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为洛倾怀李殊援的小说《论卧底失败的后果》是作者千钟一饮已完结的一本纯爱小说,论卧底失败的后果的主要内容是:本来当初接近他就有目的,洛倾怀所想的很简单,只是完成任务就好。
《论卧底失败的后果》精选:
费时三日,我和孟图南终于从连峰镇回到了青灯谷。
一路上孟图南问了我许多,主要问了我的身体状况。
我先将他要找的那本书缺页的消息告知了他,他听后面上一片愁云惨淡,叹了口气又问起我手上那道割腕时留下的疤,我骗他说是因为身份暴露了怕被处置就自我了断了。
听到这等荒谬的理由,他先是大骂我不惜命,还说李殊援一看就不是计较我身份的人,根本不会把我怎么样,说完又骂我蠢笨不通情窍。
我连忙岔开话口,问起沁风前辈的事情,总算逃过他的一顿说教。
孟图南确实不是来乌有山抓人的,他是主动请缨过来当说客的,一是因为我迟迟不回青灯谷他有些坐不住,二是他觉得自己有可能说得动秦妙妙。
本该来接应我的那个晚上他并没有爽约,只是因为下着雨,他去买斗笠耽误了半刻。
理由十分正当,也很符合孟图南必须备好行装才肯出门办事的习惯。
我问他是怎么当的这个说客,他说是用我的那只讯鸽给千叶峰传信。
信中并未写明目的,只说连峰镇大客栈面聊,不出所料地,他并未收到秦妙妙的答复。
秦妙妙一天不知可以收到多少信件,求医问药的,表白示爱的,还有各方的答谢信和反馈信。
我跟孟图南说他的约见信极大概率被当做求爱信扔了,孟图南一脸灰败,应该是意识到自己这半月都在干蠢事。
不过就算表明来意,依着秦妙妙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估计也不会愿意前往青灯谷给沁风前辈医治,除非青灯谷把追捕令撤了。
孟图南与我所见略同,但他不敢与谷主提这建议。
据他所说,沁风前辈所患的是噎膈之症,起初只是喉口有塞阻之感,以为是简单的伤风感冒,没往心里去,后来逐渐气咽不顺,进食为难,胸内总有灼痛才请了医师来看过,医师满头大汗地说怕是噎膈,哪怕柳谷主给十倍诊金都连连摆头说自己治不了。
这本就是不治之症,柳谷主寻医无果,但看着妹妹流食都无法吞咽,身体每况日下,形如枯槁,便亲自去求来了药巫陶戎。陶医师冒险试了被禁用的诡道——南疆的医蛊之术。食腐虫入其喉管,啖其病瘤,费时半月,逐见成效,沁风前辈终于勉强能够进食无碍,但是不知哪儿出了问题,忽有一日,沁风前辈在进食后突然呕出血来,此后便昏死过去,醒来后意识不全,如患离魂之症。
陶戎说这是毒虫入胃,必须以血养之,而且就算养着这些毒虫,沁风前辈的离魂症也不一定能好,因为这法子他以前没用过,固不知这离魂症的病因。
柳谷主问他要如何挽救。
他说最好的法子是不治了,因为这毒虫只吸食人血,若没有人血,将来会把人的五脏六腑都啃食殆尽。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让沁风前辈自生自灭,柳谷主听后怒不可遏,拔剑断了陶戎一条右臂。
二人最后自然是不欢而散。
我听后颇为唏嘘,问孟图南沁风前辈这些年是如何活下来的,现在情况如何。孟图南说沁风前辈现在还是意识不清,柳谷主会把自己的血掺在家禽和野兽血里用来喂沁风前辈。
那些虫子繁衍极慢,寿命有限,近年来数目锐减。
本想着过些年这毒虫便可以全清了,但天意弄人的是,去年开始沁风前辈的噎膈又有复发的苗头。
难怪去年秦妙妙被下了捉捕令,她原本好生生当着游侠来着。
十年前寻医问药的时候想到的是陶戎,十年后旧疾复发想到的还是陶戎。
柳谷主还真是……十年如一日。
——
008.
到青灯谷后我和孟图南先去见过了奶奶。
奶奶住的地方在一片竹林后,那儿正好有一湾泉水,老人家爱自己做菜,正好方便取水。
今日秋阳明媚,谷内光线难得的好,我们到的时候,老太太在自己屋前的石桌旁盘活着针线。
“奶奶,我和阿怀回来了!”还差几十步脚程,孟图南挥着手臂大声喊道。
奶奶寻声望过来,两年未见,她的头发花白了不少,面上的皱纹也更深,但见了我们依旧笑得灿烂又慈蔼:“回来啦,你们在这等着奶奶啊,奶奶有东西给你们。”
说着放下手中的针线转身进了屋子,步子迈得老大。
既然奶奶有意制造惊喜,我和孟图南便没有跟进去,一人挑了一个石凳坐下,老实等着奶奶出来。
老太太出来的时候拿着一个手帕大小的布袋子,坐下后拉开袋子神神秘秘地看了半天,像是在辨认什么。
“这个是小孟的。”她先是给了孟图南一个金灿灿的半个巴掌大的东西,然后又给了我一个,“这个是阿怀的。”
是平安符。
“为什么你的上面多了‘良缘天赐,百年好合’八个字?”孟图南捧着自己平安符,仔细比对着我的,发出疑问。
“不是你说阿怀有喜欢的姑娘了么,奶奶都记着呢,特地求道观的大师写的。”老人家握住我的手,无比欣慰地说,“本来想替那位姑娘也求一个,可惜奶奶不知道人家的名姓和生辰八字。”
“我没有喜欢的姑娘,奶奶。”我赶忙对奶奶说。
孟图南还在一旁小声嘀咕:“因为人家不是姑娘。”
忍无可忍,我伸腿踩了一脚孟图南的鞋面,让他少说两句。
我没回来的这两年,天知道他在背后脑补杜撰了些什么,还添油加醋地给奶奶说了,我何时说过我喜欢李殊援?
“小孟说你这两年在外边,和喜欢的人过得很开心,那位姑娘待你很好,这些都是骗奶奶的?你过得不好吗?”奶奶说到后面,声音激动得有些变了调,面上满是怜惜和心疼,握着我的手都紧了几分。
“不是的,奶奶我过得很好,他也待我很好。”我盯着奶奶的眼睛,将另一只手搭上苍老发皱的手背,安抚老人家的情绪,“不过他不是姑娘,而是男子,我们不是伴侣关系。”
奶奶情绪稳定了下来,问了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那你喜欢他么?”
我思虑了一瞬,如实答道:“我不知道。”
一直以来,我都未深究过这个问题,所以也不知道答案。
喜不喜欢根本不重要,一个半截入土的将死之人,没必要事事都弄得这么清楚。
客观来讲,李殊援待我确实不赖,我和他在一起大多数时候都很开心。
我与他去过北境,偷了当地豪绅积屯的仓粮,用那些米摆了好几日的布善摊,给边关吃不饱的百姓施粥;在南海时,我们一同驾舟去寻过海外仙岛,结果什么仙人都没寻到,只碰到几个出海至此的渔夫,跟着他们打了几天鱼;我们还一起去西北看过连绵的雪山,那儿什么都很好,天是沧海一样无际的蓝,湖是翡翠一般澄澈的绿,除了因为有些冷李殊援总喜欢到哪儿都抱着我。
我们林林总总去过很多地方,这些经历对我来说算得上新奇有趣,让我觉得不枉来这人世间走一趟。
如果说被柳谷主带回青灯谷是我人生唯一的一次柳暗花明,那能够与李殊援相识相交便是我人生中为数不多的舒心畅快、洒脱自在的一段时光。
我原本是不畏死的,但是每每想着奶奶,想着孟图南,想着李殊援,竟然总会萌生出一种想要再多活一阵的贪妄来。
“那他喜欢你吗?”奶奶眼里闪烁着我看不明白的情绪。
我原本想说“他说他喜欢”,但说出口却变成了:“喜欢。”
奶奶很慢很慢地点了点头,松开了我的手,拿起桌上的布料一针一针地缝合起来:“那就好。”
这件衣服的样式我记得,是我和孟图南冬日里常穿的夹袄款式。
老人家一针一线缝得无比认真,但也许是因为上了年纪,她的手在微微发抖。
这袄子我可能只能穿着一个冬天了,奶奶却还是做得这般仔细,窃取他人人生的罪恶和辜负他人爱意的内疚感在心底涌动着,我眼眶忍不住发起热来。
我忽然就很想,很想将这一切都摊开来说。
“奶奶,其实我……”
才张嘴说了几个字,我却说不下去了。
我该说什么呢?我其实不是阿怀?我马上就要死了这衣服我可能穿不了几天你别做了?
万一奶奶听了受刺激怎么办?
非得跟奶奶说这些吗?骗她一辈子也没关系不是吗?
一旁的孟图南拉了拉我的袖子,示意我不要再讲。
奶奶却突然抬头看我了,她笑着说:“你其实不是阿怀。”
这七个字如雷贯耳,劈得我不知所措。
我愣了许久,想开口喊奶奶,却不知合不合适。
奶奶又低下头去,继续缝着夹袄,缓慢又柔慈地说:“奶奶知道,奶奶早就知道了。”
“奶奶很多时候都不清醒,但奶奶也有清醒的时候。那个叫‘阿怀’的孩子早就病死了,但是上天厚待我,补给了我一个新的阿怀,还送了一个小孟。”
“奶奶看到了你给小孟写的信,虽然不知道你得了什么病,但假如这是你在奶奶身边过的最后一个冬,奶奶希望你有新衣服穿,不受冻不觉冷。”
听着这些话,我的眼泪再也憋不住,像决堤之水一般往外涌。
一旁的孟图南不知何时已经把双肘撑在桌上,将头埋在掌心哭得一抽一抽的。
“都几岁了,在这学小孩哭鼻子。”明明是奶奶把我们惹哭了,她却反过来笑话我们心性幼稚,“行了行了,你们这哭得人家以为奶奶这把老骨头要西去了,都去干自己的事去,别碍着奶奶做袄子。”
再哭下去实在丢人,我和孟图南红着眼回了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