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岁远情深》是一本由作者榉木无青倾情打造的短篇纯爱小说,苏笠秦修是小说中的主角,他岁远情深主要讲述了:一直都是相爱的关系,但同时他们之间虽然是相爱的,但一直都在错过对方。
《岁远情深》精选:
Hold on。
等会儿。
不是。
求豆麻袋。
这是不是有点太儿戏了。
苏笠站在自己高中的走廊上,一手扶额,一手撑腰,好悬没有栽过去。
这算啥,前一秒他的灵魂还发着微光在那演悲情偶像剧呢,下一秒他人就站这了?
奈何桥呢?!孟婆汤呢?!仪式感呢?!你们这投胎转世重生这么草率的吗?!
苏笠真的是无语了,连带着还非常担忧,他就这么无缝衔接到自己十五六岁的身体。他那么年轻娇嫩的脑子盛放一个大了至少十岁的老男人的灵魂,他这年轻娇嫩的脑子受得了吗?
苏笠真的是别的啥也顾不得,什么车祸之后大难不死,老天保佑人生重来的感受半点都没有,先独自一人在走廊站了一会儿,努力而细致地感受自己身体究竟有没有什么不适。
开玩笑,自己的身体还是得自己心疼。这什么记忆加载啊,灵魂转换啊,一听就是个大阵仗!怎么也得以手术之后的标准来对待,免得出什么差错,得不偿失。
他以这样的姿势站了一会儿,显然引起了一众青春学子的注意。有好事者,见状窜到苏笠旁边,贱兮兮地开口。
“怎么了老大,你怀孕了?”
苏笠一听嘴这么贱就知道是谁。冯西岳,高中时跟他一个班的损友。读书的时候交情不错,后来他出去上大学就没再联系了。
再见故人,苏笠也不觉得感慨伤情。冯西岳的样子和他印象当中相差无几。还是那一脸带着稚气的皮痒,让人手痒,只觉得他有点欠揍。
于是苏笠咬着后槽牙,往他头上敲了个爆栗,作为阔别已久的重逢礼,伴随着一句反驳:“你小子才怀孕!”
冯西岳被打了一下,也不生气,他高中的时候常和苏笠这样打闹着玩,早习惯了。受了这一记脸上也还是笑样子,问他:“哎哎,不是怕你不舒服吗?咋样老大,秦修那小子这回考出前十没?”
苏笠甩甩手,也不撑腰了,抬头又往排名单上看。上面写着高三第一学期第一次月考年级排名。再往下看,第一列,第三个,秦修。
好么,高三上,第一次月考。
生日礼物已经送出去了,气也已经生了。
苏笠一下又觉得头疼,以他十年后的体感来看,现如今这青春洋溢的校园里,他唯一一个情感上的熟人就是秦修,结果还卡在这么个尴尬的时间点上。
难道还得跟秦修再吵次架才能和好,这么麻烦的吗?校庆秦修找借口来见他那会儿都要期末了。这中间差着两三个月,咋办,总不能就干等吧。
苏笠原地纠结了一会儿,才又恍然间回过味儿来。
Hold on。
他都重生了,人生都重来了,结果他一回来还是满脑子想秦修的事?
不对劲,他不对劲。
苏笠立刻打住了去想秦修的心思,去想想他现在回到高三的时候应该干些啥。
高三,那就是还有一年高考。
高考。
。
……
恩,还是想想秦修吧。
他死的时候,他俩在一块儿,要是有个什么时空漩涡黑洞穿越之类的事,是不是秦修也穿回来了?
思及此,苏笠额头也不扶了,又看了下时间。他对高中时候的时间安排已经全然模糊记不清楚,但是依稀记得放排行名次的时间一般是大课间,有20分钟,他还来得及去趟实验班找秦修。
然而他刚往外走两步,冯西岳就把他拦下来了。
“老大,你怎么魂不守舍的?”冯西岳从后面勾住他,整个人挂在苏笠身上:“不去厕所?整点?”
苏笠被勾了个正着,又听了个莫名其妙,去厕所整点?整点啥?
他忍着恶心反应了一会儿,才又反应过来,冯西岳是喊他一道去抽烟。
他少年的时候的确有这么一段,也没什么理由,可能就只是为了彰显自己的特别,或者只是单纯的出于某种社交目的。
15、6岁的少年,最动荡又叛逆的青春期。
和家里关系不复以往亲密的小孩,总得在其他什么地方找补点归属感。想彰显着自己已经是个大人,又实则是即天真又愚蠢,结果就是做出的事情都不伦不类。
成年之后苏笠从来不抽烟,有时候想起过去的事都觉得荒诞。这帮小孩也买不起什么好烟,最多也是10几20块的那种。在厕所或者没人的食堂里吞云吐雾,偶尔还要说几个最近的烦心事来证明这烟抽的值得。说的多了,连反应也都是固定的,同仇敌忾地骂人,抑或是故作深沉地叹气。最后留下满地的烟头,引来保洁阿姨的咒骂。
从未来回来的苏笠显然对这种活动已经完全没有兴趣了,他把冯西岳从身上扒下来,敷衍道:“我还有事,你要去自己去吧。“
“不是吧,老大?”冯西岳显然不适应苏笠这个反应:“你咋了今天,扮忧郁啊?”
“我和你说不通,我是真的有事。”
苏笠抛下一句话,就想着跑了,再不去待会儿又要上课了。他现在这个心理素质是觉得逃课也不太有所谓,但是秦修那种好学生,他上课的时候去找他指定要挨白眼。
他想走,冯西岳却有点不依不饶,依旧是伸手去拦苏笠。苏笠被他这一连串的纠缠惹烦了,语气也变得不好:“冯西岳,让开。”
“不让。”冯西岳不太怕他:“你怎么回事?你要去找秦修?他现在又不在班上。”
这回就轮到苏笠吃惊,他愣了一下,倒是不急着走了,问冯西岳:“你知道?他去哪了?”
“你今天真的奇怪,刚出的事这会儿就忘。”冯西岳嘟囔了一句,开口:“不是班长今天通知的吗,自主招生那些名额开始报了。咱们班的那几个尖子生从教师办公室回来就在讲啊。秦修要申请湖城交大的保送名额,他们班老师都劝他两节课了,估计这会儿还在呢。”
苏笠一阵恍惚,他居然刚好回到这个时候吗?
秦修上辈子上的就是湖城交大,保送。他那会儿知道的挺晚的,还是学校出名单,木已成舟的时候才知道。那时候他又在和秦修闹矛盾,所以前前后后,都没了解过这事。
“怎么要劝他。”苏笠回想起这一茬,问冯西岳:“保送不也挺好?”
“人班主任觉得,他秦修是能上清北的主呗。”冯西岳说的漫不经心,“听说那秦修还挺油盐不进的,怎么劝都没用。”
苏笠消化了下这消息,再开口,就是下意识替秦修说话:“可能觉得高考也未必能正常发挥,走自主招生稳妥点吧。行,我知道他在哪了,再会。”
苏笠说完话就跑了,跑得飞快,冯西岳想抓他愣是没抓到人。
“神经兮兮的。”冯西岳看着苏笠往教师办公室跑的身影,忽然在这个分明熟悉非常的背影里找到了那一丝儿奇怪的东西。
“再会?这两个字怎么听着……像湖城话啊?”
苏笠对自己口音露了端倪这事全然不知。他在湖城读书生活呆了十年,虽然还是不会说湖城话,但是耳濡目染的,有时候会沾染一些口癖。别人点出来的时候才能意识到,本人说出口的时候是不清楚的。
苏笠带着这个在别处生活了十年的苍老灵魂,穿过旧日高中走廊上的人群,朝十年前的秦修跑去。
教师办公室里,光照充足,秦修坐在教师办公桌旁边的椅子上,还在听班主任的劝解,已经被讲的有点累了,眼神无意识地瞟玻璃桌板上倒映着的光斑。
他不光累,还有点犯困。他昨天晚上就没睡好,今天早上来上学,递了申请表就被一二节没课的班主任叫到办公室来了。
他们班主任叫李岩秀,教物理的,当了十几年的老教师。
她当老师当的时间越久,越对很多事看得淡。学生要申请什么学校,弄什么自主招生,竞赛。除了和学校荣誉紧密挂钩会格外关注,其余关于学生自己前途的,当然也会劝,但是也就点到为止,不会太上心。
但是对于秦修,她还是想再劝一劝。
“你想清楚,你的成绩就算不保送,上这个交大也是稳的。时间还早,没必要先定下来。再冲击一下更高的学府不好吗?”
李岩秀非常耐心地把说了半个早上的车轱辘话跟他又说了一遍,也没什么内容。只是在劝他说成绩很有机会往上走,自己千万不要耽误。以及错过高考,这一辈子的很多机会都会没有了。说到最后,李岩秀话都重了起来:“你以为现在那些985,211的学位有多值钱?不是重点学科,没有院士,没有重点项目,还谈什么高级人才培养?最后到手的就是个学历,毕业之后连英文文献都看不明白。什么专业出来的都抢同一个工作。你以为年轻是资本?走错一步,这一路都没法回头了。”
李岩秀还在苦口婆心地劝,秦修领她的情也只是偶尔嗯一声,听得她心里有股无名火往上冒,甚至心想幸好这不是她家孩子。这么有主意,不听劝,简直没法管。
实在是没办法,李岩秀下了最后通牒:“总之,你这个保送的事我还要再问下你家长。申请书我先收着了,回去上课吧。”
听到这里,秦修脸上才出现一点波动。但是他也没说什么,只是站起身,和李岩秀说了老师再见。
李岩秀被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整的哑口无言,恍惚间又想起来高一刚开始带他们班时候。
那个时候选班干部,一群孩子没认识几天,又是重点班,不是成绩优异,就是有背景,清一色儿的心高气傲,谁服谁啊?
结果就弄得,选个班委课代表,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只有选到物理课代表的时候才消停下来,没人跟秦修争,几乎是全票当选。
能让这帮子斗鸡服气的实力,可想而知是什么水平。
“不应该啊。”
李岩秀在办公室里坐着,看着秦修离开的背影,费解得喃喃自语。
“这么好的成绩,不该是这样的心气儿啊。”
秦修不知道李岩秀在这背后的惋惜和恨铁不成钢。他走出办公室,迎面就被吹了一脸的冷风。
10月份,天气已经开始转凉,这里的教学楼是个回字形,很大的连体建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建筑结构的关系,时常能在走廊上被穿堂风吹个正着。
秦修衣服穿的薄,校服里面还是个T恤衫,被冷了这么一下,第一反应是去找自己装热水的那个杯子。好像还放在教室里,有日子没用过了。
他想起那个杯子,连带着,就想起了一些别的人。
那杯子是某一年苏笠送他的生日礼物。那个时候流行送杯子,谐音“一辈子”,算是个腻歪又方便的表达彼此深情厚谊的礼物。
不过秦修倒也不觉得苏笠有这个意思,苏笠每年送礼物给他都是什么流行送什么,突出一个敷衍和准时。他当时收下了,就放着没用,等到高中住校的时候带东西,才又拿出来。
秦修想着那个杯子,又想着苏笠,就这么站在走廊上发了会儿呆。
下节课上课的预备铃还有5分钟才打,高中的时间分秒必争,但是也没说连五分钟站在走廊上放空的时间也没有。
秦修站在那听楼下大课间人群吵吵嚷嚷的声音,来往的教师都步履匆匆,学生则大多是慢慢走。步伐的快慢就能把人群泾渭分明地分成两拨。仿佛人一旦长大,连时间的流速也会一起改变。
这一天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天,秦修想着,除了他打算提前结束高中生活以外,其他没有什么不同。
他还在想着这些事儿,却忽然听到在这所有的脚步声里面多了一个。
那脚步声又快又急,像是要赶一列即将发走了的火车。但又没有那么的沉重,是个轻盈的,让人高兴起来的声音。
秦修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突兀的脚步声有这样的情绪。他只是非常自然而然地,顺从着自己的心意,朝着那个声音出现的方向扭头看过去。
脚步声到了很近的地方,仿佛赴一场约会那样地,停了下来。
秦修看到了苏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