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您推荐好看的小说《燥》,燥是一本正火热连载的小说,由作者达尔彭所著的小说围绕政宗实羊咲两位主角开展故事:政宗实当然很喜欢羊咲,不仅仅是他的儿子喜欢羊咲,在看到羊咲第一眼的时候,他也喜欢上了。
《燥》精选:
“回来了?”男人眉眼深邃,高大的身躯颇有压迫性,将门打开,背向室内光,面部的阴翳更深,但他笑了一下,眉目间流露出和蔼,“洗手吃饭。”
“哦好。”男生丢下紫色的球包,里头的足球让网袋子裹着,在瓷砖地上跳了几下,滚去了角落。
他踩掉运动鞋,跟着男人钻入厨房,拧开水龙头,哗啦啦,冲手,溅了一身湿,他顺带捧起水洗把脸,浑身的汗和自来水混在一起,在麦色肌肤上流淌。
撩起衣服擦干额前的碎发,男人蹙眉瞧他一眼,“去洗了澡再来吃,会感冒。”
“唉,啰嗦。”男生不在意,从橱柜里取出一双筷子就要上餐桌,一副饿狼下山的样子。
“政语。”男人脸色不太好,低声呵他,“去洗澡。”
政语对着父亲翻了一个白眼,不锈钢筷子丢在桌上,发出不满意的“乒乓”声。
饭桌只有两人,政语和他爸,政宗实。
政语一边吃饭一边看手机,毛巾搭在肩膀上,政宗实也在看手机,父子俩相对无言。
吃着吃着,政语忽然冷冷笑了一声,放下筷子,两手捧着手机,啪嗒啪嗒打字,打完后反面盖住手机,对政宗实说:“球队里来了个新队员。”
政语眉眼清澈,二十岁出头,正是最青春活力的年纪,说起话来眉飞色舞,长相和政宗实不太像,不过偶尔两个人神态却颇为相似,坐在一起,散发出来生人勿近的气场,让人一看就是父子。
政宗实很耐心地,也放下了手机,挑了几根蔬菜一并夹入政语碗中。
“你认得不?”政语又问,三下五除二把蔬菜吃了,他不爱青菜,但政宗实不允许他只吃肉。
小时候政语吃麦当劳,政宗实会格外添半个西红柿,切片,夹在面包层中。
当爹的其实没多少耐心,但对儿子,还算过得去。至少比起丧偶式育儿家庭的父子关系,他认为自己将他和政语的父子关系处理得不错。
“我没仔细看。”政宗实回答。
“你之前不还会关心关心新买来的球员。”政语是在一个不大不小的俱乐部踢足球,兴趣为主,但踢得也还不错,这个俱乐部政宗实有投资,不过也是投着玩儿罢了,方便进出足球场,看他儿子踢球。
政宗实没有过多解释,只说最近忙。
政语忽然觉得没劲,扒拉两口饭,没继续说。
等到快吃完了,政语才问他爹:“周末有个友谊赛,你来看吗,正好在我大学里办,和学校校队踢,我这次不代表俱乐部,我出席校队。”
政宗实“嗯”一声,擦擦嘴,“你还蛮厉害,两头跑。”
“来不来?”政语问完,手机叮咚一响,他立刻打开,回了一个消息,“你来吧,我很少和校队的人踢。”
“嗯,再说吧。”
政语刚想说什么,客厅传来熟悉的手机铃声,不是政宗实饭桌上那部手机,而是他日常放家里的,当座机用的那部家庭号码,极少人能知道那台手机的号码。
政语看着政宗实气定神闲起身去接,接起来之后,往餐桌瞧了一眼,和儿子相视一看,去了二楼。
家是复式结构,政语的房间在一楼,政宗实在二楼,政宗实对政语管得不算严,家里很温馨,他不请保姆,除了打扫卫生的钟点工,平日就他和儿子两个人。
只有政宗实的卧室,政语是不能去的,相反,政语的卧室,政宗实可以随意踏入,他不让政语锁门,把门锁都拆了。
政语想反抗,结果就是断零花钱,试过一次就缴械投降——反正他有什么秘密,他爹都能知道,他爹无所不能,派人盯着儿子实在是太轻松了。
不如摆烂,爱咋咋地。
政语端起蛋花汤,通通喝掉,政宗实下了楼。
他拿起沙发上的西装外套,叮嘱政语:“我晚上出去一趟,你把碗洗了。”
“你还没吃完啊。”政语指着政宗实的碗,语调一扬,“不能浪费粮食,这可是你自己说过的。”
“把你自己的洗了。”
政语答应下,默默观察他爹在茶几上翻找什么东西,过了一会儿,他看见政宗实从茶几下的抽屉中,拿出一盒避孕套。
政语知道那里有避孕套,因为他也偷过,还意外地合适,不知道该不该感慨基因的强大,连size都一样。
可他有时候觉得自己和政宗实并不像,至少长得不像,但是身体某些尺寸倒是格外相似,性取向也意外地相似。真不知道是先天的还是受他爹影响。
“你又去找羽京叔叔。”话语中透露抱怨,不清楚是抱怨什么。
政宗实明显动作一顿,关上抽屉,不说话,默认,政语冷冷一笑:“也不稍微避着点我,我可是你亲儿子。”
政宗实:“所以没必要避着。”
政宗实是个同性恋,从他儿子懂事起,他就没隐瞒过这件事,反正他不亏欠政语一二,政语从出生开始,就没见过他妈,一直是政宗实带着,没喂过母乳,全靠奶粉,可能这也导致了政语性格一点儿也没有女性的柔和。
政宗实记得,政语刚上小学,第一次听生理卫生课,明白了所有生命孕育于女人,跑回家问他:“爸爸,我妈妈呢?我是女的生的,那我妈妈呢?”
在此之前,或许政语以为他是他爹生的。
“你没妈。”政宗实如实回答,也不打算哄骗他。
“不可能,老师说,我们都是妈妈生的。”
“你是买卷心菜送的。”
政宗实手里恰好拎了一袋卷心菜,他晃了晃塑料袋,面无表情告诉小孩。
政语当时就哭了,脚跺地板,“怪不得我讨厌吃卷心菜啊!”
“讨厌也得吃,今晚吃鸡蛋炒卷心菜。”
这是政宗实的育儿之道。
政语被他养成桀骜不驯的野马,但还好,对他爹还能听从一二。
后来政语再也没问过类似的问题,政宗实也不打算做那个知心人“轻轻敲醒沉睡的心灵”,两个人对于母亲都绝口不提。
因此政宗实说的没错,正因为是儿子,所以没必要避着。
政语无言,政宗实准备出门前一秒,政语又喊了一声:“周末来我学校看啊。”
政宗实看起来心情好了一点,应着:“除非你赢得下来。”
“必须得赢啊,我得让新来的那人看看,看他还瞧不起我。”
“遇到对手了。”政宗实忽然不着急走了,从口袋掏了一盒薄荷糖,戒烟用的,丢嘴里嚼,口腔溢满沁人心脾的茉莉香。
“算不上,就是一样踢前锋的……”政语用筷子挑着碗中剩下的米粒儿,满眼不屑,政宗实一眼瞧出,儿子和那个人有冲突,实在太正常了,政语到哪儿都能像个三岁小毛孩一样和人起争执。
次数一多,政宗实懒得教育他。
“刘教练说要双锋阵,但我和他合不来,我从没和人踢过双锋,抢球呢这不是。”
政宗实想了想,发信息给司机,等待之际,他调出俱乐部近期的买人情况,这小俱乐部没什么名气,更像青少年训练营,喜欢踢球的有钱人家小孩会来踢踢,因为俱乐部投资人多,像政宗实这样的巨款,不下几个,俱乐部特有钱,比赛机会不少,但很少买什么球员,除非特别优秀。
政宗实打开资料,的确看见一份新增球员名单,他问:“什么名字?”
“名字可逗。”政语玩味笑说,“羊,咲,口字旁一个关,以前没见过这字,队里有人说是日语开花的意思,羊开花,乐死了。”
政宗实看见了“羊咲”的名字躺在名单之上,他脑海中浮现出一只小绵羊的形象,想象不出来叫这个名字的小孩踢球是什么样子。
而俱乐部给他的工资并不低,自然和什么巨星职业球员不能比,可这笔钱也比普通人上个班强,累是累点。
资料显示,羊咲年纪比政语大上三岁,今年二十三,照片一栏,空着。
“好好相处。”政宗实收起手机,司机已经到了,他准备出门,走之前又嘱咐政语,“把碗洗了。”
和施羽京做完爱,施羽京像往常那样,披了个浴巾点一支烟抽,递了一根给政宗实,眼神示意,政宗实说不用,施羽京勾唇一笑,“怎么还戒烟了?”
“没兴致。”
“和我在一起没兴致?”
政宗实没回答,而是问他:“项目结束了?还顺利么。”
施羽京说结束了,吸一口烟,厌嫌看一眼手中的烟,“潮了。”摁灭在烟灰缸里,“呵,张总总算没给我找麻烦了。”
“张廷海?”
政宗实在脑中搜刮张廷海的信息。
他对施羽京的企业并不了解太多,他很久没做外贸,而施羽京的企业不是什么头部大企,在政宗实所管的范围内,两个人极少接触。如果不是十多年的老同学交情,以最开始施羽京的销售身份,没机会接触政宗实,说句不好听的,如果不是因为认识了姓政的,有钱有势,施羽京也没机会坐到现在副总的位置。
人情社会里他是政宗实的情人。
“还能有谁,咱小企业,张总就他一个……”施羽京脸上的表情一变,嘲讽地望着玻璃上的倒影,“但他没难为我了,你猜为什么?”
政宗实不语,施羽京慢悠悠地说:“上周二我在厕所和你打电话,你还记得吗,政宗实。”
政宗实扬起半边眉,他当然记得,才过去四五天,上周二是他们最近半个月唯一一次通话,没做别的,不过是phone sex。
“张廷海听见了。”施羽京言简意赅,直勾勾盯着政宗实,趴在他耳边,说了一句,“听见我在厕所和你隔空做爱。”
政宗实侧目瞧他,施羽京的长相不是乍一看很惊艳的类型,但是耐看,尤其是这么多年,政宗实觉得他没什么大变化,憔悴了一点,反而更有韵味了。
但政宗实五味杂陈,施羽京是什么人,私生活如何,政宗实不是不知道。
他清楚得很,不予置评。
“然后他说想睡我。”施羽京说,语气很平静,他打量政宗实,企图从政宗实的脸上捕捉一点表情,但很遗憾,政宗实比他本人更平静。
见施羽京满脸期待,期待自己说些什么,政宗实只好顺着他问:“然后你们睡了?”
施羽京眉心一跳,两秒后,轻飘飘说:“对啊,睡了。”
又过了两秒,施羽京总算在政宗实脸上看见了他往日不会有的表情。政宗实皱了一下眉,不过很快便放松下来,像是松了口气,黑色的瞳孔深不见底——这倒是一如既往。
“嗯,我先走了。”政宗实看了一眼手机,政语给他发过一则短信,意思是走得急碗没洗,和朋友出去玩。
看到这条短信,政宗实心情不太佳。
具体是为什么,他只知道,总不是为他儿子没洗碗。他儿子一直是吊儿郎当惯了的。
关掉手机,他抬眼扫一道施羽京,施羽京薄薄的脸颊还是红润的,性爱之后的余潮留在脸上,嘴唇一张一翕,“你急着回去?”
“不急,只是回去。”
政宗实开始穿衣服,一颗一颗扣子,从腰腹往上扣,施羽京吞了吞唾沫,他有点怵政宗实这副模样,但他们太熟了,施羽京不认为政宗实会真生什么气,政宗实没立场。
施羽京也恨他没立场。
“你生气了?”他还是问了。
“生什么气。”
“我和张廷海睡了。”
“你说过了。”政宗实穿好衬衣,便套上裤子,皮带声音叮叮当当。和解开时发出的声响一模一样。
“政宗实。”施羽京被他的反应弄得不耐烦,“有意思吗?”
政宗实不说话,他总是这般,施羽京和他相处十几年都无法习惯他的傲慢,不习惯,却又很喜欢这个人的身体,还有那张不论是二十多岁还是现在四十多岁棱角分明的脸,道貌岸然,高高挂起。
很久之前,施羽京动过心的,后来他发现,政宗实没心,也不需要任何人为他掏心,大脑用来思考,肺用来呼吸,肝脏用来苟活,对于政宗实,心脏是他的器官里唯一被闲置的。
“话说清楚点,”政宗实反而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穿好衣服捞起手机,低头慢悠悠给司机发了一条短信,并不忌讳让施羽京看见,施羽京看的很清楚,一字一句:现在把车内开冷气打开,如果你开着就调低点。
发送成功。
他这才抬起脸淡淡看向施羽京,语气平平,“什么有没有意思?”
施羽京一口闷气憋在心间,咬紧下唇。
正犹豫片刻,政宗实抬腿就要走,施羽京这才忍不住低吼:“我和谁上床,你管不着吧?!你既然管不着,就别他妈摆着张臭脸给我看!”
政宗实停下脚步,宽厚的背影一滞,连带着施羽京的身子一僵,政宗实侧过头说:“你误会了小施,我没想管。”
和风细雨的嗓音,没有一点儿异常,谁都听不出来生了气。
小施。政宗实是这么叫他的。
施羽京心脏抽了抽,一般政宗实只有在高潮之处才会这么喊他,平日都是连名带姓,一字不差。但“小施”听起来很别扭,因为施羽京已经不是刚和政宗实认识的那个小施了,说起来,政宗实也很久没这么叫过他,很久,大概五六年再往前。
只不过施羽京或许意识到,这是政宗实真正发脾气的前奏,先哄着,如果施羽京吃软不吃硬,只有兜着走。
施羽京不是没试过,惹怒政宗实,最长一次是半年没见面,手头谈好的合作方总让不知道的人翘掉。
政宗实没心,但却有很多心眼,他绝不可能让人白白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好处,一分一毫算得比谁都清楚,面上却云淡风轻,毫不在乎的样子。
施羽京内心打了个冷战,他脸色阴郁,缄默不言,慢慢地,他舒一口气——何必呢,和政宗实吵架。在政宗实身上捞到的好处远比被他气的要多得多。
是他又一次自作多情,太瞧得起自己。
政宗实根本不关心他施羽京和谁上床,哪天他死了,政宗实只会觉得很可惜,少了一个可以为他保守同性恋身份秘密的炮友。
政宗实没心。
施羽京很快笑了起来,“我随便说的,你……回家吧,下次见。”
施羽京挥挥手,又把桌上受了潮的烟拿起来,手指小幅度发着抖,某个瞬间他为刚才的失态而恐惧。
他不知道政宗实会不会就这样再也不联系他,好在政宗实温和地说了一声:“没事,下次见。”
和往常每一次告别都一样。
施羽京也一样,想说别见了,可话到嘴边只点点头,“拜拜,向小语问个好,我寄了一箱荔枝给他。”
“嗯,破费了。”政宗实关上了房间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