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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盛夏出逃

在盛夏出逃

发表时间:2023-11-29 11:35

实力推荐小说《在盛夏出逃》作者珣珣然所著在线阅读,立宣雁云是小说在盛夏出逃中的主要人物,小说的主要内容为:雁云就是盛夏里唯一不同的色彩,也是她人生中最特殊的人。

在盛夏出逃小说
在盛夏出逃
更新时间:2023-1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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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盛夏出逃》精选

立宣病了。

这病来得莫名其妙却又如狂风过境,摧枯拉朽般几乎要吸干她全部的生命力。

先是止不住地咳嗽,大姨拿勺子给她硬灌下去两口小儿止咳糖浆后这咳疾才稍稍好了些。但到了傍晚时,立宣恹恹着,面上的酡红却渐渐转为死灰式的苍白。

赵小棠拿来支温度计放在她腋窝下,五分钟后拿出来,细细的水银直接攀升至温度计顶端,大有撑爆那柱体从中满溢出来之势。

于是大姨当机立断,一秒也不耽误直接推出电动车载着立宣就往村头的小诊所赶去。

小诊所开在村庄外围的公路边上,那时候太阳刚刚落山,晚霞未曾散尽,余热还盘旋在这片土地上。

路边几个老太太正坐在树荫下摇着蒲扇敞着怀,耷拉到肚皮上的干瘪乳.房毫不避讳地袒.露在空气中,大概见大姨骑着车从路口奔出来一脸着急忙慌的模样,都停下了动作冲她招呼道,“二妮,恁慌慌喽干啥去啊你?”

大姨放慢了速度,强笑道,“诶,婶,姨,这不是我家立宣生病了,得赶紧去带她到金良家扎一针。”

金良就是开那间小诊所的大夫。

“哦哦哦,那你快去快去,小孩家生病可耽误不得。”

到了地,金良一家人还在吃晚饭。见俩人急急忙忙地奔进门,金良从桌前站起身,略肥壮的身子颤了颤,拿着筷子戳弄桌上鸭蛋的手也停住了,“淑桂?怎么了这是?”

大姨把藏在她身后的立宣推出来,但立宣只把脑袋垂下去,抿着嘴保持缄默。于是大姨只得把她放到座椅上,自己对着金良努力组织语言描述病症。

虽然话语多少有些颠三倒四,但金良在村里治了二十多年的病,如立宣这种一般的头疼脑热也难不倒他。于是五分钟后立宣的额头上就被贴上了蓝色的退烧贴,右手上也扎上了吊针。

药液足足有三瓶,全部滴注完估计要两个小时。立宣仰着头,迷迷糊糊地看上头那微黄色的液体一滴一滴地落下来——实在是太慢,又或许是那蠢蠢欲动的好奇心作祟,她趁人不注意把速度调快了些,手背上的血管却后知后觉地传来些许疼痛。

但这微弱的痛楚并不能引起她的重视,正相反,她全部的注意力都被另一件事吸引走了。

那却是大姨和金良媳妇的谈话内容。

“听说霞荣前些天发了好大的脾气,把她家小妮子揪出来打了好一顿?是她家那个叫雁云的小闺女儿做了什么惹她生气的事情嘛?”金良媳妇是个聒噪的大嗓门,她一开口立宣都想立刻拿耳塞塞住耳朵。

“说是那妮子不学好,偷钱来着,也不知道她好好的偷钱干什么……诶对了,那妮子有没有来你们这治伤啊?”

“这谁清楚,光见霞荣那天来这边买了盒药,诶金良,那个药是不是治跌打肿痛的来着?”

金良嘴里嚼着烙饼,含糊不清地应了声是。

“呐,我前不久还听说有人上地时见她家那小闺女儿穿了个长袖,大热的天,穿长袖!霞荣那脾气你还不知道,指不定衣服下面被打成什么稀糟样子呢。”

“诶对了,你那小外甥女,是叫立宣吧,不是和那个雁云玩得挺好的?她不知道啥情况?”

大姨的声音却渐渐低下去,“这谁知道,她俩这几天没在一起过。再说我可不愿意让立宣老和那个妮子混在一起,指不定这回立宣没考好就是怨那小妮子……”

之后二人的声音立宣就渐渐听不清楚了,她脑子里越发昏沉,到最后思绪几乎凝滞成一团浆糊,于是也不顾忌手背上的针头,索性一歪头在就这么在座椅上睡过去了。

她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却还记得趁着这一会子做个浅浅的梦。

入她梦的依旧也只有雁云一个人,梦里的雁云正拿自己的手背为立宣做枕头,她们就这么着施施然躺在那片草地上,都闭着眼不说话。

很久之后大概是太过无聊,抑或是手掌被立宣压麻了,雁云贼兮兮地凑到她身边,在她耳边轻轻地哈了一口热气。

立宣从没告诉过别人,其实她全身上下最敏感的地方就在于她的耳朵。因此那痒酥酥的感觉传来时,立宣几乎是立刻就睁开眼,同时她的身子绷紧了,几欲从地上直愣愣地弹起来。

——当然是失败了,因为雁云好巧不巧正好把手掌压在她的小腹上。

立宣面上多少有些羞恼,但雁云只一句话就轻飘飘地把她的所有怨愤给堵了回去,“宣,我累了,你再多陪我歇一会儿。”

但是她们是为什么会躺在这里来着?立宣在梦里冥思苦想,最后也勉强从记忆深处挖到了答案:电视里说那个晚上会有流星雨,雁云特地把她带来这里,打算一起等着流星出现。

“听说对着流星许愿,愿望会成真,”雁云牵着她的手,目光格外认真,“我要对着它们许愿,让我们永远都不分开。”

立宣是在身体的颠簸中幽幽醒转过来的。

已经入夜了,微凉的风吹拂过她耳畔,让那还发着低烧的昏沉大脑稍稍通透了些。鼻间满是原野上潮湿的泥土气味,身下则是瘦弱却有力的脊背——独属于雁云的脊背,她曾经再熟悉不过。

立宣愣了愣,不敢置信般,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她的手臂依旧挂在人家脖子上,两弯大腿也被牢牢地勾住,背她的人也依旧是那个令她魂牵梦绕许久的雁云。

眸光再一转,她瞥见赵小棠正唯唯诺诺地虚扶在她身侧,似乎是怕雁云一个不稳把她给摔下来。

三个人正走在田间小路上,周遭静谧得可怕。

“怎么回事?”立宣忍不住张口问她,本该是质问的语气,但她的嗓音却沙哑得厉害,因此气势约等于无,自然也没什么威慑力。

“姐,那,那啥,”但赵小棠依旧支吾着,恨不得把一个整句子掰开成八瓣来讲,“就是妈妈突然有事不能把你送回去了,她就让我把你从那里,从金良那里给带回来。”

“但是我一个人没办法么,就,”她求救般看向一片沉默如山石的雁云,但雁云吝啬分给她一个眼神,“就刚好雁云,雁云姐也来金良这,我就拜托她背你回来了。”

“是这样的嘛?”立宣歪了歪头,凑到雁云耳边轻声地问。一只手却好像失了力道,轻飘飘地从雁云的脖子上滑落下去,末了软绵绵地垂在雁云身侧,有意无意地勾缠上她的臂膀。

雁云停住了,伴着赵小棠惴惴不安的砰砰心跳声,她默了默,最后也只是让赵小棠搭了把手,重新把立宣的胳膊给放好。

只有立宣听到了那声轻似呢喃的回答,“我想来见你,就来了。”

无尽的酸涩突然就从心底漫了出来,立宣本来想冲她笑一下,但最后那两瓣苍白的薄唇也只颤抖着,渐渐抿成一个要垂不垂要翘不翘的难看弧度。

所以最终她只将头埋到雁云的颈侧,任由温热的泪水肆意地顺着脸颊落到她脖颈间。

雁云应该是感受到了这滚烫的泪水,但是她什么都没说。

不仅仅她,包括一向叽叽喳喳聒噪不停的赵小棠也罕见得闭紧了嘴巴,只垂着头默不作声地走在她们身后。

手电筒放出微弱的光线,摇晃着将俩人紧紧相贴的身影投映到乡间坑坑洼洼的小道上,像是小溪边潋滟的水花——她们曾手牵手漫步在那附近,不知道雁云还记不记得?

意识到自己思绪的翩飞,立宣渐渐止了嘴里若有若无的啜泣。在这无尽的黑暗里,自暴自弃般,她睁开肿胀的双眼哑声道,“我要走了。”

这声音那么轻,雁云和赵小棠的脚步也未曾停顿,但立宣知道,雁云应该是听清楚了。

她也只愿意说给她一个人听。

“以后……我就要去别的城市上大学了,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雁云,就这样吧,我累了。”

张开口的瞬间,就连立宣自己也分辨不清这赌气似的话里究竟有几分真情实意在。

“……嗯。”

长久的缄默中,雁云淡淡地应了一声。

搂着雁云脖颈的手臂霎时放松了些,立宣像是被抽干净了气力,愣了一瞬后就没了动静,只老老实实地趴伏在雁云背上。

夜间喧嚣殆尽,凉风渐起,立宣迷糊着,耳边却突然传来赵小棠一惊一乍的声音,“啊,姐,那边草丛里有条长虫!”

细听上去草丛里确实有一些窸窸窣窣的动静,然而还没等立宣反应过来觉出害怕,雁云就毫无预兆地加快了脚步,同时她偏了偏头,在立宣耳边轻声低语,“你别看,抓紧我就行了……那东西不吉利。”

她记得立宣最怕这些软体动物。

她什么都记得,然而待到周遭的黑暗和崎岖都被她们甩在身后,刷着新鲜红漆的院门和门口亮着的小灯泡落入她们眼底时,谁都知道,一切只能止步于此了。

立宣茫然着,被雁云小心翼翼地从背上放下来。赵小棠上前开门的时候,雁云就摸索着,趁着这当口,拿出条手帕转身仔细地替立宣拭去眼角的湿痕。

“宣,答应我,以后要照顾好自己。”

“记得,别再那么傻了……”

她微微踮起脚,最后一次把立宣紧紧抱入怀中,柔软的唇瓣犹豫着,最后也只轻轻地落在立宣脸颊上,携着一抹小心翼翼的贪恋或者无法言说的哀决。

谁也没再主动提起那晚荒诞的出逃绮梦,一切湮没在呢喃和低语中,意欲就此把它揭过。

铁锁落下,院门随即缓缓地被赵小棠推开,等她回过头去喊立宣和雁云的时候,却只见她的姐姐独自怔愣着站在那里,向来流光溢彩的黑眼睛空洞洞地朝她望过来。

——她整个人像极了炉灶内再也燃不起火星的死灰。

“姐……”这样骇人的立宣让赵小棠的嗓音颤抖起来,然而立宣只苍白着一张脸冲她摇了摇头,“我没事。”

但是明眼人都看出了她的不对劲,尤其是第二天一早起来时,那白皙面颊上泛起的潮红色泽看得大姨频频皱眉,早饭时还好声好气地跟她商量,“宣宣,要不今天大姨再带着你去金良那里扎一针?好得快。”

立宣只咽尽面前的粥,强笑着婉拒,“没事大姨,只是低烧,我再吃点药就能好啦。”

她不肯大姨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作罢。

决定要走的那一天已经是七月末了,外面越发炎热,老旧风扇功率调到最大,咯吱咯吱的噪声让人愈发烦闷。

赵小棠坐在书桌前,写着暑假作业喝着冰镇绿豆汤,后背却不断往外冒汗,把薄薄的汗衫洇到湿透。

立宣也热,即便她刚刚用温水冲了澡,而手机那头女人接二连三的问询则令她更加燥郁。

“小宣?你声音听着不对劲,咋回事?是感冒了嘛?”

“你是不是没好好盖被子?还是没听我的话偷吃了好多凉东西?”

待到立宣好不容易把这个话题遮掩过去,提及她想回家的意图时,女人紧张兮兮的情绪几乎要透过手机屏幕溢出来。

“你咋突然就说要回来了呢?是在大姨家过得不自在嘛?”

“还是在那边待着实在不干净,你身上起疹子了?要真起了你就赶紧跟你大姨说,让她带你去医院看看!”

“有啥事你就跟你大姨说啊,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别是那个叫雁云的坏丫头吧,不然我去那边一趟帮你教训她一下……”

“妈——”立宣本来一直保持沉默,此刻却突然叫停这絮叨,感受到女人的不解她只抹掉留到脸颊的汗,含糊其辞,“妈,没什么别的原因……我只是想家了。”

立宣不是个恋家的人,她从小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往外面跑,和一群小孩子疯到晚上七八点才被女人恨恨地揪着耳朵提回家,单凭这一点她从小不知道挨了多少打。

此刻她头一回说起自己“想家了”,女人愣了一瞬后自然很高兴,“那行,你想啥时候回来?明天可以不?你想清楚了告诉我一声,我在家炖好鸡肉,去汽车站接你。”

“光炖鸡肉不够,你在家开好空调等着我,大姨家这里快把我给热死啦。”难得地,立宣的心绪放松下来,也逗趣道。

“诶诶诶,好,都听你的。”

放下电话的那一刻,端得是母慈子孝,恍惚间连立宣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当初高考刚结束她就一门心思地坚持着要来大姨家这里过暑假。

兴许是为了雁云,为了一个可能性。

也许说到底只是为了那曾经可望而不可及的所谓自由。

“姐,你是真的要走了嘛?”赵小棠突然推开房间门,打断了她的遐思。立宣放下手机朝她耸了耸肩,“是呀。”

赵小棠并不知晓立宣此去是抱着不在回来的心思,她还以为这和从前许多次的离别一样,因此只朝立宣憨笑一声,“那我去汽车站送你吧,老在家闲着,我都快发霉了!”

“好呀。”

“那你以后上了大学也别忘了回来看我们。”

立宣浅笑着应好,漫不经心地扯谎,赵小棠听了这话却不知为何突然高兴起来。

只见她张开手臂,一蹦一跳地撒着欢跑到院门口那棵枣树底下,须臾又惊叫一声,白皙匀称的腿悠悠地转了一个圈圈,轻巧地,雀跃着,她不顾周遭热燥凑过来把紧紧立宣抱住,在她脸上一连亲了好几口。

“吖——宣宣姐,我好喜欢你哦!”

这欢腾的气氛一直延续到中午,大姨浑身跟水洗过一样,风尘仆仆地从外面赶回来,手里还攥着一张薄薄的烫金红纸。

照例是赵小棠先奔过去,“妈!你手里拿着的是啥呀?”

大姨忙着擦汗,也没空搭理她,自顾自把红纸放到桌面上就连连摆着手去冲澡了。立宣有些好奇,赵小棠却率先冲过去猛地把红纸抢到自己手里,“诶……这是请柬?”

“谁的?”立宣心中惊疑不定,心脏砰砰砰地直跳着,几乎要从胸腔里弹出来。

赵小棠皱着眉逐字逐句地看,没有回话。立宣看着她的反应,渐渐稳住心神的同时又禁不住觉得自己实在过于草木皆兵,有些可笑。

她摇摇头,转过身正准备上楼,却听见背后赵小棠叫住她,一字一顿道,“宣宣姐,雁云要结婚了。”

上楼的步伐停住了。

“这是他们结婚的请柬,日期是在后天。”

赵小棠出口的话掷地有声,在立宣的心上缓缓地砸出一个个小坑。

“所以呢?”她忽地转过头,冷静地问道。

赵小棠愣住了,随后朝她扬了扬了手心里那张红到刺目的纸张,“她结婚你不去看看嘛?你们不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嘛?”

她把“很好很好”这四个字咬得很重,立宣刹那间甚至想死死捂住自己的耳朵。

但双手颤颤抬起却又放下,最后她只强作镇定地,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出口的瞬间就轻飘飘地消散在空气中,“小棠,我明天就要走了,可能就没办法去了……”

“太可惜了……”

这声近乎悲悯的谓叹不知道是从谁嘴里发出来的,立宣却不想去探究了,腾腾腾上楼的时候她的脚步头一回如此着急忙慌,凌乱到几乎是赵小棠附体。

赵小棠在后面喊她她也不理,而几分钟后房门被甩上的声音惊雷般轰隆在小楼内炸响开,赵小棠打着哆嗦捂住耳朵的同时,却又隐约听见楼上有缠绵旖旎的音乐声传来。

貌似是首粤语歌,赵小棠支棱起耳朵努力去听也只能勉强辨识出几句。待她呼吸平稳下来,蓦地,那几句歌词却如初破茧的蝶般,痒痒地钻进她心里。

……

难道要等青春全枯萎,才能得到一切

……

你我在等天亮,或在沉默酝酿

……

却朝夕妄想,来日方长

……

难道要等一千零一世,才互相安慰

……

那歌声的感染力实在太强,她情不自禁地跟着歌曲的调子轻轻哼唱起来。不知不觉间,步子转悠到桌边,她又漫不经心地拿起那张烫金红纸,仔细端详着上面端正的楷书。

请柬把她的脸映成红扑扑一片,或许是少女迟来的情窦初开,伴着那缱绻歌声,她心底终于也荡漾起一片粉红色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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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力推荐小说《在盛夏出逃》作者珣珣然所著在线阅读,立宣雁云是小说在盛夏出逃中的主要人物,小说的主要内容为:雁云就是盛夏里唯一不同的色彩,也是她人生中最特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