》是作者厚酱芝士烧已完结的一本纯爱小说,穿书后我搞纯爱被抹杀的主要内容是:他一直都是个直男,即使他穿越了,穿越到这个谁都对他有意思的世界里,他还是个直男。
热门评价:小废物只会“老婆贴贴”撒娇哭包攻×这个老婆明明超强却意外纯情受
《穿书后我搞纯爱被抹杀》精选:
睡前我把无脸男栓在桌腿边,中间连接了一根老婆送我的灵丝缠绕指尖,这样我不用死攥锁链,也能感知无脸男的动静,以防他半夜逃跑。
我抱着老婆的软枕睡着,夜里做了一个梦,梦见老婆数落我不学无术就知道吃,脸都吃胖两圈脱了相,生生把唯一的优势吃没了。
我心急不已,想告诉他我能改,以后少吃点。
他又紧在我前面开口,说我又懒又菜,要不是为了保护我,他不会被偷袭,一手建立的鬼域也不会毁灭,他不要我了。
他骂我可以,嫌弃我也可以,但不能不要我,我听得委屈死了,抓着他的衣袍,哭求他别丢下我,可是我抓住的却是一手黏腻的血,刺红了眼睛。
我的手掌浸出一层血膜,眼前的老婆眼睛、鼻子突然切割错位,肉体四分五裂,啪嗒碎成一摊带血的肉块,血淋淋映入眼底。
我呆住了,身子如坠冰窖,似被鬼差勾去魂,愣愣看着那摊肉,却有人正在此时轻轻擦拭我眼角凝固的泪,痒痒的。
我抬头一望,风清云静,梨树下的老婆脸上缀着飘荡的沙沙碎影,温柔问我是不是做噩梦了。
我枕着他的腿午睡,见状猛然坐起,抱紧他哭得不成样,向他告状,说梦里的他不要我,你明明说过陪我一辈子的,怎么可以因为我人老珠黄就出尔反尔。
他好像想笑,又憋住了,拍着我的背轻哄,说梦都是假的,他没有不要我。
我顶着哭红的双眼问他:“那你笑什么。”
他不肯承认:“我没笑。”
“你明明就笑了。”
“我没有。”
我撇撇嘴,算了,谁让他是我老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没笑就没笑吧。
我抱住他,感受他温暖的体温,想跟他说其实我还做了个噩梦,梦见鬼域真的被毁了,我醒来找不到他,也记不起他的模样。
正当我想开口,怀里的人忽然烫如火石,灼烧我的胸口。
我心一惊,连忙脱离怀抱看他。
他身上莫名燃起高阶琉璃净火,青丝张狂飞舞,眼内唯剩大片眼白,仿佛被人抽去了魂魄,脸上五官一点一点消散,直至彻底失去容貌。
琉璃火顺着他的身体烧到我身上,我压根顾不上火烧的痛苦,死也不愿松开他,咬紧牙根想把他从火里拉出来,却被没五官没意识的他用力推开了。
我倒地滚了几圈猛然惊醒,一张与他相似度极高的抛光脸猝然钻进我惊愕的瞳孔。
无脸男这厮不知何时跑我床边来的,见我醒来,急忙往我手里塞了团纸,我疑惑地打开纸团,上面的字歪七扭八,每一笔都落在不同的地方,我他娘认识才见鬼。
我刚想骂他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忽地注意到他怪异的姿势。
他双手紧紧捂裆,脚尖呈内八的状态夹紧双腿,准确的说,是夹紧隐秘的胯间。
哦~
我了然,原来这位神仙要上茅房。
辟谷是修仙者的必修课,大能者后期早就脱离凡世,一只脚踏入半个仙庭,无需入五谷轮回,而仙二代、三代、四代们自幼吸风饮露,更不知排泄这等俗事。
神仙是真的不会拉臭臭的。
看来无脸男属于前者,是得道飞升的修士,但辟谷这门必修课没学好,经常抵不住欲望下凡偷吃。
怎么说我也是心地善良的人,不会看着无脸男被尿憋死,于是披上外袍,领着他去外院的茅房。
更深露重,我手里攥着束缚无脸男的锁链,打着呵欠在门外等,忽然间,月下的屋顶窜过一道矫健黑影。
我微怔。
老婆和我都不爱与人交流,为了避免麻烦,便在我们初见的蛇山定居,也就是这儿。
此山正如其名,蛇类繁多,经常吸引一些不要命的捕蛇人前来狩猎,殊不知山里的蛇并不普通,而是有道行的精怪,常人上山只会枉送性命。
当初定居此地只是觉得这里远离尘世,清净,谁想总有凡人上山作死,时不时需要老婆救场,久而久之,老婆干脆利用结界将这座山隐藏,没有灵力的人无法进入。
多年未在这里瞧见外人,我顿时没了睡意,想跟上前看看,奈何无脸男这个拖油瓶还没尿完,我只好暂时将他栓茅房,独自跟踪那位不速之客。
结果不跟还好,一跟,便叫我发现了天大的秘密。
像他这样的人不止一个,我静静躲在树后,发现有上十个黑衣人从四处奔来,肩上无一例外都扛着人形麻袋,纷纷将麻袋里刚断气的尸体倒进深坑。
这两年我和老婆很少住在蛇山,经常游历山河,过着甜蜜的二人世界,元旦才回来住几天,专门给我老婆包饺子。
说实话,在这儿弄顿饺子挺累的,现代的我有绞肉机,第二世的我入了仙道,偏偏第三世的我是个废物,肉剁完,我也废了。
老婆心疼我,想帮我弄,我拒绝了,把他推出灶房,拿来山下买的糕点茶酥塞他怀里,叫他帮我尝尝哪家铺子的点心最好吃。
等他认真地一一尝完,我也煮好一碗饺子端出来,催促他尝尝我的手艺。
他乖乖咽下酥点转头吃饺子,嚼着嚼着,虎牙嘎嘣咬到一枚铜钱,好奇拿出来察看,问我饺子里怎么有铜钱。
我一乐,说这代表他很幸运,因为一碗饺子里面只有一个包了铜钱,而他一选就选中了,是天选之子,现在赶紧许愿,愿望绝对成真。
“嗯嗯。”他很认真地点点头,闭上双眼,双手合十向铜钱许愿,“我希望我们能永远在……”
正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我心化了,烛火中一脸认真许愿的老婆真的好可爱,而且翕合的唇瓣也好诱人。
于是我趁他说话之际立马吻住他的唇,他惊诧睁眼,羞红脸任由我缠着他的舌头吮吸亲吻。
等我亲够,牵着潮热的银色黏丝退出,他唇瓣水润嫣红,垂下脑袋难为情地嘟囔:“你又骗我……”
“我才没骗你,”我心猿意马,舔舔唇回味独属于老婆的甜味,自信满满地发言,“换个愿望,这个愿望早就实现了不是吗。”
娘的,实现个屁。
月黑风高,我沉默看着那群抛尸人,心想现在的我连老婆都找不到,何谈永远在一起,以前的我到底在大言不惭地说什么鬼话。
如今我丢了老婆,家也不知何时被人掏了,好失败,我真是个失败的男人,什么也守护不了。
想着,耳后根忽然吹来一阵凉风。
我心头一凛,迅速掏出老婆给我的符箓猛地贴向后方,心道哪来的鬼怪躲老子背后吓人,老子看起来这么好欺负吗?
然后我真他妈被吓到了,林中鸟都因我的虎躯一震而展翅惊飞。
一张没有五官的脸陡然在我面前放大。
无脸男不知怎么挣脱的茅房锁链,悄无声息摸到我身后。
他应该庆幸我心理承受能力强悍,不然他已经死在我老婆的符下,去阎王殿与他那群因侵略鬼域而流肠爆脑的天兵兄弟们再聚一堂,凑几桌麻将。
我自觉没弄出多大动静,最多衣摆微微扫到枝叶,但穿林之风仍把这微弱的响动送入抛尸者耳中。
我看见那群黑衣人集体一怔,停下抛尸的动作,齐刷刷扭头,幽绿的眼似狼似虎,冰冷盯向我的藏身处。
一瞬间,我心好累。
无脸男。
脸哥。
我他娘真该喊你一声哥。
我叹了口气,在那群人动身抓我前,登时薅起仍在懵逼的脸哥转身逃命,撒腿奔向我和老婆的山间小屋。
老婆修为高深,没有他不会的术法和武器,其中结界术最为精进,可谓是出神入化。
蛇山暗藏危险,他自然也在我们家周边设了幻术结界,只要能逃回家,我和脸哥就安全了。
但想法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我忘了我是废物这个大写的事实,跑不过灵力者是一回事,平地被树根绊一跤摔飞是另一回事。
所以我脸刹撞树,捂着流血的鼻子龇牙咧嘴站起时,我被包围了。
如果老婆还在我身边,被包围的不是我,而是这帮黑衣人,可惜老婆不在,所以成为案上鱼肉的是我。
我想起脸哥好歹是神族之人,定能使出一个惊天动地的术法将这帮人击退,彼时我躲在他身后老实观战就好。
黑衣人们大概不知我俩底细,踌躇着不敢上前,仅仅形成戒备圈,警戒我二人。
这是个机会。
我悄悄戳了戳脸哥的腰,他转过头看我。
即便脸哥失去双眼,我也能从他光滑的脸上感受到坚毅默契的眼神,显然与我不谋而合。
他坚定点头,我亦郑重颔首,此举不成功,便成仁。
我把身家性命全部寄托于脸哥,我信他,大喝一声撕去抑制他灵力的灵符,他不信我,所以拽着我噗通跪下,向那帮人俯首求饶。
我操!
我真真被他拽地猝不及防,膝盖跪地的力道能生猛敲碎六个核桃。
我麻了,不仅是腿筋麻,心也麻。
这就是我和脸哥的默契,我以为他能搓出大招救我俩于水火,他认为咱俩跑不掉干脆举白旗求饶,希望黑衣人能给我俩留具全尸。
我面无表情。
呵呵。
你们神族。
黑衣人或许被他的举动震惊,一时面面相觑,提着刀似在进行眼神交谈,仍然没人敢当出头鸟,抓我们一老一残的组合——老的是脸哥,残的是我。
约摸过了半柱香,他们总算商议好,派出一人警惕上前,察觉我俩真没半点危险性后,那人彻底放下戒心,迈着六亲不认的步子跨我面前,跟他娘逛窑子的大爷似的,捏起我的脸左右看,随后留下一句评价:“花瓶。”
这里是架空世界,一本修仙背景的男同黄文。
重生三回,我已在此待了千余年,早就记不清这本书的剧情,但有个设定却深深镌刻我的灵魂,烧成灰都不会忘——
这个世界人人搞基,变态到村口见到条雄性狗都能眉目传情的那种。
“花瓶”一词我并不排斥,前提是说出这词的是我老婆。
老婆温柔又强大,可我是个只会吃老婆软饭的废物,又摆又没用,弱到老婆养的小兔子都能一蹬给我踹飞,直接吐血三升。
我不知道老婆喜欢我身上哪点,因此很乐意用我的姿色勾引老婆,假如有天被他说花瓶,简直是对我容貌的肯定与夸奖。
但除老婆以外的人这样称呼我时,我本能感到恶心,因为这个词底下蕴含的深意很肮脏。
我前面说过,这里是修仙背景的架空世界,因而这个虚无的世界没有朝堂,没有衙门,假如不入仙道,寻常百姓很难活下去,所以每座城池都有相对应的仙门掌管,仙道就是这里唯一的掌权者。
不过仙道也忙着谈恋爱呢,与神族是一丘之貉,庇佑苍生的口号就是个说说而已的笑话。
而世界的搞基设定,无疑加剧了众生的苦难。
生得漂亮却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基本不得好死,不是成为青楼的妓子张腿服侍千百位客人,就是被山匪玩腻后残忍杀害,亦或成为肆虐妖魔的腹中魂。
我尚不清楚眼前这帮人什么身份,但凭他们杀人抛尸的恶劣行径来看,绝非善类。
果不其然,我和脸哥被迫分开,一块黑布蒙住我的眼睛,把我推进一间燃了降真香的屋子。
降真香有请仙引鹤的寓意,是仙门经久不衰的火爆单品,先前我就从他们身上嗅到淡淡的香味,还以为是错觉,如今这味儿浓得快把我熏晕,绝对不是错觉了。
我微微疑惑,难不成这帮人真是仙道的修士?
不应该吧,我蹙眉心想,仙道再烂、再不济,也不会主动杀害寻常百姓,否则和邪魔有何区别,况且一旦染了杀孽,他们这辈子别想得道飞升——
这个世界烂归烂,割裂正邪的楚河倒是存在,毕竟没了凡世,神仙们便无法让世人见证他们的“伟大爱情”,为其讴歌。
我正想着,木门被人推开,一阵凉风刮进,吹得脊背浮出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我打了个冷战,挺想摘下碍事的黑布眼罩看看周遭情况,奈何双手被绑有心无力,凭借老婆都夸过的出色耳力听出至少有三人进屋,将我团团围住。
我超勇的,所以我灵敏抓住风向,逆着风流想逃出门,结果我刚跑两下,哎呀一声摔倒在地。
他娘的,忘记这群缺德货在我脚上也绑了绳。
不要问我被抓时为什么不跑,现在却想着逃,问就是最开始他们人太多,我屁点把握没有,现在人数骤减,我觉着我还有救,但再次高看了自己。
大抵是怕我再跑吧,木棒破风而下,重重打断我的双腿,我冷汗淋淋像濒死的狗,任他们扯着我的头发拖地前行,然后毫不留情甩进碧绿的药池,溅起一大片热烫的水花。
我淹没在池内,泡满药材的池水盖住我的口鼻,滚烫的热意在我经脉肆意游走,熟悉的温暖又让我想老婆了。
第三世,也就是这一世的我天生体弱,剖完丹便手脚大张,躺在徐徐荡漾的草地上望月等死。
而老婆就是这时出现的。
他好奇凑过来的脸挡住了我的银河,我的月亮,打扰我死前最后的宁静,愚蠢地探出指尖,像戳棉花娃娃一样戳我的脸,孩童般天真地问:“死了吗?”
我不想理他,继续装死,但他好像真以为我死了,越戳越起劲,一戳问一句“死了吗?”,然后自顾自答,“好像真死了。”
他戳一下,我忍。戳五下,我忍。戳二十下,我忍。戳四十下,我忍。
但他居然给我戳出一个梨涡,我他娘忍无可忍,张嘴咬住他欲要再戳的指尖,狗啃肉骨头似的,一旦叼住就不可能轻易甩开。
老婆吓死了,急得想把我啪啪甩飞,拯救他可怜的手指头。
我被他戳得烦死,哪那么容易松嘴,吸溜着堵不住的口水斜睨他,含糊不清地说:“死人也有尊严,不要随便破坏尸体,这是你应得的惩罚,小子,下次记住,路边的尸体别乱戳。”
口水不是我故意流的,嘴里含着手指还得说话,神仙来了也堵不住。
反正等老婆疯狂道歉,痛地挤出眼泪,孺子可教地发誓再也不乱戳,我总算满意松嘴以后,老婆红肿的手指染满了我的口水。
而后来,被口水染湿指头的是我。
我剖丹自杀的这晚,是我与老婆的初见,他带我回家,找了很多办法延续我的生命,经常陪我一起泡温泉药浴,重塑经脉。
我没能回应他多年日夜的辛苦,虽然活下来了,但体能比幼年还弱,经常被老婆的朋友们嘲笑弱鸡,这么大个男人还得被老婆保护,丢死人了。
迟来的老婆每次都焦急拂散那些灵魂,叫我别听他们的话,好像很怕我自尊心受伤。
我才没这么脆弱呢,我有老婆他们没有,他们想吃软饭还吃不到呢,嫉妒使人丑陋,肉体毁灭的小魂魄们也逃不出这句万年真理。
我趁机缩进老婆怀里这么对他说着,月下搂着我的老婆望着我,展颜笑了。
他说他会永远保护我,即便有天他死了,不在了,也会护佑我一生,平平安安过完这一世。
我赶紧呸呸呸,叫他不要胡说八道,我不想和他分开,要是他死了,我也不活了。
可现在鬼域没了,他不见了,我沉入池底,热水钻入我的肺腑阻隔空气,好像也快活不了了。
意识逐渐模糊,我感觉不到我的身体,大脑似乎将我放弃,断定这具身体即将死亡。
我眼前的黑布吃了热水,烧痛眼睛,我却固执睁着快被烧穿的双眼不肯闭,涣散望着眼前的黑。
我真的好想见他,好想好想。
虽然天上的神不靠谱,我却只能将它视作最后一抹希望,祈求神明能聆听我的心愿。
神明不会回应我,老婆会。
我的胸口蓦然亮起淡紫色的光,光球越来越大,直至拢住我整个身体,带着我暴躁地破水而出。
灵力震碎了守在池边的人,他们只来得及拔剑站起,便被凶猛的灵力强行灌入、爆炸,化为齑粉。
光晕托着我温柔落地,光芒消散前,我朦胧看见一只透明的手轻轻抚摸我的脸,随后,随光一起散成烟雾,湮灭于世。
老婆安慰我时便喜欢轻抚我的脸颊。
我低头,瞧见老婆曾经送我的永生花吊坠碎了,老婆明明说过那朵花永远不会凋谢的,但为什么此时的它在我胸口枯萎了呢。
……
他骗我。
我不知道自己坐在池边发了多久呆,即便听到脚步声极速向我靠近,我也握着枯萎的花朵呆坐,不想挪动一下。
我受够了这个该死的世界!
不让我回家也不让我彻底死亡,断断续续活了千年好不容易遇上令我心动的老婆,却残忍把他从我身边夺走。
我发疯地想,来个人一剑捅死我吧,没有老婆,我根本没有活着的意义。
一个人活太久是需要精神支柱的,老婆就是支撑我活下来的甘霖,浇灌我内心那颗枯萎的桃树。
我在人间看过太多苦楚,清楚知道这个世界早已满目疮痍,没有拯救的可能。
我没活的欲望,希望通过我的不断自杀能在哪天真正死去,是老婆不厌其烦地陪伴我,带我领略山川日月,教我用心发现疮痍世界下的美好,鼓励我好好活下去。
有一天我发现,随着日月轮转,他狡猾占领了我的心脏,我满心满眼都是他,他是我生命里最最重要的羁绊,也是我努力生活的唯一动力。
我以为我们能这样相依相偎一辈子——
但他死了。
永生花里爆发的淡紫灵力是他的,方才抚摸我脸颊道别的,是他藏在里面的一缕残魂。
强者的灵肉极难杀死,更别提将灵魂粉碎至此,我无法想象他死前受了怎样的折磨,也想象不到三界之内究竟有谁能强到杀死他。
灵魂破碎,即宣告死亡。
这世上没有找齐灵魂就能将人复活的术法,也没有残魂犹在便能重新培育的逢生术。
方才的残魂是他,亦不算是他,我老婆死了。
急切的脚步见我安然无恙后渐渐放缓,像松了口气,慢慢在我身边停下。
来者不是敌人,是友军,脸哥再次诡异地突破障碍,闻着味儿找到了我。
我不在意他是如何摆脱险境,又是如何屡次精准找到我的,我脑子里只有我的老婆,我愣愣盯着荡漾的池水,想死的念头再次盘踞脑海。
脸哥见到了我掌心握紧的枯花,迟缓伸出手,节哀一般重拍两下我的右肩。
不过我们此时尚在敌方大营,随时有敌人来犯,他扭头张望门口,担心敌人追来,几次三番想扶起我逃命,均已失败告终。
我离开鬼域是为了找我老婆,如今他不在了,我的灵魂亦如掌中枯萎的花,没有向生的欲望,不想活了。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魔怔爬向药池,想去冥界见我老婆,问他为什么丢下我,后脖颈忽然一疼,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有东西硌着我的胃阵阵颠簸,脸哥正扛着我拼命逃跑,艰难摆脱后方追兵,与我藏身于一个废弃的老虎洞。
里面的干草发了霉,洞壁生了厚厚青苔,角落遗留了许多吃剩的森森白骨,看着极为阴森。
脸哥把我放在地上,扯开胸膛的衣服开始焦急比划图案,很没男德地跟我玩起你画我猜。
我实在没兴趣理会他,跟死了一样,软若无骨地倚着潮湿的洞壁,无神望着洒入洞口的月盐。
脸哥大概觉得我过于无视他,放他一人唱独角戏,于是自尊心受到伤害,一怒之下狠扇我耳光,抓皱我的衣襟逼我直视他锃光瓦亮的脸。
假如他的眼鼻嘴没被天火烧掉,一定面目扭曲地骂开了。
我无意瞥向他袒露的胸膛,忽然一怔。
脸哥真男人,为了让我看清他画的图案,居然刺破皮肤用血勾勒。
为了得道飞升找那帮缺德神仙还我血汗钱,第二世我勤学苦练,因此世上没有我不认识的符箓。
这个符箓的图案原本是普通的请仙符,却经人恶意改良,在锁骨处多画了个不起眼的邪眼,完全倒转符箓本质,常人盯久容易丧失神智,而身画此符者,魂魄将永囚邪眼内,永世不得超生。
我稍微有了点精神,蹙眉问脸哥在哪发现的。
脸哥用手臂圈出一个大水池,然后拿起无形的桶往自己身上浇水冲澡。
接着双目半眯脚步趔趄表示泡完澡精神恍惚,然后示意手里有只笔点了朱砂在身上画符,最后抹脖子吐舌头翻白眼,表明结局。
他没脸,所以脸部表情是我根据他的动作自行脑补的。
不过我懂了,有人在我家门口祭祀邪物,囚禁灵魂投入深坑喂食蛇山之主,妄想将其唤醒。
蛇山的主人是条修炼五百年的九尾蛇,修邪道,专吃人肉,十年前就被我强大的老婆亲自封印,拍入地底提前退休。
这帮黑衣人准备充分,仅仅一天便能搬来上百具尸体献给邪蛇,不像一时兴起,他们仿佛知道我老婆会死,于是专门等待这天趁虚而入。
我突然觉得神族这次的突袭不是意外,而是蓄谋已久,并且寻到了专门剿杀我老婆灵肉的办法。
想着,我抬眸注视脸哥。
他隶属神族,说不定知晓其中隐情。
洞外突然亮起幽蓝的火焰,光晕范围越来越大,正在向我们躲藏的山洞接近。
脸哥立刻进入警戒状态,拎起我后脖的衣领蓄势待发,全身肌肉绷紧,看样子打算继续带我逃命。
我无波无澜任他拎着。
蓝光愈逼愈近,恰好停在洞口,脸哥拎我的力道加重,欲要冲出。
就在此时,一颗孩童的脑袋天真探进洞内,拢起手小心翼翼地问:“觉哥哥,你在里面吗?”
脸哥刹那松下那股子绷紧的劲,低头疑惑看我,似乎在问:熟人?
我没看他,嗯了一声:“我在。”
那抹蓝火激动地大起大落,瞬间化成光球迅速飘至我跟前,白烟一冒,变成小屁孩死死扒我脸上放声大哭,眼泪鼻涕糊我一脸。
因为太激动,他说话上气不接下气,边哭边打嗝:“觉哥哥,鬼域怎么没了?是不是、是不是我偷跑出去玩被主人发现,他又拿幻术耍我,我感觉不到他的气息了……”
“……”
脸哥见我俩老相识,于是重新把我丢地上,自觉走洞口当门神,以防敌人来袭。
我叹了口气,无奈抱下脸上痛哭的小妖怪,拇指抹去他汹涌的眼泪,压抑住内心翻涌的苦涩,尽力稳住声线:“我也在找他。”
小妖怪眼睛红成兔子,幽蓝的眸底燃起一抹希望的光:“主人躲起来了吗?”
“嗯。”我说,“神族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有了我的肯定,小妖怪顿时打满鸡血,宛如雨后春笋,在我怀里“腾”一下站起,双眼放光地催促:
“觉哥哥,那我们快点去找主人吧,主人肯定也很想我们,只要他还在,杏姐姐,变婆,姑姑……大家一定有办法复活,合力再造一个新的鬼域。”
“……”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他眼里的希冀,又该如何告诉他,他的主人——我的老婆已经死了,世上再不会有鬼域,他说的那些亡灵、妖怪复活不了了。
神族能灭老婆的灵,更能灭他们的,他们都没活下来,偏生我一个最没用的废物苟活,真是讽刺。
我抿唇不知如何作答,守洞的脸哥忽然匆忙进来无意解了围,二话不说,捞起我和小妖怪,着急飞跑。
我被他扛在肩上,看见一大片火把的光点极速追来,大概是小妖怪方才泄露的蓝火暴露了踪迹。
这次他们有备而来,人数翻倍。
黑暗里一根飞索袭来,飞快缠绕两圈绊住脸哥双脚,他带着我们两个拖油瓶避无可避,脚一崴,三人狼狈滚成一团吃了一嘴烂泥。
我呸出泥巴抬眼,四周全是人,我们再次陷入被包围的困境,不同的是这回他们长了记性,又起了杀心,没再犹豫地持着杀气砍来。
小妖怪自鬼域诞生,一直向往外界生活,以为外面跟鬼域没差,因此没见过这种场面,吓得不停往我怀里钻,抱紧我悬泪发抖。
我是废物,因此老婆送过我许多防身灵符。
在这群人飞扑砍来的瞬间,我自离开山洞便悄摸利用怀中灵符启动的传送法阵终于形成完整的咒术,一刹那,淡紫色的光芒瞬间冲天,照亮蛇山的夜空,震开妄图接近的人。
阵法内白光闪耀,恍惚间我又看见了我的老婆。
我紧抓着他骤亮的躯体不愿他走,然后我脑袋就被狠狠砸了一拳,再睁眼,面前被我拽下衣服露肩的是愤怒的脸哥——
我想亲我老婆,但我捞错人了。
小妖怪也惊地睁圆竖瞳,上一秒吓出的眼泪未干,下一秒便横起眉毛跳我脖子上,扯起我的脸皮疯狂往后拽,迫使我离脸哥远点,边扯边龇出虎牙怒骂:“臭师觉!大坏蛋!你不能背叛主人!”
……我真的冤枉。
就在我脸皮快被这小屁孩扯烂的时候,厢房的门开了。
一位身着水绿襦裙,长相柔美的女……嗯,男子走进,他娇羞依偎在一个身穿道袍的男人怀里,勾起兰花指羞怯喊讨厌,却在见到床上的我们仨时,顿时失去表情管理,驻足瞪大美目。
一看见他,我瞬间知道我们在哪了——
第三世的我生于青楼。
我回老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