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为江宁宋霄的小说《男主养了一朵病弱黑莲花》是作者沐念卿已完结的一本纯爱小说,男主养了一朵病弱黑莲花的主要内容是:江宁还以为这个世界只有自己重生,但奇怪的是他身边的人似乎一个个都变得奇怪了。
《男主养了一朵病弱黑莲花》精选:
皎皎月色,蛙声蝉鸣在寂静的深夜中格外清晰,江宁睫毛微颤,几番挣扎之下掀开了沉重的眼皮。
入眼的是深蓝色的床幔,烛火摇曳,明明暗暗。他眨了眨眼,涣散的眸子一点点聚焦,似乎记起了眼前的陈设,是他住了三年的房间。
微微侧头,窗边的软榻上,男人身穿一身湛蓝的云锦袍,玉带束腰,挂着一块暖白的玉珏。
江宁认得那块玉珏,目光跟着上移落到男人脸上,肤色微暗,双目闭合,似乎困极了,又因事物而烦恼,眉头微微皱起,即便睡着了也是一副烦心模样。
江宁懒得去看,收回视线撑着床坐起身身子,将思绪回笼。
他依稀记得,他在战场上受了很重的伤,落下病根,不方便行走,夏日也觉得冷,总是穿的厚重,一入秋,天气渐凉便得守着炭火过活。
有人给他请了很多大夫医治却都不见好,他烦闷过,懊悔过,将心中的不平与愤怒都发泄在那人身上。
后来那人走了,再次去往战场,他便守在那一方院落里。
便是如此也有人想要他的命,费尽心机引走他身边的人,将他推入池水之中。
他以为自己会死,却又不愿死,撑着一口气爬了出来。
然后有一个声音出现在他脑海,给了他一个生机,作为交换,他必须离开这具残破不堪的身体,去往其他世界,完成既定的任务。
他答应了,去了许多世界,拥有过许许多多的人生,最终完成了所有的任务,回到自己的世界。
思绪暂停,江宁再一次挪动视线停留在那个男人身上,熟悉的玉珏,熟悉的睡颜。
他记起来了,这个男人就是他战场上拼死救下来的六皇子宋霄。
而他是江宁,户部侍郎之子,宋霄的伴读。
嘴角上扬,江宁眉尾上挑,低低唤了一声,“宋明辰。”
宋霄是在瞬间睁开眼的,他侧过头看向倚在床榻上的江宁,面容苍白清瘦,青丝自肩头散落下来,一双桃花眼半睁着,在烛火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我在。”宋霄立刻下了软榻,快步走到床边来,细心的拾起一床被褥垫着江宁背后,扬声道,“去请齐御医。”
屋外有脚步声远去,江宁不甚在乎,靠着柔软的被褥再次陷入沉思,好半晌才开口,“赢了?”
“胜了。”宋霄回答,在床沿坐下面对着江宁,宽厚的手掌握住江宁的手,“三座城池,一个公主,不日就会来京,签订降书。”
江宁的记忆有些混乱,又是一阵才回神来,抬起眼眸对上宋霄的视线,用最平常不过的口吻说出最为冷血的话,“人杀了吗?”
宋霄不自然的避开了视线,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算是变相回答的了这个问题。
江宁冷嗤了一声,合上眸子不再说话。
外边跟着传来通传声,侍卫霖生请了御医来,宋霄也起身到了床头,等着诊脉结果。
还是如往常的结果,齐御医欲言又止的看了宋霄一眼,并未直接道明情况,只说让江宁好生安养便退了下去。
也是在齐御医走后,寂静的院落再次热闹起来,江斌夫妇进来屋里,激动的想要上前看看江宁,却又被宋霄一记冷眼生生按了下来,只能干巴巴的问声好。
江宁合着眸子,一次次回想着被推入池水的画面,尽可能在其中找到突破口。如此,对于江斌夫妻的问话他并没有理会,自顾自的想着。
其实想要他命的人有很多,上到太后皇子,下到朝堂爪牙,都恨不得他立刻马上去死。
四品小官之子之所以能活到现在,除去他身边被宋霄安排了许多侍卫之外,还有他不同寻常的脑子。
很快,经过他一遍遍回想后,当日发生的事也清晰起来。
他掀开眼皮,视线扫过江斌落到江何氏身上,他记得,最后叫走霖生的是江何氏身边的婢女晚清。
也只是一眼,江宁很快收回了视线,淡淡道,“夜深了,父亲若无什么重要的事便回了吧。”
江斌张开的嘴又硬生生闭上了,露出一脸讨好的笑容拉着江何氏离开。
房门关上,江宁的眸子也跟着冷了下来,“杀了那个女人,太碍眼。”
没有半分迟疑,宋霄立刻去了窗边,推开窗户缝隙吩咐给了霖生,这才折身回来询问,“是她?”
“不是。”江宁试着动了动被子下的双腿,不知在床榻上躺了多久,有些僵硬了,他将视线投放在宋霄身上,语气不佳,“愣着做什么?腿僵了。”
宋霄立刻坐到床边,双手精准落在江宁小腿的位置上,隔着被子为江宁按摩双腿。
江宁这才慢悠悠的开口,“太蠢了,被人利用也不自知。”
“霖生说,晚清寻他是江兰被贼人掳走。”宋霄放低视线,他派人查过,他安排在江宁身边的人都是在合理的情况下被支走的,每件事都真实存在。如此他才一直没有动作,特别是江府的人,他甚至未能查到推江宁落水的人究竟是谁。
江兰被掳江宁是知晓的,所以才会让霖生离开,让自己孤立无援。
他舔了舔干涸的唇瓣,哑声问,“兰儿现在如何了?”
“受了些惊吓,还在休养。”
江宁嗯了一声,伸手搭在宋霄肩上,在宋霄抬头时手跟着落在宋霄脸庞,他歪头瞧着眼前人,分明是熟悉的,却又隔了许多许多的日子,模糊的让他瞧不真切。
宋霄未动,只是看着江宁,眼中满是庆幸。
“怎么?怕我死了,见不到我最后一面?”江宁轻笑出声,跟着拍了拍宋霄的脸,一脸玩味,“你记住了,你宋明辰能有今天都是我给的,我能让你成为战无不胜的大将军,百姓人人称颂的六皇子,也能让你打回原形,困于深宫,不见天日。
你欠我一条命,就得用你这辈子来还!”
面对江宁大逆不道的话宋霄未曾表现出丝毫不悦,他垂着眼眉,将姿态放到最低点,停顿的动作再次继续,娴熟的为江宁按摩着僵硬的腿部。
用惯了健康的身体,江宁很难适应这副身子的残破,才坐了一会儿便乏了,冷声制止宋霄的动作躺了回去。
宋霄为江宁盖好被褥,又在床边坐了许久,直到江宁呼吸平和渐渐睡去才起身,重新坐在了软榻上。
这一次他没有入睡,睁着眼目不转睛的看向床榻,努力克制许久的身体开始颤抖,他只能紧握拳头,在心里一遍遍安抚自己,江宁没有死,江宁活过来了,往后的日子他的身边都还有江宁。
呼吸加重,宋霄咬住牙关,就这么看着熟睡的江宁,从黑夜守到了天明。
再次睁眼的江宁很快接受了回到自己身体里的事实,只是他不等他有所动作,床边便站立了个高大的身影,弯腰将他扶起。
坐在床边,肩头披上一件外衫,紧闭着的房门打开,霖生拎着一个食盒走进来,将汤药和早膳摆放好在桌上,最后从夹层里摸出一根金簪,放下后便离去了。
房门再次关上,江宁盯着桌上的金簪看了一会儿,这才想起那金簪是江斌成婚前给江何氏的定情之物,这也代表着霖生完成了任务,江何氏就快死了。
身体忽的腾空,江宁抬眸看了眼抱起他的宋霄,片刻的惊愕后便释然了。
坐在圆凳上,江宁慢条斯理的吃完早膳,再瞧被宋霄推来的药碗面上露出不悦。
他讨厌喝药,苦的揪心,以前习惯了便不觉得有什么,而今他已有许久不曾吃过这般的苦,便无法下嘴,伸手推开。
宋霄瞧着他的动作,再看那紧拧的眉,如同变戏法子似的,从桌下拿出手在江宁眼前晃了晃,成功引起江宁的注意后才摊开,露出掌心里的两颗梅子。
一看就很甜的那种,江宁伸手要拿,宋霄却在这时握住了手,又将那碗汤药推了回来。
江宁不满的瞥了他一眼,端起药碗闭上眼,一鼓作气的喝了个干净。
只等他挪开碗口,将最后一口咽下,酸甜的梅子就到了他嘴边。
江宁张开嘴将梅子含进去,迫不及待的探出舌尖,在尝到酸甜味后裹着梅子满口打转。
是久违的味道,也是他最喜爱的,不管去多少个世界,他都不曾吃到过这般合他胃口的梅子。
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欢喜,江宁托起腮帮子眯着眼享受着,心情也变得愉悦起来。
“可要去院里活动活动,晒晒太阳?”
江宁嗯了一声应下,宋霄也起身拿来了鞋子,为他穿上后扶他去了院子里。
蓝溪院是府里最大最好的院子,在他住进来后,宋霄便命人在院子里种满了蓝蝴蝶,正是花季,满院子的蓝色,在风吹过时,如同蝴蝶展翅飞舞。
江宁喜欢蓝色,喜欢蝴蝶,他所喜爱的宋霄都会送到他手里,就如宋霄每一次见他时都会特意穿上蓝色的衣衫。
动着僵硬的双腿,几步之后就又乏了,江宁站定,几乎半个身子都靠在了宋霄身上。
他抬高视线,看向更远的地方,穿过层层叠叠的花丛落在了那片池水上,他就是在那里被人从后面推入池水之中。
他并未看到对方是谁,好不容易爬出水面也是晕晕乎乎的状态,想要找到害他的人怕没那么简单。
宋霄的视线跟着看过去,在他耳边低声道,“我让人围了一圈护栏,日后......”
江宁不客气的打断他的话,“便对方是傻子想要故技重施,我也未必会再傻到被推下去。”
宋霄自是清楚的,只是担忧江宁安危罢了,有了这么一次的教训,他现在看什么都觉得危险。
江宁没理会宋霄的小心思,在短暂的休息后继续往前走,来到池边水榭,在圈椅上坐下。
迎着阳光,江宁惬意的合上眼享受这份宁静,若是没有那一声哭哭啼啼的打断就更好了。
江宁不耐的睁开眼,偏头看见一粉衣的少女提着裙摆向他跑来,身后还跟着两个绿裙子的小丫鬟。
“阿兄......”女子扑到他腿上就是哭,哭的肩膀颤抖,一副伤心可怜的模样。
这便是他唯一的妹妹江兰了。
江宁迟疑了片刻,这才抬起手落在江兰背上,他轻轻拍了拍,低声哄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哭什么,还有人看着呢,不觉丢人?”
江兰闻言这才慢慢止住哭声,站起身面朝宋霄,双手侧放在腰间,双腿弯下,带着哭腔道,“臣女拜见禹王,禹王殿下安。”
“四姑娘不必多礼。”
宋霄回答着,语气淡淡,可江宁分明看到了江兰眼底娇羞,虽然转瞬即逝,但他确定了那个眼神。不似爱慕,更像是再看心中的情郎。
江宁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又在江兰看过来时收敛了。
江兰红着眼睛看他,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子,眼中盛满了不可思议的庆幸。
这种感觉让江宁感到奇怪,就算他侥幸活了下来,江兰也不该有那样的眼神,似乎不相信他能活下来一般。
当然,他再怎么多疑也不会怀疑是江兰害的他,他只能隐藏住这份怀疑,如平常那般与江兰说话。
“我病的这几日可有被欺负?”
江兰摇头,“兰儿身边都是禹王殿下的人,无人敢欺负。”
又是那样的娇羞,余光还在往宋霄那边瞟,是他病的这几日错过了什么吗?他不记得江兰对宋霄有意思,还是有别的什么缘由。
为了弄清楚江兰这份小女儿的娇羞是怎么回事,江宁把目光投给了宋霄,他问,“殿下何时封的禹王?”
“边关大胜,陛下亲自下的旨意,还赐了府邸。”江兰抢先答着,余光偷偷看向宋霄,娇羞中带着喜悦,暗中又藏了势在必得的自信。
自信什么?
江宁不甚了解,却瞧得出江兰对宋霄的心思,怕不是想嫁给宋霄做王妃。
胆子挺大,想的也多。
江宁在心中冷笑一声,继续问宋霄,“而今殿下封王,又过了弱冠,陛下当忧心殿下的婚事了,可有合适的人选?赐下旨意?”
“未曾。”
宋霄回答的相当简洁,也是宋霄的性子本就话少。
江宁见惯了,慢悠悠开口,“而今殿下封王,身份地位水涨船高,自然不能随意娶妻。”
宋霄不答话,身在皇家,便不是太子,他的婚姻也由不得自己做主。
一旁的江兰着急的上前,红唇微启,声音还未发出就被江宁一个眼神逼退了去。是出于身体的本能,立刻低下头,绞着手里的粉色帕子,不安的厉害。
江宁冷漠的收回目光,淡淡道,“殿下回京多时,不该在府上耽误,早些去宫中复命。”
“伶安.....”
江宁顿时冷了下来,视线落在宋霄身上,不发一言。
宋霄只能悻悻收回目光,“复命后我即刻来看你。”
江宁没有回答,自顾自收了视线,拿过石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在宋霄离开后才道,“都下去。”
不远处的霖生拱手向江宁行了一礼,跟着退下,同时唤走了江兰身边的那两个贴身丫鬟。
等人都走了,江宁才放下茶杯抬起眉眼,他上下打量了江兰一番,刚及笄的年纪,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也正是少女思春的时候。
江兰怯生生的低着头不敢直视江宁的视线,他们虽是同胞的兄妹,作为阿兄,江宁一直很照顾他。可江兰对江宁的依恋和惧怕是成正比的,她有多依恋江宁这个长兄,就有多害怕,怕到只需江宁一个眼神便不敢多言。
轻轻咬唇,江兰缓缓抬起眼眉,在江宁的审视下小声唤,“阿兄。”
“兰儿,为兄说过很多次,宁为百姓妻,不做皇室妾,为何你就是不明白?”
江宁语气失望,让江兰心中一凉,瞬间失力,双腿一弯跪在了江宁面前。
江兰眼眸湿润,与江宁一张七分相似的脸上满是无助惶恐,“阿兄,兰儿知错了,兰儿......”
江宁摆手打断江兰的认错,问道,“我从不知你对宋明辰有这般心思,还是为兄在昏迷时发生了什么?”
闻言,江兰的眼泪直接落了下来,哭着道,“阿兄,兰儿以为再也见不到阿兄了。都怪兰儿听了那些人的胡说八道,非要去城外七绝寺,这才被歹人掳了去,害阿兄落水。”
江宁手指点着桌面,至上而下瞧着江兰,问,“宋明辰何时归京?我又昏睡了多少时日?”
江兰哭着答,“阿兄昏迷已有半月,禹王殿下在边关听闻消息一路赶回,昨日清晨刚到的京城。”
“竟有半月。”江宁呢喃着,也很快从中发现了不对,“既是如此,短短一日间,你为何会对宋明辰心生爱慕?”
江兰浑身一僵,眼神表情明显的抗拒,可又在几个呼吸后松懈下来。
江兰缓缓抬头,眼泪还在落,声音哽咽,“阿兄可相信兰儿?”
江宁淡淡一笑,向江兰伸出手,在江兰的柔软的小手搭上来后才道,“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母亲离世前要我好好照顾你。这些年,阿兄无论在做些什么,都不曾忽视过你。兰儿是不相信阿兄?还是在心里责怪阿兄对你太过严苛?”
江兰哭着摇头,紧紧握住江宁的手,“阿兄都是为了兰儿好,兰儿都知道,是兰儿太任性了!”
江宁笑容更甚,手上施了点力气,江兰也很配合的站起身来,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
江兰一只手搭在膝盖上搓着,另一只手还被江宁握在手里,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看过来,眼眸里还有未干的泪。
似乎是下定决心一般,江兰开口,“阿兄可相信重生?”
江宁没有立刻回答,他看着江兰,眼神表情都不像是看玩笑,反而是很认真的态度,眼神中还带着几分纠结期待,生怕他不相信一般。
“所以,兰儿是重生回来的?”
在得到江宁的回答后江兰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跟着皱眉向江宁解释,“或许阿兄不相信,但兰儿真真切切是重生回来的。”
“既是重生,首先是死亡。”江宁用柔和的视线瞧着江兰,问,“兰儿是在未来何时离世,又是为何离世?”
此话显然戳中了江兰的痛楚,好不容易停止的眼泪瞬间又落了下来。
江兰哭着,放在膝盖上的手收紧,“我是在五年之后死的,死在冷宫。”
冷宫?
江宁挑眉,这可就有趣了,他安慰般的拍了拍江兰的手背,“阿兄不是叮嘱过你,不得嫁入皇室,为何不听阿兄的话?”
“兰儿不是有意的。”江兰垂下眼眸,在抬起来时满眼哀伤,她道,“上一世阿兄落水后便去了,父亲匆匆办了丧事,不过三月,刑部就查到了父亲的桩桩罪行。陛下听闻后勃然大怒,下令将府上满门抄斩。”
说道这里时江兰哭的更凶了,身体也跟着发抖,她呜咽道,“若非禹王殿下上殿求情,兰儿早就死了。”
江宁闻言并没有太大的情绪变化,只是依着江兰的诉说联想到之后的事,他问,“宋明辰要光明正大的救你,无非是以战功换你一命。男未娶女未嫁,你又是戴罪之身,便做不得正妃,顶多只能是侍妾。”
江兰轻轻点头,就如江宁推算的那般,她作为侍妾被宋霄带回了禹王府。
救命之恩,江兰一个女儿家自然会生出好感来,这也解释的通江兰为何那般去看宋霄了。
江宁怜爱般的拍了拍江兰的手背,“你死在冷宫,这也证明宋明辰在未来登上了皇位。至高无上的皇权,他若想保你,你自然不用死。”
江兰抬手抹了抹眼泪,为宋霄解释道,“禹王殿下并未苛待过兰儿,是我自己不争气,无论我怎么做都争不过她。”
“谁?”
“夏清梦。”
江宁疑惑,在模糊的记忆中寻找了许久,总算找到了这个名字,“夏清梦?刑部尚书家那个庶出的。”
江兰点头,“就是她。”
江宁冷笑,“一个庶出,便是尚书府也配不上宋明辰禹王的身份才是。”
江兰解释,“原本陛下赐婚的是尚书府嫡女,夏云梦却在中秋宴上失了名节,被当众发现。”
“原是如此。”江宁垂下眼眸,他早早便给宋霄定下了正妃的人选。
夏云梦无论是才学,身份,都是对宋霄夺位最好的助力。
当然,他也清楚那个叫夏清梦的秉性,虽是庶出的姑娘,其父夏从然却是个宠妾灭妻的主。
夏清梦便是宠妾所出,在尚书府的地位比嫡出的夏云梦高的多。只是性子太过,无才无德,还善妒,上不得台面。
不过,夏云梦当众失洁,宋霄为了夏从然这个助力退而求次娶夏清梦也在情理之中了。
同时他也好奇,宋霄这般大费周章救下江兰,又为何会让江兰死在冷宫之中,那里明明是宋霄最厌恶的地方。
“难道宋明辰在后来爱上了那个夏清梦,任由夏清梦逼死你的?”
江兰弱弱垂下脑袋来,像是默认了江宁的猜测,又在江宁冷下脸时开口,“是我没用,不能留住殿下的心,斗不过夏清梦,无法给家中沉冤昭雪。”
江兰抬起脸来,楚楚可怜的看向江宁,“府中上下都是阿兄撑起来的,是兰儿无用,不能报仇。”
江宁眸光淡淡,手指点在江兰额间,叹息道,“真不知该说你什么才好。”
“是我给阿兄丢人了。”
“阿兄不怪你,至始至终阿兄只愿你做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不去触碰那些腌臜事。”
“可是,再有两月多就......”
“阿兄在就不会到那一步,现在你告诉阿兄,那个夏清梦到底是如何逼死你的?”
江兰抽噎了一声,开始向江宁叙述前世的苦楚,“自我入禹王府后,殿下待我都很好,鲜少去夏清梦那里。直至半年后,夏清梦为救殿下孤身去了南疆,求得灵药。殿下心存感激,便多有恩宠,加之尚书府的助力,殿下为皇位更加宠她。”
江宁点点头,宋霄得来这婚约,自然是为了得到刑部尚书的支持,他并不意外。
“便是如此,殿下待我亦不曾有半分苛待,是夏清梦在与殿下生出情愫后提出了一个奇怪的要求。”
“你说。”
“夏清梦说要一生一世一双人,让殿下将我赶出府去。”
江宁嗤笑出声,“亏她说的出口,一生一世一双人,放在寻常人家尚且有一力之争,皇家多薄情,莫不是在做梦。”
“殿下也是这般回答的,那些年也陆陆续续纳了好几个妾侍。每每那时,夏清梦都会闹脾气,让殿下难做厌烦。可夏清梦懂得许多东西,总能在殿下最需要的时候出手相助。夏清梦还在我面前趾高气昂的说她是什么穿越来的,注定了是女主,我不可能斗的过她。”
江宁闻言眼神立刻冷了下来,反复咀嚼着江兰的话,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穿越,女主,他想他懂了夏清梦。
江兰继续道,“在殿下登基后夏清梦就成了皇后,我多次向殿下提及重查父亲的案子,都被殿下拒绝了。我一时气愤,又在夏清梦的挑拨下与殿下争执,这才被送入冷宫。
那日夏清梦来寻我,说殿下根本不曾爱过我,只把我当成一个替身,我永远都得不到殿下,更不可能沉冤昭雪。”
“所以你选择自焚?”
江兰轻轻应声,手抚在胸口,她已经没有家了,彻底没了依靠,继续活在世上又有什么意义呢。在夏清梦的三言两语下就失去了信念,彻底崩塌。
江宁依旧平淡,像是听了个无关紧要的故事,松开江兰的手合上眸子,身子向后靠上椅背,把江兰说的未来一点点串连起来。
一切的事都在他脑海中构成,唯有一点他想不通。
夏清梦说江兰是替身?那么是谁的替身?还是说,夏清梦故意刺激江兰,根本没有替身这一说?
当然这点疑问并不重要,他可正大光明的向宋霄求证。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证实,穿越他并不陌生,严格来说他也曾是穿越者,以灵魂状态去往了许多世界,在每一个世界都会有新的身份。
若夏清梦也是穿越而来,夏清梦有可能是从现代社会来的,如此才能说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可笑话来。
另外,夏清梦穿越的时间又在何时?
如果是很早之前,夏清梦早该是名动京城的才女,他肯定会有所觉察。
可他的记忆之中夏清梦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名声一塌糊涂,如此夏清梦穿越的时间并不久远,应该是在他死后。
睁开眼,江宁把目光落在江兰身上,问,“夏清梦在入王府之前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江兰想了想,立刻答道,“有,她在中秋宴上作了一首诗,名动京城,风头直接压过了夏云梦,连陛下都倍加赞赏。”
“哦?说来听听。”
江兰对此记忆深刻,不假思索的便念了出来,“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
江宁再次笑出声来,打断了江兰的背诵,这诗他耳熟的很啊。
他笑着,再次将夏清梦穿越的时间缩短,“在此之前,尚书府可有发生过什么?”
江兰皱眉思索片刻后答,“好似在中秋宴的半月前夏清梦大病过一场,醒来后就变得奇怪了,出口成章不说,也不似往日那般善妒处处针对夏云梦。反倒是夏云梦变的大胆许多,多次让夏清梦下不来台面。”
“应该是在夏清梦大病之前吧?”
江兰点头,正如江宁说的那般。
江宁思索片刻,觉得这一连串的怪事越发有趣了。
通常说,人的性格是不会在短时间就发生改变的,即便是被什么影响,才学习惯都不会有太大的出处。
如夏清梦那般,病一场就能出口成章,不是故意藏拙就是换了个芯子。
他能笃定,夏清梦在那场大病后就换了个人,被穿越女夺去了身体。
至于夏云梦的改变,一个养在深闺里,委曲求全十来年,突然就开始正面和原来那个夏清梦正面交锋,还次次胜了。
看来夏云梦身上也有不一样的秘密。
江宁勾了下嘴角,眼眸眯起,他越发期待起来,中秋宴啊,再有两月多就到了。
江兰将前世的委屈一番倾诉后心情放开了不少,眼泪也渐渐止住了,她看向坐在圈椅上的江宁,总算是接受了江宁还活着的事实,也是找到了主心骨,不再似刚重生回来时那般忐忑不安了。
江兰为江宁沏上茶,“阿兄可有什么打算?”
江宁接过茶杯,抬起视线看向远处,深蓝色的蝴蝶落满了整个院落,有一种别样的美。
他笑了笑,对江兰说,“你受了惊吓,知我这阿兄醒来才提着精神看望,回去后便病着吧,多休养几日,不要理会府上的事,旁的阿兄自会处理。”
江兰颔首应下,见江宁饮下茶水继续闭目后站起身来,“阿兄好生休养,兰儿这便回去了。”
江宁没有回答,只听得江兰的脚步声远去,最终消失在他的蓝溪院里。
江宁在水榭坐了许久,直至霖生的声音响起,他才懒懒起身回了房。
刚用过午膳,江宁瞥着面前的汤碗,黑乎乎的药汁,还未喝进嘴里就散发出难闻的苦涩味道。
江宁直接转过了脑袋,拿起一卷书册自顾自的瞧着,只要他看不见就没人能逼他喝药。
瞧着江宁这般的态度,霖生早有法子,上前一步放下个油纸包,打开后是各种各样的蜜饯果子,其中就有江宁最爱的梅子。
江宁用余光瞥见了,微不可察的动了下眼珠子,心里想吃的紧,又厌烦喝药,故而开始纠结起来。
他在心底极限拉扯了半晌,最终还是没能抵住梅子的诱惑,不情不愿的放下了书册。
伸出的手碰到了汤碗,门外也传了嘈杂之音,很快江斌就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江宁未看到人先听到了江斌的怒斥。
“你个逆子!那是你母亲!你怎能......”
听着从江斌嘴里吐出的‘母亲’二字,江宁端着药碗的手直接摔了出去。
黑乎乎的药汁撒了半个屋子,瓷碗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在房门前碎开,锋利的碎片四溅,惊得一脚踏入门槛的江斌身子一缩,即刻闭上了嘴,脸上的愤怒都未来得及褪去,又被惧怕侵袭,复杂的表情让江斌的脸看着格外滑稽。
江宁冷漠抬头,如鹰一般的眼神落在江斌身上,冷冷道,“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也配做我母亲!我能留她到今时今日就已经是仁至义尽,竟敢将主意打到兰儿头上!怎么?父亲是想失去禹王这个靠山,还是想我这逆子亲手将那些罪状呈到殿前,让江家满门抄斩!”
江斌脸上的恐惧加深,紧抿着唇一言不发,也不敢直视江宁,僵硬的身体唯有一双脚还算诚实,隐隐有后退的迹象,可又被江宁盯着不敢动作,只能卡在那处,进不得,出不得。
霖生只当没看见江斌的,拿起帕子擦去洒在江宁手上的药汤,擦完后又快速退到了一边,不参与,不劝阻。
江宁最是瞧不得江斌那副胆小怕事的模样,他冷嗤一声,嘲讽道,“父亲来不就是要为爱妻报仇?而今我一个将死之人,父亲现在不动手更待何时?”
“江宁!”江斌咬牙切齿喊出江宁的名字,更是一种无能狂怒的表现。
他为官十余载,做过多少亏心事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偏偏这个儿子拿捏住了他所有的罪状。以至于他这个做父亲的还要看儿子的脸色,府中上下大事小事都得江宁说了算。便是他今夜该歇在哪个妾室屋里,只要江宁一句话他都得言听计从!
便是如此也就罢了,偏偏江宁还和宋霄感情颇深,从宋霄第一次领兵出征起,那个默默无闻的六皇子就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战无不胜的禹王,风头更是盖过了最有望成为太子的二皇子和三皇子。
就算他有心想除掉江宁以绝后患,宋霄的报复他一个小小户部侍郎是绝对受不起的。
面对江斌的无能狂怒江宁嘴角上扬,喜悦非常,他慢悠悠的开口,“管好你那几个蠢货儿女,倘若再有让我不顺心的,或是对兰儿做什么,我不介意送你们一家人到地府团聚。”
“你.....”
“现在,给我滚出去!”
江宁的话音刚落,江斌就被霖生突如其来的一掌打了出去,江宁能清楚看到江斌被几个侍卫驾着拖走的狼狈模样。
视线收回,江宁瞥了眼蹲在地上捡碎瓷片的霖生,懒洋洋的拿起一颗梅子送进嘴里。
霖生快速收拾了地上的狼藉,向江宁拱手退了出去,没有再送来汤药,一个下午也不见人影。
江宁坐在窗前看了一下午的书,对院外忙碌的声音充耳不闻,下人送来的丧服也被侍卫拦在了院门外,无法传达进蓝溪院里。
日头下去,也到了晚膳的时间,送饭的却不是霖生。
看着桌前忙碌的人江宁不悦的皱了下眉,虽然不陌生,却也算不得多熟悉。最重要的是,他习惯了用霖生,旁的人他会让他没有安全感。
舜生拱手道,“公子,该用膳了。”
“霖生人呢?”江宁问,舜生和霖生都是他捡来的,舜生比霖生更为机敏些,比起舜生的聪明劲儿,他更喜欢霖生,说的少,做的多,只会听命于他,不会做多余的事。
舜生小心翼翼瞧了江宁一眼,分不清江宁的心思,只能如实回答,“霖生保护不利,按令该受五十戒鞭。”
江宁闻言放下了手中的书册,眸光泛起冷意,“你和霖生都是我的人,何时轮得到宋明辰教训!”
面对江宁的怒火舜生屈膝跪地,脑袋叩地,不敢言语。
他虽有些小聪明,可在江宁这里却不如霖生那般榆木脑袋,是他看不透江宁的心思,又不自觉去揣摩,总会适得其反。
江宁冷眼瞧着跪在地上的舜生,沉默片刻还是没有发作,只道,“把人给我带回来。”
“是,公子。”
舜生战战兢兢的退下,直至出门后才松了口气,若是可以,他也不愿贴身伺候江宁,比宋霄难搞多了。
为了能早日回到宋霄身边办事,舜生一路狂风带闪电到了霖生的屋子,将宋霄赏给他的疗伤好药给霖生抹上,唤了几个侍卫把刚受过刑的霖生带到了江宁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