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力推荐小说《温柔法老绝宠神官王后》作者特级甜果所著在线阅读,赫因希多尔是小说温柔法老绝宠神官王后中的主要人物,小说的主要内容为:赫因其实是很愿意和希多尔在一起,也是很愿意和希多尔相爱的。
《温柔法老绝宠神官王后》精选:
赫因没想到希多尔是认真的,但是希多尔确实从不说假话,赫因对此已经有了清晰的认知——早上的时候希多尔真的将他叫起来洗漱用饭,然后拉着他一起去朝会的宫殿。
昨日鲜血遍地的宫殿已经打扫干净,或许是因为用了香料遮盖,一丝血腥味也没有了,好像昨天发生的一切都是赫因的一场梦。
希多尔在王位旁边给赫因安排了一个座位,准确来说,是一个柔软的坐垫,距离近到赫因几乎可以伏趴到法老王的膝上去——之所以说是几乎,是因为希多尔确实这么建议了,只是赫因没有答应,只是踞坐在坐垫上。
希多尔退了一步,抓着赫因的手把玩。
两个人体型确实差距很大,赫因的手叠在一起握拳的时候,希多尔一只手就可以把它们包裹个大概。
话题还是昨天那个,关于下埃及的暴动。
因为昨天有人建议使用怀柔政策被杀死,今天的大臣要么不敢说话,要么就和昨天反着来,建议以暴制暴。
听得希多尔眼见又要发火。
赫因连忙动了动手指。
希多尔侧目看他,一方面清楚赫因是为了制止自己又大开杀戒,一方面又确实不可避免地熄了火:“你有什么建议么?”
赫因思考了一下,缓缓道:“下埃及的人一直在被统治,只是由地方上的贵族变成了你,当然了,这是源于你收复了下埃及。不过我想说的是,都是被统治,怎么贵族统治下没有暴动,你统治的时候就暴动了呢?这当然不会仅仅是因为换了统治者,打破了他们已经习惯的生活方式,更可能是因为个别人的煽动。”
闻言,希多尔的目光染上一丝赞赏,鼓励道:“继续。”
“这些煽动暴乱的人目光短浅,想要借着暴乱提升自己的地位或者获得金钱,”赫因道,“所以不能如他们所愿,因为这些人有了一点好处,就会想要更多,就像是喂不饱的野兽,而一旦叫他们成长起来,原本没有隐患也有隐患了。”
赫因越说越自信,因为希多尔看他的眼睛里满是激励的光,好像看着什么宝贝似的。
赫因不得不错开了视线,不再和希多尔对视:“我建议发布公告,让下埃及的人们举报这些煽风点火的人,查明属实之后,再对举报者施加一定的奖励,下埃及的人们可以得到看得见的利益,自然不会跟随煽风点火的人去奔向看不见的未来,因此他们会从内部土崩瓦解。”
“而即使是真正想要帮助下埃及人们获得更好生活的人,”赫因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站在了希多尔这边,“就算是雄狮,面对围攻的鬣狗,也会逐渐心灰意冷,这时候,希多尔你可以对他们进行招安,给予他们贵族或者官员的地位,让他们为你做事。”
“阶级的跨越会让这些真正想要为人们做事的人的视野更加开阔,他们会臣服于你的。”
到这里,赫因示意自己说完了。
“朝会上所有人都比不上我的猫。”希多尔沉默了一会儿,笑着把赫因抱了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
他似乎爱上了这种行为,动不动就要抱赫因,好像真的对待猫咪一样充满宠爱和珍视。
赫因都没有怎么受过这种对待,他因为白化病从小身体不怎么好,哥哥为了给他更好的生活和治疗,总是忙碌个不停。
因此虽然在物质上赫因从没有过短缺,但是获得的时间上的陪伴却很少,尤其男人心思毕竟没有那么细腻,在赫因眼中,哥哥更像是父亲的角色。
小时候看着被抱着的同龄人,赫因其实也很羡慕。
但也只是羡慕,后来渐渐长大了也就习惯了,尤其他知道哥哥辛苦,也不愿意要求太多。
可是希多尔,这位古埃及的法老王却给了他这样的待遇。
这对赫因来说不可谓不奇妙,他也没办法昧着良心说自己不喜欢被抱着。
法老王的猫,这个职位还不错。赫因有点高兴地拍了拍希多尔的胳膊。
不过话又说回来,赫因转头看向宫殿里的大臣们——他们是真的不懂政事,还是不愿意帮助希多尔统治埃及呢?
希多尔又到底是愤怒于大臣们的“愚蠢”,还是愤怒于自己的孤立无援?
赫因又看向了希多尔。
希多尔对着赫因摇了摇头。
于是赫因的情绪一点点沉了下去。
回到就寝的宫殿,赫因机械地往嘴里塞着食物,脑子里却乱七八糟的想着什么。
希多尔挑了挑眉:“如果不喜欢吃这些,可以换。”
赫因这才回过神,连忙摇摇头:“很好吃。”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他还立马往嘴里塞了一口面包。
虽然王宫不缺粮食,但浪费粮食是可耻的行为,赫因可以选择不吃,但不会把动过的食物再丢下。
“你的眼里只应该有我,”希多尔强势道,“其余的人,不需要多费心思。”
赫因看着这位俊美的法老王,他疑惑地问道:“你不难过吗?”
明明废了这么大功夫才重新统一上下埃及,可大臣们却联合起来不愿意配合希多尔治理,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也绝不低头,赫因感到费解,又觉得脊背发寒。
希多尔道:“你只需要知道,他们最大的反抗就是孤立我,而我最轻的反击却可以要了他们的命。”
赫因若有所思:“你有了可以填补空缺的人了吗?”
希多尔吃饱了,他放下餐具,略微洗漱后走到对面坐着的赫因的身边坐下:“所以我说,没有人比得上我的猫聪明。”
“希多尔,”赫因有些无奈,“就算是这样,你也未免有点太过残暴了。”
希多尔道:“对法老王没有价值的人,死了也不可惜。”
“那我呢?”赫因忽然问道。
他问完,也不再吃饭,把自己洗漱干净,然后转头看向希多尔:“如果我并不如你所说的懂得政事,又或者我没有你眼里那么‘好看’,尤其关于后者,我其实也不太认同……总而言之,如果我每天只会吃饭睡觉,还会弄坏你的东西,比如打碎花瓶什么的,这样没有价值还会制造麻烦,我死了也不可惜了吗?”
“我从不做这种没有意义的假设。”希多尔这么说着,眉眼却压抑起来。
他以为赫因在向自己寻求一种自己重视着他的证据,于是他还是忍着不虞说道:“赫因,你是有价值的,也的确很美,尤其后者,你完全可以认同,你和别人都不一样。”
赫因叹了口气:“好吧。”
赫因想说自己就是个很普通的人,关于政事的处理也仅仅来自看过的书籍和受过的教育,随便在现代找另外一个人过来,可能会比自己做得更好,而且和别人不一样的原因也是因为白化。
白化让他的身体不如别人强健,因此在赫因看来,这些特征是病态的,也就说不上美不美。
如果可以,赫因更愿意和希多尔一样有一头黑色的头发。
如果有副健康的身体,赫因不止一次地想,那应该被别人夸赞“美”的时候,自己一定会很开心地承认。
而不是和现在一样,因为“特殊”所以被夸赞“美”。
赫因有些无力,总归在这个时代能理解自己的人还是很少,尤其这个人是法老王的话,就更不可能对他设身处地了。
希多尔看着沐浴结束很快回来入睡的赫因,有些烦躁——他能感受到就在刚刚,一道无形的隔膜横亘在了他和赫因之间。
可是他却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他们刚才的对话都算不上争吵或者不欢而散,甚至说得上和谐。
于是希多尔犹豫再三,把赫因推醒了。
“希多尔?”赫因迷茫地睁开眼,眼里积蓄着睡意。
希多尔不知道自己犹豫了多久,当然也就不知道现在已经是深夜了。
宫殿里守夜的侍女都已经悄无声息地换了一批。
“……没事,继续睡吧。”希多尔被那双眼睛一看,瞬间忘记了之前自己打好的腹稿,轻声哄了一句。
赫因没完全醒,但也知道希多尔打扰了自己的睡眠,睡过去之前愤愤不满地哼了一声。
这样的事情,这个夜里发生了四五次。
第二天,赫因醒过来的时候,希多尔已经从朝会上回来了。
赫因迷迷糊糊洗漱完,坐在希多尔身边有一搭没一搭地给自己喂东西吃。
他似乎还没睡醒,眼睛都有点睁不开,希多尔及时扶住了他往下坠的下巴,难得有些心虚了。
但是也就心虚了几秒,他忽然问:“你喜欢我吗?”
“啊?”赫因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接收到问题,他含含糊糊道,“唔……喜欢。”
“为什么觉得自己不美?”似乎是得到了理想中的答案,希多尔道问话里带上了笑意。
赫因依旧含含糊糊:“因为是病啊。”
希多尔若有所思,他替赫因拿下了手上的餐具,然后将他抱回床上放下,盖上被子。
赫因本身就没睡好,被抱来抱去也没动静。
希多尔看着他的睡颜,然后慢慢地抚上了自己的心口。
神在睡梦中也能发挥他的职能吗?
看着赫因的睡颜,希多尔心如擂鼓。
这种满得快要溢出来的感觉叫希多尔困惑又欣喜。
但是他从不会陷入困惑中,索性将这困惑抛在了脑后,洗漱结束就处理起了事务。
正如赫因所想,他是一个被孤立的王。
他过去一直在进行着杀戮——一开始是为了复仇,后来是为了收复统一埃及。
总而言之,不管怎么说,这些大臣不愿意放弃手中的权力,更不认为他会是一个好的政治家,在他们看来,希多尔确实很骁勇,但是政治和战争是两码事。
他们想得没有错,换个人可能的确如此,但这是希多尔。
他在最底层生活过,也懂得民众的心情,因此更是十分早慧,如果不是手段确实残暴,他会是一位好的君王。
可喜的是,因为赫因的到来,他脾气确实好多了没错。
在赫因睡着的时候,许多人开始在殿中进出,他们一个个来去无声,好像一阵大雨前的风。
王廷将会迎来一场血洗。
“起来吃些东西,如果之后你还要睡,我不会阻止你。”终于,午间的时候,希多尔还是过来叫醒了赫因。
赫因也觉得自己睡得够久了,起来吃东西,结束后希多尔将他带到了桌案前处理政务。
莎草纸上的痕迹粗糙又带着馨香,赫因猜测墨汁里应该掺杂了植物的汁液以达到固色的目的,馨香味也是由此而来。
“很快了,三天后,王宫会举行一场宴会。”处理完最后一张莎草纸,希多尔把安静陪了他一会儿的赫因抱了起来,“要不要去兽园看看,他们说训练好了四只护狮。”
赫因问他:“我如果说不去你就放弃了吗?”
“法老王只会死,不知道什么是放弃。”
希多尔刚说完,赫因忽然打了他的肩膀一下:“不能说‘死’,快点呸呸呸。”
希多尔失笑:“这是什么,你家乡的禁忌么?”
“嗯……”赫因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条件反射了,但是他很久没有这种条件反射,如果记得不错,他一开始还想要把希多尔炸死来着。
现在却完全变了主意,这可真是世事无常。
“我从不畏惧谈论死亡,”希多尔说道,“奥西里斯从我出生开始就十分眷顾我,等我以后去到帝王谷,被阿努比斯带到他的身边,他说不定还会对我吹胡子瞪眼,说‘嘿,就是你这个小子叫我等了这么久,还害得我的工作量那么大’。”
这是什么黑色笑话,该死的赫因竟然觉得真的有点好笑。
不过人死后灵魂会被带到奥西里斯身边这种说法只对于普通人而言,人们认为法老王死后会前往英灵殿,获得永生,灵魂不朽。
希多尔这么说大部分就是哄赫因罢了,当然了,这也是因为他对于死亡有足够多的认知,所以并不畏惧死亡。
见他笑了,希多尔自觉达到了目的,终于把他放下来:“走吧。”
法老王牵起赫因的手,将他带出了寝殿。
兽园位于王廷的东北角,里面都是各地献给王的珍奇异兽,包括但不仅限于黄金蟒蛇,巨角的犀牛,角像是树枝一样展开的麋鹿和威猛的狮子等等。
“你从贝斯特神庙出来,应当知道女神前身的化身是狮子,后来才变成了象征家庭幸福的猫。”希多尔和赫因闲聊着。
然后他吩咐人打开其中一头狮子的兽笼。
赫因惊叫:“你不怕被咬死吗?”
也许狮子被喂过了,但谁也不能保证它会不会挠你几下。就那几下就够要命了。
如他所料,狮子一出笼子就奔着希多尔扑了过来。
这一瞬间赫因都快吓死了,他四顾,想找人救希多尔,却发现周围没有人像他一样着急,包括希多尔也是十分镇定地站着没动。
那只狮子个头是成年狮子的大小了,就算不攻击,仅仅压下来就能把人压死。
赫因的心都吊到了嗓子眼,甚至腿都软了。
直到希多尔微微一让避开扑咬,然后转过身。
最后赫因看到希多尔胳膊上的肌肉绷起,手按在了狮子的后颈上,就像按住了一只大一点的猫似的轻松:“可以过来摸一摸,皮毛还算柔软。”
这是什么怪力?赫因愕然地看着希多尔手下的狮子,那头狮子挣扎了几下,发现根本逃不脱就放弃似的待在了地上。
男孩子对于刺激的事物总是好奇想要尝试,
尤其希多尔用鼓励的目光看他的时候,赫因实在是……无法拒绝。
狮子的皮毛就和希多尔说的一样十分柔软,还带着热度。
动物的体温要比人要高,皮毛因为要在草木之中穿梭也不会那么柔软。
这只狮子的皮毛应该是因为最近吃得太好了,或者被特殊处理过,所以软得赫因都不想撒手。
“王,那只白色的狮子一直不肯吃东西。”看到事态稳定,有侍从过来汇报。
“白色的?”赫因听到这里有些好奇。
“是的,就和某人一样是个倔脾气。”希多尔意有所指。
希多尔是在说赫因不久前因为讨厌待在王宫还病了的那次。
赫因闻言,又羞又怒地捶了希多尔一下。
希多尔大笑。
这下赫因愣住了。
那边希多尔还在笑,他笑得很开,也很猖狂,可是配上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就像是太阳的光辉一样耀眼夺目。
赫因微微敛目,不敢多看。
不过希多尔好像没有这么开心过,想到这里,赫因又摸了一下狮子的皮毛,心底生出一丝丝隐秘的欣喜。
好像被嘲笑也不是什么坏事。
“带我们过去。”希多尔松开了钳制住狮子的手。
那只狮子好像是因为被按服了,知道不是希多尔的对手,十分顺从地被侍从重新带回了笼子里,抖了抖鬃毛趴着不动弹,还真的像是只大猫。
白色的狮子却比不上金色的狮子那么慵懒,赫因跟着希多尔到达他的笼子前的时候,这只雪白得没有一丝杂毛的狮子正虎视眈眈地看着向着它而来的赫因和希多尔。
它瞬间拱起脊背作出随时战斗的准备,但是实际上它已经很虚弱了——侍从说它一直没有吃东西。
希多尔赞叹:“这是独行的王者。”
赫因疑惑地看向他。
“赫因,你并不是个例,”希多尔道,“总有的存在是与众不同的,由于皮毛的颜色,这些动物往往会死在幼年,因为太特殊了,无处可藏,掠食者往往很容易就能发现它们。”
“它们也很难向同族寻求庇护,没有动物会想要惹上麻烦,”希多尔继续说道,“所以能活到这么大,这只狮子无疑经历了许多次的搏斗,而且结局你也看到了。”
这只狮子总是能赢,所以它活了下来。
“但是这次我会驯服它。”希多尔说着这话,眼睛却看着赫因。
赫因被他看得莫名心悸。
希多尔吩咐人给狮子喂食。
“它会吃的,”希多尔看着狮子,“王都很聪慧,它会吃饱,然后睡上一觉,以求把我咬死在战场上。”
赫因想要劝他,不想让他冒险:“希多尔。”
“我会赢的。”希多尔看着侍从试探地把新鲜的肉丢进笼子,因为侍从的怯懦而蔑笑了一声。
狮子仿佛也应和似的吼了一声,接着果然很有灵性地低头吃肉。
“走吧,明天再过来。”希多尔把赫因牵走了。
赫因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但是他没有等到第二天。
半夜的时候,趁着希多尔睡着了,赫因小心地从床榻上下来,直奔兽园。
兽园的侍从一见是他,知道希多尔近来十分宠爱他,都默不作声地行礼。
“你们都下去吧,我不需要服侍。”赫因道。
说不上是因为什么,赫因走向了白狮的笼子。
白狮警觉地睁开了眼睛,雪白的皮毛在月光下熠熠生辉,一如赫因。
他们就好像真的同类似的。
“你好像能听懂我们说话。”赫因一边说,一边十分缓慢地靠近。
白狮警惕地看着他,赫因不敢再动。
半晌,白狮轻轻喷了几口气息,懒懒地往地上一趴。
赫因这才大着胆子靠近了笼子:“你能听懂对吧,你好像很聪明,希多尔说王都很聪明,这个自恋鬼,好吧,我承认他是对的。”
白狮又喷了口气息,仿佛应和。
“你真的好聪明。”赫因再次感叹。
“那个,能不能请你明天不要那么努力啊,”赫因用了请求的语气,“你很厉害我知道啦,但是希多尔能把狮子按在地上,我不是说你一定是输,我就是觉得你们两个都很厉害,打起来两败俱伤这样很不好。”
白狮别过了头。
“喂,你别不理我!”赫因好笑。
“希多尔真的很残暴,但是他渐渐会变好的,”赫因道,“他很会处理政事,只是大臣们都孤立他,不带他玩……我不希望他受伤,你能理解吗?”
白狮撞了撞笼子。
“你想出来?”赫因摇摇头,“除非你保证不咬我,虽然我们都是白毛,但我可没你厉害。”
白狮低吼了一声。
“好吧,如果你能保证不咬我,”赫因想了一下,“那就退后一些让我知道。”
在赫因震惊的目光中,白狮站了起来,缓缓后退了几步。
赫因兴奋了。
他从旁边捡了块石头,用力砸开了锁,然后打开了笼子。
好像放出了一头心中的猛兽,赫因这次竟然没有畏惧。
白狮就那样走出了笼子。
它像一个真正的王者一样信守承诺,围着赫因转了几圈,然后走过去蹭赫因。
“别,你力气真大。”赫因盘腿坐在地上,“你竟然真的能听懂,也没有咬我,好乖,可以摸摸你吗?”
白狮将头蹭进了赫因的手心。
“你不走吗?”赫因欣喜地摸了摸它,然后问道。
白狮在赫因身边趴了下来,很显然是不打算离开。
“就非打不可吗?”赫因道,“你们当王的怎么都这样骄傲呢?”
赫因说着,趴在了狮子的身上:“让你走你也不走,拿你当垫子!”
白狮没有理他,好像面对年幼者的无礼,身为王者的它十分宽容。
“如果希多尔失败了,能不能不咬他?”赫因再次请求。
“我保证,他不会杀你的,因为他要的是驯服你,”赫因说着,也有点没底,“好吧……我知道你肯定不愿意。”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赫因有些泄气。
“你们都是王,要么互不侵犯吧,签个和平条约什么的。”赫因知道自己想太多了,但玩笑一句也是为了缓解自己有些沉重的情绪。
白狮转头看了看赫因,张大嘴打了个呵欠。
“你要睡了啊,”赫因没办法了,他站起来,“那既然不打算走的话,你回去笼子里睡吧?”
白狮就很有灵性地踱步回去了笼子,还用尾巴勾住了笼子的门带上,那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它是回家。
赫因默默看它闭上眼睛,叹了口气,接着趁着天还没亮回到了寝殿。
希多尔假寐着,看赫因重新上了床榻窝在自己身边,嘴角微微勾起,状似无意地将人揽住了。
赫因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希多尔并没有醒过来,这才微微松了口气,闭上眼睛睡觉,也没敢去碰揽住自己的胳膊,就怕希多尔发现他出去过。
老实说,他去白狮面前给希多尔说好话有点丢人,但是他今晚把狮子放出来还没有被咬,又非常刺激。
他借着些许的月光看着希多尔,想着明天他要和白狮角斗的事情,既担心,又有点期待。
希多尔十分骁勇,白狮也很聪明。
两位王者,不知道谁会胜出,但是无论哪个会被伤害到,赫因都觉得难受。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还是赫因头一次在夜色中看人,希多尔的脸棱角分明,俊美似神祇,平时严肃的时候看着有些过于凌厉了,但是大部分时候,赫因觉得在自己面前的希多尔很温柔。
这当然不是指希多尔是个温柔的人,只是相较于残暴地杀掉别人,在赫因面前的希多尔情绪总是比较平和的。
也许他自己都没有注意过这一点,赫因心里想着,不由自主地抬起了手。
“希望明天谁也别受伤,那样就好了。”赫因知道自己的想法很天真,但他还是呢喃着,手指尖碰上了希多尔的长发。
他们就像是黑与白两个极端,赫因的头发有多么雪白,希多尔的头发就有多么乌黑。
赫因小心翼翼地抓住一缕希多尔的头发,还是很羡慕,白天的时候,希多尔都能把狮子按在地上。
虽然看上去没有强壮到夸张的地步,可是希多尔的力气真的大得不可思议。
如果他也可以就好了——那样他就一手按一个,希多尔和白狮就打不起来了。
赫因带着这样美好的幻想,嘴角含笑进入了梦乡。
希多尔睁开眼睛,看着被赫因抓在手心的那缕头发,有些愉悦地又靠近了些。
一个轻吻落在赫因的发顶,轻柔得像是羽毛,又好像一场虚无的梦。
……
赫因还不知道古埃及就和古罗马一样有斗兽的活动,当他来到王宫的斗兽场,就被震撼地说不出话来
相比于后世可以用先进的机器辅助,古埃及的建筑基本由人力建造,只会使用滑轮等简易的工具。
所以高大的建筑一般也是地位和财富的象征。
王宫的斗兽场设立在一处凹陷的场地,类似于后世的球场,外围设有高台和高大的石柱,上面雕刻了精美的花纹和图腾,甚至有的还刻画了神话故事。
高台上有很多座位,不过不像是后世的球场一样位置很多且很简单,这些位置往往很舒适,铺着柔软的布料,还有靠背,都和小沙发差不多了,
面前还有摆了瓜果的桌案,更有侍女在一边服侍着赫因。
然而赫因现在并不想吃任何东西,他双眸紧紧地定在场上。
在那里,希多尔示意打开闸门,闸门后面就是白狮。
侍从都很兴奋,他们打开闸门之后就跑着绕到了适合观看的位置,有的还离得很近,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的精彩瞬间。
赫因也不坐位置了,他不顾侍女的劝阻,走到了人群之中。
这些人大都是兽园的侍从,个个孔武有力又很清楚兽类的习性,更多地,他们也十分喜欢动物。
赫因走过去的时候,他们弯腰行礼:“殿下。”
“殿下?”赫因为这个称呼感到疑惑。
“王说过,见到您如同见到王储。”有个侍从道。
闻言,赫因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他把目光重新放到场上——咬死希多尔算了。
他拿他当朋友,他竟然想做他爸爸?!
白狮仿佛听到了他的怨念似的,他也不再绕圈试探希多尔了,直接跃身扑了上去。
猫科动物的弹跳力都很惊人,但是希多尔丝毫没有慌乱,他同样蹬了一下地面,沙尘扬起。
赫因的方向正对着希多尔,他讶然地看着希多尔的动作,血液不受控制地沸腾起来——明明之前很不希望他们打架,但真的看到了,又舍不得挪开眼。
希多尔一拳打在了白狮的头上,似乎力道太大了,白狮受到这一击,落在地面又开始试探。
终于,白狮再一次伸出了利爪。
狮子和人打成了一团,一会儿是希多尔被狮子扑在身体下面,一会儿是狮子被希多尔骑在身上猛锤。
这种野蛮的场面叫赫因身边不敢冒犯他的侍从都忍不住叫了起来,给希多尔加油。
赫因却皱了皱眉:“万一希多尔输了,他会死。”
他已经看出来,希多尔和白狮的实力不相上下,而也正因为如此,双方都没有留情。
希多尔好像知道让白狮臣服是不可能了,毕竟王者从不低头为奴隶,所以他和白狮总有一个会迎来惨烈的结局。
“别小看了王。”刚才那位侍从忍不住道。
“蛮度说的没错,王不会输,他从未输过。”另一个人附和着。
对待希多尔,他们总是盲目地崇拜着,好像希多尔无所不能。
赫因看向他们:“你们……”
但是他话还未开个头,就有侍从欢呼了一声,赫因猛地回过头往场上看过去,然后眼睛立时亮得惊人。
在这场势均力敌的博斗中,希多尔不可能不受伤,此刻他的右臂上横着几道被利爪抓破的伤口,身上也沾了灰尘,看不出别的地方是否受了伤,但这时候的他还远远没有到达极限的样子。
希多尔已经压在了白狮的背上——他两只腿狠狠地夹着白狮的身体,用力起来带着一股狠劲儿,面部也因为这股子狠劲儿绷紧形成凌厉的表情,而他的一只手抓着白狮的后背稳定自己,另外一只手掐在了白狮的后颈上面,也用了很大的劲。
白狮没有在这个动作之下坚持十分钟就被制服在了地上。
它不甘、却又徒劳地想要挣扎,但局势已经一面倒了。
终于,白狮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败,屈辱地闭上了眼睛等待死亡。
希多尔满意地招呼侍从,等他们上前才松开手示意将白狮带下去。
他没有打算杀掉白狮,但是失败者要付出代价无疑,然而那也是之后的事情了,希多尔几步向着赫因跑过来,直接一个助跑越上了高台。
赫因又是一声惊呼。
要知道斗兽场的高台为了保证观看者的安全,起码有三四米高,希多尔身上带着伤,却还越上来,可见体力和弹跳力都很惊人,放现代不参加个什么赛事真的是可惜了。
赫因还在这么想着,手腕已经被希多尔抓在了手里。
“做什么?”
正在赫因因此而感到疑惑的时候,希多尔笑着看他:“不打算给你胜利的王一点奖励吗?最起码,处理一下我的身上的伤口不过分吧?”
于是侍女叫医官拿来了处理伤口的东西,赫因坐在希多尔身边,给他清理伤口。
已经快要到用午膳的时候了,太阳光很强烈,但是宫殿之中植物很多很凉快,赫因就想着赶快帮希多尔处理完伤口,好快些回去。
被白狮抓破的臂膀沾染了尘土,赫因用清水和葡萄酒清洗消毒,然后抹上医官给的药膏,再用柔软的纱布裹好,打上一个死结。
这样不容易松开,换药的时候可以直接剪开,能避免因为拉扯纱布而对伤口造成其他的伤害。
希多尔垂眸看着赫因的动作,感受到他指尖偶尔划过臂膀带来的酥痒,忽然伸手抓住了赫因,把人按在自己的腿上。
“希多尔?”赫因惊呼一声,而后谴责地看向法老王,不明白这人又要做什么。
希多尔捂住了额头,漆黑的长发落在赫因颈侧,和后者的白发纠纠缠缠,好似幻梦。
终于,希多尔开口说:“没什么,只是觉得刚刚那一幕发生过很多次一样,很想让你坐在我的怀里。”
赫因闻言,哼了一声:“哪里会,英勇的法老王会经常受伤?”
说完,赫因转身要回去。
希多尔起身跟在他身后,流动的黄金般的瞳孔里酿着一场风暴。
他没有告诉赫因的是,刚刚赫因给他处理伤口的时候,他不仅仅是觉得这一幕无比熟悉,想让赫因坐在他的腿上,而且还想要吻他。
希多尔的设想之中,赫因会激烈地反抗他,甚至会连打了死结的纱布都拉扯开,好用疼痛换得他的冷静,但那么做对于久经沙场的法老王来说没有任何用处,除了激怒他。
他会按住赫因的后颈,就像按住白狮那样,让他无法反抗,继而肆无忌惮地将舌头伸进他的的口腔,扫荡他的牙床,缠住他的舌头用力吮吸,让他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呜咽着承受,在自己的怀抱中脱力而软成一滩水。
希多尔甚至能想象出那种滋味,好像他真的那样做过一般——赫因很爱干净,晨起洗漱完会先喝一杯葡萄果汁,用完餐之后同样也会漱口,所以他的口腔里面味道很清新,最多带着一点葡萄果汁的酸甜味。这点酸甜味微乎其微,所以为了汲取到这么一点酸甜味,希多尔会很用力地侵占赫因的口腔,甚至吮破后者的舌尖。
赫因会生气,但是被索取之后整个人都因为血色上涌而泛着粉泽,只会招来更过分的对待。
希多尔心惊于自己对于赫因的欲望,所以他只是做了第一步就停住了。
如果他这时候转过身……希多尔低头看着自己,忽然无声地笑了,那笑容带着一点恶劣,又满是欣喜。
正午陪赫因用过饭,希多尔出了王宫,来到了贝斯特的神庙,阿伯尼大神官恭敬地接待了他。
作为埃及版图上属于贝斯特女神的占地最广的神庙,这座神庙的作用包括但不仅限于给贵族和平民甚至孤儿提供教学、收容一些无家可归的流浪者,还有很多猫儿肆意穿行。
可以想见被作为神官储备培养的赫因在这里和流浪者交流,和共同学习的人讨论知识,给肆无忌惮穿行的猫儿喂食。
阿伯尼大神官很宠爱赫因,他的外表又一如月亮的光辉一般圣洁无垢,更没有什么欲望,在这座神庙,他无异于贝斯特女神的幼子,可以轻易获得任何人的青睐。
“您想问关于赫因的事情吗,王?”似乎是法老王的诉求太过于明显了,阿伯尼率先开口询问。
于是二人来到了赫因的房间。
赫因的房间很普通,阿伯尼似乎并没有在住所上给予赫因优待,但是一眼看过去,希多尔就知道这个房间属于赫因。
无他,生活的气息十分浓厚。
靠窗的桌子上放着几朵手折莲花,有的还只折了一半,摊开的书本上画了一些小人,笔法简单,但可以看出是赫因在和某个人或者某只猫交流,旁边零散地用埃及文字书写了某个同学笨得厉害但是很善良,某只猫儿过于肆无忌惮了,竟然叼走了他最爱的酥炸小鱼。
窗棂前挂着用植物的枝叶编成的花冠,因为放得有些久了,上面的叶子都干枯掉光了,但是缠在一起的枝条泛着褐色,别有一番美好。
放着棉花糖的罐子没有盖紧,似乎离开前还准备随时拿一块塞进嘴里。
粗制的小碗放在床头,里面是喝了一半的清水。
“赫因在四年前被我收养,那时候他只会认字而不会说,”阿伯尼说着,语气里带着自豪的笑意,“但是他很聪明,学什么都很快,尤其在和我有迫切的交流欲望的时候,他只花了十天就能和一个埃及土生土长的人一样说话了。”
说到这里,阿伯尼又有些忧色:“但是那孩子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忘记了一件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事情,因此他每天都会坐在台阶上思考自己以前经历的所有事情……他是这么告诉我的,他希望能找出那段被丢掉的记忆。”
希多尔回想起赫因有时醒来会放空发呆,原来是这样。
“他很美吧陛下,可他有些自卑,”阿伯尼接着说道,“因为与众不同的外貌,他觉得自己是残缺的,不完美的,可能他有时候也意识不到这一点,但会下意识地将自己和别人隔离开来,似乎不过于亲近,就不至于受到伤害。”
希多尔替赫因盖紧了棉花糖的盖子,倒掉没喝完的水,将手折莲花摆放整齐,甚至将没折完的一朵也折好了。
阿伯尼清楚地知道法老王虽然没有看自己,自己说的话他却听得一句不落。
“王。”阿伯尼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半跪了下来。
希多尔淡淡道:“阿伯尼大神官,你想要激怒我吗?”
希多尔清楚地知道阿伯尼的请求,他年纪很大了,有一个可心的养孙很不容易,所以希望希多尔将赫因还给他。
尤其在阿伯尼的心目中,赫因是他已经选定的未来的大神官,以后这座神庙的一切都要交到赫因的手上。
“贝斯特神庙很大,但是大不过上下埃及,”法老王的声音里带着上位者的睥睨,“太阳神拉自作主张生下了贝斯特女神,她出世后残忍地杀害人类,每天沐浴着鲜血,狂乱地舞蹈,在这种暴虐的杀戮之下,人间几乎成了炼狱。”
“众神不忍,提出建议,用石榴汁混合酒,制成鲜血一样的液体送给贝斯特,趁贝斯特饮后大醉,拉才得以取走了她的的狂野与憎恨,换成了关爱和善良,醒来的女神这才由狮子化成了保护家庭的猫,收到人们的喜爱和供奉。”
“阿伯尼,你不觉得这个故事很真实吗?”
阿伯尼心脏一坠。
他当然清楚不幸的童年让面前的这位法老王弑父杀兄,屠戮兄弟姐妹,甚至也毫无差别地杀死大臣和百姓,可赫因……他真的会是法老王希多尔•图塔伊什那什的那杯石榴酒吗?他还是个十九岁的孩子。
阿伯尼不敢想象如果法老王有一天改变了想法,赫因会迎来什么样的结局。
眼下很显然的事情是,法老王的决定不容他置喙,提出这么一段故事来比喻他和赫因的关系,已经是看在他那可爱的养孙的面子上了,阿伯尼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说点什么,立刻就会激怒法老王。
埃及人以被法老王杀死为荣,只有一种情况除外,那就是被处以极刑。
古埃及人相信人死后会复生或者转世,唯独罪孽深重的人因为被处以极刑,所以灵魂会永世漂泊,不被任何地方接纳,从此陷入无尽的孤寂。
对于每一个古埃及人来说,这都是比死亡更加可怕的事情。
而希多尔•图塔伊什那什会那样做的,因为他已经做过这样的事情,还是用在他的父母和兄弟姐妹身上。
不会有人敢去赌自己会是什么样的死法,至少阿伯尼不敢,他有自己的私心,他的养孙还需要他,而他也舍不得离开赫因,这是他的弱点。
有弱点的人总是更惜命的。
于是阿伯尼最终还是站了起来,继续跟法老王说起赫因的事情。
整整一个下午,法老王都待在赫因的房间,甚至没有去朝拜女神贝斯特。
夜幕逐渐降临,似乎连贝斯特女神也无法忍受了,用黑夜的到来驱赶法老王这个不速之客。
法老王便回去王宫。
赫因坐在寝殿的台阶前,似乎已经沐浴过了,有侍女在身后跪坐着擦拭他的头发并梳理整齐,动作轻柔。
法老王刚回来,弯腰想要抱他,手指刚要触碰到赫因的睡袍,又收回了手,重新站直了身体,问道:“在这里坐着做什么?”
古埃及白天和黑夜的温度相差极大,至少不到能穿着睡袍坐在外边的台阶上的地步。
赫因抬眼看着高大的法老王,整整一个下午后者都不在王宫,现下披星戴月而来,整个人的光华却不消减,仍旧俊美得像是太阳,只是那双流动黄金般的眼瞳也许因为夜色的修饰,好似带了些醉人的温柔,像是醇美的金酒。
上天真是给了法老王一副常人难以企及的样貌,赫因目不转睛地看了片刻,才伸出胳膊作为对法老王问题的回答。
他需要希多尔的拥抱,他在等他。
希多尔眸光闪了闪,故作不知:“做什么?”然后他从赫因身侧拾阶而上,就要进入寝殿,嘴角却压不住地往上翘起。
侍女感受到赫因要起身,连忙梳理了最后一下,起身退到一边。
赫因不满地追上去:“你这么晚才回来,看见了我也不抱我,我都伸出胳膊了…你叫我好没面子,我可是第一次主动要你抱我!”
“又不是你把我抱来抱去的时候了,哼。”赫因刺了一句,到床边,掀开帷幔就睡了进去,不想再理会希多尔了。
希多尔好笑地看着他这一连串动作,最终还是道:“你都已经沐浴干净了,我才回来,你也不嫌我?”
赫因躺在帷幔里头,翻了个身把自己埋进枕头里,耳朵渐渐红了。
希多尔听不见他回话,就伸手叫侍女服侍沐浴。
法老王沐浴有严格的标准,但是顺序由自己决定,希多尔一般先清洁牙齿和脸,然后才是头发,最后是身体。
身上的黄金和宝石的饰品被取下,希多尔回到床榻上的时候身上和赫因一样也只有简单的白色睡袍。
“赫因,过来。”法老王张开了怀抱。
赫因侧过脸看他。
法老王的头发已经擦干了,梳理顺滑,落在枕头和床榻上,胳膊上和胸前也没有佩戴饰品了,当然也不会有朝会和特殊的场合才会佩戴的王冠,整个人本来应该显得极为素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赫因就是没办法把“素净”这个词安在希多尔的身上。
希多尔就是那种不佩戴任何饰品也华丽丽的存在。
见赫因没动,希多尔挑了一下眉:“自己被拒绝的时候觉得丢了脸面,现在又不给我脸面了?”
赫因又“哼”了一声。
“我发现你现在真的是胆子大起来了,”希多尔说着,却没有多少责备和愤怒,眼里反而带着促狭,“现在都敢对着法老王哼来哼去的,以后是不是要把双王冠也抢去戴戴?”
换个人听到法老王这句话,无论如何都已经吓得冷汗津津了,生怕自己下一秒就被处死,赫因却不一样,他看得出一个人有没有恶意。
尤其相处也有一段时间了,他自认为对希多尔还是有些微了解的。
也许希多尔是个暴君,但是他从没有杀错过人,他处死的都是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大臣和叛贼,那些人作为法老王的拥趸,竟然敢孤立法老王、背叛法老王,不只是希多尔,换做任何一个上位者都不会轻易放过,希多尔只是反击的手段太过极端了。
这也和他从小生活的环境有关系,他从小生活在王宫的外围,处在兄弟姐妹的欺压里,能捡到一条命已经是奇迹了,后来为了收复统一上下埃及也不得不狠。
一个没有被重视,没有被爱过的人,他必定是在学会爱之前先学会拿起屠刀砍向伤害自己的一切人事物的。
更何况慈不掌兵,义不掌财,希多尔不是寻常的贵族,而是上下埃及的主人,如果太过仁慈,反而是对自己、对更多人的残忍。
如果一个法老王没有掌控的能力,那么很多人也会因此而失去生命。
就好比赫因自己,赫因没有那么傻,他知道自己被带上朝会,甚至参议政事,这触犯了很多人的利益,未必没有人想要杀他,可他还好好活着,大部分原因就是法老王希多尔•图塔伊什那什是他的大树,是他的靠山。
赫因第一次主动投入了希多尔的怀抱。
他不怕事,他还有炸药,但是这个世界上除了明枪之外还有暗箭。
况且他现在并不讨厌希多尔了,希多尔是除了哥哥和阿伯尼爷爷之外对他最好的人。
也许一开始希多尔因为他的外貌而起了一些不单纯的心思,可是现在他们已然如此亲密,那些已经是过去式了。
赫因现在已经把希多尔当做了半个家人。
何况希多尔的怀抱如此宽阔温暖,实在是好梦的天地,一切刀枪剑戟都得先越过法老王才能到达赫因的面前。
希多尔抱着赫因,抚摸后者的头发和脊背,哄人好眠,一切爱欲都压在眼底,令人不敢窥视。
希多尔知道自己可以不顾一切地占有,赫因并不能反抗,但是经验告诉他,当他对一件事情没有把握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维持现状。
在战争上,法老王不能让战况脱离掌控,在赫因身上,既然他没有学会如何去对待一个让他产生爱欲的存在,希多尔觉得自己应该先收手。
好在忍耐和蛰伏这两件事情,希多尔•图塔伊什那什已经很有经验了。
外头响起了闷雷,风雨酝酿在希多尔的怀抱之外,赫因又靠近了些,耳边是希多尔的有规律的心跳,他逐渐困了,只絮絮地问:“希多尔,是要下雨了吗?”
埃及冬季温和多雨,夏季却很少有这么响的雷。
“早该下了,”希多尔悄然在赫因头顶落下一个吻,低声道,“这场雨早该来了,赫因,你现在在法老王的怀抱里呢,安心睡吧。”
于是赫因安心地陷入了梦乡。
外头果然下起雨来,这场雨声势浩大,王廷的植物和树木被风雨摧打摇晃,却绿意渐浓。
与此同时,那非•克瑞斯望着外面的大雨,心中感到隐隐不安,于是合上窗,回到室内。
室内有十几个人,有男有女,脸上都带着凝重而仇恨的表情,在他们的中间有一张桌子,上面铺着一张莎草纸制成的地图,上面绘制着埃及王廷的布局,标注着守卫巡逻的时间和路线。
“过几天那个暴君就会在这里举行宴会。”说话的女人有着一把纤细的腰身,在对女人的主流审美为丰满柔软的上埃及,这样的女人被称作下埃及的毒蛇。
她用红色的笔墨在图纸上做出标记,神色狠戾:“我会混进侍女之中,将装有毒酒的酒杯递到那个暴君的手里,等他喝下去……”
“塔丽安,我总觉得有些不安,我们这一路上太过顺利了,会不会是法老王的陷阱?”那非犹豫道。
“那非,如果你怕死不打算帮忙,也请不要动摇我们的决心!”另一个强壮的男人开口,“没有那么多的陷阱,暴君刚回到王城的时候掳走了一个青年,我们都看见了,他现在恐怕没有心思管任何事情。”
“我去打探过,那位青年还是贝斯特神庙的神官储备呢,”一个声音道,“他真美啊,那么圣洁,我去神庙暗中打探,没有一个人说他哪里不好,他就像是贝斯特女神遗落在人间的幼子。”
说话的人有着一头因为营养不良而微微发黄的头发,但是他的眼神明亮,身上佩戴着很多属于埃及神明的信物,其中也包括象征贝斯特女神的猫眼吊坠。
在埃及,信仰贝斯特女神的人比比皆是,显然他也是其中一位,尽管并不纯粹,但是信仰多位神明的埃及人也不是个例,人总是有很多的欲望,而每位神明的职能是有限的。
所以对于赫因,他无法不产生爱慕,因着这种爱慕,他认为有必要从暴君的手中将赫因解救出来。
“如果可以的话,”塔丽安无可无不可,但还是不忘记警告,“但那是在我们能够成事的情况之下,麦德罕,你最不按计划行事,如果计划在你这里失败,在暴君处死我们之前,我会先杀了你。”
到这里,有人将啤酒倒满每个人面前的碗。
“为了下埃及的自由和繁荣!”塔丽安举起了酒碗致意。
“为了下埃及的自由和繁荣!”所有人应和着,酒被一饮而尽,酒碗被砸落在地,碎成了片。
窗外的雨越发大了起来,家家户户都关上了门窗,对于普通人来说,丰沛的雨水代表着收成,因此大家还算接受良好,只是这么大的雨实在罕见,不少人都和家人说道着这场来势汹汹的雨,同时依偎在一起,享受互相陪伴的时光。
赫因醒来的时候雨还在下,只是小了许多,他换好衣服,侍女上前服侍他洗漱,等一切都结束了,赫因这才看见希多尔从殿外来,身上带着湿润的气息。
“今天没有朝会吗?”赫因见侍女去拿干燥的衣服给希多尔换,提醒道,“你头发也湿了,别换了,干脆去洗洗再换算了。”
“朝会被我取消了,昨晚我让莫纳丝和诺安通知大臣们了,下了雨路上湿滑,让他们三天后参加宴会,之后再正常参加朝会。”希多尔见赫因嫌弃他被雨淋了,上前一步,用湿掉的额发贴了贴赫因的额头,得到赫因不满的目光,开口道,“现在你也要和我一起沐浴了。”
“宴会?”赫因没办法地跟在希多尔身后去沐浴,法老王的恶趣味简直让他无语,不过寝殿旁边的盥洗室很大,有一个可以泡进去的池子,他倒也不怕和希多尔一起沐浴,反正可以隔开一段距离,和现代的澡堂子没什么区别。
侍女们互相对视着,眼里带着笑意,似乎为这一幕觉得高兴一般——自从殿下来了,法老王脾气真的前所未有地好。
换做以前,法老王被淋湿这种事情哪能让赫因先发现啊,没有第一时间上前服侍擦干都算是失职,更别说建议法老王直接沐浴了,除了大臣们,没有人有权力建议法老王应该如何如何。
热水从蛇头形状的出口灌入沐浴的池子,侍女们将葡萄酒倒入水中,然后分为两拨,分别服侍希多尔和赫因。
“过来。”见赫因恨不得和自己天涯海角一样远,隔着氤氲的热气,希多尔道。
“干嘛?”赫因拍了拍水面,身后的侍女已经解开他的头发了。
希多尔淡淡挑了一下眉毛,好似什么都没想一般开口:“我会吃人吗?你离得那么远,我都看不清你。”
“洗个澡,有什么好看的?”赫因觉得希多尔莫名其妙。
希多尔就没有说话了,就在赫因觉得希多尔放弃了而闭上眼睛专心让侍女给自己洗头发的时候,一双手抓住了赫因的腰。
赫因简直要吓懵了,贴在身上的手掌那么热,希多尔从水下冒出来,虽然黑而长的头发沾了水,贴在身上,但是他的脸上带着笑,似乎为自己恶作剧成功而感到快乐。
和赫因在一起,我真是每时每刻都觉得欢愉,希多尔看着被吓到的赫因,低沉地笑着,把人惹了又哄:“好了,不怕,我在逗你。”
赫因锤了希多尔一拳,拉开距离,无语道:“法老王,你已经二十五岁了,好幼稚!”
“是啊,你才十九岁,不用提醒我。”希多尔微微叹气,靠在赫因身边,侍女这才重新凑上去服侍。
等到洗干净了,希多尔和赫因没有马上出去,而是享受着被热水包裹着舒适感觉,在一起说话。
“你刚刚说要举办宴会?”赫因问,“为了庆祝什么吗?”
“不为什么,只是很久没有举办宴会而已。”希多尔道。
该说他成为法老王后,除了加冕的宴会,一场宴会也没有再举办过。
赫因闻言有些诧异:“一场也没有?”
“招待一群猪狗纯属浪费,”希多尔冷笑,“况且之前我一直在外征战,相比起把食物和美酒喂进牲畜的肚子,我的军队更需要它们。”
“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可以这么快统一上下埃及还扩大了埃及的版图了。”赫因想:跟着法老王打仗就能吃香喝辣,换谁谁不愿意,而且要是打赢了还能得到嘉奖。
恐怕比起朝会上那些大臣,希多尔的确更加重视他手里的军队,这也是他可以掀桌子的底气了。
希多尔不置可否,转而问赫因:“你想参加宴会还是待在寝殿呢?”
赫因泡够了,捂住了希多尔的眼睛起身。
侍女垂着眼睛,用柔软的帕子吸去赫因身上的水滴,给他穿上裙袍。
希多尔转身,看到赫因漂亮的背部曲线,刚洗干净的赫因身上的水滴虽然已经擦干了,可是闪烁着湿润的光泽,年轻的身体泛着微微的粉色,毫无瑕疵。
虽然白色的裙袍很快被整理得体,可是希多尔的手撑着下颚,没有跟着起身。
这样下去,这样下去……
希多尔眼底欲望有如实质,侍女们面面相觑,制止了赫因的回头:“殿下要不要喝一些热牛乳?”
“希多尔你要不要?”赫因本来打算回头问问希多尔洗完了没有,闻言止住动作,点了点头,接过装着热牛乳的杯子,却还是没忘记问一句身后的法老王。
“你自己喝。”希多尔一把掐住了趁机想要贴上来的一个侍女的脖子,眸光冷厉,语气却很温和,这就导致侍女面前的他十分割裂和可怖。
赫因还不知道有人想要趁机爬法老王的床却快没命了,喝完牛乳,他离开了盥洗室。
几个侍女悄然地看了一眼被掐住的侍女,毫不怜悯——有勾引法老王的心思的侍女并不是个例,但是法老王不近人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渐渐的也就基本歇了心思。
这个侍女可能是见如今法老王身边开始有人了,所以想要赌一把,可惜的是她格外地没有眼色,在她们都知道法老王还没有和殿下表明心思,所以要避免殿下被法老王的欲望吓到的时候,她却不怕死地想在这种时候趁虚而入。
法老王的欲望因谁而起她不知道吗?何况法老王并不是只靠下半身思考的猪狗。
她这么做是触犯了法老王的尊严,也看轻了法老王对殿下的感情。
下场如此并不奇怪。
在侍女的呼吸逐渐微弱的时候,法老王将她丢了出去,冷冷下了判决:“处死。”
然后他起身,也没有管自己还没消减的欲望,自己囫囵擦干换上裙袍,卧到了盥洗室里的一张躺椅上。
侍女们联手将那个奄奄一息的侍女从小门拖了下去,将这一方天地留给了法老王。
希多尔呼吸沉重,但是脑子里一片清明,不知道为什么,他并不想自己动手纾解,因此只是等着身体慢慢恢复原样。
等赫因再见到法老王的时候,已经过了大概半个小时。
“泡那么久对身体不好的。”赫因道。
希多尔用力摩挲了一下赫因的发顶,没有接话,又听赫因问道:“你要举办宴会真的单纯是因为很久没有举办宴会了吗?”
“你怎么这么聪明?”希多尔闻言,唇角这才牵起一丝笑意。
赫因若有所思地看着希多尔,又问:“你刚刚因为什么不高兴?”
侍女们此时已经各司其事,都眼观鼻鼻观心,生怕露出点什么端倪——殿下未免太过敏锐了。
“你真的是贝斯特的幼子对不对?”希多尔无奈地道。
“不想说就算了,”赫因道,“宴会我也要参加,总觉得你要搞事情,我留在这里不是很安全的样子。”
把赫因留在寝殿确实会让我分心,希多尔想道。
于是尊贵的法老王点了点头:“那这几天可以选选出席宴会需要的衣物和首饰打发时间,我处理政事可能会顾不上你。”
“我又不是三岁半了。”赫因不满。
“阿伯尼。”希多尔一击必杀。
赫因气到骂人:“谁叫你一开始那么混蛋!”
当街掳人,而且还是神庙的神官储备,就算是有权有势的贵族也干不出来这样不是人的事,往大了说,希多尔干出来的事情和亵渎神明没有什么两样。
这也就是希多尔是法老王,还是个大龄未婚的法老王,换个人,埃及的民众不把他骂到删号重开都算他头铁。
“你这话够让我杀你几回,嗯?”希多尔尾音上扬,好像带着钩子。
侍女们努力压着翘起的嘴角做着活,第不知道多少次感慨自从赫因住进法老王的寝殿,她们的日子何止是用“好过多了”可以形容的?换做以前,她们又怎么会有“法老王有时候还挺温柔的”这种荒唐又大胆的想法。
贝斯特女神在上,让赫因殿下能够顺利成为法老王的王妃,永远庇护她们就好了。
希多尔尚且不知道有人在为他的情路祈祷,说完那句,希多尔叫人去取首饰和衣物给赫因试,自己则到一边的桌案处理政务去了。
赫因喝完牛乳,肚子差不多半饱,也没想着再吃点什么,想起希多尔应该是很早就出去了,就叫侍女顺便带来了一盘小面包,送到希多尔的桌案上:“动脑子容易饿。”
希多尔用动作回答他的关心,他拿起一块面包塞进嘴里,嚼完咽下,接着状似不经意地道:“如果我年幼的时候也有人给我端来面包,恐怕我还能长得更高一些。”
赫因:“……”不是他没有怜悯之心,希多尔都一米九往上了,还能单手压制狮子,他实在不敢想象如果他小时候能吃饱穿暖,现在又会多么逆天。
意料之中的反应,希多尔心下笑了一声,只觉得如果每天赫因都陪在自己身边,自己恐怕是埃及历史上最快乐的法老王。
唯一的遗憾是,赫因出现的时间有些太晚了。
他到二十五岁才遇见赫因,已经变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暴君,就只剩下这么一丁点温柔给赫因。
希多尔觉得不够,可是他无能为力,他不得不承认就算自己已经是法老王了,也还有很多不会的事情,比方说并没有一个人教会他什么是爱,又该如何爱人。
他只懂得欲望,可是光有欲望就靠近赫因,他觉得自己在亵渎他的小神明。
赫因不知道希多尔那么多心思,他一眼就看中了一条宝石的额链。
侍女将他的头发编成松散的鱼骨,然后将额链戴在他的头顶,又给他佩戴上臂环和手镯,就是希多尔之前送给他的那一副,除此之外还有白银制作的腰带。
等赫因重新出现在希多尔面前的时候,后者足足失神了半分钟。
“好看吗?”赫因转了个圈。
希多尔看着他眉心垂坠的红色水滴形状的宝石,只觉得这颜色在赫因身上太过灼目,映衬得双眸都多情似水。
更别说腰带,侍女可能是考虑到赫因曾是贝斯特神庙的神官储备,腰带上的扣是月牙形状的,但真正扣上没有人会第一个注意到这点。
所有人的第一眼恐怕都是赫因纤细的腰身,那腰段薄而柔韧,彰显了赫因的年轻和活力,又让人有用手丈量的冲动。
是了,不久之前,希多尔在浴池用双手碰触过,触手生温,几乎就能握过来。
如果我用力抓住,他一定挣脱不了,那腰会为了挣扎而扭动和弹起,希多尔盯着赫因的腰,眸色渐暗:“好看。”
他的声音近乎低哑。
“你嗓子怎么了,不会淋湿生病了吧?”赫因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