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妞妞所著的小说《揽明月》正倾情推荐中,小说揽明月围绕主人公江月疏霍辞开展故事,内容是:江月疏上辈子为了不相干的人错过了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人,而现在他想要和霍辞在一起。
《揽明月》精选:
天色稍亮,一辆马车悄悄驶入了将军府,不稍片刻,里里外外的侍从便忙碌了起来,外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将军府门口,一身戎装的青年早已等候多时,眼见马车里的人,三步并作两步,立马迎了上来。
“江公子,刘太医。”
江月疏抬眼看了一眼来人,青年身姿挺拔,眉宇之间是行伍之人特有的英气,戎装未退,身上还带着一丝残留的肃杀之气。
这人是霍辞的副将——孙少行
“里面请。”孙少行也没有多说废话,直接引着二人进府,刘太医年岁已高,医术确实高明,宫里不少妃嫔都是他在照料着,平时接触的都是天横贵胄,哪里见过这般杀气腾腾的行伍之人,一路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后,不敢多言。
“霍将军现下如何了”江月疏清冷的嗓音打破了片刻的安静,此话正是对着孙少行说道
孙少行这才挑眉,盯了一眼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他身旁的江月疏。
禹京盛传国公府嫡子江月疏,容貌举世无双,如今一看传言不虚。
“将军情况并不好,边城苦寒,条件有限,一路上又耽搁些时候,伤势越来越重”孙少行虽然不露其他神色,但是语气里却不难听出担忧之意。
“少将军放心,我等必全力救治”江月疏语气淡淡,但却给人很安心的感觉。
“对了,此事....”
未等孙少行将话挑明,江月疏便出声打断道
“我等必缄口不言,霍将军的伤势不会有其他人知道”孙少行对江月疏微微颔首,而后又扫了一眼身后的刘太医。
刘太医心里胆寒,立马拱手附和道。
霍辞被安置在了府中最隐蔽的宅院里,院中有大批的将士把守,屋内侍从端着一盆一盆的血水往外送,看得人心惊,沈月疏还未进屋便闻到了刺鼻的血腥味,一些不好的记忆涌上心头,不禁微微蹙眉。
屋内一个里衣半敞的男人靠坐在榻上,男人高大健硕,精壮的胸膛上一记刀口从上延伸到腹部,伤口极深,皮肉外翻,正滋滋冒血,刚换的里衣都浸满了斑斑血迹,侍从正战战兢兢的帮男人擦拭着血迹,不多时一盆刚打的清水便被染红了。
江月疏立马跨步上前,也顾不得什么礼节了
“霍将军”江月疏凑近榻前,骨节分明的一只手轻轻的扒拉开男人的衣襟,胸前的伤势暴露无遗,狰狞可怖。
虽然上一世也是这样,但再次看到这样的伤口,江月疏一贯淡然的性子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男人双目紧闭,剑眉紧蹙,削薄轻抿的唇苍白干涩,却未发出一点声音,周身冷冽,然而攥紧的拳和脖颈处暴起的青筋无不提示着男人正尽力的隐忍着。
江月疏仔细查看了伤口,皮肉已经呈暗红色,刀口附近的早已有了溃烂的迹象,想来是伤了许久,虽是用药止血,但边城严寒,伤口难愈合,这一来二次反反复复,越拖越严重。
“霍将军,脉象缓涩,伤之深,又久而失血,气分不足阳虚气衰,想要好转,先止血”刘太医把完脉后,神色凝重
“想要止血,必先剜去腐肉”江月疏接话道,又看向男人,剜肉的过程有多痛苦无需多言,刘太医欲言又止想必也是这个顾虑,霍辞能不能挺过来都是个问题。
“可有危险?”孙少行忍不住问道
“这....”刘太医正踟蹰着怎么开口
“自然是有风险,但不得不做”清冷中带着几分坚定的声音传来
“霍将军不会死于床榻”
江月疏声音不大,场中的几人却不再说话,孙少行许凝视着面前的青年,许久,流露出一丝不一样的情绪,恭敬的向江月疏行礼
“拜托”之后便退到一旁
“这事我来做吧,刘太医尽管配好药方”江月疏转身半蹲在榻前,替霍辞剥去了里衣。
他知道霍辞现在还强撑着让自己清醒,于是用两人才能听到声音说到
“霍将军,我来为你剜肉,这个过程可能会有些疼”江月疏的声音稍微柔和一些,传入霍辞耳朵里却似三月湖畔的一抹春水,化解了一部分的疼痛
“无碍...”喑哑低沉又富有磁性的嗓音从头顶传来,江月疏抬头只看到男人的喉结动了动,语气虽凛冽,但还是感觉到一丝不可察觉的安慰之意
“那将军答应我,不要睡过去”江月疏仰头看着他,似乎是能感觉到江月疏的注视,霍辞微微睁开双眸,只看见一片恍惚的人影,轮廓似月光柔和。
片刻后才听到男人的回复
“好....”
江月疏安心的做着准备,刘太医将工具备好,又忙着配药,侍从早已备下热水,巾帕,一切就绪之后,江月疏让所有人退了出去,说道有事自会吩咐。
屋内只剩下他跟霍辞两人
江月疏又找来两个软垫扶着霍辞更舒服的靠在软榻上,触碰到脊背时,才发现男人背上也有许多伤口,早已愈合变成了岁月的痕迹。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收回思绪,江月疏下手动作即使再轻,可还是痛极了,霍辞一手抓着布衾,指节微微泛白,忍着不吭一声,渐渐地男人的气息越来越弱,江月疏一惊,赶紧凑到霍辞的耳边呼唤着他的名字
从一开始的霍将军,而后直接变成了霍辞,唤了好几声男人才终于有了回应,有回应便是好事
江月疏继续唤到霍辞,见霍辞逐渐恢复清醒,所幸直接跟他聊起来,讲了他小时候的趣事,又讲了禹京这几年发生的变化,手上的动作却未停。
霍辞已经睁不开眼了,强大的意志力也逐渐削弱,但听到那一声声清亮的呼唤,瞬间将他从深渊的梦境里拉回了现实,又想起了那抹似月光柔和的轮廓。
他听他说了许多的事。
孙少行在站在门外有些不解,听到屋内传来的说话声
怎么还聊上了??
江月疏感觉自己将能说的都说完了之后,伤口也清理干净了,将药上好之后,用细布包扎好,又看看了霍辞的状态无恙,这才起身,发现自己早已被汗水浸泡,紧绷的身体一旦松懈便觉得浑身酸痛。
江月疏拿来新的里衣准备为霍辞换上,刚把人扶起来,下一刻霍辞的身子突然卸力,高大修长的身躯直接倒在江月疏身上,下颌埋到了他肩颈处,精悍有力的身体,很结实也很重,江月疏无力支撑,两人齐齐滚下榻去。
“霍辞!”
听声推门而入的孙少行和刘太医,只见榻下两人交织在一起,衣袂乱飞,发丝萦绕,他家大将军还半身赤裸,这画面不让人想歪都难。
将霍辞重新扶上床榻后,刘太医又把了把脉,只道这几日霍将军一直强撑着过来,精气神都消耗光了,疲累到昏厥,不妨事。
刘太医把药方留了下来,命人按时备药,一天折腾下来,霍辞的伤口总算没有在再流血,后期还要多观察不可松懈,但总算是好的开头,刘太医松了一口气
虽然血止住了,又怕伤口引发高热,霍辞床边是断断离不开人的。
“刘太医尽管回宫复命吧,霍将军这边我自会照料好”宫里的人还等着刘太医汇报,天启帝对此事自然是很上心的,朝中能用的武将本就不多,再加上刚刚震慑了草原部族,霍辞必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事。
“那就有劳江公子了”刘太医也没有推脱,随即入宫复命
夜色降临
霍辞依旧在昏迷着,熬好的药也不好喂进去,眼看着这晚药都要凉了,还未进大半,江月疏直接掏出一根细长的针,扎进了霍辞脖颈的一处穴位上,白皙细长的手指,随即捏住男人的下颌,霍辞被迫张开了紧闭的双唇,江月疏一晚药直接灌了进去,不带犹豫的。
孙少行一度觉得江月疏是为了白天的事有些生气。
但是看江月疏的面色如常。
晚上江月疏自然是要守在霍辞身边的,孙少行还是从他处搬来了一处软榻,放置在房内,三个人住一个屋子自然是拥挤的,他则在隔壁搞了一张床,休息之前还跟江月疏说道有事就叫他。
夜色正浓,窗内烛火摇曳,忽明忽暗。
江月疏躺在榻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上一世他并没有留下来照顾霍辞,回想起来,他跟霍辞的交集也就这一次,而后他跟萧祁在邛州待了三年,与霍辞彻底断了交集,只知道那三年他一直守在边关。
他想不通为什么霍辞会为了他杀到禹京,杀到萧祁面前,所以再见到霍辞的时候难免情绪有些复杂。
这一世他对霍辞难免上心一点,但不论前世还是现在,他都不是为了萧祁才救的霍辞,他是为了这天下的安定与太平,只要兵权在霍辞手里一天,外敌必不敢来犯。
屋外风声骤起,江月疏起身将窗户关紧,又走到霍辞床边看了看。
昏黄的烛火下,映衬着那张轮廓分明的深邃脸庞,即使是睡着的样子,也让人觉得强势,他眉眼生的锐利,略带几分压迫感,英气逼人,许是常年待在边关,脸上看起来有些糙,更添几分硬朗。
他睡的板正,连手都规规矩矩的放在两侧,若不是还能看到胸腔上一起一伏,倒真像一具尸体一般,想必军中规矩严明,这些早就成了习惯。
此时霍辞的嘴巴微微张了张,嘴唇干涉起皮,江月疏抬眸见案上还有些茶水,倒了一些在杯子里,思索片刻,将自己的指尖浸到茶水里,而后又轻轻的将指尖点到男人的唇边。
指尖带着的茶水,润泽了干涸的唇,江月疏不急不慢的继续从杯里取水。
前两次霍辞只是嘴巴微微张合,后面江月疏的指尖刚伸到唇部时,那张干涸的唇竟然往前一凑,轻轻的含住了指尖,江月疏只感觉一阵湿热,身子一颤,不假思索的从霍辞的嘴里抽出指尖。
唇边的凉意没有了,男人有些眷恋的抿了抿唇。
江月疏蜷了蜷手指,见霍辞仍昏睡着,不是有意,轻轻对着那人说道
“无礼”
烛火一夜未灭,江月疏精心照料,不想还是在快到天明的时候发现霍辞发了高热。
孙少行听到动静立马就过来了,凉水浸入巾帕,敷到了霍辞的额头,又命人温了一碗药,江月疏撩开他的里衣,见细布上并没有浸血的迹象,稍微稳了下心神。
巾帕换了一次又一次,江月疏依旧沉静的守在床榻边。
孙少行本来很焦灼的,看到江月疏沉稳的神色,觉得心也静下来不少,观察了一会,又觉得江月疏是个极其有耐心的人,对他的态度软和了一些。
折腾到天明,霍辞的情况好了一些,等刘太医来的时候,霍辞的情况已经好了许多,按时喂人服药,下午的时候,江月疏再探霍辞的额头已经没那么烫了。
常年习武,他的体魄确实比江月疏想的要好太多。
就这样又过了两日。
但是霍辞还没有转醒,江月疏依旧选择留下了照顾霍辞,就算他不说,孙少行也会强行让他留下来,连刘太医都忍不住夸赞他心细。
晚间的时候,霍辞睡的踏实些了,江月疏确定无恙之后,才躺回榻上,接连两天的劳累,有了浓浓的倦意,没片刻就睡了过去。
被惊醒的时候,是因为霍辞的呓语,江月疏怕他又复热,连忙起身,只见床榻上的人眉头紧蹙,却未睁眼,江月疏伸手探他的额头。
还未伸到面前,一只铿锵有力的手突然攒住了他的手腕,江月疏只感觉那只宽大的手掌上带着一层薄茧,攒的他生疼。
“霍将军?”江月疏几经挣扎,都无法挣脱男人的梏桎,见他并未清醒,唤了他几声,攒着他的没有放开的意思。
江月疏难得有些恼了,语气也不似之前平静
“霍辞!”话音刚落,攒着手腕的大手突然发力,江月疏直接被带到了榻上,整张脸都贴在了霍辞的胸膛上,砸到了他的伤口上。
疼痛让霍辞一下子醒转过来,江月疏的长发萦绕在脖颈处,有些痒,而他整个人都贴在了他身上,霍辞随未有多清醒,但也大概猜到了什么,第一时间松开了手。
江月疏有些脱力,想立刻从霍辞身上起来,也不行,缓了半天才慢慢撑起来。
霍辞借着烛火这才看清楚面前的人,发丝有些凌乱,衣襟有些半开,如美玉般白皙的脸庞被烛火照耀的有些蒙蒙胧胧,美的不太真切,这几日的昏迷中,总是反反复复的梦到一个身影,但又看不清样貌,如今这个身影却重合上了。
江月疏知道霍辞清醒了,整理好衣着后,本来还有些怒意的江月疏,早已收敛起了情绪,恢复了以往的清冷模样,又去探了探他的额头,摸起来已经不烧了,还未等他开口,便听到一声低沉又哑的不像样的嗓音传来。
“抱..歉”
霍辞多年战场厮杀,殚精竭虑,就连睡觉都养成了习惯,没有人能近的了他的身,今晚稍微有些意识,感觉到有人凑近,下意识便制住了来人。
“无....事”江月疏展了展眉
“霍将军身上可有不适”之前看着霍辞昏睡着,江月疏撩他衣襟查看伤口不觉得有什么,线下倒是觉得人清醒了,这样不太好。
江月疏指了指他的伤处。
“无碍,有劳江公子了”霍辞能一眼认出他,他倒是也不奇怪,想必回禹京的路上,天启帝的旨意便就传达过去了。
霍辞伤势未愈,也刚清醒不久,说话声又轻又慢,但语气倒是感觉尚有气力,想来是昏睡了两天,恢复了些精气神。
江月疏见了清醒了些许,身体也好了许多,倒也没有惊动孙少行,还未到天明,嘱咐两句便让霍辞再休息一会,自己也去休息一会。
江月疏累到了极点,趁着天未明赶紧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没再听到其他喧闹的声音,江月疏只觉得自己睡了许久,意识里想要起来,但是身体的倦态还是制止了这一切,脑子里又想着霍辞已经清醒了无大碍了,有事也有孙少行和刘太医,肯定会叫醒自己,不多时,意识也模糊了,浓浓的睡意席卷而来。
江月疏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睡的很舒服,以至于醒来时候还有些迷糊,从榻上起来,便看见霍辞已经靠坐在榻边,脸色虽然还是有些苍白,但总算人是醒着的,甚至还能看一些书信了,孙少行似乎想与霍辞说着什么,手里不停在比划,见江月疏醒了,立马就开口道
“江公子,你终于醒了”知道这几日是因为照顾霍辞才累成这样的,孙少行也没什么意见。
江月疏揉了揉额角,睡意全都退却了,这才发现身上盖了一件黑色的狐皮大氅,软软和和的,难怪睡着觉得又温暖又舒服。
见他视线落在那件大氅上
“这个是将军的”孙少行顿了顿又道
“今早我一进来,见将军醒了,第一件是就是命我把这大氅拿来给你盖上,还让我们噤声,莫打扰你休息”
难怪江月疏是一点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前世在仅存的记忆里,只觉得霍辞这人杀伐果断,必然是不拘小节之人,却不知也有如此心细的一面。
昨晚事倒也不予他计较了
霍辞抬眼看着坐在软榻的青年,刚睡醒眼尾还微微泛红,雪白的脸上也带着丝丝红润,似凛冬绽放的梅,清冷又瑰丽。
“若无事,去书信几封送回漠北城”霍辞眸色一沉,语气听不出其他,但感觉有些凛冽。
孙少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就惹的霍辞不悦,不过霍辞治军极严,孙少行没有多想,领命后就出去了。
江月疏收拾好自己了,在踏进屋内霍辞还在看着书信,丝毫不避讳着他,应当不是什么重要的信件,丝毫不避讳着他,见手中的信件看完放到一边,又拿起了兵书翻阅。
江月疏走上前,抬手将他手中的兵书给抽走了
“霍将军,大病初愈,切勿操心”手中的兵书被抽走,霍辞这才抬眸,对上了那双眼尾细而略弯的桃花眼,还注意到了江月疏眼尾下至的那颗红痣,他别开了眼。
“军中事务繁忙”虽然是这样说着,霍辞却并未再拿起书信,江月疏顺势将东西整理到了一边,放到了案上,霍辞现在还下不了地,自然是碰不到。
“自然不会差这两日,霍将军要把身子养好,这山河还要靠靖北军守护”如今草原部族也安分了许多,短时间必定不会再生其他事端,许是前世经历过生死,江月疏倒是有点看不惯霍辞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虽然前世霍辞也没过多久就恢复了,但是现在看着他的样子,江月疏还是难免要劝上一两句。
江月疏不仅将他的书给收了,还塞了一杯温水到他手中。
接他递来的水,却突然看见伸过来的那截纤细的皓腕上有一些淤青,淤青面积不大,但是江月疏的肌肤又白,显得异常的扎眼。
看得霍辞眉头一蹙。
是昨晚江月疏探额头时,留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