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快乐》by归来山,原创小说新年快乐正火热连载中,围绕主角:开展故事的小说主要内容:似乎还是很爱他,但他似乎没那么爱自己,所以他们分开了之后,也只有他在一直念念不忘。
《新年快乐》精选:
不是很喜欢回忆以前发生过的那些事,虽然与我已经没有太大的关系了,但每次想起来都会感到疲累。
当初君亚国在家里放火自焚,我的东西都在屋里,随着那把火一同堙灭,干干净净,什么都没留下。
包括程挚给我的糖果、那些情书,还有几张少得可怜的合照。
程挚当时和我分手,又转学到国外去读书,应当不会留下备份的。
真是可惜。
唯一能够证明我们在一起过的东西都没了。
“我不算个东西是吧。”
洛侦咬着苹果不满道:“合着我天天照顾你,来医院看你,给你送来情深义重的代表兄弟情谊的关怀,你就不拿我当个东西看是吧。”
我嫌烦,伸着手说:“那你把送我的苹果吐出来。”
他作势要吐,恶心死了,我给了他一巴掌。
洛侦说我袭警。
差点忘了还有洛侦。
早些年的时候好像没人能接受身边认识的人是个同性恋,要是知道一个,或许会成为街坊邻居口中乐此不疲的话题。
所以我没敢让人知道我和程挚之间的关系,哪怕被人误会在和某个女孩子早恋,也没将程挚牵扯进来。
程挚以前成绩很好,家境也很不错,他父母都是高材生,对孩子的要求很高。
早恋,还是个同性恋,在他们看来或许是人生的一大污点。
他那个时候很阳光开朗,是所有人心里的天之骄子。
而我成绩平平,在班上的存在感都很低,更何况是整个学校。
没人知道我和程挚认识。
也就更无人知晓,我和他早已经在一起。
除了洛侦。
洛侦还在啰里吧嗦同我讲话,程挚按例到病房查房,让洛侦滚出去。
程挚脸上带着疏离的笑,屈指推了推眼镜,说:“病人需要休息。”
我向他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洛侦是个直男,没心没肺的。
他从程挚身边过去的时候满脸不爽,撞了程医生的肩膀,没好气问:“做什么成天对我皮笑肉不笑,我又不喜欢男的,你在这吃个什么醋。”
病房里安静了一会儿,我的脑子里却仿佛有人在尖叫。
不断浮现着几个字,叫嚣着,吵闹地骂着:“洛侦你个神经病!”
我怔怔看着程挚的脸,医生的心理素质还是很强大的,他没受什么影响,转头将门合上了,看着手里的病历本同我说正事:“小安,最近感觉怎么样?”
感觉要死。
程挚怎么可能还会吃醋。
当初不是他先提的分手么?
程挚还在等我说话。
他在我面前的时候看起来总是很有耐心,以前是这样,现在也这样,不知道是天性如此,还是只对我一个人这样。
我傻愣愣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没来由想,万一呢。
万一他还喜欢我呢?
“程挚,”我喊他的名字,“有点累。”
“晚上睡得不好么?”程挚将笔夹在纸页上,弯身打量我的脸。
他的神情太过认真,反倒看得我一阵脸热,不敢多和他对视。
程挚笑着说:“怎么还和以前一样,瞧两眼就羞成这样。”
顿了顿,他又问:“晚上会做梦吗?”
脸好烫。
程挚怎么能这样平平静静就将往事说出口,好像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一样。
是不是这么多年只有我一个人记忆深刻,而对他来说,从前短暂在一起的那段时日,只是年少时干过的一场错事。
我感到胸闷,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是该问他对谁都这样,还是问他是不是还喜欢我。
病房门被护士敲响,女孩子清脆的声音随着门把转动一起响起来,催促道:“程医生,查房结束了吗?”
“来了,”程挚将口罩戴起来,露在外头的眼睛弯弯,同我说,“晚上睡不着可以给我打电话。”
“我还有事,先忙了,好好休息。”
“程挚!”
我又喊他,等他回身看我时又支支吾吾说不出话,脑子里想问他是不是对谁都这样,开口却是:“我到底得了什么病?”
阿尔兹海默症,还是别的什么?
程挚推了推眼镜,被口罩遮掩的唇齿说话间有些闷,轻飘飘留下一句话,合上门走了。
他说:“不是什么大病,为了不让你胡思乱想,就不告诉你了。”
不告诉我简直比直接告诉我还要痛苦。
程挚果然还是变了,他以前哪里像现在这样惹人厌。
洛侦给我发消息,说下班之后来看我,问我要吃什么。
我让他重新买两个苹果带过来。
洛侦半晌才回我:“你不是不爱吃苹果吗?”
发过来不到两分钟,又撤回了。
“屁的不爱吃苹果,”我骂他,“你根本不关心我,不在意我,连我的喜好都分不清,绝交!”
“我错了我错了,我现在就给您买俩红富士,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
我捏着手机笑,笑完才看见程挚不知道什么时候去而复返,正安静站在门边看我。
脸上的笑意顿时散得干干净净,一股难言的心虚涌上心头,我讷讷看着他,脑袋一片空白,嗡嗡直响。
程挚走到我床边,拿走了桌上的笔,眼睛却直直落在我身上,带着审视和严肃。
“怎么——”
“你和洛侦,”他打断我,甚至算得上是小心翼翼一般试探着问,“你们在一起了?”
这什么爱因斯坦拿了诺贝尔文学奖的离谱问题?
我眨眨眼,茫然道:“洛侦……他是直男啊,你在想什么?”
程挚没说话。
他拿了东西就要走,我却忽然有了逗弄的心思,追问道:“你在吃醋吗?”
他没说话。
他落荒而逃。
病房里住着很无聊,洛侦还没来,我自己一个人出了病房在外头转悠。
大厅墙上挂着医院各个专家的信息,我一个一个看过去,想看看程挚在不在上面。
他不和我说生了什么病,等我知道他是哪个科的主治医生,自然也就知道了。
住进医院那么久,除了按例对身体进行全方位检查,也没再做些别的什么东西。
看起来和寻常的绝症还不太一样。
墙上的照片和介绍很多,没看一会儿眼睛就疼了,刚低头揉揉眼睛,突然又听程挚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没等我回身,他已经自然而然揽上来,将我扣进怀里。
“怎么突然出来?”
“无聊。”
程挚脸上永远是那个干干净净又温柔的笑容,揽着我往反方向走:“小花园在那边,以后要是想晒晒太阳散散步,可以去那里。”
“我不——”我在他怀里挣扎,“松手,勒死我了。”
眼前一花。
再回过神来,我已经靠在墙上,和程挚面对面站着。
他的唇角有一点擦伤。
我愣了一下:“你嘴角怎么破了?”
当才怎么没发现?
这是接吻咬出来的,还是碰到了医闹?
“医闹?”程挚语气有点疑惑,转瞬又笑了,“算是吧,挺难办的一个病人。”
“你别笑了。”
笑得真难看。
“不笑就不笑吧,”程医生顺从道,倾身过来拉我的手臂,“陪我走走,整天上班也很累的。”
知道累还当医生,我撇了撇嘴角,说:“之前没听说过你要学医。”
“嗯,”程挚整理了一下衣袖,好似在回忆什么往事,“高三那年我不是转学了么,有一天突然怕自己得绝症,所以干脆在国外学了医。”
他又开始提以前的事情了。
我感到呼吸困难,不愿意去回想,只转移话题说:“医者不自医。”
“我知道啊,”程挚揉我脑袋,“治你小子还是绰绰有余。”
“滚开,”我拍他手背,“别碰我头发。”
“变凶了,”程挚满脸遗憾,“你以前很乖,从来不对我那么凶的。”
我登时哑口无言,沉默地跟着他往外走。
以前我觉得能和他在一起都是上天恩赐,哪里还舍得凶他。
那个时候,如果不是他突然站在我面前,红着脸跟我说想要在一起,我可能会一直仰望他。
仰望他。
直到再也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