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播剧《狗撵摩托酸菠萝》正倾情推荐中,广播剧狗撵摩托酸菠萝围绕主人公伯鱼卫论开展故事,作者承德皂毛蓝所著的内容是:伯鱼认识到自己的感情不算太晚,大概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爱上了面前这个人。
《狗撵摩托酸菠萝》精选:
“你不干事就给我滚。”卫论直截了当地下了命令,“爱在谁那混事就在谁屁股后头跟着。”
他说完就挂了电话,大拇指在屏幕上划来划去,给另外一个同学发了条语音。
“孙狗滚了,把他名字从实验报告上删掉。”
他背后吕冀安琢磨了一会孙狗这个名字,猛然想起,转身过来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卫论:“哥啊,这个孙狗不会是学长吧?”
他依稀记得卫论的实验是四人小组,有一个是大三学长,据说是个学霸。
卫论仍然是一肚子的火,狠狠剜了吕冀安一眼:“所以呢?”
吕冀安:“哥你三思啊!不能随随便便就把学长给踢了吧!”
卫论一千万分的不耐烦:“啰嗦!”
“而且小组也是要四人一组的吧,到时候老师那里不好交代,你就当能者多劳,把废物学长给带着呗。”吕冀安带着不怕死的精神勇敢劝谏,希望大王真的三思。
卫论别说三思,三千万思都思过了,现在是后行的阶段。有些人履历漂亮,其实都是抱大腿抱来的,卫论原本不想带陌生人做项目,但是小组里另外一个人执意要带,也就同意了。组队完毕之后学长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叫不出声,不叫不干活,干活就叫苦叫累,苦得怨声载道,卫论不仅受不了,还十分想要套麻袋一顿爆锤。
卫论简短有力:“多说掌嘴。”
吕冀安双手举起在武力面前乖乖投降:“行行行,你自己心里有数,微臣告退。”
他遂又回去设计他新版青龙偃月刀的花纹样式。
二床林三思正在熨他的大褂,插了句嘴:“建工你就是瞎操心,卫论人要你操心吗。”
吕冀安摇头晃脑:“好好好。”
三床林后行突然说道:“喔对了建工,想起来一个事儿,阳台上都是你做的刀你能不能收一收,我的鞋子没地方放了。”
吕冀安嗓音憋在喉咙里炸成一团毛刺:“怎么都针对我啦!?”
阳台上摆满了长方体的塑料盒子,像个乱葬岗,里面全是吕冀安做完的没做完的做到一半不想做的刀具。
什么童子切安纲,蜘蛛切,菊一文字则宗,又是湛卢又是纯钧,有的上面贴了便利贴写着颜色和特征,有的上半截是打磨过的刀刃下半截还是粗木头,十足潦草。
吕冀安擅长喜新厌旧和挖坑不填,看到什么资料书喜欢的不得了就制定个计划要做,往往到了一半又看见了心仪刀具,就提裤子不认人地转头狂奔。
同一时间的排练教室,六班已经完成了第八十一次练习。
鸡哥体恤民情买了五六板AD钙奶分着喝,女生们起哄要伯鱼吹个别的听听,伯鱼吹了《英雄谁属》开头唢呐伴奏的一段,有些人看过《太极宗师》,纷纷欢呼跟着后面歪歪斜斜缺字短音地唱片头曲。
这是最后一遍排练了,明天毕业晚会就要开始。
对毕业伯鱼没什么概念,他没有认识的人,充其量也只是完成任务而已。这几天鸡哥倒是鸡言鸡语,不知道念叨什么,和学长们出去约酒到半夜,对着天空大喊康德呜呜呜我爱你,没有什么神迹出现,倒是听见了一声凄厉的猫叫。
伯鱼一曲终了,把唢呐放回包里表示要休息一会,他腮帮子还有些疼。
这是用气方面的问题,伯鱼知道自己吹唢呐其实不应该鼓着大腮帮子像个小蛤蟆,这和他在百度上自学到的方法不太对,但是时间一长他就容易闷着肺憋着气铆足了劲吹,脸颊上的绒毛全部起立,他像个愤怒的水蜜桃,皮肤上爬满了细细的弯曲血管红线。
团支书立刻给了伯鱼一只AD钙奶。
伯鱼道谢,自己找个凳子坐下喝奶,他身边的女孩子们早就三五成群坐在一起刷微博聊天,鸡哥一个人来回踱步和微信好友情真意切地发语音。
鼻尖满是空调冰冷的碎冰般的工业气息,极其没有人情味,吹得伯鱼脸际痒痒的。
他突然想起昨晚他去等卫论打球结束,卫论要走的时候体院的那几个男生留他,卫论头也不回,潇洒地挥挥手就离开他们走向了自己。
他在球场边坐着像个傻子痴痴呆呆看卫论打球,人真的走到自己面前的时候还有种反应不及的茫然。
卫论跟他大眼瞪小眼了三秒钟,伯鱼腾地站起来。
卫论从包里拿出运动饮料给他,伯鱼没见过这个牌子,虽然是运动饮料,但是做得很不运动。繁复的花纹和明亮的涂装,像个艺术品而远多过运动饮料的头衔。
他和卫论每天都晚上发微信说晚安,亲近了不止一点点。
买西瓜的时候伯鱼在里面认真地敲打瓜皮勾引西瓜仙子,卫论就站在门口等他,一脸不耐烦,却一声不吭。
伯鱼觉得卫论是个温柔的人。
他兜里的手机嗡嗡响,伯鱼掏出来看看。
小螺号瞎吹啊吹啊我的骄傲放纵。消息99+,有人在@他。
大山深处的琵琶精:@伯鱼,伯酱明天我们组团看你演出唷。
下面盖起一堆意义不明的图片和组队消息。
民乐团是一群懒人,一个胸怀大志却懒惰的社长,带着一群不愿意干事的社员,没一个人愿意上去表演节目的。民乐团人员稀少,三个二胡两个琵琶一个中阮两个古筝一个打鼓一个吹笙一个吹箫的加上伯鱼也是十一位所谓坚强不屈的文化传承者。
一个群里加上观光团亲友团还有什么后勤也就二十号人,竟然每天都能刷出来几百条消息,可谓情比金坚团结友爱。
伯鱼想到明天他们会来看演出,竟然还有些不好意思。
那边鸡哥大叫:“同学们!!灯光over啦!我们去场子里排练一遍!”
他们是教室和场地来回蹿,哪边有问题就到另外一边去继续练习。
“靠。”团支书愤愤,“大一的没有人权啊。”
最后一遍彩排走得费时费力,伯鱼找了卫论一圈,并没有看到他的人影。但他也无暇多管别人的事,他们像一群笨手笨脚的鸭子在工作人员和学长学姐的吼叫声中匆忙赶场,伯鱼唢呐刚刚举起来那边学长手一挥:“行了下去!”
猛然一柱强光劈头盖脸地浇下来,伯鱼被浇了个七荤八素,睁不开眼睛。
“调低调低!!”
“哎不是你挺大个人怎么灯光都不会调呢?”
女生被红毯折起的褶皱差点绊倒,红木的光滑舞台上到处都是没收拾好的黑色音箱线和灯光用线,鸡哥连退数步‘磅’一声撞在后面表演舞台剧时候要用的滑动背景上,发出吃痛的哀嚎;学姐举着对讲机怒声大骂,慌慌张张的学长抱着俄罗斯方块般堆积上天的大箱子跑进场地里。
又是一下午的兵荒马乱,各路人马纷纷上线纷纷下线,塑料味和刺鼻的糖精扎满场子,交流问题全靠嘶吼,记住了自己的时间和站位就匆匆下台等待第二遍流程,伯鱼累得不行。
结束后伯鱼没心情再和鸡哥他们讨论什么,自己匆匆告退。
出了场才发觉天色已晚,天地之间充满了烧烤摊的余热,远处一片琉璃黄的天空,棒球社团的社长带着列队整齐的男生们从他面前的大道上跑过正在做晚训。
伯鱼一阵恍惚,抬头四顾半天,拾起软绵绵的脚步往食堂走。
这个点儿食堂都没什么吃的,他穿过烟熏火燎的食堂去买超市的橙子果冻。
橙子味儿是他浸在冷水里的贴心小毛巾。
从超市后门走,伯鱼一肩背着装书的包一肩背着唢呐包,手里还捧着一个大果冻,走了几步他突然察觉到了点东西,往旁边去了一眼,发现了一个套着柿染宽衬衫的肩膀,那肩膀平且直,把薄薄的衬衫肩头撑得满满。
伯鱼的视线往上一溜落进了一对明澈的眼里。
“卫论?”
卫论微微颔首问候。
“今天排练我没看见你?”伯鱼问他。
卫论踢了个控诉回来:“你没回我微信。”
伯鱼后知后觉察出卫论有些不满:“对不起,因为在排练,我一直没看手机。”
“唔。”卫论得了道歉,捡起伯鱼的问题回答他:“我不想去。”
这话说得理直气壮又有理有据,卫论第一老天第二的气魄也很足。
“反正只是开头暖场罢了。”卫论语气里都是抗拒和嫌弃,小声补充,“去不去无所谓。”
伯鱼想他大概是真的很讨厌群体活动和官方组织,很讨厌不能按照自己的意志来选择要干什么。
但是虽然很讨厌,卫论最后还是答应别人会参加表演,这个答应和他表现出来的强硬外表有些偏差,大约嘴上说着讨厌人情关系,却也不能真正甩脱。
“你要去自习吗?”卫论问他。
伯鱼点点头:“今晚辅导员大概会过来点名,班长让我们一定要到。你呢?”
卫论两条粗黑的眉毛噼里啪啦带着火花纠缠到一起去:“我要去一趟实验室。”
伯鱼好巧不巧问了卫论一个让人烦恼的问题:“实验顺利吗?”
卫论此行正是要去解决不顺利的问题,他想了想,说道:“今天事情结束了再跟你说吧。”
伯鱼和他过了教学楼前面的大道,流行病一般的肆虐花朵纷纷坠地,他们穿过踩着滑板横冲直撞的男生和推着堆满快递推车的快递站工作人员。卫论的蜈蚣辫上落了几朵奶油攒的花,伯鱼伸手为他摘去,收在兜里日后做书签。
“我结束自习之后去实验室门口等你吧。”伯鱼在教学楼门口和他告别,把手里的橙子果冻塞给卫论。
“小孩吃的东西。”卫论挑高一边眉毛,手举着果冻观察片刻,却没有拒绝。
卫论头也不回地离开,伯鱼还在原地看了他一小会。真的只是一小会,卫论乘风离开般潇洒迅速,他身后运动饮料伸展开的塑料包装似的自行车队席卷而过,几秒钟之后,伯鱼就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