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糖大将军所著的广播剧《山神和他的龙》正倾情推荐中,广播剧山神和他的龙围绕主人公东明璟笙开展故事,内容是:随便就捡到了一条龙,对方的身份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和他之间的过往。
《山神和他的龙》精选:
星汉西流夜未央。
洞府内,一家三口依偎在一起,只闻得洞府外丝丝虫鸣。凤岐早就没心没肺得在东明和璟笙中间睡得不知天地为何物。璟笙给凤岐掩了掩被子,确认他睡着后,握住了东明的手。
一股暖流从掌心散满全身,将僵硬疲倦的身子都舒展开了。璟笙说起白天的事:“你以后不要老惯着凤岐了。这——不好。”
“怎么不好了?”东明笑了:“我从小惯着你,也没见你不好。”
“就是不好。”璟笙的声音闷闷的,似乎情绪里藏了什么,但终究掩藏得很好,没露出破绽。
东明也没发觉出其中的话里有话,只是笑着答应:“那便听小璟儿的。睡罢。”
夜色愈发浓重,东明的五官的轮廓慢慢与黑夜融合,直到再也瞧不见璟笙方才闭上眼。可他的手指依然准确地挑到东明系在手腕上的红线。他勾得极紧,生怕脱了手,系在那端的人就不见了。
月影淡潇湘,清夜悠悠与君共。
一大早,二人就被一阵阵洞府外传进来的哭闹惊醒,仔细一听竟然是凤岐的哭声。二人这才发现凤岐不知道什么时间醒来又跑了出去,连忙出去去寻。一出洞府就见到一头小鹿和一只小猴掉头就跑,只剩下哇哇大哭的凤岐。
凤岐见到两位父亲,像得了救星一般,蹬着小腿跑了过去,一头扑进东明的怀里:“他们把我的拨浪鼓弄坏了。”二人这才知道是凤岐跟小鹿小猴玩,被弄坏了玩具。小鹿小猴见到大人来,便一溜烟跑了。
东明放下心,笑着道:“我再去给你买一个。”说着抱起泪涟涟的凤岐给璟笙:“我去一趟鄢陵,买完就回。”
璟笙一边擦凤岐的眼泪一边道:“去罢。”
东明踏风而去。
拨浪鼓不难买,一会就找了个摊子买好了。东明不着急回去,因为他打算再买几块点心回去给璟笙与凤岐。
孩子爱吃甜,恰逢金桂飘香,东明买了时令的桂花糕。在接过老板递过的点心时,一股酸臭味忽然浓郁起来,连糕点的香甜气都掩藏了过去。
东明忍不住掩住鼻子。只见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敲着竹竿端着破碗在挨个乞讨。人们要么丢出一个子儿两个子儿,要么就大声呵斥让他滚开。
东明锁紧了眉头,因为他发现,这个乞丐不是别人,正是松如。
这几百年间松如一如既往地拖着这副不死不灭之身做乞丐。东明待到他走到自己身前,严声问道:“大概不是机缘巧合罢。”
松如咧开嘴,咝咝说着话,犹如吐信子的毒蛇:“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好一对璧人。山神你不得感谢我做的好媒,请我喝两盅?”
“你什么意思?!”
松如从腰带间摸出一丸黑色的药递给东明,嘿嘿笑了起来:“这药名为合欢,服下去,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会情难自禁。拿去尝尝味道熟不熟。”
这明显话中有话。东明一把掐住松如的肩膀:“你到底要做什么?”
“做什么?”松如怪笑两声:“你去问问你的仙侣做了什么。”说着,挣开东明,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
东明仔细打量那丸药。黑漆漆的药丸在日光下泛着黝黑的光。又凑近闻了下,味道轻轻的,很难嗅出什么味道,但却有些熟悉。难不成真的是——
东明犹疑起来,起了一探究竟的心思。用指甲掐下来一点,用舌尖舔了舔。这味道犹如一把利剑一下子挑开了过往的记忆,露出了血淋淋现实。这药的味道与那日璟笙递过来的那杯酒的味道一模一样!
合欢,情难自禁。
东明的心像是被狠狠攥了一把,他这才明白自己那日是遭了算计才做了那事。从而毁了自己,毁了飞升上仙的机会,永远只能当个地仙。
飞升上仙是他追求的大道,为此他忍受了多少痛苦,斩断了多少荆棘,这其中的艰辛他品尝过无数次也都不曾放弃。
后来他放弃了受劫飞升的机会,只为了赎那日自己犯下的罪过。没想到,到头来,他才是被算计的那个!
他的内心满是愤懑,痛苦地想发狂,想大叫,却无处发泄,木已成舟,他还能如何是好?
更让他不能接受的是,算计他的人很可能就是璟笙。他从小照看大,又同床共枕的璟笙。
东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太华山,又进了洞府。
洞府里只有璟笙一人。
见到璟笙的脸,东明的愤懑又如翻腾的洪水铺天盖席卷而来。可他存着一丝侥幸,他希望这是松如挑拨离间的毒计。
他强捺住性子,不动声色地问道:“怎么没见凤岐?”
“凤岐被我送到扶南那边玩去了。”璟笙看了看桌上拨浪鼓和点心,笑道:“小孩子总是今天想着这个,明天想着那个。你不必着急今天送于他,明天等他回来再给也是一样的。”
“凤岐今晚不回来了?”
璟笙笑着点点头:“自从添了凤岐,你我二人好久没独处过了。所以——”话虽未说完,但其中的无限亲昵让心肺都暖了,如果东明不知道药丸的事。
见东明讪讪的,璟笙还以为他是今天累了,于是住了口,笑道:“我去洗洗,一会儿咱们就睡觉休息。”
“嗯。”
东明压抑着情绪,洗完和璟笙一道上床就寝。帐内幽幽甜香撩着人的肺腑,勾着人的情思。
自从添了凤岐这么个小东西,二人再未有过亲昵之事。如今好不容易把凤岐送出去,璟笙按捺在心中的情便翻涌了起来,恨不得把枕边的东明再强占一番。
“把灯点上罢。”东明道。
璟笙噗嗤笑了:“以往必须要吹了灯才行,害羞得紧。今日怎么这么放得开?”说着松了解他衣带的手,掐了个火诀,点了蜡烛。
似乎是为了要将东明动情的模样看得更清楚,璟笙将所有蜡烛都点燃了,整个洞府霎时间一片通明。
璟笙情难自已,轻轻吻了下东明的唇,再准备如往常那般占了他。可谁知,东明却开口说了话:“你认识松如吗?”
“松如是谁?”璟笙随口问着,身上的动作却不停。
“一个乞丐。”
璟笙的身子顿时一僵,随即又恢复如常。可就是这么一丁点的破绽却被东明看得一清二楚。
“不认识。”璟笙加深了吻,想糊弄过去,没料到膀子一疼,被掀翻过去按在床上动弹不得。
东明气得两颊发颤:“你从小是我养的,你说没说谎我难道看不出来?”
璟笙这下也慌了,下意识地哀求:“东明,我——”
巨大的愤怒褪去后露出的是无比失望的狼藉。他从没想过害自己的人会是亲密的璟笙。以往的良辰美景,千种风情都是依托在一个算计之上。而且这个算计断了自己毕生所求。东明松开了璟笙,嘴角抖了抖,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你骂我好不好?”璟笙见东明话也不说,动也不动,如石头人一般。无声常常比有声更加吓人。璟笙连忙道:“你打我也好。”
璟笙摇了他大半晌,东明也没有动,整个人跟失了三魂六魄一样。璟笙的泪一下子涌了上来,伏在他的膝头哭道:“东明,我只是喜欢你,从小就喜欢你。我不想你离开。”璟笙的哭声逐渐变成了抽泣,断断续续地反复说着我喜欢你,从小喜欢你,像是吊命的良药,仿佛这话一断,命也就没了。
二人就这么到了后半夜,东明长叹一声:“罢了,你睡去罢。”
“你原谅我了吗?”璟笙满面泪痕地扬起头,自以为事情得了转圜,露出一个难看但发自内心的笑。可东明却迈下了床,走到洞府的一角,闭眼打坐起来,再无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