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尉非池所著的小说《相恋室友》正倾情推荐中,小说相恋室友围绕主人公季宁远江离开展故事,内容是:江离喜欢了季宁远很长很长时间,好不容易等到季宁远回来,但谁知道季宁远孩子都有了。
《相恋室友》精选:
我暗恋多年,当众夺走初吻的季宁远回来了。
还领着个叫他爸爸的小姑娘,搬到了我家,我死心去相亲。
可就在回来当晚,他只字未提,却在深夜一把将我拽进了浴室……就地正法!
录音棚里一片寂静,只有眼前的麦克风源源不断地收录着干音。
在我不知第几次配错台词之后,老周终于皱眉中止了录制。
“江离,你今天很不对劲。”
老友的眼神满是探究,就像发现了犯罪嫌疑人的柯南。
我盯着静止的音轨发呆半晌,颓丧地闭了眼:“老周,季宁远回来了。”
我不知该如何形容与季宁远的关系。
毕竟我们曾是同寝四年床对床的兄弟,好得恨不能穿一条裤子招摇过市,可又确确实实自毕业后形同陌路。
他逃避我,一别七年,杳无音信。
听说是到中东做了战地记者,我每天刷八百次军事新闻,直到看见一行熟悉的署名,方才松一口气,重石落地。
没想过还能再见到他,毕竟当年我干的破事儿实在糟心,硬生生把个大好青年吓得跑出去颠沛流离这么多年,再见面实在尴尬。
可他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出现了,就在我家对面。
楼层一梯两户,早上我一开门,新搬来的邻居正在倒腾家具,刚转过身,我俩都是一愣。
太久不见,我忽然害怕他会认不出我。
犹豫半天才伸出手去,笑得真诚:“你好,我叫江离,住在对面,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
他明显一怔,客气地回握住,带了不经意的疏离:“你好,季宁远。”
果然全都变了,我心里叹口气,以前的季宁远才不会这么客气。
当年他学新闻,我学播音,却阴差阳错地分配到同一寝室。
初次见面,他就特自来熟地一个熊抱扑过来,兴奋道:“以后咱就是一个屋檐底下的兄弟了,哥们儿请你吃面去!”
然后二话不说把人拖走,对着红油油的重庆小面眉开眼笑,眼睛亮得像一汪清澈的海,让人恨不能一个猛子扎进去,溺死在里头不出来。
难怪人一上了年纪就爱追忆往昔,那些青葱年少的无知岁月确实醉人,回想起来拉都拉不住,幸亏老周及时一脚把我踹回了现实。
老周也是我的大学老铁之一,对那些荒唐过去了如指掌,摆开架子就要批斗:“江离,你说你当年怎么想的?居然敢在毕业宴上强吻人家!众目睽睽,两个男人,你……喝醉了耍酒疯也不带这么缺德的!”
我远目作惆怅状:“情之所至,一往而深……”
“你打住!”老周没好气地打断我抒情,“现在人回来了,你打算怎么解决?这么多年了,总得给个交代。”
我咧嘴对他苦笑:“能怎么交代?人家肯赏脸给个台阶,装作不认识,我还不赶紧就坡下驴?”
可事实上,季宁远并不想给我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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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我的忧伤有点明显,老周又不擅安慰人,只硬邦邦地来了一句:“你赶紧回去调整状态,咱们创办工作室不容易,别被你小子砸了招牌!”
于是我因祸得福,第一次在深更半夜之前下了班,又乐极生悲,在晚高峰的路上堵成了狗。
等到月上中天,华灯初上。
我终于长舒口气钻出车门,不期然对上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还是那么高,不笑的时候严肃又冷漠。
黑了一些,瘦了一些,也成熟了一些。
我微笑着打个招呼继续向前走,自认为礼貌得恰到好处。
“江离!”
季宁远站在身后语调平平,“非要和我如此生分吗?”
我无奈地转过身来面对他:“你想多了……”
“晚饭还没吃吧?”
他突兀地打断,语气不容置疑,“好久不见,找个地方叙叙旧吧。”
两条长腿一迈,居然要往车库走。
想到马路上密密麻麻连成串的钢铁蚂蚱,我一个激灵拦住他:“别麻烦了,在附近随便吃点就成。”
他看着小区门口的几家餐馆有些犹豫:“我记得你口味向来清淡,要不……请你喝粥?”
我特感动地瞅他一眼,没错,我是靠嗓子吃饭的,忌烟忌酒忌咸忌辣,难为他还记得。
只是,你一双眼都快黏在旁边的面馆上了,真当我看不见吗?
“今天饿了,还是吃面吧。”
他眼神儿里明显带了感激,让我十分受用,没办法,就是这么善解人意。
面馆的老板娘十分不待见我,没好气儿地问:“又是老规矩,重庆小面不加葱蒜不要辣?”
我挑个清净地方坐下,嬉皮笑脸:“这次多加一碗,越辣越好。”
季宁远坐到我对面,诧异道:“你是这里的常客?”
面端上来,他又接着自言自语:“不放辣椒简直是对面的不尊重,老板娘怎么没把你打出去?”
我忍不住翻个白眼,看着他埋在碗里吸溜吸溜的脑袋深表同情。
像他这种无辣不欢、恨不得一天三顿都吃面的孩子,也不知这些年在战乱国怎么熬过来的,馋死的概率估计比因公殉职还要大。
埋头苦干告一段落,季同志终于舍得抬头看看我:“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我戳着碗里的清汤挂面,轻描淡写:“挺好的,在老家电台干了半年,后来误打误撞做了配音演员,现在和周平合作开了工作室。”
“配音?”
季宁远一愣,随即不给面子地笑起来,“大家好,我叫江离,来自胡建胡州……”
这货居然学我说话!
当年入学军训时教官让作自我介绍,本来一切都好好的,结果季宁远两只探照灯一样的大眼珠子死死盯在我身上,吓得我一紧张留下了如此惨痛的黑历史。
但是上帝作证,我普通话真的一级甲等!
对面的同志继续捅刀子:“我真是迫不及待想观瞻你的作品,就你这种笑起来都‘发发发’的人,不知会配成什么样的车祸现场?”说完又是一阵毫无形象的大笑。
我一瞬间有些恍惚,仿佛又看到了七年前的季宁远。
永远没心没肺单纯爽快,尤其是在我面前,简直肆无忌惮到嚣张跋扈。
但是,你才笑得“发发发”!你丫的你大爷的你个圈圈叉叉的才“发发发”!
他忽然止住笑,坐直了身子看着我:“江离,你是不是心里在骂我?”
“怎么会?”我回望他,眼神儿特诚恳,“我以人格担保,绝对没有!”
季宁远似笑非笑地点点头,起身付了账。
走到门口,突然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离离,你知不知道,每次你说谎的时候,发音那叫一个字正腔圆!”
“……”
他看着我抽搐的嘴角笑得得意,我也忍不住跟着唇角上扬。
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小事,都在夜风里,一笑泯恩仇。
回去的路上,甜品店奶香诱人。
季宁远站在琳琅满目的橱窗前仔细挑选,虔诚得像在拜佛,看得我一阵牙疼,嘲笑他真是越活越幼稚了。
季同志脸上露出老父亲般的慈祥笑容,拎着装蛋糕的宝贝盒子回到家门口,邀请我进去坐坐。
我当然求之不得,还没抬腿,他家的门忽然开了,一个袖珍的小身影走了出来,软糯又清晰地喊了一声:“爸爸!”
小姑娘十分水灵,黑亮的瞳仁清澈透亮,薄薄的单眼皮细长上挑,像只漂亮的小狐狸。
我讪讪收回跨出去的脚,口不对心地夸赞道:“这是你女儿吗?长得可真像你。”
“是么?”
季宁远眨着那双曾被我嘲笑是镰刀割出来的欧式大平行,眼神温柔得不可思议,“念念长得像妈妈。”
他抱起女儿眉飞色舞地给我们相互介绍,最后指了指我:“念念,这位是离离叔叔。”
小姑娘安静冷淡得一点不像个五岁孩子,只看了我一眼便把头埋在父亲肩上,软软道:“爸爸,我困了。”
笑容尴尬地凝在脸上,我连忙道了声晚安告别回家。
房门一关,强撑的脸色终于垮了下来,一头扎进沙发里。
女儿是他在国外时出生的,名字是妈妈起的。
季思念,思是相思的思,念是想念的念。
多么可歌可泣的爱情,多么光明正大的倾诉。
所以,那个永远只能躲在暗处,独自怀揣着不可告人想法的江离又算个什么东西?
人家早已圆满,你还妄想破镜重圆,当真可笑至极。
一夜难眠,第二天我早早到了录音室,将落下的进度补了回来。
全程慷慨激昂,情绪饱满,顺便将词不对嘴、乱说一通的演员狠狠批斗一番。
老周看得心惊胆战:“你又受什么刺激了?”
我用剧中经典台词回复他:“什么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全是心存侥幸的家伙们编出来自欺欺人的!只要时间足够长,没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也没有什么人是忘不掉的!”
老周冷笑:“真打算放下了?”
我瞬间像被扎漏了气:“要是放得下,我压根儿就不会再回来。”
当年因为那件事,季宁远和我闹得很僵,摆明了要老死不相往来。
他是本地人,父母在,事业在,扎根于此,那只好我走。
原以为离远一点,距离和时间总能冲淡一切,但不到半年我又卷着行李滚了回来。
不行的,我可以远离他的生活不再打扰,却无法忍受他从我的世界彻底消失,一丝痕迹都不留。
可那时他已经奔赴中东,为传递最真实的前线新闻挥洒热血青春。
我仿佛被人迎头打了一闷棍,这才发现男人也能流那么多眼泪。
不知是在哭自己的狼狈,还是在哭他能不能活着回来。
气氛有些苦情,老周拍拍我肩膀安慰道:“放不下就不放,忘不了就记着,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破天荒点了根烟,笑着对他吞云吐雾:“老周,其实看他过得好我还挺高兴的,你说哥们儿是不是越来越圣母了?要不下次你找个女主角让我配音吧!”
老周狠狠瞪我一眼,目光将信将疑,我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这许多年过去,早就磨平了当初的执念。
故人重回眼前,每天都能看见,已经是命运对我莫大的恩赐。
到家已是深夜,刚出电梯,猛然发现家门口蹲着一团黑影,吓得我这八尺壮汉一个哆嗦,差点跳起来报警。
那个人影站起身,试探着问了一句:“离离,是你回来了吗?”
楼道感应灯亮了起来,季宁远倚在我家门口,怀里抱着只小奶狗,像是专门在等我。
“有事吗?”
我奇怪地看他一眼,掏出钥匙哗啦一声打开门。
他顺势跟在后面不请自入,坐在沙发上深沉地感慨:“今天我重返母校看了看,果真日新月异,处处都在时代的浪潮中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打个哈欠应付道:“没错,我也对咱们的社会主义充满了信心。”
季宁远对着我翻上去的眼白话锋一转:“离离,你还记得操场上的那片台阶吗?”
我使劲点头,怎么可能不记得?
当年我不小心在上面崴了脚,疼得蹲在地上起不来,结果这货按着我的脑袋就来了一个跳山羊,要不是我惨叫得太大声,他八成会接着在我背上做托马斯回旋了!
季宁远似乎也想了起来,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把小狗塞进我怀里。
“这是我在台阶下捡到的,它那么可怜巴巴地躺在地上,像极了当时受伤的你,我情不自禁就带了回来,也是缘分。”
我和神似自己的小可怜对视一眼,怒了。
老子明明腿长一米八,你居然说我像柯基!
季宁远毫无所觉,继续幽怨道:“可是念念不让养,说孩子和狗只能选一个,我当然要养她。”
我眯起眼:“所以?”
“所以你帮我养狗吧!”
他眨巴着眼十分认真,“狗狗这么可爱,你怎么忍心它再去流浪?”
“……”
我摸着柯基油亮光滑一看就是精心打理过的皮毛,实在不知“流浪”一词从何说起。
但我还是同意把它留下来,看看季宁远到底唱的一出什么戏,却没想到给自己挖了个大坑,跳下去才悔不当初。
季宁远的工作典型朝九晚五,我也十分规律,午时开工,子时收工,两人交集几乎为零。
他爱汪心切,又不能大半夜的过来探望,于是每天一早门铃按得震天响,软磨硬泡把我从被窝里拖出来陪他遛狗。
念念也在,跟在柯基后面颠颠儿跑得欢快,一点没有不许他爹养狗的样子。
小姑娘早睡早起精神很好,只是非常不爱说话。
除了季宁远,对谁都冷着小脸。
不仅仅针对我一个人,我反而更忧心了。
季宁远也忧心,想方设法让她多和人交流。
因此某天看到我准备了丰盛的晚餐时,特意表达了想来做客的强烈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