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innerchild所著的小说《【二战】量子学恋爱》正倾情推荐中,小说二战量子学恋爱围绕主人公维尔纳开展故事,内容是:当然谁都不会想到他们之间的命运居然会如此,可这个时代似乎就已经证明了不可能相爱。
《【二战】量子学恋爱》精选:
我的房子位于哈弗尔河畔的一处学生公寓,因为离弗里德里希大街很近,房租也便宜。出门左拐就能喝到最纯正的黑咖啡。房东是住在一楼的一位心地善良的老夫人,从研究所回来早的话我会去帮她做做家务,陪她聊聊天什么的,自从战争开始,她家里所有的男丁都被抓去参了军,她的大儿子死在了英格兰海峡的大空袭,丈夫则在华沙战场上音讯全无。她总是偷偷帮我把薪水寄回乌尔比斯,或者给我妹妹寄一些新裁剪的衣裙。我十分感激她。
罗伯特走进屋非常自来熟得把大衣挂在了衣架上,转了一圈后似乎对我的住宿条件很不满意,“你这是随时准备跑路的状态吧?我不信这些年你就积攒了这么些财富。知道吗?你这一屋子的东西都没有你床头挂的那副达利的画值钱!”
他指着我仅有的一张单人床和破破烂烂的写字桌大呼小叫,并在我开口提醒之前一屁股坐进蒙着泛黄蕾丝套边的沙发,伴随着意料之中的一声惨叫,罗伯特捂着屁股以光速弹跳起来。我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露出来的半截弹簧和飘飞的棉絮,在可怜的沙发和可怜的罗伯特之间左右为难。
“那个,忘了说,沙发坏了很久了,一直修不好。”我递给他一条毛巾,然后翻出一条格子衬衫扔过去。“这里的热水不够两个人洗,我作为病号,就不让着你了。”
“顺便说,这是我的临时住处,只是为了工作方便。”我走到厨房沏了壶热茶,他换上衬衫绕到我身后,用干毛巾帮我擦头发。罗伯特几乎跟我差不多高,他双手把毛巾展开蒙在我的头发上一通乱揉,我被他揉地有些蒙,举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僵硬,他心情舒畅的解释说,“你一只手忙来忙去看着很辛苦。我可不想你感冒。”
外面刷刷的雨声让人心烦意乱。我锁上窗户,小心地拉好窗帘,房间陷入短暂的黑暗。罗伯特坐在缺角的写字桌前,桌子上只有一台可怜兮兮的老式打字机。他单手玩着一块精致的银色打火机,上面有索诺拉沙漠的logo。他扭开台灯,好死不死那盏灯的灯泡还是护眼的橙黄。于是我忽然迟顿地发现这样的气氛过于暧昧。
好在我坐地离他足够远。隔着茶几,我让自己陷进沙发。过了好一会,罗伯特说,“我排查过了,很安全。”
又一阵沉默,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研发核武装置的三大挑战是什么?”
我听见罗伯特打字的咔哒声。这就是他一直等待的时刻。
“听好了,我只说一次,第一点,必须挖掘铀矿,但数量未知、接着送入工厂处理,以工业级规模生产,最后需要高度纯化的铀。第二点,必须设法启动连锁反应,而且知道如何加以控制。第三,需要找到方法通过自持链反应让核反应达到临界状态。”
我的语速很快,也很平稳,像一台高速运转的杀人机器。每次谈起这些,我必须努力让灵魂抽离肉体。
“我已经用核反应堆制造出过剩中子。但那只是数量稀少的原子。德国报纸上大肆宣扬的成功分割其实没有那么大的意义。他们只是在刻意制造恐慌。现在我的目标是启动大规模连锁反应。一个变两个,两个变四个,四个变八个,只要经过不到80次的裂变,就能释放出铀原子能量。足以炸毁整座城市。”
打字机的声音戛然而止。我长舒一口气,仿佛经历了一次枪林弹雨的死亡。我在尽我应尽的义务,同时也在背叛我的祖国,摧毁我的信仰。这样的抉择让我觉得恐惧。我窝在破旧沙发角落的黑暗里,第一次感到彻骨的孤独。
我听见罗伯特站起来,推开椅子发出呲啦的刺耳声响。他走过来拥抱了我,他的怀抱很暖,暖地让人心生眷恋。我把头埋进他的颈窝,紧紧地回抱他,黑鸦*的味道很浅淡了,后调是生冷的西洋杉,不至于上瘾,但非常适合营造氛围。他的这个拥抱显得多余且不专业,但对我来说就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不对吻上他的。他的唇有些干燥,我用力咬上去,湿润了它。在更进一步之前,罗伯特推开了我。我想不明白为何他要停下,除了物理,波尔说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白痴。是的,战争来临之前,我不懂爱情,不懂仇恨,不懂孤独,不懂死亡,我的生活单纯地只有研究物质运动最一般规律和物质基本结构的物理学。房东太太说你简直就是生活在象牙塔里被保护的过于严密的孩子。这个孩子足够天真,足够脆弱,也足够危险。
于是我顺从欲望用力拿开他抗拒的手,开始解他的衬衫纽扣,他握着我的肩,非常坚定地把我一点点推开。“停下,你这是在犯罪,维尔纳。”
我觉得理智好像回来了一点,我站起来,理了理头发,哗啦一声拉开窗帘,刺目的光照亮了整个房间,罗伯特已经走到衣帽架前开始穿衣服。他把刚刚打印好的文件装进上衣口袋,然后抬头望着我,
“听我说,维尔纳,跟我离开。”他语速惊人,神色显出少有的焦躁,“美国那边我已经帮你打理好一切,新的身份,新的职位,你可以继续搞研究,也可以选择教书,在伯里克利分校,或者加州大学,那里的阳光海岸非常迷人。如果你想尝试新鲜的东西,我觉得艺术鉴赏家也不错。别担心,维克多会抹掉你在德国的一切踪迹。你只是消失了,他可以制造一出死亡,车祸,火灾,再一次爆炸,什么都可以,只要你愿意离开这里,维尔纳。”
他曾给我过很多次这样的机会。在信里,在华盛顿的圆桌会场,在刚刚倾盆大雨的弗里德里希大街,但从没有一次这么认真又蓄谋已久。仿佛这是最后一次他在拼尽全力拯救我。
“你不觉得,在我说完所有这些东西之后,你再这么说非常虚情假意吗?”我从沙发缝里把他的护照本扔过去,连带着他塞给我的船票。你能相信吗?他甚至买好了我们一起离开的船票。
我替他拉开门,“目前最难的是第二步。我无法很好的控制反应链。爆炸就是因此发生。哈德姆死了,他的尸体都拼凑不完整。现在没人再帮我往回寄信了。也是,相信您也不会再写信给我了,对吗?。”
他的目的达到了,以跟一个无趣的老学究絮絮叨叨通信近乎一年的时间为代价。比追姑娘都用心。罗伯特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无法跟他离开。在信里罗伯特常跟我说起这个世界因为法西斯挑起的战火生灵涂炭,我们的同胞犹太人更是被纳/粹赶尽杀绝,我理应站在对的阵营。他的话有道理,他的追逐也卓有成效,我心甘情愿数错了一个小数点,并且用两段话的总结弥补了他们四年的量子研究亏空。但波尔和我的妹妹乌尔纳,乃至善良的房东老太太爱丽丝,他们都在德军控制下,他们又是何其无辜。哈德姆已经死了,我不能再出错了,他们的生命不能因为我的失误而牺牲。
我故意的失误。
“现在带着你的五十亿资金和全世界的诺贝尔奖科学家滚回墨西哥吧,我不想再看见你。罗伯特·肖伯纳上校。”一字一句说完,我甩上门,靠在门后,全身控制不住地颤抖,连牙齿都在打颤。我的声音很低,像在呜咽,
“下次见面,我们就是敌人了。我将单枪匹马,和你最顶尖的团队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