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微海》by爱吃小淘气的图图,原创小说眼泪微海正火热连载中,围绕主角季微尘迟北海开展故事的小说主要内容:季微尘的身体虽然一直都不怎么好,但他本人却也是个很有职业到得的人。
《眼泪微海》精选:
李廿看启迪这般护着他艺人,也尖酸到:“看启哥这样,若是将来有了孩子,还不知要照顾成什么样呢。”
这话怎么听都怪怪的。
启迪:“……”是在说我像老妈子?
季微尘:“……”是说我像他儿子?
季微尘冷着脸看向他,方才眼底的情绪都已经尽数收敛,只剩一片漠然。
“尘哥!”何意突然喊他,“《缥缈》这部戏应该是今年最后一部了吧?”
季微尘不说话,也不看他,喝了一口杯子里的红糖水,皱了皱眉,也不知放了多少糖。
他不满地看向启迪。
被看的人摸了摸鼻子,道:“不是我,你哥让放的。”
本来就烦躁的人,喝了甜的发腻的糖水越发情绪不佳。
何意见他不说话,也不尴尬,又换了话题,道:“尘哥身体不好?刚才启迪哥都不让你喝酒。”
季微尘此时真是被问烦了,抬眼张嘴:“关你什么事?”
何意:“……”
启迪:“……”他很想笑,但场合不太合适。
迟北海也拉起嘴角,小孩儿这点儿还是和从前一样,刺得很,在他面前偏又乖得不像话。
何意这才真正觉得拉不下脸,正想反驳,却被一旁的经纪人拉住。
“小意还小,不懂事儿,说话惹你生气了,微尘不要跟他计较,给哥个面子。”李廿好声好气地说。
启迪忍不住悄悄翻了个白眼,这话什么意思?不就是说微尘脾气大,不好伺候吗?
“我们这儿有牛奶,微尘不喝酒的话可以喝点儿牛奶,我看你好像不爱喝你你经纪人给你带的水。”李廿从一旁的桌上拿了罐牛奶起身递给他。
“欸——”
“他不喝。”
启迪和迟北海的声音同时响起,季微尘也抬眼看过去。
李廿伸出的手尴尬的收也不是,继续伸着也不大好。
“他不喝。”迟北海又重复一遍。
他转了视线,看向李廿,眉眼浓黑,凤眸深邃,瞳仁里的冷意几乎将人给刺穿。
季微尘心下微动,偏偏赌气似的开口:“谁说的?”
他凝着迟北海,在他的注视下接过那罐牛奶。
迟北海心急,却半分不显,执着地开口:“别喝。”
他声音低沉,是一度能让季微尘沦陷心动的嗓音,也是哄他入睡的催眠曲。
启迪见迟北海这样坚持,总以为里面在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放了药。
他见季微尘坐下,才问:“你别喝这牛奶,冷的,喝了不舒服。”后又觉得奇怪,“你不是不爱喝牛奶吗?”
“我拿着。”他想了想,还是低声说。
终归舍不得他担心,也不忍心吓他。
启迪只当他应了,若是知道他是在回迟北海的话,怕是一口老血得当场喷出来。
季微尘不是单纯的不爱喝牛奶,是乳糖不耐受,没有人知道,除了他自己和迟北海。
他打小身体不好,能吃得东西不多,更别提他喜欢的,家里人也惯着,从不让他吃他不爱的食物。
牛奶就是其中之一,不限于牛奶,还有一切奶味的东西,他都不喜欢。
迟北海知道还是因为七年前情急之下让他喝了一口牛奶,后来上吐下泻进了医院。
以至于他再也没见过奶制品的食物。
迟北海也因此自责得不行。
一顿饭自然吃不安生,迟北海心不在焉的听着他们说话眼神却不离对面的人。
季微尘不愿一直迎着他的视线,总不能一见着他就贴过去,再过段时间吧,再忍忍。
他心里的情绪快涌出来,像定时炸弹一样,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炸了。
季微尘对迟北海有着极为偏执的执着,他自己十分清楚,当年也小心隐藏着让他没有发现。
七年过去,那点儿偏执没有消下去,反倒像是被绑住了枝桠抑制生长的小苗,再次见到迟北海时,那小苗压根儿不需要力气便能轻松挣脱压制,疯狂的生长,藤蔓缠满整个心脏。
季微尘的执念被枷锁困住了,迟北海就是那把锁,稍离得近些了,就能解开锁口。
他闭了闭眼,掩下眼底的情绪,再睁开又是平淡如水的冷静。
他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以至于要启迪提醒他,这场局已经结束了。
桌上的人都断断续续走的差不多的,迟北海还坐在主位,但现在好像要过来。
季微尘也不知怎么想的,身子比脑子先反应,起身想走出包间,手腕却被一只燥热的大手拉住。
明明他比门近,他皱眉不满地想。
启迪在一边看见这幕,眼睛都瞪大了,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
“小尘……”迟北海的声音在喊小尘的时候永远深情缱绻,七年过去了,一分未变。
季微尘微微挣脱了手腕,转身看着他:“做什么?”
“你……算了……”迟北海咽下嘴里的话,垂眼伸手掰开他紧握着牛奶的手指。
季微尘低头看着他的手,任由他的动作,可他只是抽出了那罐牛奶放着,便也不再说话。
他轻笑,眼里却不带笑意:“怎么?怕我喝?”
迟北海点头。
季微尘被他这副样子刺激到,又问:“你没什么话跟我说?”
说完又想起刚才他说“算了”,一时怒火中烧,冲他发脾气:“对,你刚刚说算了。算了算了,总是算了,算了你为什么还要管我喝不喝那——唔……”
许是被气到了,他微弯着腰按着胃,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钝痛也一阵一阵。
“怎么了?小尘?”迟北海慌起来,手连忙覆上他的上腹,却被他挡开。
“别碰。”声音很低,明显很难受,但又带着轻易不能被发现的哽咽。
启迪从刚才的场面里回过神,连忙扶他坐下来,皱着眉又絮絮叨叨:“你做什么这么激动?才好几天啊?自己的身体自己没点儿数?”
季微尘坐在椅子上,一手压在胃上,羽绒服都被按压下去,一只胳膊搁在桌上,他将脸埋进去,细细喘着气。
“怎么回事?这么难受?要不要吃点儿药?”启迪也慌,不管不顾的就要从包里拿药出来,却又不敢真倒给他吃。
“不用。”季微尘拒绝。
他是哪儿哪儿都难受,但都比不上心口的痛。
迟北海被他这番话和他难受的样子吓到,慌乱中想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支烟来,但还是顿住了。
季微尘只是这一会儿难受,忍忍就过了,胃里的疼痛慢慢缩到了他能忍受的范围。
他抬起头,靠着椅背,疲累的闭着眼呼吸着。
迟北海见他好些了,哑着声音问启迪:“他的胃病这么严重了?”
七年前他们一起生活的时候,他就知道这小孩儿身体不好,大大小小的病都有,娇气却懂事。
但不至于到现在这般情绪一激动就疼的。
启迪一时间也摸不准他们到底什么关系,只能隐晦地说:“嗯,神经性胃炎。”
神经性胃炎。
“原来不是——”慢性胃炎吗?
没说完就被椅子上的人打断。
“那是原来。”季微尘闭着眼说。
虽说胃病原就是情绪病,但不至于到他这种地步。
他睁眼,看着迟北海,道:“你知道为什么变成这样吗?”
迟北海不作声,只一动不动地看着他,那一双墨色的瞳仁盯着他似要将他凌迟。
他隐约觉得和自己有关系。
季微尘见他不说话,突然笑了一声,移开视线盯着那罐牛奶,说:“你不敢。”
“我……”迟北海张嘴却不没说话。
季微尘没说错,他是不敢,他不敢相信他离开后的那几年他护着的人变成了这样,始作俑者却是他。
也不敢去想或许这只是冰山一角。
“……是我的错。”但我并不后悔。
迟北海在心里补充,七年前的那种状况,若是让他再选一次,他也会离开。
“当时是你的错!”季微尘猛得站起来,又被一阵眩晕挡得不得不扶着桌子才能站稳。
迟北海吓得狠了要上前去扶他,连忙点头:“好,你别激动!”
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不用将手掌心抵在胸口就能感受到胸口的鼓动,频率很快。
季微尘站稳后,凝着他,素日里没什么情绪的眸子里逐渐聚起泪意,他使劲儿收回那点儿脆弱,十分不客气的指责。
“是你的错……”
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他?不告诉他实话,即便当时说的话再狠,他都不曾相信那是真的,凭着对他信任和执念一直撑到现在。
为什么一定要让他猜?若是他对他的信任少了点儿,若是他就在那场蓄谋已久的意外中死了……
若是……
迟北海声音哽在嗓子里,喉咙干涩的要命,他胆怯地开口:“你……是不是恨我?”
“不恨。”季微尘摇头,嗓音里已经泻出几分抽噎,他低着头,垂着眼说:“我很想你啊,哥……”
迟北海心脏都被揉成一团,疼的都要碎了,因为这句话,他周身的空气都好似瞬间被挤空,让他缺失了氧气,险些窒息。
他说很想他。
“小尘……”迟北海想伸手想抱他,却被他伸手拦住。
季微尘眼里的晶莹终于顺着脸颊滑落,每一滴都砸进人心里。
“小尘……你瘦了……”迟北海被拒绝,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季微尘点头,抬手擦去脸上的泪痕,睁着一双被水洗净过的眸子,还带着一点儿希冀,他开口:“我给你一个机会……”
“……什么?”
“我给你一个机会,你好好说,说你当年为什么要走,说你当年为什么要离开,说你当年为什么要说那些话来逼迫我?!”季微尘逐渐哭出声来,他嘶吼,他痛苦,他哽咽个不停。
从最开始的细细抽噎变成大哭,但仍克制着声音。
他换了气,心口一阵刀割似的疼,呼吸开始短促起来,他抬手覆上左胸口,那里疼的厉害。
“微尘!”
“小尘!”
他痛得弯下腰,继续说:“为什么啊……你不知道那些话会伤害我吗?你不知道……不知道那些话会让我伤心吗?”
何止伤心,痛到肝肠寸断,痛彻心扉。
迟北海眼角开始湿润,他吞咽一下,压制住差点儿脱口而出的真相,“我知道。”
“你当然知道,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你当然知道什么话能伤我心,你轻易地就掌控了我的命脉,我却被蒙在鼓里,不知你的去向,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啊!!!”季微尘手指攥着胸口的羽绒服,指节都开始泛起青白。
“你这么狠心的吗?哥……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狠心地对我啊?”
“微尘!”启迪连忙上去抱住他的肩膀,给他顺着胸口:“微尘,不要着急不要着急,慢慢呼吸……慢慢呼吸……”
“好痛啊……哥……”
迟北海上前抱住他,将他揽进怀里,给他顺着后心,眼角滑落晶莹,他安抚他:“哥知道,哥知道……是哥的错,哥错了,哥不应该说那些话!你别激动,好好呼吸。”
启迪见没有见效,连忙从包里拿了一个蓝色的药瓶出来,倒出一颗。
“吃一颗,微尘?”启迪哄他。
季微尘还有点儿意识,就着他的手吃了那颗药。
启迪又连忙在一边倒了一小杯茶水,喂他喝下去。
“这是什么药?”迟北海拍着怀里人的后心,他心率失控,尽量平复着情绪,问启迪。
启迪听他嗓音嘶哑的厉害,仿佛也大声哭过。
刚才在一边听他们说话,他震惊之余半分不敢打断,对他们的关系也半知不解的。
他确实了解季微尘,可这仅限于与他相处的这五年,但这七年前……他确实不了解。
“咳……”季微尘好不容易顺了呼吸,轻轻咳嗽两声,无力再说话,属实有些疲累。
启迪见迟北海一手抚着他怀里的人,一双眼睛却盯着他不放,一定要问出个答案似的看模样。
他烦躁的摸了摸脑袋,将那药瓶收进包里,还是说了句:“护心丸。”
“护心丸?”迟北海大惊,他原以为今天听到的话已经够让他心疼了。
现在得到答案,好比将身体千刀万剐后搁在钉板上翻滚,鲜血淋漓。
“嗯。”启迪点头。
“小尘原来心脏没有问题,怎么现在……”要用这种药。
迟北海说不下去了,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人,他已经昏昏沉沉的睡着了,眼角还挂着泪痕。
许是今天情绪波动大,眉心还微皱着,不知是不是还有哪儿不太舒服。
启迪看季微尘这副模样,也叹了口气,道:“我不知道他之前心脏有没有问题。”
他抱紧了怀里的包,又继续说:“我是五年前才认识他的,他哥找我来带他,给了我这一包药,其中就有这护心丸。”
启迪也不知道他心脏有没有问题,原以为他是天生不足,现在看来这病可能另有来由。
“他哥没跟我说他怎么有这病的,只跟我说要少给他吃这药,实在难受了再吃一颗,这是中成药,护心肺的。”
迟北海愣了许久,没再说话,伸手用大拇指指腹摸了摸怀里的人脸,真的是太瘦了。
“小尘……”他轻轻喊了一声。
季微尘没有应答,应该是累得昏睡了过去。
“迟导,这……”启迪犹豫,无论这崽子闯出多大的祸,他都能紧急公关,可眼前的场景他真没法儿处理。
迟北海也被他这一声喊从回忆里拉回来。
“你是启迪?”他问。
启迪点头。
迟北海抱起昏睡了的男人,分明季微尘也有184的个子,可被高了一个头的男人抱起来显得小得可怜,整个人都窝在了迟北海的怀里。
“先送他回去吧。”迟北海说,抱着他出了包间。
启迪背着包跟在身后,还不忘掏出车钥匙跑到前面开车门。
“回去守着他一会儿,可能会发热。”迟北海把人放进后座,又看见后座椅背上搭着的小被子。
他拿过被子盖在季微尘身上,又不舍得看了一眼他才关上车门。
启迪见他没有上车的打算,一时也摸不准什么情况,他问:“迟导您……不送他吗?”
他还以为迟北海会不放心。
想的没错,迟北海确实不放心,也想送他回去。
“还不行。”迟北海说,这会儿终于忍不住抽出一根烟点燃吸了两口,烟雾混着因为天冷凝成水雾的二氧化碳一同呼出。
还不行。不是不想,是不行,也不敢。
烟没抽完,他碾灭后捡起扔进投进垃圾桶里,重重呼出一口气,又嘱咐启迪:
“好好开车,注意安全。”
启迪也没多问,点点头,正要上车,忽然又想起正事儿还没问到:“微尘也照常明天开工吗?”
迟北海被问得一愣,又开始纠结,他现在开始讨厌起这种无能为力的自己。
想着刚才季微尘难受的样子,最终他的私心占了上风。
“休息一天吧,后天再送他来。”
启迪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上了车就驱车离开,从后视镜里看了眼还站在风里的男人。
那男人实在太高了,修身的风衣穿在身上挺拔惹眼。
他一直站在那儿目视着车辆离开,直到再也看不见。
迟北海垂下眸子,掩掉眼睛里猩红的血丝,他也驱车回了家。
他没有固定的住所,这些年奔波和他的身份也不允许让他有固定的家。
秦祝听见了门开锁的声音,想着应该是迟北海回来了,他断了水坐到沙发上,开了游戏机。
“回来了?”他头也不转的寒暄。
迟北海嗯了一声,从柜台拿了一瓶酒到吧台坐着。
他这动作倒是引起秦祝的好奇。
“怎么想着喝酒了?”秦祝走过去,他问,“是在川城有什么发现吗?”
迟北海摇头,喝完杯子里的酒,又倒满。
“今天饭局不顺利?”秦祝犹豫着小声问。
果然,迟北海动作顿了顿,又仰头灌了一杯酒。
他莫名有点儿不敢惹这瘟神,想劝他别跟酗酒一样的往胃里灌酒,但最终还是没敢说出口。
好在迟北海也没打算酗酒,他酒量虽好,但也不怎么喜欢喝酒,现在喝两杯只不过是疏解一下无从发泄的情绪。
秦祝见他停下,连忙将酒瓶盖住,又问:“不喝了吧?”
男人点头,但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川城出事了?”秦祝皱眉问他。
迟北海又摇头,哑着声音说了回来后的第一句话:“饭局上,他也在。”
“谁在啊?哪个他……”秦祝声音逐渐变小,思绪骤然清晰。
“……是……季微尘?”
“是。”
秦祝被吓得不行,虽然他不知道他们两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但他一直能从好友嘴里听到他弟,那个影帝季微尘。
也知道这么多年,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弟。
“那怎么办?我们在京城只有一个月时间,你怎么跟他碰上了?”秦祝下意识着急,话却说得没道理。
这话显然就是不想他跟季微尘碰面。
怎么办?迟北海也不知道怎么办,这次重逢都不在他们的意料之中,事情还没解决,即便是赎罪,也还没到时间。
迟北海摇头,他哑着声音说:“不知道。”
秦祝看他这副样子,心里也不是滋味,劝他:“要不……算了吧,迟叔不会怪你的,就快收尾了,你也受了伤,不如趁现在就……”
他没有把话说完,私心里还是认为这事儿有他才好办些。
迟北海没说话,当年他离开,多半都是为了季微尘,如今还没结束,不能把他牵扯进来。
他不表示,又问:“猫头鹰有别的消息了吗?”
秦祝不解他思维的跳脱,顺着他的问题答:“最近还没有,之前说的在川城有一批被发现,扣下了之后就没有消息了。”
迟北海点头,他们得了消息后,就去了川城,借着拍戏的名义待了一个月,可猫头鹰不愧是猫头鹰,那批被扣下销毁的也不过只是其中一份而已。
仍是还有一部分没有找到的。
戏拍完了,他必须回到京城等待时机,也许一个月后,他又必须回到川城,那个美丽又危险的地方。
秦祝看他没说话,又说:“北海,我们只有一个月时间在这儿,你真的要好好想清楚。”
“嗯。”迟北海应声,他知道要想清楚。
好在还有《缥缈》,让他能多看几年心心念念的人。
季微尘醒来的时候不出意外在医院,昨天情绪起伏太大,晚上回去就发起了高烧,迟迟不退,启迪只好又送他去医院。
这会儿也只有启迪守在他床边。
他刚睁眼就看见了启迪坐在椅子上跟盯什么似的盯着他。
季微尘又闭上眼睛,不想看他。
“……”
“别装了,看见你睁眼了。”启迪没好气地说,“也不知道顾及着自己的身子,你这样害的不仅是你自己的身体,还有我!我得像个保姆一样忙前忙后的……”
季微尘闭着眼突然也想戴上耳塞,这些话真是听得要起茧子了。
“好,知道了。”
启迪还在吧啦吧啦的说着话,原本以为又是自说自话,没想到这祖宗还舍得开口应他。
他停下嘴,又开始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季微尘听声音停了,又睁开眼,正巧对上他的视线。
“……”
他干脆撑起来靠在床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启迪,“通知我哥了吗?”
怕他担心,才好些又进医院。
但启迪想的不一样,他摇头说没有。他现在还不清楚迟导和他的关系,也不好通知季郢怀,免得他问起来,他一时不知怎么解释,所以今天才一个人在这儿照顾他。
想到这他又开始忿忿不平,问床上的人:“你和迟导到底什么关系?”
季微尘想了想,没打算隐瞒,“男朋友。”
启迪:“?!”
“我跟你认识五年,不说一天二十四小时在一起,一天十二个小时都在一起没差吧,你从哪儿来的男朋友?梦里的?”
他是真震惊。
可季微尘也说的是真的,他好心地答了他的疑惑,“以前的。”
启迪愣了愣,才说:“哦,以前的,分手了是吧!”
这话又触到了季微尘,他不满地看向启迪,颇为赌气地说:“没有!我没同意!”
启迪:“……”
七年前迟北海走的时候说了狠话,也说了分手,他偏偏没相信他的话,也没答应分手。
现在对他这样的态度只是生气,生气他什么都不告诉他。
迟北海一点都不会演戏,说狠话的时候,嘴上字字扎心,偏偏下意识地行为和眼里莫大的悲伤和不舍快要把他淹没。
“你哥知道吗?”启迪问。
季微尘点头。
启迪大惊,“他知道迟导是你前,不,男朋友?”
季微尘又摇头。
启迪沉默:“……”能不能说句话。
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季微尘终于舍得开了金口。
“他知道我有男朋友,以为我们分手了,也不知道他是迟……北海。”
启迪点点头,看他还是一副精神不济的模样,问他:“昨天迟导说让你明天再去开工,今天先休息,我也觉得你——”
听闻这话,床上的人皱紧了眉头,毫不犹豫打断他的话且果断地拒绝,“不,今天去。”
“你身子还没好。”启迪好声好气地劝他。
季微尘不为所动,“可以带上药。”
“《缥缈》还得拍段时间呢,不急着这一天去叙旧……”他又劝。
床上的人看着窗外不怎么爽朗的天气,连着心情也有点儿糟糕。
“谁要跟他叙旧,我要工作。”
启迪:“……”都是小情侣的把戏罢了。
知道他拗不过他,只好收拾好他的药,又拿了一罐糖果放进随身的包里。
“让司机开保姆车去,你拍完就给我好好待在车里,不然我随时通知你哥。”启迪威胁他。
季微尘点头,倒是不怕他哥训他,是担心启迪一生气把昨天的事儿都给抖出去,他哥会去找迟北海“谈谈话”。
到剧组的时候正好碰上迟北海发脾气在骂人。
启迪在车里嘀咕一声后看向跟他一起的季微尘,发觉他半分表情都没有。
那迟导看起来刚正不阿的,要是碰到季微尘状态不好失误的时候,该不会也把他骂个狗血淋头吧?
“你再吃颗糖之后进去。”启迪拿了颗水果糖给他。
季微尘不喜欢甜腻的味道,也不喜油腻,闻不得油烟,会让他反胃,吃的糖都带着点儿酸,偏酸甜口的。
也难怪启迪喊他祖宗,委实难照顾了些,也就迟北海……
“要不要加件衣服再下去?”启迪望了望车窗外,外面虽然没下雨,但风也刮得吓人。
他怕季微尘这种风吹就倒的身子受不住冬日里的寒风。
不过说来也奇怪,以前京城只要一入冬,就会下场雪来示意,偏偏今年入冬已经有一段日子,只下了几场雨,一点儿雪的影子倒是都没看见。
“不要,反正在里面也得脱。”季微尘拒绝,拆开手里的糖纸,将那颗糖塞进嘴里含着。
是柠檬味的,他颇为喜欢。
“你在这儿等着吧,我先进去。”他开车门下车,又改了话,“你走也行,别管我了。”
启迪:“……”他也想不管。
但他不放心。
“你毕业了吗?科班出身还重来这么多次,在这场内随便找个场务都比你好。怎么?天气冷了,你他娘的脸也僵了?”迟北海坐在那把大椅上透过摄影机把场上的人骂的哑口无言。
也不怪连栖僵硬,按理来说最近几场戏应该都是季微尘的,可迟导今天一早来就说季老师生病了,先拍后面的。
她在《缥缈》里饰演女二,这是部主要讲述沙漠绿洲保护的公益片电影,用不了多少正经咖位的演员。
季微尘,连栖带上何意三人就是主角团,其他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
连栖对剧本还不太熟,也没做好准备,自然僵硬许多。
“对不起,我调整一下,再来一次。”连栖被说得脸发红,着急的解释。
“再来几次了?能不能拍,不能拍滚回去等拿到毕业证了再来。”迟北海沉着声音,也不想再大声骂他。
他本来耐性就不好,现在更是烦躁,他点了根烟,让换人先拍下一场。
“季老师。”场务看见他进来,惊讶地连忙喊他。
季微尘虽年岁不大,但出道早,也算得上前辈,少不得称呼他一声“季老师”。
正要上场的何意看见外头穿着灰色羽绒服的季微尘进来也愣了一下。
一时表情都阴沉许多。
分明说好今天不来,拼实力虽然拼不过季微尘,但总能压连栖一头。
还以为今天他可以独大,在迟北海脑子里能留个印象,却不想分明说不来的人还是来了。
何意收起脸上的不满,换上一副谦卑的模样,也对着季微尘那方喊了声季老师。
季微尘没理他,径直往助理那儿去。
他的助理是一个子挺高,力气颇大,但长相可爱的女孩子。
据说练过柔道。
陈橙在他来之前就收到了启迪的短信,让她来这儿候着,说尘哥今天会来上戏。
虽然她不明白昨晚才说不来,怎么突然就改变了主意,但她没有多问还是来了。
“尘哥!”陈橙手里抱着保温杯,看见他来连忙给他搬了把椅子。
见他脸色苍白,半分血色都没有,羽绒服也裹得紧紧实实的,她担心地问:
“启迪哥不是说你生病了今天不来吗?”
“我好了。”季微尘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但面对这小女生时,他语气是少见的没有夹枪带棒。
陈橙当然不会相信他的话,也没反驳他,只把保温杯递给他,又拿了一个暖身贴过来。
“尘哥你冷吗?给你拿了一个暖宝宝。”
虽然是内景,但里头没开暖气,不时的有工作人员进进出出也会掠过刺骨的穿堂风,冷的很。
季微尘颇为嫌弃的接过那个花里胡哨可爱式的暖宝宝,拉下拉链,把它贴在了胃部。
哪儿都不能受凉,他破烂的肠胃更不能。
说完又看了眼已经在自己怀里的幼稚暖宝宝,他抬头皱眉望了眼长得十分可爱的陈橙。
“……”这暖身贴是她喜欢的类型。
被他用略微嫌弃的眼神看了的陈橙不明就理,咧着嘴露着一个不值钱的笑。
季微尘:“……”
迟北海自他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连忙灭了烟,又用手扇风散了散味。
他死死地皱着眉心,看着季微尘苍白的脸,原本就瘦,被宽松的羽绒服衬得脸更小了。
迟北海按捺住起身的想法,看着他走到里面贴上暖身贴才放心不少。
他从大衣口袋里拿了手机出来给启迪发了短信,看着回复,眉心皱的能挤死苍蝇。
“休息十分钟,先看剧本,希望十分钟后一次过。”迟北海沉声交代。
何意咬着后槽牙,他还没开始拍,就好像被NG了一样。
“小尘。”迟北海走到他跟前,直着腰背,低着头看他。
季微尘这才抬头看他一眼,但不应声。
他就是故意的,迟北海即便站在人海里,他身上的磁场就能自动吸引他的视线。
所以他一进来就知道他在哪儿,他克制着抬头看他的冲动,装作满不在乎直到现在被他喊了名字。
“不是跟你经纪人说了让你今天好好休息?”迟北海压低嗓子问,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这是我工作。”季微尘又低下头不看他,强压住心中的躁郁,不再看他。
迟北海蹲下身子,和他平齐,嗓音柔和了些,说:“身体最重要,小尘。”
“你管我。”
这话说得颇为赌气,语调也不知是在陈述还是疑惑。
陈橙即便在缺根筋也能听出他语气里的刺讽和气性。
虽然她知道尘哥平日里也都是一副打了蔫儿的花一般,不爱说话,一说话也能气死人的模样,可这般没有礼貌的跟导演说话还是头一回。
她吓得出了一声冷汗。
她刚才在里面可是亲眼看见了迟导骂连栖的,她真害怕迟导把尘哥骂晕过去。
毕竟尘哥身子弱,而迟导的攻击性又很强。
迟北海经历了昨天晚上的心惊,现在也不敢惹他生气。
“我没有管你。”他解释。
季微尘:“……”
气死他算了。
迟北海见他没有反应,反倒周身气压更低了些,以为他还是不满,连忙又说:“我知道是你的工作,没让你不来,但是你身子不好,至少今天别拍你的,明天再安排你的戏,好不好?”
越说越带着点儿哄劝的味道。
听着这熟悉无奈宠溺的语气,季微尘鼻尖一酸,差点润了眼眶,他插在口袋里的手悄悄掐着自己的掌心。
他没有开口应他的话,怕一张嘴就是哽咽。
但也算默认。
“好不好?小尘?”迟北海见他不说话,摸不准他的想法,以往他是什么都会说的。
不满也会直接在脸上表现出来,可他现在低着头,他也没办法贸然动手抬起他的脑袋。
只能执着地追问,想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陈橙倒是乖觉了不少,见尘哥不想说话,替他答了一句:“那个……尘哥默认了。”
说完还尴尬地笑了笑,她是真怕得罪这凶神恶煞的导演。
迟北海抬头看了眼她,又见季微尘没有反驳点了点头才放心下来。
正要起身走开时,听见季微尘微弱的一声:“你又抽烟了?”
原来都没有抽烟了,昨天包间里有烟味,肯定有他的一份,现在又在他身上闻到了丝丝缕缕的烟味。
不至于呛到他,但他很不舒服。
季微尘自己身体差的要命,也不愿迟北海抽烟伤了自己的身体,所以七年前他让迟北海戒烟。
那时候迟北海也很认同,他知道季微尘闻不得烟味,也很自觉的戒了烟。
迟北海听到他说这句话,像乖孩子逃课了被教导主任抓到一样,他浑身僵硬了一下。
刚才还散了味儿才来的,这人的鼻子灵的比以往只增不减。
“我——”
“我不想知道。”季微尘迅速打断他即将说出口的解释。
他想听,想听他说话,也想听他解释,但就是倔。
迟北海听他这么说,也不敢再说话,还是起身走回了导演位看着机子。
他俩说话压根儿没避讳,场上离得近的都听到了,自然也能听出他俩对话里的不对劲儿。
大家都心有灵犀的没多压着八卦的心思没问,偏偏就是有人看不懂眼色。
“迟导?您和尘哥认识啊?”何意走到外场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