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貌拿捏》是一本由作者瓜皮儿倾情打造的短篇纯爱小说,季无虞赵崇礼是小说中的主角,美貌拿捏主要讲述了:季无虞在穿越成为了暴君之后,经历了生生世世死死生生,终于在这一次再次重生后摆烂了。
最新评论:非主流大男主腹黑疯批大总管VS以为废的只剩下美貌咸鱼
《美貌拿捏》精选:
子夜。
本该万籁俱寂,长央宫外却杀声震天。
季无虞听着心肝都在抖。
他不过是鬼屋扮鬼太逼真,被顾客吓到应激爆头,醒来就发现穿进了前几天看过的一本男频大男主文里,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炮灰暴君,穿就穿吧,还每次都赶上大总管男主赵崇礼造反这要命的时刻。
细数下来,这已经是他秒死的108次了。
这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就是个工具人,穿越的价值,就是为了让男主享受砍瓜切菜的快感。
哪怕给他个太监穿穿呢,尼玛好歹也比现在这炮灰暴君强吧?
实在想不通,咋就和这死炮灰绑死了,一次次违背意愿读档重来。
季无虞已经死麻了。
“陛下,赵崇礼那阉狗已经杀进长央宫,御林军撑不了多久,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啊!”
季无虞看着跪在脚边瑟瑟发抖苦苦规劝的小公公,很是无语。
这小孩儿,咋连自己也一块儿骂呢?
再说,赵崇礼也不是真的阉人,那是个假太监!
季无虞倒是很想听对方的,但熟知剧情的他却知道,没用,逃不掉。
赵崇礼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只要他敢逃出这长央宫,等待他的就是万箭穿心人头落地。
这108次他尝试过各种逃跑,密道狗洞翻墙乔装成宫女太监士兵,然而没用。任他方法百出,最后结果都是被堵个正着,甚至有次藏在夜香车隔板底,依旧没能逃出生天。
他也不是没有尝试过提前给香炉下软经散,只等赵崇礼进来,趁对方中毒无力把人瓮中捉鳖擒贼擒王先给绑了,但没成。
也尝试过认怂,提前写好禅位诏书,交出玉玺,结果还是死无全尸。
算了,摆烂吧。
季无虞想,与其费劲巴拉一次次尝试刺猬砍头双重之痛,不如安心等个痛快。
脚步声响起,身着绛紫蟒袍的高大男人面容冷峻,提着长剑踏血而来,剑尖划过地面,发出刺耳声响,宛如厉鬼索命,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尖上。
小公公早已吓瘫在地上瑟瑟发抖,反观季无虞冷静的端坐龙椅上,视死如归的脸上无一丝惧色,麻木的像是等待献祭的假人。
赵崇礼三步开外停下脚步,没有手起剑落砍瓜切菜给暴君个痛快:“陛下这是早就知道咱家要来?”
“你个假太监就别咱家咱家的了,听着别扭。”季无虞面不改色:“你想杀我可以,请允许我临死前上柱香,如果不可以就算了,你砍吧,脖子已经洗干净了。”
赵崇礼眯了眯眼,第一反应就是暴君想拖延时间。不过无所谓,暴君安排的所有退路都已经被堵死,就连禁军都已经在他的控制之中。
比起让人痛快赴死,想必看人如蝼蚁般不甘挣扎,从期待到绝望,最后恐惧赴死更有意思。
于是赵崇礼手一挥:“上香案!”
非常期待暴君利用香烟传递信号后,发现无人救驾,会露出的绝望表情。
“你答应了?”没想到赵崇礼会答应,季无虞一喜顿时精神了,当即也不坐那等死了,起身指挥太监们把香案摆到门口,走过去扑通跪下。
接过小公公点燃递来的香,对着老天就是三拜。
“老天爷咱们打个商量,这次我摆烂不逃了,您就行行好,看在我都死了这么多次的份上给个痛快,回不去投胎也行,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扮鬼吓人了,算我求您了,别再读档重来了行不行?”季无虞虔诚的将香插入香炉:“只要能投胎,做头猪也行,下辈子我就是您桌上的供品,肯定色香味俱全,香喷喷的孝敬您,阿弥陀佛拜托拜托!”
众人:“……”
小公公看着被刺激疯了的季无虞,不禁悲从中来,抬手抹起了眼泪。
赵崇礼冷眼旁观,等着看暴君把戏失败的嘴脸,不想对方却起身走了过来,双手扯开龙袍,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以及胸膛。
“砍脑袋还是刺胸?”季无虞闭上眼睛:“大总管请吧,麻烦下手的时候利落一点,虽然已经死麻了,但是我怕疼。”
赵崇礼的目光被晃了一下,鬼使神差的从脖颈滑到胸膛,恶劣的嘴角一勾,伸手掐住了季无虞的脖子,想从暴君脸上看到平静以外的情绪。
“呃……”季无虞睁开眼,憋红着脸艰难问:“改拧断脖子了?好,请。”
季无虞继续闭上眼,一脸安详。
赵崇礼:“……”想到什么,忽然冷笑一声:“攻心计?以为这样,我就不杀你么?”
季无虞这次不再回应,耐心而熟练的等待死亡。
然而就在赵崇礼准备发力拧断暴君脖子之际,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忽然眉头一挑将人甩在了地上。
“忽然发现陛下这身板儿不错,皮肤比女子还要细腻三分,配上这绝色容颜,还真是迷惑人心。”赵崇礼走过去,剑尖挑开季无虞本就开敞的龙袍:“死倒是便宜你了,或许可以换个方式赎罪。”
季无虞:“???”
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赵崇礼不想再要他命,忽然馋上他身子了?
怎么突然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这不是男频大男主文吗?
看着不按套路来的赵崇礼,季无虞目瞪口呆,桃花眼里都是不敢置信。
总算是有点不一样的表情了。
赵崇礼被这反应取悦到,连那股堵积胸口的郁气都消散不少。
“滚出去!”赵崇礼沉声一喝。
季无虞以为是说他,爬起来就跑,被赵崇礼一把揪住后领子扯了回来。
“陛下这是要去哪?”赵崇礼阴恻恻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
“不是你让我出去的吗?”季无虞很无辜:“你这人也太喜怒无常了,你就说吧,你到底是想让我滚出去,还是要我的命,能不能给个痛快的?”
季无虞表示,杀人不过头点地,咱别学顽猫遛耗子行不行?
“放心,臣改变主意了,不弑君。”赵崇礼道:“因为,臣给陛下找了个新去处。”
新……去处?
望着赵崇礼那张阎王脸,季无虞眼皮抖得差点抽筋。
联系上下文,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难道对方不是馋他身子,而是打算把他扔去妓馆?
一瞬间,季无虞脑补了无数古早狗血虐身文套路,吓得心口拔凉,竟分不清是继续死好,还是赖活着好。
“臣不弑君,陛下不该龙颜大悦,作何脸白如鬼?”赵崇礼捏着季无虞后脖颈:“你抖什么?”
季无虞:“……”
我不是我没有你少冤枉我!
转身挣脱钳制,季无虞正准备整理衣裳,抬头就看到赵崇礼视线落在自己胸口,本来准备拢住衣裳的手顺势往两边一扯,衣领就从肩头滑了下去。
“咳!”季无虞暗送秋波:“这袍子太滑了。”
赵崇礼:“……”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暴君勾引之举,赵崇礼一时无言,凤眸微闪,心里不由升起一丝疑虑。
眼前的暴君处处透着古怪,就像换了个人似的,莫非……
想到什么,赵崇礼神色一变,一把拽过季无虞的脖子,就在他脸上边沿一阵抠挠。
季无虞颊边当即就被挠出了一圈红印子,正奇怪这是干嘛,对方已经收手放开了他。
“不是人皮面具。”赵崇礼眯眼打量着季无虞那张白里透红的脸,冷笑:“易容术不错。”
季无虞:“……”
“说吧,你是谁?”赵崇礼绕着季无虞打量:“看你也不像是太监,没有功夫底子,也不是侍卫,呵,好一出神不知鬼不觉的偷梁换柱,还真是小瞧了暴君。”
季无虞:“……”
“不说?”赵崇礼冷嗤:“倒是条忠心耿耿的狗。”
“我要说我就是暴君,没有易容,你信吗?”季无虞凑近指脸给他看:“未施粉黛,如假包换。”
赵崇礼:“……”
看清楚了,的确没易容。
但并不能证明眼前这个人就是真的暴君,无论言行举止,眼神气度,都差了太多。最明显的一点,眼前这个人就算穿着龙袍,也没有半点君王的威仪。
再者暴君残暴不仁,却又贪生怕死。
知道不敌,绝对不会坐以待毙,要么想方设法出逃,要么设下埋伏,等着自己入瓮。
但赵崇礼刚进来就留意过了,这长央宫除了暴君和几名宫女太监,没有任何危险。再者暗卫早就被控制,除了眼前的宫女太监,暴君也无人可用。
没有埋伏,人还性情大变,除了掉包不做他想。
想不到这世上竟有长相如此相似的两个人。
想到这,赵崇礼当即转身离开,并下令:“通知下去全力封锁皇城,务必不能让暴君跑了,手刃暴君首级者,赏金百两!”
季无虞:“……”
暴君脑袋还真不值钱。
“看好这里,一个也不准放出去!”赵崇礼声音很快消失在门外。
季无虞:“……”
早知道还能这样,他就不逃不反杀了。
赵崇礼离开,几名宫女太监随即就被推搡着踉跄跌了进来。
季无虞刚注意力全在赵崇礼这煞鬼身上,都没发现几人出去了。季无虞看向小公公,视线刚一对上,对方就一个滑轨过来抱住了他的腿。
“陛下您就听奴才一句劝,趁赵崇礼没回来,赶紧逃吧!”不等季无虞拒绝,小公公就开始出主意:“您换上奴才这身衣裳,从地道出去,奴才与陛下身形差不多,换上这身龙袍砍掉脑袋,再一把火烧了这长央宫,肯定能瞒过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陛下!”
“跑不掉的。”季无虞伸手把小公公拉起来:“反正已经这样了,懒得折腾,是死是活听天由命,你们出去投降吧,不用管我。”
虽然小命暂时保住了,但赵崇礼认定他是假的,满京城搜捕暴君,回头找不到不定怎么发疯呢,没必要拉着这些人一起遭罪。
“陛下!”小公公扑通又给跪下了,呜呜哭起来:“奴才不走,奴才生是陛下的人死是陛下的鬼,就算到了地下,奴才依旧伺候陛下!”
另外两名宫女太监没说话,但也是一样跪地抹泪,没一个人出去投降的。
季无虞原本只是单纯的不想连累他人,看几人这样,心里不禁有些感动,尽管知道,他们的这份忠心是对真正的暴君不是他,还是忍不住鼻子发酸。
“有骰子吗?”季无虞扶起小公公,也眼神示意另外两人起来:“既然都不走,那就来赌一把,赌咱们这命是不是还那么脆,开大活,开小死。”
话落季无虞就看着几人,不想却是宫女站了出来。
“奴婢这有骰子。”宫女从荷包里摸出骰子,被几双眼睛盯得有些不好意思。
季无虞虽然有些意外,但并未觉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见罢点了点头:“你来还是我来?”
这可是赌皇帝的命,宫女可没那个胆子,闻言便毕恭毕敬献上骰子:“奴婢手笨,还是陛下来吧。”
季无虞没给她客气,接过骰子,转身走到桌前,翻出两只青花瓷空茶碗,骰子往其中一只一丢,两只茶碗上下一盖,抬手就摇了起来。
那手法熟练的,让几人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
啪!
季无虞将有骰子的茶碗往桌子上猛一个倒扣,抬头看向几人。
“开大还是开小?”季无虞目光如炬,满是斗志,活像赌鬼附身。
几人想也不想:“大!开大!”
“我也押大。”季无虞咧嘴一笑,刚要拿开茶碗,就和进门而来的黑脸赵崇礼撞了个对眼。
赵崇礼的目光从季无虞的脸上移到桌子上,再一扫瞬间怂成鹌鹑的宫女太监,那股气势汹汹不知怎么,突然就被泄了一半。
如果方才尚存犹疑,那么现在足以肯定,这个人不是暴君。
费了这么大劲,居然还是让暴君逃了,赵崇礼本该将人砍了才对,然而看着那双无辜澄澈的眼眸,他却撞邪的心软了。
季无虞……季无虞趁着对方发疯前,飞快的掀茶碗瞄了一眼。
大!
这波稳了!
季无虞正眼神晶亮暗自窃喜,抬眼对上赵崇礼视线赫然惊醒,不由立正站好。
“大还是小?”赵崇礼语气有多漫不经心,眼神就有多犀利,黑眸深处像是藏着两簇幽冥鬼火,看一眼就烧得人灵魂惧颤。
饶是季无虞死麻了,也没有对视的勇气,不动声色的垂眸揭开了茶碗。
旁边几名宫女太监偷偷瞄,看到是大松了口气,但随即清醒这玩意儿不靠谱又苦了一张脸,一个个瑟瑟发抖,如丧考批。
“运气不错。”赵崇礼走上前,伸手捡起骰子一抛一接,目光却不离季无虞:“看在这骰子的份上,给你们个机会,谁主动招出暴君去处饶他不死。”
小公公等人闻言看看季无虞又看看赵崇礼,一脸懵逼。
“大总管不是说,改变主意,给我找了别的去处?”季无虞淡定发问。
“那是给暴君的。”赵崇礼摊手,骰子已然化成粉末:“至于你,是死是活自己斟酌。”
“暴君身上有什么胎记没?”季无虞转头问小公公。
小公公看了季无虞一眼,无语他怎么还自己叫上暴君了:“陛下后腰有块月牙形状的红色胎记,这事……”瞄一眼赵崇礼:“大总管也知道。”
季无虞当即脱衣露出上半身,转身将后背朝向赵崇礼:“有吗?”
赵崇礼看着那月牙胎记陷入了沉默。
半晌,赵崇礼才抬了抬手:“陛下留下,你们都出去。”等人走了,他一步上前抚上季无虞后腰,确定胎记真伪后,抬眼:“你到底是谁?”
季无虞听到这话,第一反应就是怀疑后腰没胎记。
“借尸还魂,还是夺舍?”赵崇礼不给季无虞狡辩的机会:“你不是暴君。”
简单两句,季无虞心头狠狠一跳,没想到这就露馅掉马。不过他也没想装就是了,左右不过都是死,没那个必要。
“嗯?”赵崇礼挑眉:“不说?”
“我哪知道?”既然被看出来了,季无虞破罐子破摔,就算会被当成妖魔鬼怪烧死他也认了,死这么多次,多一次不多少一次不少,不过是换个方式死:“我就是扮鬼吓人被打爆了头,醒来就到暴君身上了,我是谁不重要,反正是被你花式杀死一百多次的倒霉蛋。”
“你叫什么?哪里人氏?”赵崇礼自动忽略后面的胡言乱语。
“季无虞。”季无虞穿上衣裳:“天外人。”
“天外?”赵崇礼眯眼。
季无虞点头:“就是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
“与暴君同名同姓。”赵崇礼怀疑的目光打量季无虞,半晌才道:“既如此,就暂且留你一命。”
嗯?
苟住了?
季无虞心里一喜,没敢表现出来。
“不过……”赵崇礼盯着季无虞的眼睛:“陛下得亲自下一道罪己诏。”
“没问题。”季无虞话锋一转:“不过你得教我,我不会写。”
“臣念,陛下执笔。”赵崇礼没让人进来,自己亲自去准备好笔墨纸砚摆到季无虞面前。
就这样一个念一个写,一份罪己诏很快就写好了,然而赵崇礼看到字迹却眸色一沉。
“有什么问题吗?”看着赵崇礼的反应,季无虞问。
“没有。”赵崇礼收起罪己诏。
“那不如把禅位诏书一块儿写了,省的以后麻烦,你什么时候想做皇帝,什么时候用。”季无虞毛笔蘸了蘸墨汁:“到时也不用让我做什么太上皇,随便贬为庶民打发了就行。”
“我没兴趣认个比我还小的爹。”赵崇礼阻止道:“禅位诏书暂且不必。”
赵崇礼说罢,便拿着罪己诏表情复杂的离开了。
小命保住了。
季无虞意外的平静,死了太多次,连活下来都没了刺激。
长央宫重兵把守,里里外外全是赵崇礼的人,季无虞虽然苟住了,却跟坐牢没区别。眼看天色大亮,眼看夕阳西下,半宿一天倏忽而过,连大门都出不去。
宫里这些人,惯是会踩高捧低,更何况暴君不仁,如今虎落平阳难免被犬欺。
小公公看着桌上蔫了吧唧的隔夜菜眼睛通红,季无虞却觉得挺好,还能留着脑袋吃饭已经是老天开眼,没啥好挑剔的,这些菜卖相不咋的,好歹没馊不是,忙招呼几人坐下一起吃。
几人哪敢,自是连连摇头。
季无虞也不勉强,吃嘛嘛香,一口气干下三大碗。
晚上季无虞问小公公:“这长央宫里可有小厨房?”
“有的。”小公公伺候着季无虞沐浴:“不过食材这么些日没有补给,估计……要不奴才让香婉去给陛下煮碗面可好?”
“不用。”季无虞顿了顿:“我看这院子一片片挺大的,回头你想法子弄些种子来,尽量都给种上,这样就不用指望着那点隔夜饭过日子。”
“啊?”小公公傻眼,怀疑自己是听错了:“陛下的意思,是,是要自己种,可奴才们不会啊?”
“没事。”季无虞靠着浴桶:“我也不会,慢慢学吧。”
命都苟住了,还能被那一亩三分地为难死不成?
季无虞说完没听到小公公回应也不在意,反正洗的差不多了,便从水里站了起来。转身正准备出去,就和赵崇礼撞个对脸。
季无虞被吓了一跳,但是抓住桶沿与其沉默对视,没躲。所以没有错过,赵崇礼在他身上流连的视线。
第一反应:他果然馋我身子,这就是个非主流男频大男主,鉴定完毕。
第二反应:都是男人,看看又不少块肉,他爱看就给他看好了。
于是,季无虞淡定从容的跨出浴桶,看了眼被剑尖指喉抖成筛子的小公公,他没有做声,顾自擦干水渍,拿来衣裳大方披上。
眼看对方明黄织锦的里衣加身,赵崇礼鬼使神差开口:“慢着。”
季无虞正要系衣带,忽然被叫停,不禁顺着对方的视线低头扫了一眼:“大总管看什么?”
“看你是不是女扮男装。”赵崇礼顺口就接:“不然,怎么大行狐媚之态?”
季无虞:“……”
这一马平川是不是瞎?
季无虞很想翻个白眼,可惜他不敢。
摆烂的前提是无路可走,既然能活下来没必要找死。俗话说大丈夫能屈能伸,好死不如赖活着。
能苟活的前提,季无虞还是不想给人当磨刀石的。
“大总管过去照顾这副身体,能狐媚住你早就狐媚住了,还有我什么事儿?”季无虞麻溜系好衣带:“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事么?”
“自然是给陛下侍寝。”赵崇礼收剑入鞘,伸手自屏风上取来外袍给季无虞披上:“你一天是皇帝,奴才就理应伺候周到不是?”
轻飘飘的一句话刺的季无虞膝盖一软,差点跪了。
“侍寝难道不该是妃子的事吗?”话刚出口,季无虞就后悔了,果然见赵崇礼脸色一黑,他忙找补:“哦忘了,现在的暴君已经不是以前的暴君,能有吃有喝就不错了,妃子侍寝,不配。”
“陛下的确是忘了。”赵崇礼阴恻恻道:“您后宫哪还有什么妃子,唯一一个还活着的赵嫔,半月前也因触怒龙颜被打断了腿挖掉了眼毒哑了嘴,如今不过是苟延残喘。”
季无虞:“……”
靠!
还真忘了。
他想起来,暴君的嗜杀成性喜怒无常,不仅是对外,对待后宫妃嫔亦是如此,且沉迷邪术,强征童男童女搞得民怨沸腾。
赵崇礼举兵造反,打的就是给他妹妹报仇,以及清君侧的旗号。
难怪天罗地网毫无破绽,原来是个人都想暴君死无全尸。这种情况他披着暴君的马甲,可不就得死死死嘛。
是了,季无虞想起来,好几次他其实有跑出城,结果死在了路人手里。
可他妈到底缺了什么大德,要来替暴君遭这个罪?!
就很气!
“关我屁事!”季无虞怒向胆边生:“那些事都是暴君干的又不是我,我都倒霉催的替他死108次了,休想再让我背锅!”
季无虞现在算是明白了,暴君马甲就是催命符,只要马甲掉的快,死神镰刀就追不上。曾经有108次机会摆在面前没有把握住,现在……现在也不晚。
见赵崇礼依旧半信半疑,季无虞当即秀了一把蹩脚英语:“The chief manager is a fool!”
“何意?”赵崇礼眉心一跳,直觉不是好话。
“意思就是……”季无虞深吸口气,假笑:“大总管真是气宇轩昂,俊逸无双,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赵崇礼闻言神色毫无波动:“随口编一句鸟语,谁都会,这并不能说明什么。”上前一步逼近季无虞:“不过以暴君性情,的确不会如此跳脱,但谁知道呢,人到绝境什么事做不出来,我很好奇,陛下为了活命,能做到何种地步。”
季无虞:“???”
口水说干还是不信就算了,这最后一句怎么听着感觉有坑?
不等季无虞多想,赵崇礼不由分说,攥住他手腕就把人拽出了浴室。
“来人!”赵崇礼喊声刚落,门外便有个老太监躬身走了进来:“去找两个士兵过来,伺候皇上就寝!”
季无虞愕然一震,猛地看向赵崇礼那张死人脸。再一次怀疑,这他妈穿的真是男频文吗,怎么处处都透着一股狗男男虐恋情深的味儿?
赵崇礼却很满意季无虞的反应:“陛下意下如何?”
季无虞哽了一下:“无所谓,反正我本来就喜欢男人,而且还是懒到喜欢躺平的那种,以前出力的稀缺不好找,现在有现成的,倒是要感谢大总管成全了。”
“是么?”赵崇礼抬手捏住季无虞下巴:“希望一会儿你也这么甘之如饴。”
“那不能保证。”季无虞拍掉赵崇礼的手,学着他的动作变本加厉,勾勾喉结再捏住下巴:“我这人挑剔,除非他们比大总管好看,比大总管身板儿看着还要孔武有力,否则我没法表现出乐意,毕竟又丑又锉的弱鸡,谁都不喜欢不是,我这身皮囊这么好看,没道理便宜那外强中干的丑八怪不是?”
“哦?”赵崇礼挑眉:“那一会儿要是进来两个丑的,照陛下这说法,臣岂不是连他们都不如?”
季无虞点头:“这可不是我说的。”
“你以前的皮囊是什么样?”赵崇礼忽然话锋一转。
季无虞张口就来:“当然是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需要我画给你看吗?”
“陛下丹青便是一绝,你居然也擅长,看来还真是有缘。”赵崇礼挥手让老太监退下,转头看向亦步亦趋跟出来的小公公:“愣着做甚,还不快给陛下备笔墨纸砚?”
小公公刚才听着赵崇礼要让两名士兵进来给陛下侍寝急坏了,被突然点名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愣了愣才后知后觉发现陛下被折辱的危机已经解除,赶紧跑去准备,生怕慢一步惹怒对方连累季无虞。
笔墨纸砚准备好,赵崇礼坐到一边好整以暇等季无虞开画。宫女奉上热茶他也没喝,单手撑头,目光毫不避讳的落在季无虞脸上。
“好了。”季无虞收笔,抬头对上赵崇礼的视线弯眼一笑,朝一旁的小公公吩咐:“拿去给大总管掌掌眼。”
然而没等小公公上手,赵崇礼就起身走了过来,低头看着宣纸上憨态可掬的两个Q版小人表情一顿。
这画风可爱是可爱,就是比暴君原本的丹青技艺差远了。
“这穿绛紫色衣裳的是我?”赵崇礼看着被龙袍小人儿抱着大腿蹭蹭的紫袍小人儿,眉心一跳,有种心脏被击中的恍惚感。
季无虞眼巴巴的望着他,点头,一瞬间收起棱角,乖巧的不得了,与画上的龙袍小人儿如出一辙。
赵崇礼:“……”
“大总管不是要侍寝吗?”季无虞不动声色观察赵崇礼的反应,见他吃这一套开始卖萌:“我初来乍到害怕,你陪我睡觉好不好?”
“你确定和我同榻而眠不会做噩梦?”赵崇礼回过神来,似笑非笑。
季无虞装乖摇头,一脸的求睡若渴。
哼,恶心人谁不会?
“而且……”季无虞顿了顿:“大总管一开始就说了,你是来侍寝的,不是么?”
赵崇礼:“……”
四目相对,赵崇礼没有错过对方乖巧伪装下的狡黠,他嘴角一勾,双手撑住桌子弯下腰来。
“俗话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陛下当真不怕?”赵崇礼直直望进季无虞眼眸。
“有何好怕?”季无虞不闪不避:“我之性命,全在大总管一念之间,活自然是好,死,不过又是一轮回,你也不必再试探,我说我不是暴君我就不是,爱信不信。”
季无虞也是烦了,这赵崇礼反复无常,简直就是个疯子,一个事情翻来覆去的掰扯,婆婆妈妈没个男人样。
“时辰不早我得睡了,大总管想留下便留,不想留自便。”季无虞起身朝床榻走去。
赵崇礼看向桌上的画没出声,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半晌竟挥退宫人当真留了下来。
小公公等人担忧着急,却是无可奈何,只能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床帐落下,季无虞看着躺到身侧的赵崇礼默了默,实在不明白这男人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
“陛下看什么?”赵崇礼闭上眼睛。
“你不是造反么?”季无虞撑起上半身,低头打量着赵崇礼:“不趁现在形势大好迅速掌控大局,跟我在这较什么劲,这长央宫里里外外重兵把守,你就是给我插对翅膀我都飞不出去,应该犯不着你亲自盯着吧?”
“嗯。”赵崇礼顿了顿:“眼下这局面,你是留下还是出逃并不能改变什么,的确不必盯着。”
季无虞挑眉:“那你还盯着我干嘛,难不成还真为了侍寝?”
“你可知暴君所犯罪孽罄竹难书天怒人怨?”赵崇礼睁开眼,但黑暗隐去了不少犀利:“想手刃暴君者不知凡几,更何况还有重金悬赏,若让人知道你就在这,你猜你有几个脑袋给砍?”
季无虞:“……”
“不管你是谁,你现在顶着暴君的皮囊。”赵崇礼道:“不想死,就安分待着。”
“你相信我不是暴君了?”季无虞忙问。
“原本不信,现在信了。”赵崇礼重新闭上眼:“字迹不同尚可控制,丹青技艺就算刻意伪装,一样能看出端倪,再者你行为举止浑然天成,除非失心疯,否则做不到这般毫无违和。 ”
季无虞看着赵崇礼,好一会儿才试探问道:“所以,你留下来,其实是为了保护我?”
赵崇礼不置可否。
“可你不是对暴君恨之入骨?”季无虞不是很理解。
“你也可以从他身体里出来,我不介意鞭尸给你看。”赵崇礼冷道。
季无虞:“……”
并不想看,谢谢!
季无虞翻身躺回去,望着帐顶:“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处置我,毕竟反造下来不是自己上位就是拥立新君,我这身份搁这不尴不尬的。”
话是这么说,但季无虞知道,这本书的主线就是假太监从一介卑躬屈膝的小人物,一步步逆袭成一代权臣。而书中的赵崇礼造反成功后,第一时间就将秦王年仅三岁的儿子季云昭推上了傀儡皇帝的宝座。
赵崇礼则以摄政王的身份,一手把持朝政。
虽无皇帝之名,却有皇帝之实,唯一和皇帝不同的是,缺了个百花齐放的后宫。而且季无虞隐约记得,书中赵崇礼一生未曾娶妻,到死都是孤家寡人。
至于赵家香火,这人才不在乎呢。
打从被家人卖进宫起,赵崇礼与赵家人情分就已经一刀两断。即便后来赵家发迹,亲妹子阴差阳错进宫做了暴君的妃子,兄妹俩也并不亲厚。
所以说什么为亲妹报仇造反,不过是为了出师有名罢了。那赵嫔,妥妥就是赵崇礼造反的工具人。
季无虞回想着书中剧情,等了半天也没听见赵崇礼吱声,但他知道,这人没睡着。但联系这短短时间前后发生的事以及书中剧情,他忽然反应过来不对。
“那道罪己诏,你其实并未对外公布,是吗?”季无虞现在明白了,什么罪己诏,那压根儿就是为了对照字迹和试探他反应。
但有一点季无虞又不太明白,原书里,赵崇礼造反成功后就立即拥立了季云昭,为啥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天,却毫无动作。
算了,大男主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掉脑袋,睡吧。
季无虞刚闭上眼睛,身边赵崇礼就开了金口:“公布了。”
“嗯?”季无虞翻身看向赵崇礼:“公布了?”
“有问题?”赵崇礼反问:“我说过,只要你安分听话,就留你小命。”
季无虞:“……”
懂了。
比起拥立新君,自己这个臭名昭著的替死鬼明显更合适做这个傀儡。
不过……
谁会为了保护傀儡,就跟傀儡同榻而眠,季无虞还是觉得赵崇礼是在馋他的身子。
奇了怪了。
暴君和他朝夕相处那么多年都没看对眼,怎么自己这一苟住,就朝不对劲的方向发展了?
季无虞试探的凑过去一点,脑门儿抵着赵崇礼肩膀,对方没反应。再试探的伸出爪子,抱住赵崇礼胳膊蹭了蹭脸,对方依旧没反应。
季无虞放心睡了。
馋他身子不打紧,能利用美貌苟命,也不失为一种本事,只要对方是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就行。
虽然这家伙长得挺合审美,但单身二十三年连炮都没约过的季无虞,还是不太能接受一来就跟死对头打扑克。
半晌,确定身边人呼吸平稳,赵崇礼才睁眼转头:“还真是只鬼,惯会迷人心窍。”
如果季无虞现在睁眼就会看见,赵崇礼脸上一闪而逝的伤感。
如果不是暴君,他赵崇礼早就死在进宫那年的深冬里了,那时的暴君还是个善良可爱的粉嫩团子。
他曾经发誓用一生来报答。
是暴君摧毁了他的信仰,将他推进深渊,从此君不君臣不臣,权术算计,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