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您推荐优质好看的小说《君莫道》,由作者故里残年倾情打造的小说正推荐中,围绕主角元颂穆临讲述故事的君莫道小说主要内容是:最近有些苦恼,他什么时候才能知道自己喜欢了,明明他们之间的心意是一样的啊。
《君莫道》精选:
叶辰瞪大眼睛:“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彻没理会他,冷然的视线锁定屋内同样呆若木鸡的折柳。后者从震惊中缓过神,结结巴巴向苏彻问了声安,忙不迭溜下去了。
走之前还不忘递给叶辰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
叶辰恨得牙痒痒——这个欺软怕硬的家伙!
往日在背地里骂苏彻骂得比谁都起劲,他去太尉府时装得比谁都泪眼婆娑一万个舍不得,合着只是没当着苏彻的面啊!
叶辰在心底暗骂他不厚道,还没骂一句,脊骨就细密泛起冷。
苏彻正阴恻恻盯着他。
“你……你干嘛?怎么这么看着我?”叶辰没怎么见过他这样,也有点儿怕,“苏铭恩?”
话音刚落,一股力道骤然掼到肩头,叶辰防守不及,后背重重砸在结实的门板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他被砸痛了,皱着眉倒吸一口凉气,怫然道:“你又发什么疯?”
“你还问我?”苏彻的每个字眼,都像是从咬紧的牙缝里挤出来的,“叶辞远,我还想问你发什么疯!为什么要自请去江南!?”
原来是这桩事。
这下叶辰就算当即死了,也能死个明白。他神色逐渐平静下来:“活了这么多年,我还没去过江南。那是你的家乡,阿彻,我想去那里瞧瞧。”
“你想去,什么时候去不行?”没想到苏彻压根不吃这套,攥着叶辰肩膀的手指根根用力,指尖发白,“非要自请去重建江南?你知道江南有多大吗?你知道受灾地区有多少吗?你知道整个过程要花多久吗?!”
“这些我都知道。”叶辰满不在乎,眼神飘游,“少则三四年,多则十余载。”
——可那又如何?
难不成指望他堂堂丞相,居庙堂之高、享朝廷俸禄,却在观人间疾苦、看民不聊生之际,不管不顾、毫无作为吗?
但是当着苏彻的面,叶辰不能这么说。
他观察着苏彻面上每一处微小柔软的绒毛,轻轻凑上去,将自己小心翼翼地贴进对方怀里。声音也很轻,像飘浮的鸿毛:“可是阿彻,我不想看到你的家乡变成现在这样……你知道我还有多久可活,在这段时日里,我总该为你做些什么。”
说这话时他似乎有点儿颓然,却携带着莫大的决心。
苏彻咬咬牙,手掌过了一会儿才环住叶辰后腰,滚烫的掌心隔着厚重衣料,仿佛把灼灼热意传递进这把伶仃轻薄的骨头。
“自作聪明。”他嗓音里有难以察觉的涩然,“我何时需要你来为我做什么?”
“可是我……嘶——”
叶辰还没来得及说完这截话,就重新被陡然发狠的力气按回去。苏彻强势地堵着他的唇,锋利的牙齿啃啮,咬破青年的舌尖,品尝在叶辰伤口里弥漫出的血腥味儿,好像这样,就能把叶辞远永远留在自己身边,再也不分离。
苏二公子心里,一直恐惧着大夫口中的灯枯油尽、天人永隔。
天南海北,他怕叶辰这一去,就是生离死别。
可现下大势所趋,已然尘埃落定。
“叶辞远,”苏彻低低念着他名字,在叶辰看不见的死角里,敛去眼底氤氲出的星点水汽,声音嘶哑,“你长本事了,好,好得很!”
叶辰听出对方的潜台词。
……别离开我。
“唔……”
然而他被摁在门板上,反手抠着雕纹的凹槽,不住地喘息,没法做出回应。
叶辰禁不住剧烈的碰撞,疼得狠了,眼尾就泛起潮红的水泽,紧咬的齿关里呻吟破碎。
裹满病气的青年浑身都软,心里疼极了,软到一塌糊涂。
他竭力支起身子,忍耐着体内灼热坚硬的刮蹭,把自己敞开给苏彻。同时仰起脸,认真亲吻后者冷硬的下颌,话语间是安抚亦是承诺:
“我总不会离你太远的,阿彻。”
*
皇帝下江南,车辇浩浩荡荡地驶出京城,留在京中的文武百官一路相送,一直到城门外,才停下脚步,远眺目送。
苏太尉与温云庭站在最前列,神色皆是寡淡,按部就班地率领百官行恭送的礼节。
苏彻紧跟其后,眼神冷得能吃人,站在他旁边的官员吞咽一下,默默挪远了点。
叶辰在车辇驶远以后,才撩开帷帘,往后望了望。
文武百官渺远成一个个黑点,缓慢地消失在视野里。
他胸腔很疼,抚着胸膛稍缓了缓,袖口里露出一截手臂,隐约可见暧昧吻痕。
前两天苏彻做得实在太狠,吮咬过他身上的每一片地方,连耳朵后面一小块儿白净都不放过,被亲得涌现红光。
弄进去就算了,最后还不让他清理干净,说什么——他叶辞远死了就死了,也没事,但是起码得生个孩子,打小养在太尉府,最好是个小姑娘。
……奶奶个腿儿,还小姑娘?
这什么混账话?
苏铭恩是喝醉了吗?
他上哪儿能生出个孩子给他打小养在太尉府啊!?
叶辰气结,偏偏这些混账话是苏彻贴着耳根与他说的,当时还受用得很。
现在想起来,小腹竟又滚起烫意。
……没法见人了。
丞相大人深深深吸一口气,趁着马车半路歇脚的功夫,避开众人视线,悄悄上了前面那顶最最华丽的车驾。
他撩开帘子。
元颂在颠簸得神志不清里,勉强抬头,白着脸冲他艰难扯出抹笑:“辞远……”
叶辰扶额:“……不是吧,你晕车啊?”
“其实本来也没那么严重。”元颂直起身,难为情地笑了笑,“只是今晨用了太多早膳,所以看起来比较厉害。”
“是吗?”叶辰显然没信,束起袖子给他倒了盏茶,“喏,压一压。”
元颂接过饮了,刚刚暗松口气,就听叶辰戳破他道:“难道不是半月前老妖婆的那盅下了毒的鸡汤导致你脾胃失调?”
“咳咳……”元颂一口茶呛进喉咙眼,“你……”
“我怎么知道?”叶辰边拍他的背,边无奈道,“我的陛下,你是不是用惯了姜太医,都忘了他原本是谁的人了?”
元颂经他一提点,才想起姜太医从开始就是丞相府安插在皇宫里的一枚暗棋,他登基结实叶辰以后,后者就把这枚棋子引荐给他,调理他的身体。
当然,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就白白浪费了这枚暗棋。
除此之外,元颂还命姜太医假借宫斗之名,给诸多后宫嫔妃下寒性汤药,致使她们不孕。
子嗣这种东西,本来就不是他的。他想让哪个嫔妃有、哪个嫔妃没有,都轻易地能做到。
毕竟生于皇室,某种意义上只是削弱前朝权势的工具。
“啧,好好说着话,又想到哪儿去了。”叶辰不满地喊他,“现在身上怎么样了?”
“还好。”元颂掩饰着,想了想,又补充道,“等到江南见了承舟,这件事不要与他说。”
“怎么?”叶辰眉梢挑起促狭的笑,“子谦,心虚了?”
“你想太多。”元颂咳了声,“他在南边待了一年,仗也打了一年,已经足够疲累,该好好休息,我不想他因为这些事情而忧心。”
“但我怎么觉得,即使你不说我不说,他也会忧心呢?”叶辰摆出证据,“先前承舟的来信,半张讲战况,三行问父母,剩下的洋洋洒洒不全是问你身体怎么样、寒症好没好、有没有受委屈——”
“或许,”元颂不确定道,“关心圣上也是关心国事的一部分?”
叶辰服得五体投地:“麻烦陛下去好好翻翻史书,看看历史上有没有哪个臣子是这么关心皇上的行不行!”
“好了。”元颂轻笑摇头,反过来安慰他道,“这么久没见承舟,现下好容易能见到,我已心满意足。至于旁的,贪念太多,反而累赘。”
属于皇帝的车辇很宽敞,别说是两个人,就算再加上伺候两人的丫鬟小厮,都绰绰有余。
马车行驶得不算慢,叶辰掐算一番,估摸着以这个速度,起码能提前三日抵达江南。
其余人恐怕都以为皇帝不务正业,玩心大发,急着到江南拜访什么木雕大师。可叶辰心里清楚,元颂究竟是为什么吩咐车夫加快速度。
走了不过半日,这位命令下得干脆且不过脑子的皇帝陛下,就付出了极其惨烈的代价。
叶辰眼睁睁地看着元颂在这仅仅半日里,第不知道多少次捧起痰盂,蹙眉干呕,胃里却没东西可以吐,到最后,连酸水都吐不出来了。
“至于这么着急吗?”叶辰没办法让马车走得慢些,“子谦,承舟不会希望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的。”
元颂眼神有些涣散,虚虚握住他的手腕,听到穆临的名字时,视线聚焦了一下,嘴唇动了动,似乎听进去了。
叶辰见他有反应,赶紧乘胜追击:“你知道你现在的脸色多差吗?说不定都不用我说,承舟看见你这样,自己琢磨都能琢磨出发生了什么。”
“......”
元颂微微低垂下眼,颤抖的长睫扑簌着,手里攥着块儿羊脂白玉的长命锁。
“唔,这是承舟送你的?”叶辰跟着他看过去,嘴上话没停,继续徐徐图之,“子谦,你难道希望承舟看出来吗?”
元颂细微地摇摇头,唇瓣翕动,勉力撑起身,倚在马车柔软的座椅上,掩着胃忍耐。
叶辰本还在慢声劝他,倏然注意到他在说着什么,于是熄了声,歪头辨认着元颂的口型。
——他在无声地喊承舟。
还不只是承舟,他唇齿间翻来覆去辗转着的,除了承舟,还有穆临、穆小将军、镇北将军......
仍然全是穆承舟。
元颂把他能想到的都低低用气音念了个遍,包括官衔,包括风流名号。
还有......
叶辰凝神细看,辨别出时却忽然一怔:“子谦?”
“......嗯?”元颂迷惘看他。
叶辰轻声哄诱:“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元颂垂下头,很久没再说话。
车厢里陷入长久的沉默,叶辰坚持地等待,耐心却逐渐被消磨。他有些失望地轻叹口气:“算了,也没什么......”
就在他濒临放弃,以为元颂不会说话时,对方却闭上空洞而雾蒙蒙的眼睛,声音低到快要听不见:“.....我喜欢他。”
“嗯。”叶辰心间酸涩,鼓励道,“还有吗?”
“我好喜欢他。”元颂半阖着眼,哑着嗓音,“我想见他,好想见他。”
他哽咽:“我一年没见他了。”
叶辰恍然一惊,紧接着手背一烫,灼热的水渍正快速漫开。
两行清泪从元颂失焦的眸中淌了下来。
他面上还残留着几道泪痕,眼神仍旧不清明,仿佛鸢尾花被雨打湿,寂寞又斑驳。
叶辰心口揪起来。
他从没见过子谦如此主动地外露过最真实的情绪,就算是有,大多乃至全部,也是元颂想让他看到的。
而他深藏的内心,压抑、隐蔽、不为人知,好像永远不会为别人真正敞开。
他不行,承舟不行,年长者不行,小孩子不行。元子谦从意图筹谋皇位开始,用了九年的时间,把自己的心包裹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铁桶,别人进不去,他也走不出来。
他该有多难受,才会无意识地流眼泪?
内心防线该有多重,才能在不清醒的时候,还犹豫着要不要吐露真心?
又该有多喜欢穆临,才会来回反复地一遍遍去念“穆承舟”?
叶辰心口揪起来,柔声哄慰道:“子谦,很快就能见到承舟了。你看,我们正在去苏州的路上,而承舟正在军营里做收尾工作。等他做完手头上的事,就会来苏州与我们会合......于公于私,他头一个要见的,一定会是你。”
元颂脸上泪迹未干,但把叶辰的话听了个全须全尾,安心了不少,昏昏沉沉枕着软枕睡了过去。
叶辰收回点他睡穴的手,沉沉叹口气,然后掏出块绢帕,细细擦干元颂眼睑下潮冷的水痕,轻轻抚了抚他的脊梁,为他盖上温暖的氅衣。
手里的长命锁,却攥得死紧,怎么夺都夺不过来。
叶辰无计可施,只能放任元颂攥着。
马车朝着苏州的方向快速前行,叶辰瘫在座椅上,视线从金丝楠木小桌案移动到头顶华丽厚实的马车顶盖,仰着脑袋,慢慢盯住不动了。
良久,他突然没头没尾地道:“穆承舟,你真不是个东西啊你!”
*
那天到底不是喝酒,元颂无从断片,把事情从头到尾,每一句话都记了个清楚。
他把整场对话捋明白后,倒宁愿自己断了片,再也想不起来。
然而叶辰却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该与他如何相处就与他如何相处,那天的事情,半个字都再没提起过。
也再没有劝他让马车行驶慢些云云,只是在他每回强忍恶心胃痛时拉过他的手臂,一边嘴上不饶人,一边挽起袖子,为他揉按位于前臂正中的内关穴。
实在不行就掏出银针,针到病除,效果很好。
无奈马车颠簸,稍微平稳的时候都不太常见。所以即便叶辰扎针的手稳到离谱,也不敢每回都用这个法子。
就这样一路坎坷地抵达江南。
军队已经在苏州等待多时,元颂按照惯例嘉奖凯旋的士兵,封赏穆临信中提到的好几名骁勇战士,命他们先行返回京城,听苏太尉与穆将军令。
而穆临带领他带来江南的部分云骁军,正披星戴月,马不停蹄地赶往苏州,至多两日就能抵达。
“开心了吗?”叶辰看热闹不嫌事大,调侃道,“承舟可马上就要赶过来了,子谦,只有两天,你这气色恐怕要藏不住喽!”
“我正要与你说这个。”元颂正色看他,“辞远,你有没有什么能让人看着气色好一点儿的药?
他怕叶辰听不懂,补充道:“类似于回光返照那种效果的。”
......这补充还不如不补充。
“没有。”叶辰面无表情地拒绝,“早说了,这事我不管。”
元颂道:“……辞远。”
“陛下当臣是神仙,能炼丹啊?”叶辰觑着他,皮笑肉不笑地讥讽道,“你也知道是回光返照这种效果,回光返照是什么好事吗?就算有这种药,药效过去以后只会更难受、更藏不住。就算有,我也不会给你。陛下趁早死了这条心!”
元颂听他气得连“陛下”都喊出来了,连忙打消了这个念头。却又心生一计,吩咐竹隽去买些遮气色的胭脂回来。
此时夜已深了,竹隽伺候他洗漱过后,答应明儿天一亮就去买。
*
可元颂没想到,压根没等到第二日早上竹隽买胭脂回来。
穆临在这个春雨绵绵的夜里,淋了一身寒气,赶到客栈,敲响了元颂的房门。
元颂打着哈欠从榻上爬起来,困得迷迷糊糊,穿着里衣就去开门,被扑面而来的寒冷冻得一个激灵,彻底醒了。
他怔怔地抬头看。
他看见穆临眼里有春三月里最盛的桃花,有云开雪霁后明亮的晨曦。
他听见穆临轻声笑起来。
他听见穆临说:
“陛下,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