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渣男洗白指南》by烟绾,原创小说快穿渣男洗白指南正火热连载中,围绕主角任宴庄非开展故事的小说主要内容:任宴是真的很努力在洗白自己,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在穿越之后一直都在努力洗白自己。
《「快穿」渣男洗白指南》精选:
小庄村的天一向炎热的厉害,尤其是农忙的时候,火辣辣的太阳就高悬在碧蓝的天空中,脚下泥泞的土地仿佛也沾染上了些许热意。空气更是像被闷在一般,一丝风也透不进来,若是淌了汗出来,浑身便难受的更为厉害。
任宴一穿过来就是处在这样炎热的环境。
只不过不同于不远处在热火朝天干活的人,他是躲在阴凉的树荫下乘凉,因此倒也算不上太难受。
纵使浑身无力,头脑还有些晕乎乎的,但任宴并没有做出多余的举动,而是不动声色,维持着刚刚的动作,没叫任何人瞧出异样。
【小三,传输剧情。】
他在脑海中简短地呼叫着系统。
三观超正系统是他死后绑定的系统,他所要做的,就是不断地穿梭时空,穿到各种渣攻身上,拯救治愈那些被渣攻深深伤害的苦情反派,让他们消极偏执的世界观重新变得积极起来,不至于干扰小世界的正常运行。此外,他还不能擅自改动人物形象,除非转变地合情合理,总之,就是不能让小世界的人们发现异样。
而作为交换,系统会帮他实现他的愿望。
【是,宿主。】
一道机械音在脑海中响起,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记忆碎片,里面囊括了原身将近二十年的全部记忆以及这个小世界未来的走向。
原身也叫做任宴,家境优渥,年少时出国留学,学成归来,是个典型的富贵公子哥。不过他尚未来得及规划好人生,原本平静的生活就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原本安排好的银行高管工作泡了汤不说,光明灿烂的前途也几乎葬送。
任宴的父亲是个原本是个富商,在得罪了上平有权有势的人家后,就被打上了资本家走狗的标签,甚至被有心人鼓吹,说他的所作所为严重危害了人民群众的利益。在那个革命热情空前高涨的年代,任家的店铺很快就受到了其余人的抵制,在商场上变得举步维艰,如履薄冰,甚至还时不时在家门口被其他人泼狗血, 砸臭鸡蛋。
任家人不堪其扰,却苦于没有办法,无奈之下,只能忍气吞声,闭门不出,希望事情早日过去。可后来事情愈演愈烈,直到出了人命,任家老爷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开始筹谋起来。
恰巧那时知青下乡的风气很是盛行,为了保住任家唯一的独苗,任家老爷就开始打起了下乡的主意,想着让任宴暂时避避风头,等他将所有事情都解决处理好了,再将任宴偷偷接回家。
任家老爷并非不知道知青的生活很苦,放在平时,他定然是不舍得自家儿子去乡下那种偏僻的苦地方受罪,可现在任家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大,麻烦,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借着知青下乡的这股风头,让任宴远离上平的权谋斗争,保住性命。
可以说,任老爷对任宴这个儿子的一片拳拳爱护之心很是感人,只可惜,从小就被宠着长大的任宴根本就不领这份情。
任宴在外留学,大多时间都花费在了吃喝玩乐上,学业并不优秀,就连毕业都是勉强。对他而言,出国留学不过是为了在外面镀一层金,回去更有面子罢了,反正家里早早就为他安排好了,根本不必努力。因此,在任家面对危机时,他非但没有任何能力为任家这个大家庭做些什么,还不满任父不能为他继续提供优渥的生活,要将他送到庄家村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去,很是大闹了一场。
可以说,任宴几乎是被扭送到小庄村来的。
平日里任宴吃穿不愁,没什么不良嗜好,只不过爱玩爱闹了些,任父并不放在心上,还觉得男孩顽劣点并非是坏事,可如今危急关头,任宴的所作所为难免让他寒了心,但还是实打实地为任宴筹谋打算,狠下心将任宴送走。
这对根本没有意识到事态严重性的任宴而言,近乎流放。
刚来小庄村的任宴可以说是各种不适应,不适应这里无趣粗俗的人,不适应日复一日的劳作,不适应这里的艰苦条件,更不甘心一辈子待在这里。他一开始还不相信任父会这么狠心,觉得自己不久就能离开,所以从不主动融入小庄村的生活,对这里所有的人都是冷淡疏离。比起干活挣工分,他更乐意做的,是不知疲倦地给任家写信,诉说自己在小庄村的糟糕生活,催促任父早日解决家里的麻烦,将他接回去,还直言小庄村他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一开始,任父还能给他回信,安慰他这样的生活并不会持续太久,托人替他带来了许多东西,希望任宴能在小庄村过的舒服些,可后来,任父的回信越来越少,知道有一天,负责给他送东西的人走了之后再也没回来过,任宴才渐渐明白过来,或许从前那样的日子,真的回不去了。又或许,他可能一辈子都要生活在这个封闭无聊的村子里。
任宴不甘心,也不愿意受苦,可日渐减少的米粮在不断地提醒着他,他必须出去干活,为自己挣工分挣口粮。毕竟只有活下去,才能走出小庄村。
一个死人,是走不出小庄村的。
任宴下定决心没多久,干了几次活,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无他,实在是太苦太累了。
但一直不干活不是个办法,任宴就把主意打到了他那些东西上,可他心高气傲,拉不下脸将自己的东西卖给他一直看不起的人,更不愿意自己的东西被这群人糟蹋,整个人纠结而又矛盾。
就在这时,小庄村村长的儿子,庄非进入了任宴的视线中。
任宴能力不行,心思却十分活泛,对周围人的目光很是敏感。大多数时候他都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可仅有的几次出门,他发现,庄非的目光都会黏在他身上,虽然他已经竭力克制,但任宴看得出,那双黑漆漆的眼眸里总是带着某些难以言喻的情绪,尤其,是面对他的时候。
在国外的时候,任宴玩的很开,对同性之间的爱情算是有所了解,他生的好看又自带矜贵气质,被不少男人搭讪过。一开始他还会愤怒生气,但后来了解习惯后,也就只是反感而已。因此,他对这类人的目光也算是熟悉。
只是他没有想到,在这种穷乡僻岭的鬼地方,还有像庄非这种人的存在。既然没接触过外面的花花世界,还能整天惦记着男人,那就是天生自甘下贱,愿意被人上的了。
任宴心怀恶念地想着,对于利用庄非这件事,更加没有了一丝一毫的心理负担。
一开始任宴想的很简单,在这种消息闭塞的小村庄里,同性恋当然是人人避之不及,在老一辈人的心理,传宗接代的观念还根深蒂固,唯有阴阳结合才是正道,至于走旱路,那是有钱人家才玩的轻贱玩意,要是两个男的正儿八经地说要在一起,那更是天理难容,只有脑子有病的人才干得出这样的事。
任宴相信,自己只要以这个为把柄去要挟庄非,庄非肯定害怕他把他喜欢男人的事情张扬出去与,到时候,对自己还不是听之任之?但无凭无据的,他如何能够抓住庄非喜欢男人的证据?
不得不说,任宴四肢不勤,生性怠懒,但在搞事上面,的确很有一手。他先是不动声色地对庄非假以亲近,然后趁两人关系交好后,便蓄意将庄非灌醉,将其脱光了放在床上,自己也裸露出精瘦的上半身,将两人的姿势摆的暧昧亲近,然后用自己带来的相机将两人的姿势拍了下来,还很心机地没有将自己的脸露出来,用自己最后的一点积蓄将这张照片洗了出来,还小心地备了份。
做完这一切,任宴将所有的一切都恢复原样,装作一切都无事发生,喝的不省人事的庄非自然什么都不知道。
之后,任宴便将这张照片甩到庄非面前,极尽嘲讽,并以此为要挟,让庄非想办法搞到工分和粮食,否则就把他喜欢男人的事闹得人尽皆知。
其实,仅凭这一张照片,任宴能掀起的风波并没有多大,只不过,他死死地踩着了庄非心里那根线,以至于庄非连一点赌的勇气都没有。
他怕。
小庄村这个狭小闭塞的环境所灌输给庄非的观念就是,同性恋就是病,同性恋就该去死,但他却又清楚,自己就是个天生的同性恋,怎么改也改不了。
在这样畸形的环境下成长,庄非的心理其实已经隐隐出现了问题,变得自卑敏感,气质也愈发阴暗孤僻,但世俗规定的道德规范又死死禁锢着他,无形地掐住他的咽喉,让他不敢轻易动弹,只能竭力维持现状。
所以,他怕这张照片被其他人看到,他怕那些能够无形杀死人的流言蜚语,他更怕父母用失望责备的眼神看着他,红着眼眶质问他怎么不去死。
当然,任宴并不知道这些,只是在看到庄非艰难点下头的时候,得意洋洋,心中越发轻慢,觉得自己简直是天下绝顶的聪明人。
他看不到的是,身形消瘦的青年在低垂头颅时眼中闪过的疯狂和寒冷,以及垂放在身体两侧死命握紧的拳头。
庄非确确实实对任宴有过好感。准确来说,他对这批下乡的知青们都很有好感,他们那种因为受过文化教育而从骨子里生出来的自信蓬勃是庄非不曾拥有的,所以也格外艳羡。
而其中任宴最为尤甚。
他只是远远看过任宴几眼,男人长相俊美,周身气质矜贵优雅,完美得像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
而且,对方跟他一样,格格不入。这让庄非心中时常生出一丝隐秘的归属感,对任宴的关注不由自主得便多了几分。这无关情爱,而是男生慕强的天性在作祟。
但任宴的行为举止可以说是将庄非心中那点对他那些异样的情愫毁得一干二净。
庄非不是任人宰割的性子,但偏生任宴死死抓住了他的七寸,让他不得不听命于他,尽量满足他提出的要求。如果只是这样,两人短时间内还能勉强维持相安无事的状态。
可偏偏,在这样的日子过了大半年后,任宴在有心人的蓄意灌醉下,得意洋洋地将他的所作所为说了出来。
那人也是一同下乡的知青,眼馋任宴每天都做最轻松的活计许久了,便刻意同这位脾气不怎么好的大少爷打好关系,想从他那边讨点东西。索性回去也是没有指望的事了,还不如想想法子让自己今后的日子好过点。
要知道任宴一向惰懒,可这么大半年却没断过粮,还过得比谁都潇洒,想必一定有不少积蓄,他讨好着点,未必不能捞到点油水。
但没想到,一次醉酒失言,却让他知道了这样一个惊天秘密!
那人当即就眼红心热,嘴上便故意说着不相信的话语,却句句都是在激任宴将那些照片拿出来,任宴本就经不起激,还喝了许多酒,头脑更是晕晕乎乎,见一个小小的知青也敢不信自己,一怒之下便将庄非的那些照片流了出去。
分明捧着的是污秽的照片,那人却像是如获至宝般,片刻也不敢停留地将照片带走。
那人与庄非家中结怨已久,他自己能力不行,心术不正,几次投票选举都落选,不反思自己的问题反而怨怼上了行事公正的庄父,如今握着仇家这样的一个把柄,怎能叫他不兴奋?!
要是放在从前,他未必不会走上任宴的老路子,靠要挟庄非来牟利。但这样做的已经有了一个任宴,想来庄非那个半大小子已经不能给自己什么。况且如今他在小庄村的名声已经彻底臭了,前途基本无望,否则也不会沦落到与任宴之流为伍。既然如此,大好的机会放在眼前,他又怎么会眼睁睁错过。
舍得一身剐,能把仇人拉下马。
几乎是一夜之间,庄非是个同性恋的事就人尽皆知,而且还恬不知耻地和知青所里那个有名的混子搅和在了一个,甚至还爬上了人家的床。
一开始,小庄村的人还不太相信庄荣家的儿子能做出那样的事,可三人成虎,这事愈演愈烈,庄非的行为举止都在有心人的编排非议下跟同性恋扯上了关系。譬如就有人说,要不是庄非喜欢任宴那家伙,会心甘情愿地供着人家吃吃喝喝?
庄父庄母对这件事表面说是不信,心中隐隐却有了预感,只不过还抱有侥幸心理,自欺欺人地认为这是有人在栽赃陷害。
直到他们亲眼看见了那张照片。
那段记忆太过混乱冗杂,承载着庄非所有的怨怼愤怒不安,以至于任宴都有些不忍心看下去,索性就拉取记忆,跳过了那一段。
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甚至不用去看,就能想象到在这样的情况下,庄非要面对的是什么,也难怪他后面变得那么偏激极端了。
真是冤孽。
那人固然有错,可要是原主不动那些龌龊念头,事情也不会演变到那种地步,说一千道一万,庄非最恨的还是拍下他照片并侮辱轻贱他的原主,正是因为这些照片和乡邻的非议辱骂,庄父才会在气急败坏下不小心跌入水池溺毙而亡,庄母则是在庄父离世后一病不起,不久之后就不绝于人世。
而庄非则在打理好父母的丧事后,趁着四下无人的时候,将原主和把照片传播出去的那人的脖子生生扭断,然后趁着夜色离开了小庄村,再也没回来过。
再后来,庄非凭借着一股狠劲,在道上混出了点名堂,见多识广的,也就知道了同性恋只不过是种普通平常的兴趣向。但是因为这些事的缘故,庄非心中埋下了心结,心理越发扭曲变态,厌恶同性恋到了病态的地步,尽管他自己也是个同性恋。
于是,当他对上世界意识认定的主角攻受时,丝毫不留情,招招狠辣,世界意识一个疏忽,竟然庄非不小心弄死了主角攻,导致小位面崩溃。无奈之下,世界意识只能回溯到什么都没发生的时候,任宴也因此有机会得到世界意识的认可,进入这个位面,改写未来的轨迹。
让人感到讽刺的是,在原身死去的不久后,也就是他到小庄村的第三年,知青下乡就被运动就逐步结束,知识青年的回城和就业问题也被妥善安置,按照原主海归的身份,在这样的背景下,想必能得到一份不错的工作。
相比其他许多人来说,原主已经算是极为幸运的了。
【小三,我现在穿到什么剧情节点了?】
任宴在心中跟系统确认。
【由于宿主之前表现良好,此世界主系统特批的休假世界,难度不会过大,此时原主尚未将用照片威胁任务对象,宿主可操作空间较大,请宿主把握机会,争取完美完成任务。】
三观超正系统用机械音一板一眼地认真回复道。
照片事件还未发生?
任宴挑眉,有些许意外。
难得主系统有良心,这次跟之前那些极限修罗场比起来,的确算是简单世界了。
【知道了。】
任宴切断了与小三系统的联系,感受着周围人打量鄙视的目光,无所谓地耸耸肩,站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便潇洒转身离去,浑然一副滚刀肉的做派。
不用去想,任宴也知道那些人在说些什么。无非是说他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就算是上工也成日里躲懒,看他不爽罢了。
这种时候,原主已经有把柄在手,眼看着就可以搞到一张长期饭票,心中得意,可不就偷懒偷的越发明目张胆么?
虽说任宴可以干这些苦累活计,但难免有违原主骄奢好逸的人设,更何况,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旷工便旷工吧。
心中有了成算,任宴便朝着知青所走去。
刚开始来这的时候,任宴还有任家接济,仗着家中余威,便在知青所挑了一处朝向较好的房间。他走进知青所,不过是扫了几眼,便找到了原主居住的那间房。
知青所的房间,并没有好到哪里去,不过是仓促间砌起来的四面土墙,光秃毛糙,很是难看。原主那种性子,怎么可能对这种毛坯房看的下眼,早就指使人将这房间大变样,各种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堆放在一起,原本有人定期打扫的房间早就变得狭小凌乱。
录音机,怀表,照相机……只要原主舍得,这些拿到县里面去卖,怎么样都能卖到一个好价钱,虽说过不上从前那样的日子,但起码吃穿不愁,也不知道原主究竟是哪根筋搭不上,非要做这种损人害己的事,白白将他人的人生断送不说,还赔上了自己一条性命。
不过现在要紧的事,还是把那几张照片给毁了。
任宴从衣柜的夹层中摸索出一个上了锁的小盒子,又循着原主的记忆将钥匙找了出来。盒子打开以后,果不其然在里面看到了三张打印出来的黑白照片。
照片里的主角是一个清瘦的男子,因为碎发有些长的缘故,面容看不太真切,但还是能一眼认出他的身份。他的身体则被摆成了带着情,色意味的诱惑姿势,眼眸紧闭,唇瓣微抿,阴郁的气质被稍稍冲淡了些,整个人看起来反而有一股欲语还休的勾引味道。
任宴看到以后,心中没有一丝绮丽心思,有的只是对原主行径的厌恶和对任务对象遭遇的同情,但一想到就是这个让他同情的任务对象在原来世界轨迹中将原主的脖颈生生掰断,任宴的心情又复杂起来。
不管怎么说,这些东西是留不得了。
任宴轻轻呼出一口气,从裤子口袋里摸索出一个打火机,再从床底拖出一个火盆子,任由火舌舔砥跳跃,看着原主费尽心机洗出来了照片一点点变为灰烬。
接下来……
任宴环顾四周,打量了一圈,随即微微一笑,毫不留情地将原主视若珍宝的怀表等贵且小巧的东西揣进兜里,打算下午就去把这些东西卖掉。他可不是原主,饭都要吃不起了,这些东西不卖还留着过年么。说起来,这一点他还是要感谢原主的,起码没有让他沦落到开局四面墙,装备全靠打的地步。
毕竟小三系统这个系统除了帮他得到世界意识的认可,不会再其他任何方面给予他非必要的帮助。
任宴一边想着,一边朝着外面走去,却在刚走出知青所时,猝不及防同任务对象打了个照面。
“怎么今天这么早回来?”
眼前的青年不过十八九岁的模样,乌黑的碎发应当是没有细心打理的缘故,显得有些长了,将眉目处遮掩了大半,眼神清幽,鼻梁挺拔却不失秀气,嘴唇是淡淡的粉色,习惯性地抿着,整个人显得有些不好接近。他上身穿着宽松的深蓝色衬衫,领口微开,多余的部分则被扎进了黑色的工装裤里,越发显得身姿挺拔。
这个时间,对方应该还在上工才是。
“老板有事,给我们放了半天假。”
现在的庄非还没经历过什么糟心事,只是个有些沉默寡言的安静少年,跟任宴关系也还算不错,因为心中那点对着任宴的隐秘喜欢,回答问题起来难免带着些局促,手不自觉地摩挲着。
“这样啊,”任宴观察到了这一点,笑容轻松,看着对方手里拿着的书籍:“你是来找我的吗?上次借你的那本书看完了?”
“嗯。”庄非低低应了一声,声若蚊呐,拿着书的手下意识就攥紧了些。
任宴和庄非的主要交流就是靠着借还书。任宴下乡时,任父怕他在小庄村无聊,就时不时给他寄点书来打发时间,一来二去下来,任宴的房间里就有了不少藏书。
庄非在县里里面当学徒,空暇之间就喜欢多看点书。
一开始,庄非是因为自己身怀的不可告人的秘密才希望能从书里看到有关同性恋的介绍,但他所能接触到的书有关记载实在是少的可怜,久而久之就放弃了,但看书这个习惯却保留下来了。
“那行,你跟我来吧,刚好我最近读了本不错的,推荐给你看看。”
跟庄非的局促紧张相比,任宴显然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将庄非领了进去。
之前在原主的刻意亲近下,两人的关系早就拉近了许多,见任宴一副轻松自在的模样,庄非不知不觉也轻松了许多。
一进屋,就闻到一股淡淡的焦味在房间里弥漫,庄非循着味道望过去,发现床脚旁的铜盘里乘着一些灰烬,模糊地看不清烧了些什么。
任宴像是想起了什么,说了句“等等”,便转身将房间里的唯一一扇窗户打开,混杂着树木香的空气迎着窗口吹了进来,将房间里浮着的焦味尽数吹散。
“刚刚烧了点脏东西,散散味道。”任宴一边开窗一边神态平静地解释道。
庄非便将视线收了回来,没去在意。
“让我想想,我把那本书放哪去了?”任宴又折过身来,望着一旁那个等人高的书架,假装思索,但其实心中已经拿定了主意,很快就抽出一本书来,朝着庄非递过去。
“谢谢。”庄非将书接了过来,微微抬起头,清澈的眼眸快速扫了任宴一眼,真意切地道谢。
庄非虽然不爱说话,一副难以接近的样子,但用心接触就不难发现,青年还是很有礼数的。只是青年成日都摆着一张阴沉沉的脸,又不爱搭话,愿意跟他相处的人自然越来越少。
“这有什么,”任宴摆摆手,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咱们俩的交情,这几本书又算不了什么。”
“行了,行了,”庄非脸上没什么表情,任宴却一眼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羞赧,拍了拍青年的肩,开玩笑道:“你要真过意不去,就跟你爹说说,让那个记分员别老盯着我抓,不然我那点分,都要扣得没边了。”
男人掌心温热的触感透过庄非薄薄的衬衫传递了过来,热意好似沿着肩膀的皮肤传遍全身,庄非把头压得更低了些,目光却止不住地朝着任宴另外一只垂下来的手看去。
任宴养尊处优惯了,到现在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吃过苦,一双手自然白皙细腻,骨节分明,很是好看。
起码到现在为止,庄非没见过谁的手能比任宴的生的更好看的,就连那些下乡知青的指腹上,都带着因为写字而覆上的薄薄老茧。
这样的手,的确不适合去干那些农活。
庄非轻轻皱眉,习惯下压的眼眸略过一丝阴沉不快。
想了想任宴同其他人一样,要顶着烈日在地里辛勤劳作的景象,明明是习以为常的画面,不知怎的,庄非觉得那样的景象异常刺眼,连带着心里都不舒服起来。
这分明是原主自己懒得写字,落在庄非眼里,反而成了他完美的证据,要是让任宴知道,那可真是哭笑不得了。
好在任宴虽然对人的情绪敏感,但也不至于到读心的地步。
“好了,今天我还有事,就先不说了,等下次咱们再聊。”
任宴没将自己的举动放在心上,开了个玩笑就抛之脑后,对着庄非说道。
但庄非却把任宴的话放在了心上,面上不显,心里却默默盘算着什么,眉目间带上一丝郑重。
任宴算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他也想为任宴做点什么。
压根不知道原主险恶用心的庄非认真思索着帮助任宴的可行性。
“好。”庄非没去问任宴要做什么,承诺道:“等我看完了,我就来还书。”
任宴想了想往常庄非还书的频率,估摸着那时候自己要做的事情应该都已经做得差不多了,便点点头,应了下来:“行。”
等送走了庄非,任宴这才又将门关上,打算到县里去一趟,将原主那些值钱的小玩意卖了。
小庄村位置不算偏远,但要到县城里去,也要走上两个小时的路,他要是不早些出发, 怕是赶不上回来的路。这两个小时的路途任宴也没闲着,而是在冷静思考之后的路该怎么走。
虽然这不是什么强制要求,但任宴一直觉得,既然占用了原主的身体,除了完成自己的任务,消除任务对象的怨念,他也应当担起原主为人子的责任。
庄非自是不用说,他自卑偏执的根本原因,还是因为自己那羞于说出口的性取向,他要做的,就是慢慢引导他,让他知道取向男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放下那层庄非一直禁锢压抑着自己的枷锁。
否则,就算没有原主后来那些所作所为,庄非在这样压抑封闭的环境下成长,迟早有一天会崩溃的。
他要教会他,与人相知相恋是世上是很美好的一件事,性取向并无优劣之分,同性恋又不是什么作奸犯科的滔天大罪,每个人都应该有奔现幸福的权力。
至于任家,任父对任宴可以说是给予厚望的,不求他多么大富大贵,起码能够接受自己的家业,不让任家中道衰败。但原主吃喝玩乐还行,真要让他做些什么,只能用烂泥扶不上墙来形容。久而久之,任父就放弃了这个念头,动用自己的关系替原主找了份好工作,做好了养着原主一辈子的打算。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为原主多筹谋一些,意外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来临了。
小三系统能传给任宴的记忆都是有关任务对象和原主自身的记忆,所以就算是任宴也不知道原主的那些家人现在过得如何,在什么地方,但想来在那样的形势下,结局也不会太好。
那自己,就按照任父最初希望的那样,替任家重建一份家业吧。
这个小位面虽是虚构的,但与他所处世界的一段历史实在是过于相似,导致任宴总想做点什么,才不枉在这个小位面中待过一回。
刚好这个小位面应该也快迎来了改革开放的浪潮,他也想看看自己,能在这片下海经商的大浪潮中,翻出什么浪花来。
他抬起头,明亮的眼眸里是灼灼的野心。
庄非回到家,见着庄父庄母还没下工回来,就抽空把家里的午饭做了,然后回到房间,把门锁上,小心翼翼地将任宴给他的那本书摊开。
庄非的家庭构成十分简单,庄父是家中老二,分家以后就带着庄母出来,两个人共同维持着一个小家,这么多年也就庄非一个孩子,平日里和亲戚不怎么往来,也就逢年过节会走动走动。
所以庄非回来才会家中一个人都没有,但习惯使然,他还是将自己的门锁上了。
明亮的光线透过干净的窗户投射到书本封面上,一行行印刷出来的整齐字体排在一起,带着特有的墨香味,庄非集中自己的注意力,投入到书本当中,很快就被开头吸引。
“二十世纪某年的一个春日午后…….”
随着一个个字体逐渐在庄非的脑海中具化成景象,一个美妙而又荒诞的世界缓缓成形,牵扯着庄非的心神,以至于他将目光抽离出来时,还有种头晕目眩之感。
“阿非,在干什么呢?快出来吃饭了,要不然等会菜都要凉了。”
等他回过神来时,耳边响起的就是母亲杜丽的催促和拍门声,庄非混沌的心神稍微清明了些,下意识就将书合上,站起身子,椅子被迫推开,发出长长的刺耳声。
“就来。”他冲着门口喊道,目光却落在书本上,眸光幽深,心脏剧烈跳动着,嘴上说着应承的话语,脚上却像灌了泥铅一样,迟迟不愿动作,整个人陷入了他自己都说不清的诡异状态。
无奈之下,庄非只能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知道再不出去吃饭杜丽就要进来催了,才不舍地挪动了脚步,同庄父庄母打了个照面,匆忙间吃完饭又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了。
“这孩子,好不容易放个假,吃个饭也急匆匆的。”杜丽放下碗筷,对着庄非离去的背影,止不住地念叨道:“都说儿大不由娘,我看着阿非小时候乖乖巧巧的还不信,结果这几年不知道怎么了,越来越不爱说话,就连我这个当妈的,都看不懂他在想什么了。”
“好了,”庄父头疼地看了杜丽一眼,作为这个家的主人,他的心并不像庄母那样细,斥责道:“孩子长大了不都这样么,我看阿非这样挺好的,倒是你,吃个饭都没个安生。”
对于庄父庄母席间的争执,庄非自然是一概不知,捧着书又开始如饥似渴地读了起来,重新投入到那个让他痴迷心惊的世界当中去。
就这样过了三四天,庄非下班之后就拿着书,神色匆匆,找到了任宴,比往日还提前了一两天。
“你这么快就看完了?”
见着庄非捧着书来,任宴心中了然,面上却露出了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像是全然不知自己的举动给庄非造成了多大的震撼一样。
“不过这本书本来就国外的中篇小说翻译过来的,篇幅不长,你这个速度倒也正常。”
任宴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宿主,你明知道任务对象为什么会这么快看完这本书的。】
的确是在存心逗弄任务对象的任宴动作一顿,面上的笑容越发人畜无害,脑海里却在悄悄怼着系统。
【所以呢?】
小三系统是个很宽和的系统,只要不去使用一些非正常手段完成任务,它都不会去过分干预,只是时不时会过来抽查手下宿主的完成情况。
任宴也不清楚这些系统使用的到底是什么监管机制,只知道每次小三系统突然插嘴透露出来的意思是它是对自己的任务进度了如指掌的。
【没什么,只是感叹下人类的恶趣味。】
小三被任宴呛了一下,连机械音都难得的停顿了,随即又不甘示弱地回敬了一句。
任宴笑了笑,没有回话,主动向庄非关心起了他的看书情况:“感觉怎么样?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吗?这本书隐喻还是挺多的,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或许我能给你讲讲。”
庄非抬起头,或许是因为熬夜看书的缘故,这次他的脸色比上次憔悴了些,但眼睛却是出奇的明亮,像是枯深的幽井重新焕发了活力,他努力压制着内心的激动,但语言间却不自觉地带上了些许急促和疑惑,以至于说话都有些颠三倒四的:“这本书……你没给我拿错吧?不,我的意思是,怎么会描述这种东西的书呢?”
“拿错?你怎么会这么说?”任宴发笑,将书接了过来,看了上扉页上的书名,笃定道:“没错啊,就是这本,《死于威尼斯》。”
“这是一个德国小说家写的,是我在国外读书的时候朋友推荐给我的,我读完原文感觉蛮不错的,所以就又在国内买了本译版,有什么问题吗?”
任宴佯装不能理解庄非现在激动的心绪,随口扯谎道。
这些当然都是用来骗庄非的,原主在国外别说看书,就连课本都没翻开过几次,每天的日常轨迹就是跟狐朋狗友出去浪天浪地,不闯祸就是万幸了。
不过,没人能拆穿的谎言,那可不就是真相了么。
在这么多次任务中,为了洗白自己,睁眼说瞎话对任宴来说早就是家常便饭了。
至于为什么原主有这么多闲书,任宴都不用去翻记忆,都能猜到原主买这么多翻都没翻过的书放在书房里,多半是用来充脸面的。
“可,可……”许是任宴的态度太过坦然,一向早熟镇定的庄非被这样的情绪感染过后,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太一惊一乍了,可多年来所接触的教育又让他控制不住地将自己内心的疑惑说了出来,言语吞吐迟疑:“可这讲的不是两个男人的爱情故事么。”
“男的,怎么能去喜欢男的呢?”
庄非像是在问任宴,但本质上却是在同自己已经颇具雏形的人生观抗争,语气不自觉便带上了一丝惶然无措。
他仰起头,上前一步,难得大胆的离任宴这么近,用炽热且执拗的眼神,动也不动地看着任宴。
任宴的表现让庄非心生妄想,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么, 心中却隐约有了企盼。
像是久行在沙漠的旅人,终于等到了寻求已久的绿洲,又像是即将破晓的金乌,冲破黑夜的束缚。
“为什么不行……”任宴想也想不想就要脱口而出。
他在国外待了七八年,对这种事见怪不怪,回国也没专门了解过这方面的事,潜意识里就认为国内外在这方面是一样的,但看到庄非这副震惊到无以复加的模样,这位骄纵的大少爷才好似反应过来一般,轻轻蹙起锋利好看的眉毛:“等等,同性恋这种事,在咱们这不常见么?”
要不是任宴说这话的语气诚恳真挚,又太过理所当然,庄非都要以为对方是在戏弄自己了。
其实庄非也知道对方在他们小庄村的名声不太好,要是一个相处不好,知青和当地村民有隔阂那是常有的事。但任宴不一样,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也是凭借一己之力惹得知识分子和淳朴农民两派人共同讨厌的奇人。
因为任宴实在是太傲气了,明明是虎落平阳,大家都是一样的人,偏偏还摆出一副封建阶级家大少爷的架子来,谁也瞧不上,总是独来独往,还从不肯听指挥完成任务。都说知青下乡是来建设农村的,可任宴这架势,不祸害农村就不错了。
庄非之前没同任宴接触过,唯一能称得上是交集的,只是远远瞧过几眼,心中只觉得这个人生的贵气又好看,还是留过洋的,跟他们这些人当真不一样,便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了。
可最近一段日子的接触下来,庄非发现,任宴或许真的有些傲气,但那也是他前半段顺风顺遂的人生造成的,本质上人却不坏。
就比如现在,任宴说这话时候的语气的确有些像嘲讽,但换个方面想想,或许对方突然换了个环境,难以适应,对待周围的一切还潜意识用从前的思维看待问题罢了。不然,也不至于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样想的时候,庄非自动忽略了任宴在小庄村已经待了大半年的事实,男神滤镜糊了一层又一层。
“那……抱歉啊,”任宴皱眉想了想,才恍然发觉自己在国内环境对这些好像真的不如他在国外的时候宽松,略带歉意:“光顾着给你推荐好书了,都忘了这回事了,没把你吓到吧。”
他在国外读书的时候,也遇到过极度恐同的人,国内大环境是这样,他还真害怕把别人吓到了。
“看来惯性思维真是要改改了。”
“没事,”庄非摇摇头,没敢说自己非但不介意,还恨不得再看个千八百本这件事。
虽然这本书的结局凄惨美丽,扣人心弦,但还是激发出了庄非心中某种对于爱情的向往。
想了又想,庄非终究是不肯错过这个机会,踌躇了一会,在把书递回去的一瞬间,避开任宴的目光,佯装不在意地问道,好像自己只是单纯好奇:“国外,同性恋真的很常见么?”
如果不常见的话,这个人怎么能用那么稀松平常的态度说出这样惊世骇俗的话来。
为什么不行?
多么理直气壮的态度,理直气壮到,好似他这几年的惶恐不安,自卑敏感都只不过是他庸人自扰而已。
庄非抿唇沉思,心脏却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着,昭示着主人平静表面下的激动心绪。
“也不能说是常见吧,”任宴思索了一会,斟酌了下措辞:“准确一点来说,应该算是普通。”
“和异性恋一样普通。”
“两个男人,两个女人,或者一男一女,只要是真心相爱的恋人,都可以正大光明地走在大街上,无论是牵手还是亲吻,都不会有人去在意的那种普通。”
这个小位面和任宴所处的那个世界只是在大致历程上相似,也有很多截然不同的差别。比如这个时候,国外一些国家已经通过了同性恋婚姻法并将这个群体的存在合法化。
“如果彼此都认定对方是可以度过一生的伴侣,他们也可以去登记结婚,成为彼此的合法爱人。”
任宴佯装不知庄非的真实意图,把国外一些有关同性恋的情况认真地同庄非做了科普。他不是圣人,没有办法改变甚至去扭转这种现状。就算是在他那个信息发达,社会开放的年代,仍有许多人对同性恋这一群体抱有偏见。
他所能做的,唯有将庄非从这种错误的观念中拯救出来而已。
毕竟,他是因为庄非才来到这个世界的,仅此而已。
至于之后,庄非是选择遵循世俗观念,将自己封闭一生,或者是下定决心,从世俗偏见的桎梏中挣脱出来,那就是庄非自己的选择了。
说到底,父母的阻止,乡邻的非议,亦或是内心的煎熬,都是庄非做出选择时所要面对的,这条路从来不好走,端看个人选择如何。
和平常人一样,牵手,亲吻,甚至结婚。
这些普通字眼汇聚在一起,为庄非描述出一片美好壮阔,宛若天堂般的场景,深深触动着庄非内心深处那颗渴望自我的心。
在这之前,庄非从来都不知道,所有人厌恶唾骂的群体在另一个国度也拥有着普通人的身份。
他还以为……他还以为,像他这样的人,都是上辈子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才被惩罚着拥有这异于常人的取向,以至于他们一辈子都不配拥有幸福。
但现在有个人,用一种再笃定不过的自信姿态告诉他,他过往所接受的种种狭隘观念都是狗屁扯淡。
青年瘦弱的身躯微微颤抖着,以往习惯弯着的脊梁却慢慢挺直,像是枯萎的白杨得到雨水的滋润,逐渐焕发出这个年龄该有的活力与光彩。他微低下头,以此来遮掩自己的异样。此时的庄非,眼神炽热,唇瓣颤动,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声轻笑,面容也定格成悲喜交杂的矛盾神情。
在这样的情形下,庄非这样,已经是他竭力遏制的结果了。
可任宴还是察觉出了端倪,他向庄非投迟疑迷惑的目光:“呃,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国内外因为文化风俗不同,在某些方面的理念差距还是很大的,见庄非这种异样的态度,任宴只能佯装懊悔,觉得是自己这番惊世骇俗的话语将庄非吓到了。
“没有,”庄非很快将自己的情绪敛起,微微抬眼,稍许长的碎发在眉眼处打下一大片阴影,藏匿于阴影处的黑眸却不见往日的压抑,反而透出点光亮来:“我只是有点惊讶而已。”
“这样啊,”男人英俊的脸上露出松了一口气的神情,随即苦笑着解释道:“你没被吓到就好。”
“其实我之前也跟人说过一些我在国外接受的理念,但很多人都接受不了,觉得我在胡扯来着,久而久之我就不爱说了。”
“没想到你接受能力还挺强。”男人像是找了了知音一般,从前那双只是用来斜睨人,略显傲气的眼眸此刻正专注地看着庄非,其中闪烁着的是夸赞的光芒。
被这样的眼神注视着,庄非莫名觉得自己腿有些发软,习惯下压的眉毛略略松动,阴翳气质逐渐软和,嘴角不自觉地便带上了些许笑意,心中自发地便开始解释任宴往日的那些行为。
原来这个人往日里不爱同人交流是因为思维差异过大,很难找到认同他的人,索性就不爱搭理人了。
庄非指尖微微蜷起,掩住心虚,低低应了一声:“可以跟我说。”
“什么?”任宴一时没反应过来。
“以后你在国外的那些事,可以跟我说。”庄非一向是个目的性很强的人,心中自知对任宴的好感颇深,便开始主动出击:“我对外面的世界很感兴趣,如果不麻烦你的话。”
他现在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念头,只是隐约知道,自己打心里是乐意同任宴相处的。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就好像,在他面前,他就可以完全不管世俗的禁忌忌讳,完完全全地做自己。
“这有什么好麻烦的,”任宴面上做出一副恍然的模样,内心却对这样的结果一点也不意外,承诺道:“你尽管来就是。”
任宴一开始就知道庄非的抗争精神是比较强的,原来世界的轨迹里,庄非之所以陷入到最后那种癫狂的状态当中去,主要还是觉得是自己的性取向害的庄父庄母双双去世。可以说,父母之死是压垮庄非精神的唯一一根稻草。
在原主拿着照片威胁压榨他,言语羞辱他的时候,庄非也只是自卑,从来不会因为自己同性恋的身份而怨恨自己,反而还会隐隐觉得这样是不对的,哪怕周围人从小到大给他灌输的理念就是如此。
他也没打算一直这样下去,对原主的假意奉承不过是为了放松原主的警惕,想要伺机而动,一击掰倒原主,只是还没等到时机成熟,意外就先来临,让他的苦心忍耐都化作泡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