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普里岛橙小说在那里看?纯爱小说《卡普里岛橙》由作者Alvaros倾心创作,主人公是霍斯恒谢一粟,卡普里岛橙小说主要讲述了:的确不知道爱是什么,所以他们选择了结婚,然后也选择了在一起。
《卡普里岛橙》精选:
接到他大哥谢俊杰电话的那天,谢一粟和蒋舟在一个山坳里采风。
蒋舟下个月要带人来这里出外景,那人业内风评比较难搞。谢一粟想着陪蒋老师先来踩踩点,要是有什么注意事项他也好提前和对方团队打招呼。
毕竟蒋舟也很难搞,免得拍到一半双方又开始互掐。
电话里谢俊杰只让他赶紧先回家一趟,支支吾吾又说过几天非要让他去见个人。
谢一粟这一前一后听得实在糊里糊涂,“见谁?”
“一粟!”蒋舟在前头勘到一个景急着让他过去看。
谢一粟没时间和他鬼扯,刚想挂电话。只听电话那头谢俊杰忙不迭地叫了谁过来,又换了个人接。
“霍家那个霍斯恒,还记得吗?和我们一个高中的。”
是杨峥的声音。
他下意识往口袋里摸打火机,结果这趟出来的急,什么都没带。
“什么饭局还要捎上我?你们去不就完事儿了。”
杨峥顿了顿才说:“就你们俩。”
晚间摩托车的轰鸣声刚进了大门,谢俊杰就知道他那弟弟来了,连忙跑去院子里迎他。
客厅里该在的都在,谢一粟今天穿了件破破烂烂的毛衣,进门先叫了声爸。
谢存看着他的衣服碍眼,但没跟往日似地开口惹人心烦。
谢一粟看看这几个人的脸色,他大哥巴巴地笑,他老爹今日倒是闭了嘴像只闷葫芦。
至于杨峥,依旧是板着张脸站在谢存身边。
他懒散地靠坐在沙发上,“什么叫和他见面?听不懂,谁给我解释解释?”
谢俊杰尴尬地笑笑,“一粟…”
“相亲就相亲,还以为指望我去谈生意呢……”
说到这儿他含笑看着谢俊杰,他那哥哥眼神躲闪得厉害。
“人家霍家二少爷图我们什么呢?别是大哥你听岔了话找错了人,到时候我去了再闹笑话。”
谢俊杰听他这口气,似乎并不抗拒,忙喜上眉梢道:“不会不会,那霍斯恒跟你一样喜欢…”
他瞥了一眼坐在身边的谢存,那两个字没敢说出口。
这在家里曾经是个禁忌,前几年闹得鸡飞狗跳的,就是为了谢一粟这个毛病。
谢一粟“哦”了一声帮他大哥补齐,“跟我一样喜欢男的。”
这句话说完只听谢存冷哼,从谢一粟的高中时期,父子俩为了这点事就闹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哪怕滨城同性婚姻合法后,谢存也无法苟同。
谢俊杰点点头,“霍家想给他找个伴儿定下来,我估摸着这整个滨城,要家世清白点的,人也得带的出去的,数来数去,嘿可巧!就落在咱们头上了。”
“人大哥霍希说让你们俩见见,这不正好!”
听到霍希的名字谢一粟诧异地看向谢俊杰,“哥,没看出来你挺行啊,什么时候搭上霍希了?那还用得着我来曲线救国?”
霍希是霍震风和宋蔓枝的长子,正儿八经霍家的接班人,除霍希以外他们还育有一个女儿霍婷。
说起来也挺奇,这些年正经的门路寻不着,谢存急得天天唉声叹气。
而谢俊杰整天花天酒地的,却在一个聚会上被引荐认识了霍希。
当时霍大少爷周围围了一圈儿的人,寻常霍希身边的位子可不是他能坐的。
只听霍希漫不经心地提起谢一粟,“你那弟弟,这几年倒是消停了不少。”
旁人听罢露出暧昧的神色。
谢一粟早年在滨城的某些传言,谢俊杰也知道。虽不知霍希为何提起他小弟,但他还是忙赔笑,“都是捕风捉影的事儿……算不得数的。”
他对霍希早就存着结交的心,只是苦于攀不上。滨城谁不卖霍家三分面子,就算跟在霍家后面随便捡几口吃,都够他们开张好几年了。
他给霍希敬酒,没说几句话呢,霍希又说道:“我弟弟斯恒你知道吧?说起来他和谢一粟还是一个高中的,不知道他们俩认不认识。”
谢俊杰花花肠子多,霍希只提这一两句,他心中转了几个弯,大致有了几分猜测。
霍斯恒大学毕业刚回国的时候,滨城都在观望着霍家对他会做什么安排。
宋蔓枝当年愿意接受这个野种已是退让,没想到霍震风明着让他进了霍氏,没有一丝在意流言蜚语的意思。
之后又任这个小儿子风风火火地烧钱鼓捣自己那公司。
至于感情状况,有心人放出了消息:那私生子喜欢男的,听说在国外有过一个,回来前就断了。
霍震风没怎么管他的性取向,见他是改不了的,只放话说不能乱搞。就算喜欢男的那也得找个人定下来。
这话是当着俩儿子面说的,兄弟俩听完心里都在冷笑:不能乱搞?那他霍斯恒是从哪儿蹦出来的?
谢俊杰将心中的揣测来回倒了几遍,最后一边试探一边瞄着霍希的神色说道:“不认识也可以认识……咱们滨城都婚姻自由多少年了,哈哈。”
霍希嘴角勾了勾,把他敬来的酒一饮而尽。起身拍拍他的肩道:“我喜欢和聪明人说话,做不成亲家咱们也能做个朋友。”
谢俊杰在他走后长舒一口气,急急忙忙离开那个聚会后立马回家告诉了谢存。
谢存想这可是天上掉下的馅饼,这亲家做不成也得做成!
“但怎么瞧上一粟了?”谢存正纳闷儿。
谢俊杰瘫坐在客厅,心里在想什么早就从脸上表露了出来。
天无绝人之路,没想到最后能救谢家于水深火热的竟是一点忙也帮不上的小弟!
只怕从此以后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他仰头哼着小曲儿乐得没边,想着这命里该有的富贵总是逃不掉的。他看看谢存疑惑的神色继而拍拍他那糊涂老爹道:
“还能看上他什么,脸呗!”
一顿晚餐吃了近三个小时,意外地没有冷场。
谢一粟说起青春期起和父亲多年的战争,如今只觉得好笑。
谢存为了他喜欢男人这件事当年差点没气死,东窗事发时两人甚至在谢家指着鼻子对骂过。
多年来谢存始终耿耿于怀,每每在外面听到他的流言蜚语都要让他大哥把他叫回来训个半天。
结果今天谢存送他来和男人相亲,真不知道他在家里是何心情?
聊到最后霍斯恒不让他再喝,因为他脸颊绯红,实在是有点醉了。
“你酒量不好,以后在外面应该注意点。”
又是命令式的口吻,他只比他大一岁而已,说起话来倒像是谢存。
谢一粟腹诽,还没结婚呢就管这管那的……这要真的结婚还得了?
当然这话想想便罢,自是不能说出口,免得一旦吐露出来,抱怨不是抱怨,倒像是调情了。
走出餐厅,海边的风吹得他衣衫骤起,他想起谢存说得那句穿正经点,便当作笑话讲给了身旁的人听。
霍斯恒当时信步走在他身边问道:“不正经是穿什么样子?”
精英人士想必没怎么接触过他们这个圈子的人,这问题一时让他也接不上。
摄影师里有像蒋舟这样,一年四季穿双拖鞋开工的。也有像他这样喜欢捯饬自己的,当然工作室里来来往往的,比他出格地那是多了去了。
关于这个“不正经”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霍斯恒拿着车钥匙解锁,甚至非常绅士地给他开了车门。
但这个举动在两个男人间未免古怪,所以谢一粟别别扭扭地看着他,眼见这人执意要给他关门,又只能再别别扭扭地坐进去。
被男人开车门还是第一次,总有种被泡的感觉。
车门关上之际,霍斯恒弯着腰手抵在门上轻声说:“那下次穿得不正经点?”
开下山的时候,谢一粟打开车窗,那醉意吹了风倒是散了几分,连带着来之前郁闷的心情也凭空消减。
出门前他照镜子总觉得脖子里空空的,他和蒋舟像是出于职业习惯商量了半天,最后带了条项链。
那条项链刚刚在餐厅的灯下总是隐隐折射着光,而在月下更是使人无法忽视。
车到了山脚下,副驾驶坐着的人出声,“能不能先停一下?”
谢一粟下车掏出烟递给他的时候,霍斯恒摇头,“我不抽烟。”
刚刚上山前谢一粟就想抽,只不过那时他不想同杨峥多说话,才一路忍着。
因为些许醉意他人站不直,懒洋洋地靠在公路的栏杆上。
迎面是漆黑的海以及温柔的夏夜晚风,今夜月色极好,这本该是浪漫的一晚,可惜了。
至于可惜什么,他也说不上来。
海浪阵阵,谢一粟手里夹了根万宝路,“那介意我抽吗?”
没等到回答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介意也没办法,反正我不会戒。”
旁边的人发出轻笑声,许是今夜总是谢一粟开口,现他抽着烟又久久沉默。
霍斯恒转而聊起在月湖边刚完工的房子。
他的声音好听,刚刚吃饭的时候没怎么说话。故谢一粟一根烟便也抽得慢,时不时插句嘴,恍惚像是与他相识了许久。
他说起那房子的始末,“找法国人弄的,总是消极怠工嚷着要去度假。”拖拖拉拉房子弄了大半年才堪堪竣工。
“等我出差回来,我带你去看。”
谢一粟缓缓吐出一口烟,那烟瞬时消散在咸湿的海风中。
“带我去看?怎么,是婚房啊?” 他揶揄道。
却见旁边的人不动声色,那眼神很是真诚,他才知道这不是个玩笑。
相亲是一回事,看房子又是另一回事了。虽今夜的会面称得上愉快。
平心而论,霍总实在拿得出手,倒不是说自己配不上,只觉得老爹和大哥真是走了狗屎运。
和只见了一面的人在这里谈起婚姻让他觉得不可思议,或者说直到这一刻才生出了点惶恐。
他今天会来并不是为了谢家的任何一个人,许是人生路上感情无望,总要想办法逃出生天。
这么多年他困在自己所掘的深井中,见见光也未尝不可。
上车后他们谈论了许多,最后霍斯恒下了结论,“许多事情和早晚并没有关系。”
他边说边给副驾驶的人系上了安全带,凑近的一瞬间谢一粟屏息,心想:不知道身上有没有烟味?
到了谢家后,霍斯恒还在说起那幢房子。
“没有强迫你的意思,但你应该去看看,有什么不喜欢的还能改。”
“这还不是强迫?”谢一粟捂着脸闷笑。他的脸颊因为喝了酒滚烫,只觉得这人偏执得可以。
哪有第一次见面就要带人去看房子的?不怪乎令人容易多想。
一直到踉踉跄跄下车,他也没说再见。那人在他背后开口:“没别的意思,只是想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谢一粟脚步停滞,转身跃下台阶问他什么时候出差回来。
在得到“一周”这个回答后,谢一粟才点点头大摇大摆地挥了挥手。
“回来带我去看房子,还有别在中午前打我电话,我要睡觉。”
开车回去的路上,霍斯恒想,他抱怨的估计是他的助理袁小山。
小山在那天被挂掉电话后十分手足无措,进了办公室和霍总如实禀报:“老板,电话那头的谢先生听起来似乎很不高兴…”
他本以为对方是排斥这次见面,没想到只是因为谢一粟有起床气。
走进大门的时候谢存正在送客,这几年家里来来往往的人不少,只不过所费心思皆是白用工。
杨峥和谢俊杰站在谢存的身旁,正巧碰到拾级而上归家的谢一粟。
谢一粟弯了弯眼对着将走之人道再见,“慢走纪叔。”
谢存瞅了瞅他,待送完客进来后,谢俊杰先是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念道:“天,怎么喝这么多!这是喝了一晚?”
小弟靠在沙发上望着吊灯出神,他今日穿得颇为循规蹈矩,静静坐在那儿不出声。
谢俊杰没来由地想:还是一粟长得更像妈,樊芸给了他一副好皮囊。
如今这副好皮囊带给谢家的总算不是惹人遐想的流言蜚语。
谢俊杰跟只苍蝇似地在他耳边左一句右一句地问,吵得他心烦,真巴不得能一巴掌拍个清净。
谢存清清嗓开了口:“你哥问了半天,你倒是说句话。”
至此谢一粟才仿佛回过神,“问我有什么用,满不满意你们得问人家二少爷。”
说罢他便起身往二楼走,谢存终是坐不住嚷着:“话还没说两句走什么,你先过来!”
父子俩不甘心,执意要跟着上楼问个清楚不可。谢一粟倚在二楼扶手上不耐烦道:“婚房都准备好了,等他出差回来就去月湖看房子。组织给的任务圆满完成,这下满意了没?”
谢俊杰愕然地看向小弟,“月湖?”
他只当这人是喝多了信口开河。
月湖那一片都是滨城周家的,早前月湖是个码头,是周如海老丈人的地盘。
谢一粟懒得同他们多作无谓的纠缠,“那不得谢谢大哥你给我找的好老公,人家兴许和周如海儿子熟着呢。”
撂下这句话后他就转身进了房间重重地拍上门,只留楼下面面相觑的三人。
过了半晌,谢俊杰看向谢存,“这是?成了?”
谢存担心起是不是这小儿子酒后发疯胡言乱语,真怕事儿没成,反倒还得罪了霍家那就得不偿失了,可现下也不知该去哪里打听。
谢俊杰倒是越想越笃定,“我看就是和那霍斯恒看对眼了!杨峥,你说是不是?”
杨峥沉默片刻才回:“等会儿我上去问问。”
敲了许久的门,谢一粟顶着湿漉漉的头发才开,他环着手臂靠在门边,没有让杨峥进去的意思。
两人僵持到最后,他刚想关门却没想杨峥出手抵住,惊的谢一粟一颤。
“手不要了啊!”
只得开门让他进来。
他坐在床边擦头发实在是有些累了,“要问什么赶紧问。”
杨峥见他今日回家的情形,想必与那霍斯恒还算投缘。“聊得不错?挺喜欢?”
他深知杨峥是被派来打探消息,嗤笑了一声。
谢存经年前发了家,工地上出了事赔偿不到位,害的小儿子被绑到西山的一个粮仓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那个绑走他的工头每天拿着手机在粮仓里看新闻,终有一日见到了谢存对着媒体们痛哭流涕。
钱迟迟不交,倒是有功夫和记者在那瞎扯。谢一粟躺在成袋的稻米中听着他们和谢存讨价还价,谈论他最终会以如何一种方式死去。
他想:只要不是饿死的就好,他太饿了,死之前想吃汉堡和可乐。
那粮仓有一扇铁栅栏似的窗,谢一粟每天吃着馊饭剩饭看窗外飘过的云,直到有一天窗外露出一张脏兮兮的脸和如火种般的一双眼睛。
一个令人困顿的午后绑匪坐在旁边打盹,杨峥细瘦的胳膊抡起铁锹就敢往人头上砸。
事后警察问起何以认定这就是坏人,只因为他看到谢一粟跟狗一样地被喂食,他说:“人又不是狗。”
谢存说这孩子有双狼一样的眼睛,和他有缘便捡了回来。
小狼崽逐渐长成了谢存的狗,谢存说往东他便不敢往西。
又或许杨峥是真的感激谢存,没人要的孤儿一朝住进了谢家别墅。谢存善待他,偶尔也会给予他一点近似父爱般,他此生从未拥有过的东西。
被绑架后的很长时间,谢一粟总是做噩梦,梦里是那间泛着霉味的粮仓,飘着小虫的水盆。
他总是在夜里大叫杨峥的名字,之后杨峥就打个地铺睡在他的床脚,一睡就是大半年。
没人知道杨峥多少岁,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谢一粟发了话,要和杨峥一起念书,于是比他高了一个头的不知是何年纪的杨峥和他上了同一年级。
杨峥到谢家后没离开过他半步,一直到高中毕业,他再也没做过噩梦。
后来呢?不断地争吵、试探、以至于绝望。
谢一粟去念了摄影,杨峥在谢存的规划里成了自己的左膀右臂,时不时还得替不成气的大儿子背锅。
谢存年年过生日都抱着他真情流露,叫声好儿子。尽管杨峥从不应,也不叫谢存一声爸。
在他眼里这是尊敬,也是对谢俊杰的不逾矩。这谢家有他的一份,谢存常挂在嘴边。
但该拿多少杨峥心里有数,还有碰都不能碰的,比如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
谢一粟自纯白的毛巾下抬头笑着说:“我确实挺喜欢他。”
他的眼神发亮,这让杨峥想起幼时第一次见到谢一粟。
从窗里看进去,那个被捆住的小孩只能把头凑在地上喝水。略长的头发就垂在灰扑扑的脸颊边,湿漉漉地沾满了脏东西。
一铁锹下去后,人应声倒地。
在报警之前杨峥用身上不怎么干净的小背心擦干了他的头发,哪怕拨开头发后,整张脸露了出来,他仍然以为这是个女孩子。
年幼的谢一粟警觉地看着他的动作,过了好半天才放声大哭。
杨峥拿过毛巾替他擦头发,手很轻。那动作很温柔,他记了许多年,一如现在。
走之前杨峥只留下一句话:“你喜欢就好。”
和霍斯恒的第二次见面在一周后。
回来的前一天他给谢一粟打来电话,询问明天是否可以去月湖看房子。
谢一粟打了个哈欠说可以,那声音黏黏糊糊,听起来还在床上。
遵循他制定的规则,现下已经过了中午,霍斯恒想确实听起来没有小山说的那样“很不高兴”。
谢一粟彻底清醒后看看手机,来电的时间是下午一点整,他埋在被子里笑,想着怎么这么听话。
第二天派来的车已在谢家门口等候多时,谢一粟还在楼上挑衣服。
霍斯恒上次无心说的那句“那下次可以穿得不正经点”一直在他脑海里盘旋,像是一种魔咒。
等他上车后才发现要带他去看房子的人并不在车上,司机解释道:“在公司还有个会,您先去月湖随意逛逛,他开会完了就到。”
老赵对他挺客气,听说这是跟了霍震风几十年的司机,霍斯恒一回国后就拨给他用,可见这老头对便宜儿子倒是重视的很。
当然按谢存分析的意思,重视和监视其实也没什么两样,总得防一手。
司机慢悠悠地开着车,“快到了,那白顶的房子就是,专门请法国人弄的。这法国人可太爱拿乔,飞几次滨城都是我去接的,但真别说,这房子确实弄得漂亮。”
说话的口吻不卑不亢的,拿捏的不错。
老赵在后视镜里瞄了一眼谢一粟,不像大少爷私下说的那样。
到底谢家早年也是有点家底的,这小儿子算是上得了台面。
只是这谢家能和霍家攀上亲也真真是走了狗屎运。想着自己跟的这位,虽然不是正经太太肚子里生的,但时代到底也不一样了,如今又不是什么封建社会,他霍震风家大业大的,在外面有个儿子没什么稀奇。
这些年老赵跟着霍震风,也看出点了名堂,自打把霍斯恒接回来后,凡事都是上了心的。
以后这家业霍希想独吞那绝对是不可能,至于要从嘴里吐出多少那就不清楚了。
又想着咱们二少爷一表人才,要什么人没有?怎么就偏偏喜欢男人了?男人可生不出孩子,挣来的这些到最后不还是打水漂。
思来想去那可真是想不通。
家里的太太宋蔓枝是个人精,这些弯弯绕绕的她比谁都清楚。今儿出门前还在旁敲侧击着,问道那私生子近日去了哪儿,见了什么人,和那谢家的小儿子进展如何。
老赵向来只说该说的,这点觉悟他还是有的,嘴严得很。
宋蔓枝背地里骂他是条泥鳅。
霍震风每年飞去布里斯班那么多次,说是去看两个老的,其实是去看他那野种。这么多年下来老赵能不知情?
偏是宋蔓枝被蒙在鼓里这么多年,只不过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还好关键时刻宋家得了点风声,才不至于完全被动。
谢一粟听他说起霍家的花边新闻觉得有趣,老赵又说起刚把霍斯恒接回来的那天。
“可怜见的,从小养在外面,回来之后人生地不熟,亲妈又不在身边,像变了个人似的。”
“您没见过吧?一直住在云山疗养院的那位,出了那么大的事也是波澜不惊的,可看得通透。”
这司机不知觉间卖了他一个人情,话里话外是说宋蔓枝不好对付不是省油的灯,谢一粟想今后和她少说话便是。
云山疗养院住着霍斯恒真正的母亲,谢一粟想: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
想必老赵也是掂量过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他领了老赵的情,下车前道了声谢。
自小径进入,这房子他总觉得眼熟,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信步来到泳池,这里正对着月湖最美的一角,还没坐下角落里传来了声音:“我爸留给我娶老婆的一块地,这下是便宜霍斯恒了。”
谢一粟回头,他见过这个人,周如海的独生子。
周如海不是本地人,初到滨城也算不上什么人物,娶了老婆后才飞黄腾达,生下了周崇。
“看房子也让你一个人看啊?我说霍斯恒这人可真没劲,是吧?”
周崇很是自来熟,带着他里里外外转了一圈。
“这法国人名儿挺有意思,好像叫什么爱脱不脱?斯恒没少在他身上费工夫,不过房子弄得不错,我看着也心痒。结果老东西溜得还挺快,没影了。”
谢一粟惊呼:“艾维托?”
“哦对,他还挺有名?”
他们回到泳池边,周崇拿起早就准备好的香槟。
谢一粟无视了他端过来的酒杯,和他又不熟。随口编了个理由推脱,“霍斯恒不让我在外面喝酒。”
他想,也不算编,这是真话。人霍总上次就是这么吩咐的,说他酒量不好以后在外面要注意。
周崇听罢挑眉,心里暗暗思忖着:这俩人到底什么进度?前几天和霍思恒打电话的时候不是说才只见了一面?
“别太顺着他了,这个人蹬鼻子上脸着呢,以后你就知道了。”
论起来他们都毕业于同一所高中,周崇和霍斯恒比他大一级。
他对周崇有些模糊的记忆,学校里不是没见过。
只不过周崇对杨峥倒是印象深刻,“老站你旁边黑着脸,和我差点儿打起来过。”
谢一粟惊讶,问道是为了什么事。
说笑间霍斯恒才姗姗来迟,“在聊什么?门外就听到你笑那么大声。”
周崇一看他进门,顿时来了劲,清清嗓道:“你来得正好,谢一粟说你不让他在外面喝酒,有没有这回事儿啊?”
听罢身旁的人嘴角抽搐,没想到随口说的一句玩笑话被周崇正儿八经告诉了正主……
“是么?”
没接看过来的目光,谢一粟只双手无奈的摊开,示意他也不明白周崇在说什么的样子。
霍斯恒弯腰拿起桌上的酒杯抿了口,语焉不详道:“这么听话……”
周崇哈哈大笑告辞,走的时候他搭着霍斯恒的肩膀小声嘀咕,“对着我你都不老实!不是告诉我只见了一面没什么可说的吗?我看能说的可挺多!”
少了周崇后气氛突然微妙起来,本来有个人在这儿插科打诨的倒也不觉得尴尬。
“喜欢吗?”
谢一粟一时不知他问起的是什么,只听霍斯恒耐心地再问了一遍:“房子,喜欢吗?”
他没作声,心中满是“为什么”,哪有那么巧的事?
两人又慢悠悠地闲逛至花园深处,他缓缓开口:“我上学的时候就很喜欢艾维托的设计,他的作品里光影和建筑的结合很巧妙。”
谢一粟走在霍斯恒身前,手指掠过墙面那些凹凸的纹理。
“我有幸跟着老师去过一次他给朋友设计的房子,在长岛。”
“在每个作品里他都藏了一个相同的秘密等待主人发现。”
耳后传来霍斯恒的疑问,“什么秘密?”
那法国人当时着急忙慌赶着和家人们度假去了,走之前可什么都没说。
谢一粟站定后回过头,他今日仍穿着白色,隐匿在绿植中分外鲜明。此刻就站在为他所造的花园中,好像这房子才添了点人气。
“为什么会找艾维托?”谢一粟轻声问道。
霍斯恒露出早已预料的表情,想必又是周崇一时嘴快。他丝毫不显慌张,“为什么不可以?”
见谢一粟一脸拷问的架势,僵持之下他想今天该是敷衍不下去的,才笑笑说:“好吧,我翻了你的脸书,谢一粟你真能写,几乎翻了我一个晚上。”
他的预感是对的,但是听见回答他既震惊又尴尬。从SVA毕业后他的脸书就不再更新了,上面写满了他的废话:
食堂新出的菜式、专业老师的八块腹肌、令他想死的期末作业。
而这些废话竟然被一个人从头翻到尾!他属实记不清还写了什么,现下真巴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而22岁无意中写下的那句———做梦都想让艾维托给我设计Wedding House。
一句玩笑话,却在今天成了真。
谢一粟若有所思,却不知怎么开口,要怎么询问才显得没那么自作多情?
霍斯恒像是看出他心里的迟疑,在花园中边走边解释道:“父亲知道我的性向后就让我要找个人定下来,霍希,也就是我大哥,特别上心这件事,几乎是天天给我递照片。”
他自一堆照片中见到了久违的一张脸,脑海中那些莫名的记忆又生动了起来。
“有天晚上我翻你的脸书看到那句话,想着也许可以先把这件事情完成,毕竟我好像也没有时间谈恋爱,见面的时候总要有些诚意。”
“那我要是不同意呢?你这房子不是白造了?”
说出口谢一粟又后悔,什么同意不同意的…弄得像求婚一样。
还好面前的人没有立刻单膝下跪,他只是自作主张地送了一个实在令人心动的礼物,只不过如果接受就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他犹豫再三,以至于那个重复了第二遍的问题是如此简单,可是谢一粟迟迟没有回答。
“喜欢吗?”他再次问道。
是一天中最美好的黄昏,此刻落日正好,像是为了弥补谢一粟第一次约会迟到的遗憾。
花园尽头的墙面上,透过窗后分毫不差地映射着一小片彩虹。那是毫不起眼的角落,任何人经过也许都不会为这一小片彩虹停留驻足。
“First Blessing”
谢一粟抬手指向它,向身旁的人解释道:“这就是艾维托的秘密,是他送给每个主人的第一声祝福。”
他才望向身旁的人认真回答道:“谢谢,我很喜欢。”
晚餐的酒是从霍家的酒庄带来的,今天霍斯恒总算陪他喝了一点。
聊起他长大的小镇,那里有数不尽的柠檬树,搬去布里斯班后每每看到柠檬他就会想到那里。
“下周想带你去见一下我的母亲,她为人很随和,不必紧张。”
谢一粟已经习惯同他这样相处,他甚至不用点头表达任何肯定的意见。
估计摇头也是没用的。
老赵开车回去的路上,霍斯恒自后座拿出一个盒子,谢一粟打开后是一对钻石耳钉。
心想这人怎么这么爱送东西,要不下次他也回个礼?免得总拿人手短怪不好意思的。只不过他又没有耳洞,有钱人送东西前怎么也不问问?
他今晚没有回谢家,谢一粟踏进工作室的时候,蒋舟和小辉在吃宵夜,“马上嫁入豪门的人还知道回来?”
这话满是怨气,谢一粟随手把手里的盒子扔给蒋舟。蒋舟打开一看,“嚯,大手笔,这切割这色泽!”
小辉十足的八卦精,在旁叽叽喳喳地问老板到底什么时候办世纪婚礼?
谢一粟听到这儿笑出声,“什么乱七八糟的还世纪婚礼?谁告诉你的?”
小辉扯着嗓子说圈子里都传遍了!谢一粟被他吵得头疼只得答应了他世纪婚礼准有他的位子后,小辉才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深夜里他坐在蒋舟身边选片子,每次见过霍斯恒他心里总是七上八下悬得慌压根儿睡不着,但嘴里又哼着歌看上去像是心情不错。
蒋舟一边滚着鼠标一边说:“挺好,早该往前走了,浪费那么多年总在原地打转算怎么回事儿?及时止损,该断则断。”
谢一粟知道他什么意思,只不过该断则断用在他和杨峥身上并不恰当。
“什么都没有过,怎么断?下刀的地方都摸不着。”他轻飘飘地回。
蒋舟瞅了他一眼,“什么都没有?那他每年飞来SVA看你?嘿,怎么没人眼巴巴地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来看我呢?”
谢一粟辩不过他,起身拍拍他的肩,“你早点回去,都是知名摄影师了半夜还在这儿赶工,说出去别人以为我剥削你呢。”
这是在堵他的嘴,蒋舟知道但是嘴上偏不停,他怕关键时刻谢一粟又要犯糊涂。
“我告诉你,杨峥就是一懦夫,懂吗?咱这只小凤凰可要飞上枝头变大凤凰了,你且让他后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