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在修仙界当老板》的主角是沈澈白楝,是作者ruzzy所著的一本纯爱小说,小说重生在修仙界当老板主要讲述了:沈澈穿越了后开始接受新生活,因为对他来说这是不得不接受的啊!
《重生,在修仙界当老板》精选:
沈澈睁眼的时候,魂还没回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记得他给自己打了个很漂亮的领带,用手机发了个消息,出门前还给家里的猫主子填满了猫粮,然后开车经过了去公司路上必经的十字路口,再那之后——
“嘭——”
大脑空白一片,再也记不清了。
心脏“突突”地猛然跳动着,就像是快要冲出去。
他伸出手,细白干净,连手指甲都圆圆润润的,连一丝干重活的影子都看不到。
沈澈偏头,看见角落立了一面铜镜,他抬脚走了过去,就像是许久没有走过路一样,磕磕绊绊,慌乱之间左脚绊倒了右脚。
“啪”。
沈澈狠狠摔了一跤,地板是实木的,痛意从膝盖一直蔓延到了脊椎,最后冲上大脑。
脑袋像被刺激了一样,刹那间许多记忆涌了进来,宛如汹涌的潮水猛地冲刷礁石。沈澈闷哼一声,身体一软倒在了地面上。
他依旧死死盯着那面铜镜,忍着剧烈的头痛,他向那面镜子缓缓爬了过去。
细白的指尖攀上了铜镜的边缘,骤然的冷意从指尖滑向全身,让沈澈清醒了几分。
铜镜里是一个少年,看上去似乎只有十五岁的模样,脸色苍白,着一身素服,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披洒在肩侧,一双浅色的眼瞳亮的吓人,里面全是惊惧和恐怖的神情。
“啪嗒”
屋内的火烛跳动了一下,少年转头,茫然地盯着白烛。
它被盛放在一碗精致的托盘里,托盘四周的云纹繁复而古朴,像是某种古老的图腾。
这是他在现世不曾见到的东西。
这是现实里不会被随随便便拿出来的东西。
沈澈背靠着铜镜,瘦弱的身躯滑了下来。
记忆似乎如约而至,一点一点回到了他的脑海中。
沈澈,盛放光明集团董事长候选人,死于车祸,享年26岁。
……
“澈儿,怎么醒了?是做噩梦了么?”
门被轻轻推开,一位面容怡丽的女子缓缓走了进来,她也穿了一身素衣,一头长发被仔细地盘起,未点胭脂,女子的脸上看起来也有些苍白。
但女子的背始终是挺直的,仪态优雅而从容,她看着沈澈,面露关切,眸里的神色温柔如水。
"秋,秋姨……“沈澈喃喃道,神情看上去有点无措。
秋海棠等了许久没有听见下一句,她无奈地摇摇头,扶着沈澈上了床铺。
沈澈低头不语,在床上愣愣地发呆,秋海棠皱了皱眉,催促他休息,沈澈才恍如梦醒,用脚勾了被单后便把头蒙住不动了。
秋海棠无声地叹了口气,仔细地为他掖好被角后,俯身吹灭了烛灯。
……
秋海棠出门后温柔的神色猛然冷了下来,眉角透出一股肃然的杀意。
她挥了挥手,一道黑影划过,跪在地上听令。
“家主,有何指示。”
“以后称澈儿为家主,记住了吗?”
黑影默然几秒,沉声应答。
"是。“
“今晚你守在澈儿身边,有什么异动都告诉我。“
“是。”
“盯紧其他的家族动向,不可大意,沈家出了如此事端,不知有多少眼睛在盯着。”
“是。”
秋海棠又加了几条指示,黑影都沉声应答。
最后秋海棠挥了挥手,黑影停驻片刻,犹豫了一会儿,沉声道,
“小姐,沈麟已经死了,您大可以甩手走人,沈澈天赋不佳,沈氏迟早垮台,您在这里强撑也没有——”
“滚回去领罚,换人守夜,下次再让我听见你议论家主,就别要舌头了。”
秋海棠声音淡淡,却强硬地打断了黑影接下来的话。
黑影在地上跪了好一会,略带颤抖地说了声“是”,便消失了。
只剩下秋海棠在原地伫立许久,才轻手轻脚地离去了。
屋内,沈澈收回偷听的脑袋,爬回了柔软的床上,重新把头蒙在了被子里。
……
天阳历 134 年,修灵大陆人间第一家族沈氏家主沈麟在外游历期间遭魔修所害,被折磨致死。
那位魔修割下了沈麟的脑袋,像踢皮球一样将他踢到了沈家大院中,惊到了年仅十五的沈麟幼子——沈澈,幼子当场被吓晕,发了七天高烧,最后还是不幸离世。
沈澈的母亲秋牡丹在沈澈出生时就已经去世,沈麟死后,沈澈也因病离去,诺大的沈家竟只剩秋牡丹的姐姐——秋海棠一人独撑。
但仅仅支撑了沈氏三个月,秋海棠最后还是因劳累猝死在案桌上,至此第一家族的传奇落幕了。
一个传承百年的大宗族本不应该这么轻易地被摧毁,奈何沈氏刚刚经历了一场家族内斗,本就元气大伤。
沈麟靠着秋海棠的母家在内斗中杀出一条血路,登上了家主之位,便急着重立沈氏威严,坐稳第一家族之位,没成想被魔修钻了空子,连带着沈氏也逐渐没落。
沈家没落后,万年老二的白家靠着百年难遇的修仙奇才——白楝,一跃而为第一家族,白楝更是被尊为“白主”。
沈家的没落仿佛是命运指示,可笑而悲惨,就像只为了突出白楝而存在一般。
事实上,也不过如此。
世界,本身就是为了【主角】而存在,而白楝,就是那个主角。
被窝里的沈澈痛苦地皱眉,心脏疯狂跳动着。
如果让秋海棠知道她苦苦支撑的第一家族,不过是神明用了几分钟书写的,为了衬托主角而出生的“背景板”,一定会崩溃吧。
他更崩溃,仅仅是因为【无聊】这样的理由,便被不知道从哪来的高维生物设计弄死,重生在这场【剧本】里,扮演反派,被不知名的东西当成娱乐的调味剂。
他说他想回去,脑海中的声音仅是笑,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轻飘飘地丢了一句,
“像你这样的人有十五个,一定很有意思。”
“当然,让主角轻易地成长多没看点,你们好好地挣扎,才好玩呀。嗯——只要这场戏我看的开心,你就不用死,我送你回去,怎么样?”
“你到底想怎样?”
他怕得要死,但内心里猛然窜出的想要活下去的本能又让他忍住痛苦向声音攀谈。
“想回去就杀了主角,再去挑战我——这个世界的’创世主’,听懂了吗?“
那声音笑得更猖狂了,不像神明,像是魔鬼。
只有魔鬼会恶意玩弄生命。
梦里是一片灰烬,无休止的火焰在燃烧,到处是烧焦的尸体和断根残垣,沈澈捂着嘴剧烈地咳嗽着,他半跪在地,眼前只有冲天的火光。
他觉得自己的肺似乎也要烧着了,疼得厉害。
这明明是个梦境,为什么如此真实?
“白楝,你的母亲就是得肺病死的,当初你无能为力,你现在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澈被烧死!你不是沈澈的狗吗?那你们一起下地狱吧!!!”
沈澈感到自己被人提了起来,然后心口一凉,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过了许久,他感觉有人搂着他,那人一直说对不起,冰凉的液体不断地打在他脸上。
有点疼。
不过心口更疼,疼得他想大叫,想翻滚,可是他什么都做不到,因为这只是一场梦境。
醒来后沈澈什么都不记得,他摸了一把脸,冰冰凉凉的,原来是流了半宿的眼泪。
沈澈沉默片刻,用手背蹭去眼泪,然后将自己缩成了一团,挤在角落。
他是沈澈,死于一场车祸,现如今重生在这修灵大陆,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自称是【神明】的混蛋告诉他,想活着回去,就要按照他的“剧本”完成这部【作品】,杀了主角,最后才有资格挑战他。
他在这个【剧本】里的角色是沈澈,相同的名字,相似的结局。
原主在最应该放肆欢笑的年纪死于一场高烧,家毁人亡;他在离成功最近的一步戏剧性地被车撞死,劳累了二十多年还没享受成功就为他人嫁做衣裳。
这怎么不算是缘分呢。
沈澈扯了扯嘴角,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本小册子,那小册子表面硬壳,古鼎般的锈绿色,看着普通,内页却很独特,前面可以翻动,后面却浑然一体,怎样也拆不出来。
封面上用飘逸的字体写着“通天录”。
“沈澈苏醒后修为大增,给了秋海棠一线希望……”
“沈澈不日将入清源门,秋海棠设宴,邀各家族长……
“白家派白武安,携末子白楝赴宴,事出意外,白楝负伤。”
墨字到这里就断了。
沈澈叹了一口气,将册子放回枕头底下。
这本“通天录”在重生的当天突然出现在他的枕头底下,里面没什么东西,只有几段文字,他估摸就是那个神明所说的剧本。
这些天这本册子再没有一丝动静,看来必须要走完这段剧情,才有下一步了。
那个神明要求他必须按照剧本行事,他说的模糊,沈澈也不甚理解,如果不遵守规则会怎样?会死吗?
沈澈不知道。
如果翻开这本“通天录”的第一页,是几个大字,“沈澈,幕后反派角色,与白楝决斗于绝情崖上。”
这段话更是奇怪,没头没尾,其他重生者莫非也会有这段类似于结局的话吗?
想到另外的十四人,沈澈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们现在是什么心情呢?会崩溃吗?还是会面不改色地寻找一线生机?亦或是什么也不做,等待结局的到来?
……唉,算了,能管好自己就不错了,在意他人那么多做甚。
沈澈的脚尖刚点地,就有侍女敲了门进来,服侍沈澈穿衣和梳洗。
按照剧本,“沈澈”在高烧后活了下来,并以此为机遇修为突破了练气七层,秋海棠信心大涨,在大葬沈麟后,立即宣布沈澈是下一届家主,并联系了清源门,要把沈澈送进去。
虽然清源门对沈澈的修为不满意,但是看在宗门大能的默许,和沈麟的威名下,还是答应了秋海棠,择日接沈澈入门。
于是最近秋海棠忙了起来,忙着宣传铺势,宴请各家,在城内免费发放钱财和物件,阵势极大,连城主亲自上门恭喜沈家再遇仙缘。
一时间沈家所在的黎轩城热闹非凡,其余的世家家主也如约而至,纷纷恭喜秋海棠和沈澈。
沈麟死后沈家没有要衰败的迹象,因为“沈澈要被送入清源门”这一缘由竟然还有再度繁荣的可能。
这让许多心里打九九的家族暂时熄了挑战沈家的念头,此次赴宴也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这就是修仙界。
沈麟再厉害,终究没有宗门支持,若是沈澈从此拜入清源门,便是仙家弟子,身后有清源门撑腰,孰轻孰重,各家还是分得清的。
……
秋海棠忙,连带着沈澈也一并忙了起来。
沈澈最近一边要跟着秋海棠到处跑,接受各种各样的人的恭维,一边还要学习家主礼仪,片刻都不得松懈。
一天下来搞得他精疲力尽,这女人却越忙越精神,每天都容光焕发,又雍容又精致。
每次沈澈看见秋海棠神采奕奕地出了书房门就拉他进大厅时,他都在想上一世当领导的时候怎么就没有秋海棠这样的人过来应聘。
回到卧房后沈澈直接趴在了床上,竟是累到睡着了。
……
梦里纷乱而无序,不断有尖叫、呐喊声一遍又一遍刺激他的耳膜,似乎有许多人脸逐一划过,他们或喜或悲,生动得不像是梦境中人。
忽然沈澈听见“咔嚓”一声,像是有人关掉了什么似的。
刹那间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只有钟表走过的声音在“滴滴答答”的响着。
“睁开眼睛吧,还想睡到什么时候?”
懒洋洋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可沈澈做不到,他依旧感觉自己恍如梦中,怎么也使不上劲,怎么也睁不开眼。
“啊,好吧,还是这样啊。”
那个声音有点恼怒,狠狠地骂了几声,下一刻却突然而柔情了起来,那抹柔情不让人觉得舒心,阴恻恻得像是恶鬼在假装通情达理。
“算了,你这样也挺好的,不会惹我生气,我喜欢你不会反抗的样子。”
沈澈只感到一阵冷颤,像是有什么窜入了他的骨髓,让他遍体生寒。
下一秒他感到脖子被什么冰凉的东西狠狠掐住,他无声地叫出来,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他徒劳地挥动了一下双手,妄想能抓住什么,最终只是徒劳。
那声音笑得猖狂又怨毒,好像看见沈澈痛苦地挣扎这件事对他来说很解气,
“可惜都是装的,你真的很爱装,演到你自己都信了吧?真可笑,我竟然还想相信你。”
“沈澈,你说我是魔鬼,你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
沈澈从梦中被惊醒,他捂着脖子大口大口地呼气,后背全是冷汗。
他记得他做了一个噩梦,却怎么想不起来内容,彻骨的恐惧和凉意似乎还停留在灵魂里,隔了一世也无法消散。
沈澈又不禁从枕头里抽出“通天录”,他细细抚摸过封皮,那几个字似乎在呼应他,轻轻闪烁了几下。
……【神明】的游戏吗?梦里的声音,为什么与这个【神明】如此相似?
杀死主角,挑战【神明】。
今后的路,看来非常漫长啊。
今天的礼仪课结束后,秋海棠没有立刻回书房处理事务,而是皱着眉对沈澈道,
“明日白家长子白武安要来。”
沈澈点点头。
这个剧情他早在剧本里知晓了,这几天他都在为此准备。
“他明天若是刁难你,你不要理会他,喊影卫将他丢出去就好了。”
“……秋姨,这样不好吧?”
秋海棠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沈氏家主地位尊贵,怎能被白家所为难,澈儿,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沈澈连忙点头,秋海棠的意思他明白,新官上任三把火,最开始的时候没有建立起威信,后面再想树立就很难。
但是就不能换一个温和点的方式吗……
说到白家,在原剧情里白家作为万年老二,一直被沈家压一头。
当初沈家内斗给了白家机会,结果最后沈麟杀了回来,重振了沈家;沈麟死后白家觉得自己的机会又来了,没想到沈澈被清源门收下,沈家再度繁荣。
这次白家有点坐不住了,白家未出沈麟那样的人物,走不了后门,家中也没有适合的子弟,根本不可能入正派宗首。
此时白楝的天赋还未显现,十二岁的少年,仅仅练气四层。
他的出身并不好,生母顾氏身份低贱,母子二人在府中艰难求生。
白家子嗣众多,白楝在家中排于末尾,一直作为长子白武安的书童,从来没有得到过重视,谁能想到这样一个不入流的庶子以后会成为修仙奇才?
在原剧情里白楝作为书童跟着长子白武安进清源门,但是被赶了出来。
白楝没有回到白家,而是自己到处游历修炼,遇到不少奇缘,最后自修成才。
在历练时还顺便弄垮了沈家,原因是他想让白家顶替沈家,然后试试第一家族掌门人是什么滋味,最后被宗门大能迎回了清源门,成为一代传奇。
不过这都是沈澈重生前的剧情,像是大纲一样给沈澈列了白楝所有的人生经历,甚至有几个后宫,几个仇人都写得清清楚楚。
这些剧情下面又用红色的大字标着,
“重生者已经改变剧情脉络,一切请以现在的剧情走向为准。”
既然如此,那希望这次剧本里别来这段,他还想多活几年,都当幕后黑手了,怎么着也要混到最后吧。
此次白家来访,不知有什么目的,剧本里也只说了大概的剧情,了了几句生怕浪费墨水似的。
这次也是他与主角的第一次见面,他不想交恶,更不想第一步就走岔剧情线。
前路莫测,沈澈略微皱起了眉头,在心中直叹气。
秋海棠以为自己太凶,脸色连忙缓和下来,她揉了揉沈澈的发顶,柔声说道,
“自从你病愈后,竟比以前灵巧聪慧许多,我本不想这么快将担子给你,没想到你的表现比我想象的还要好。”
秋海棠指的是前几天带着沈澈去认识各家族长,沈澈神色波澜不惊,从容应对给其他家族的家长留下很深的印象。
沈澈以前就是职场高手,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混到董事长候选人还是有几分实力的,这种场面拿下对他来说太简单了。
听见秋海棠安慰他,沈澈知道她大抵是误会了,也未明说,只是握住了秋海棠的手。
“放心吧秋姨,我会好好守护住沈家的。”
秋海棠愣了下,然后捂住嘴,脸上如释重负般笑了。
……
沈府外,黎轩城主干道。
清晨的日光是微凉的,连风都携带着寒意,街边的许多店家还未开张,两位身着玄衣的少年却已经走了很久的路了。
"大哥……我们为什么不骑马?“
年纪稍小些的不安地拽紧了身上的包裹,脸上因寒冷冻得苍白,这孩子生的极为俊丽,尤其是那双眼睛,亮的惊人,似乎什么表情也藏不住,此时露出疑惑不解的目光。
年长的少年轻轻咳了几声,有些心虚把头扭到一边,
“沈家现在那么敌视我们,我们就,就表现得诚意一点……这次来的目的本来也是与沈家结善不结恶。“
稍小的少年于是低头,长长的睫毛遮住眼里翻涌的情绪,很快他重新抬起头,脸上的笑容乖巧又懂事。
“记住了,多谢大哥指导。”
这个笑容很是明媚,在晨光的照耀下柔和了嘴角,少年乖得让人心生怜惜,但是白武安身躯却微不可见地一抖,不自然地点头应答。
白楝注意到了自家大哥的动作,什么都没说,脸上依旧挂着笑。
白武安快流冷汗了,白楝这小子能装,他好几次都被他这幅样子糊弄过去。
他尽可能不欺负白楝,甚至利用手头的资源去讨好他,希望这主角能念着血缘放他一命。
……
白武安觉得自己真倒霉,他家境不好,假期里学了个驾照,找了个出租车司机的兼职,一直顺风顺水,没想到就在那天跟一辆私家车撞上,出车祸死了,重生在这个神马修仙世界。
一个声音告诉他按照剧本好好演就能回去,他回忆了一下原主的一生,吓得半死,这种剧情他怎么可能照做!
原主成天欺负白楝,打压他,还曾经打伤过主角的一个后宫,白楝发迹后第一个就去找白武安复仇,最后死在白楝剑下。
虽然他小说看得不多,但还是能看出来这白武安就是个炮灰,出场没几集就要被垫。
他重生后手里多了一本“通天录”,里面一打开就是几个大字,
“白武安,前期炮灰角色,于天阳历136年死于白楝剑下。”
真救命了,现在是天阳历134年,感情他就剩两年活头了。
他拼命地对白楝好,整个白家对他议论纷纷,白家族长连召他好几次问他何意。
何意?当然是为了活下去啊!
这次赴宴,“通天录”上的剧情是,他与白楝骑马高调而来,结果路上遇上劫匪,他丢下白楝跑了,白楝在危机关头突破了修为,并且就此记恨上了他。
……开什么玩笑!这种剧情让他循规蹈矩?!
虽然“通天录”说因为重生者的到来,剧情可能会有变化,但是这结局不能变吧?
炮灰就是炮灰!剧情变来变去不还是那样!
他特意穿了身不显眼的衣服,连马都不骑了,一个仆人都没带,就和白楝悄悄出门了。
白武安原本连白楝都不想带,心想能不能跳过剧情,但一有这个想法他就莫名感到一阵心悸,白武安怕得要死,只能带上主角。
其实他可以选择和白楝共同战斗,但是白武安害怕万一白楝阴他怎么办,他的修为比白楝高不假,但他不是原装货啊。
赴沈家的宴,他也有自己的考量,这次违背了剧情不知道会触发什么蝴蝶效应,如果这次能与沈家交好,说不定还能多活一会儿。
他也有点好奇,原本的剧情里沈澈发高烧死了,沈家没落,但是现在沈澈不仅没死,沈家因为沈澈将入仙门甚至蒸蒸日上,简直好极了。
难道沈澈也不是原装货?
……
“大哥,前面就是沈家了。”
白楝突然轻声地开口,把白武安吓了一跳。
“啊啊,哦,嗯,走吧。”
白武安尴尬地挥了挥手,像是避免与白楝直视般快步走在了前面。
白楝什么也没说,像是知道白武安不愿意接近自己,没有追上去,只是落在白武安身后,缓步走着。
白楝能看见沈家的围墙上绘着许多繁复的花纹,极其精巧绝伦,小巧的楼尖影影绰绰,不禁让人想象里面是怎样的精妙布局。
这是他一辈子都住不起的地方。
白楝暗自握拳。
沈家,白家,这些宗门大族,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白家这么大,却容不下他的母亲,他们只是住在一个小小的窝棚里,都会遭人厌烦,一定要把他们除去才后快。
这个白武安最近不知道中了什么邪,突然对他极献殷勤,可是一旦白楝展现出友好的态度,白武安就跟被烫了一下似的往后缩。
明明不信任他,又为什么装出一副慈悲的态度?
明明从没有把他当过亲人,又为什么对他好?
愧疚?赔罪?后悔?
既然如此,当初为什么要对他们母子二人如此恶劣?
简直是——令人作呕!
白楝思绪万千,可脸上一点反感都看不见,依然挂着乖巧而略显胆怯的微笑。
白武安只顾着找侍从,没有注意到白楝看着他的目光幽深,如一井枯泉。
……
沈府内。
沈澈今天没有礼仪课,秋海棠让他好好准备接待白家,因都是同龄小辈,她就不参与了。
他起得很早,心里准备的说辞一套接着一套,但怎么与主角交流让他很是纠结。
他在原本剧情的基础上推测这个白楝应该是一个非常敏感多疑,自尊心极强的人,睚眦必报,痛恨欺骗、糊弄和背叛。
他仇强仇富,变强后何其自负,基本踩了所有修仙界的大能一脚。
不过所有的推测不基于实际都是空谈,在脑海里瞎想一百遍不如去亲自见一面。
毕竟他重生后,“沈澈”没死,就已经把原来的剧情打乱了,一切的走向都要看那本“通天录”。
沈澈收拾一番,叹了口气,准备出门散散心。
……
清晨人少,尤其是偏殿更是没什么人,沈澈喜欢待在这里思索下一步的计划。
不过今天这偏殿有些热闹,吵吵嚷嚷的声音传到了沈澈耳里。
“你什么意思?我是谁你认不出来?要凭证?什么凭证?”
“沈家领地,不允许外人随意进出,若拿不出邀请凭证,请回。”
“我都说了我忘带了!我现在也变不出来啊!”
“请回。”
守着偏殿的卫兵冷冷地重复“请回”二字,在他对面,穿着玄衣的青年看上去脸都红了一片,挽着袖子似要大战一场,已经引来不少百姓围观,对着他们指指点点,少年的脸更红了,不知是气得还是羞得。
他身后同样穿着玄衣的男孩有些焦急地在原地踱步,想上前又被少年推开。
沈澈歪着脑袋想了好一阵,也没想到这两人是谁。
今日沈家并不是专门接待白家,秋海棠还负责宴请西梁吴家、龙州闻人以及鲸瓷东方三家。
但他记得这三家除了闻人家,其他来的都是老头子,闻人家来了两个小姑娘,这闹事的两兄弟是哪来的?
难道他记错了?闻人家来的是两个小男孩?
不是沈澈没有想到白家,“通天录”里特意提及了一小段剧情,说白家此次赴宴排场非常大,虽无长者到场,但白武安高调出场,引来匪贼。
白武安丢下白楝来沈家求救,秋海棠派影卫出去救援,影卫带回浑身是血的白楝。
而眼前这两人穿着普通,浑身干净整洁,沈澈很难将他们与“通天录”里的剧情连上。
这算什么?突发剧情?
“清日喧嚣,成何体态,让他们进来。”
“清日喧嚣,成何体态,让他们进来。”
白武安绞尽脑汁地想着说辞时,一声浅淡的呵斥传入耳里。
侍卫立刻挺直了身体,目不斜视地说了声“是”,便不再阻拦他们。
白武安扭头看去,门侧立着位小公子,约莫只有十五岁,内里穿着简单的素衣,披了件毛领斗篷,同样是素色的,不过印着鹤纹,晨光倾落时似有彩光流转。
小公子一头的长发未束,柔顺地垂落身后,衬得他一张小脸极为苍白,似乎连唇也没有几分血色。
“白家末子阿楝,拜见沈家主。”
白武安还在愣神,白楝已经弯下腰向小公子行礼,见他没有什么动作,白楝连忙揪了揪白武安的衣角。
“白,白家长子武安,拜见沈家主。”
白武安连忙学着白楝向小公子照葫芦画瓢也行了个礼。
那沈家主呆愣了一下,浅色的瞳孔似有惊愕,不过很快他收起眼底的异色,转身向内殿走去。
“不必多礼,是沈某接待不周,两位为府上贵客,请随我入大堂。”
听着前面这小家伙说“沈某”,白武安没忍住扯动了一下嘴角。
这就是沈澈?还以为会出场更威风凛凛些,结果只是一个装大人的小屁孩,看上去还有点病恹恹的,当家主把这小孩累坏了吧!
唉,待会忽悠他一下,说不定能获得他的信任,我哄小孩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白武安想得入神,紧紧地盯着一盆景观,瞳孔渐渐有些涣散了,连白楝连唤他几声都没听见,直至看见沈家主沉下去的脸色才恍如梦醒。
“沈某有些好奇白家长子在思虑何事,竟连礼数都忘了,是观我沈家陈设入神了么?十一,将那盆如意金百草赠与白家长子,别让他人笑话白家长子连景观都没见过。”
沈家主声音不大,听不出多少情绪,那双浅色的眼瞳眨也不眨地看着白武安,明明身高比他矮上许多,气势却压他一头。
很快有小厮将他盯过的景观打包好了送至他身前,路过的家族子弟好奇地看着他们,不时有切切的讨论声传来。
白武安顿时有些尴尬,忽悠沈家主的念头立刻如泡沫一样被戳破了,他踌躇在原地,不知道此时该如何是好,憋半天只讲出一句“不好意思”。
“请沈家主勿怒,大哥昨日便一直在思虑带何物献与家主,才配得上家主尊贵的身份,导致一夜未眠,精神不佳,不是故意对家主不敬,刚才的确是我们无礼在先,阿楝在此赔个不是。”
少年“噗通”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语气诚恳,挑不出有毛病的地方,他垂下眼帘,跪下的身躯瘦小无力,看起来很是可怜。
“啊,对对对,沈家主,刚才是我不对,向您赔罪。”
白武安仿佛看见什么救命稻草一样附和白楝,跟着也要跪下时,沈家主挥手让小厮扶住了他,另一个小厮也赶来扶起了白楝。
“两位身份尊贵,请勿随意行此大礼,我沈澈并非不讲理之人,不会计较这些小事,我听闻白家重礼,武安以后莫要丢了白家的脸面。”
“沈某有事需禀报家母,二位先在堂上休憩会儿罢。”
……
白楝临走前还带走了那盆打包好的景观,那盆栽有些重量,少年有些抱不住,向白武安传递了一个略带求救的眼神。
白武安偏了头当没看见,刚才沈澈所言不假,从进府到现在,好事没成一件,倒是越发丢人起来。
虽然抱主角大腿重要,但是这白家长子的身份他暂时还不想丢,在主角翻身之前,他在白家还是很吃香的。
看来之后做事要收敛些,刚才他都能听见有两个小姑娘指着他窃窃私语,说他“这也算长子作为”了。
至于白楝……一个修士怎可能连个盆栽都搬不动,肯定又是在装模作样骗别人的好感了。
跟他一对比,自己简直是又笨又不会说话,难道他真该当一个必死的炮灰?明明跳过了那段山匪的剧情,怎么还是要被拿来垫主角!
白武安在心里长长叹气,埋怨了一会儿白楝不顾及他的感受,又恨沈澈小题大做让他丢脸,这个世界的人没一个好东西!
可恶!
……
白武安没有理会白楝,突然挺直了腰,目不斜视地跟在引路的小厮的身后。
白楝收回目光,他最后看了一眼白武安装模作样的背影,低下头,嘴角带着讽刺的笑。
怎么能不笑呢?
笑自己天真,还妄想有人在意自己;笑白武安愚钝,被世家子弟看不起;笑这豪门贵族,虚伪得令他恶心!
他还在想着什么?想让白武安弯下腰帮他搬吗?自取其辱!
他早知如此,但还是存了与白武安交好的心思,现在看来,何等讽刺。
白楝现在修为不高,练气前期的修士与普通人没什么特别的区别,更何况他现在只是个十二岁的小孩,搬运一个五公斤左右的景观还是臂力不够。
少年猛吸一口气,咬咬牙准备重新使上力气时,只听得轻飘飘的一句话,
“物什轻贱,怎能脏了白家末子的手,十二,把那盆景拿走,我会遣人送回白府。”
白楝手上一轻,有小厮抱走了他怀里的景观,他扭头看去,沈家主已经在侍从的簇拥下离开了,他只能看见斗篷上的鹤纹雅韵而繁复,晨光照射下来便流光溢彩,美丽得不似凡物。
……
“白楝?你在看什么?”
白武安轻咳了一声,为自己刚才没理白楝而有些心虚,“你,你理解一下大哥,我刚才……”
“阿楝明白,大哥身份尊贵,是白家脸面,断不可做粗鄙之事,让他人看了笑话。”
少年脸上依旧是温和而略显胆怯的微笑,他垂下眼眸,神色有些惶恐,
“刚才阿楝出声并非僭越大哥,若是大哥心有不爽,呵斥阿楝便是。”
“没事没事,下次注意。”
白武安自认为大度地挥挥手,转回身子,脸上一副惧色。
这白楝!竟然猜出来他心有忿意,世故圆滑到他有些害怕。
还有那个沈澈,也不是什么良辈,说出来的话一套一套的,这小家主是真难对付。
刚才的接触他暂时还看不出来这沈澈是不是重生的,但这沈家主不似他想象的好拿捏。
唉,来之前还想着要好好过这段剧情,结果一步错步步错。
烦!这讨厌的礼节!人也可恶!
白武安又独自生了闷气,心中郁郁难平,没再理睬白楝。
得到回应后白楝低头乖巧地说了一句“多谢大哥”,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死死地攥着衣角,似乎要把所有的不甘、愤恨、难受全发泄在这件衣服上。
他心里似乎有魔鬼在低语,不断刺激他、嘲讽他,
为什么你要道歉?明明是白武安自己笨冲撞了沈澈!为什么他还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应该是白武安反思自己蠢笨的行为!你难道一定要屈居人下吗?你要屈服于这种人?真是可笑!
确实可笑。
白楝自嘲了一句,拂去心中恶意,低眉顺眼地跟在白武安的身后,白武安跟着引路的小厮,两人各怀心思,没有人再开口。
一路上的气氛沉闷而压抑,就连引路的书童沈十二也不禁祈祷这段路快点走完。
直到进去大堂,落座,白家二人都没有任何交流。
沈澈头脑快爆炸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白楝没有受伤?为什么和【剧本】上的不一样?
他连忙回到卧房,从枕头底下拿出“通天录”翻开,倒吸一口凉气,记载的内容竟然发生了改变:
“白武安携白楝赴宴,因冲撞沈澈而被世家子弟指点,白楝解围后,白武安心有不甘。”
“夜晚有匪贼入室偷窃,挑中了白氏兄弟,以为是普通世家,意窃取钱财后灭口,白武安丢下白楝逃跑,白楝在危机关头突破修为,重伤匪贼,匪贼出逃撞上白武安,白武安被杀,一时间沈府内人心惶惶,秋海棠命人封锁现场,找出匪贼。”
看见“白武安被杀”,沈澈惊得将册子甩到角落。
他按住胸膛逼自己冷静下来,重新将册子拿了回来,细细研究这几段文字。
在之前的剧本里,山匪埋伏在白家兄弟赴宴的路上,被白楝反杀了。
而现在白家兄弟因为低调所以没有被看中,山匪也没有被杀,一无所获让他对沈家起了歹心,想趁人多热闹,守卫松懈的时候,再向那些世家子弟下手。
……“蝴蝶效应”。
原先的剧情跟沈家没什么关系,就是设宴招待,现在连沈家都拉下水了,若找不到凶手,处理不周,必要落人口舌。
沈澈合上册子,感觉有些晕眩。
白家长子拜访沈家时不该这样莽撞,除非……
除非他是重生而至的穿越者。
如果他就是“通天录”所说的重生者之一,刚才的种种行为就可以解释得通。
第一眼看见白武安在门口与看守争执,后来又在到处发呆时,他便有了疑心,出声试探了几句,没想到把白武安吓了一跳,慌得根本不知道怎么应付。
倒是白楝,那嘴巴叭叭说了一通,又是下跪,又是顶着冠冕堂皇的理由,让沈澈无言以对,再拉扯下去倒像他沈澈家大欺客。
白武安和白楝本该在路上遇袭,但是他自主跳过了剧情导致接下来的剧情大变样,连带着沈澈的剧本也被修改了。
匪贼剧情无疑是主角的一个小高光,现在这个高光剧情被跳过了,那么肯定会在另外一处补回来。
不按剧本上走,竟会落得这个下场吗?!这算是……剧情杀吗?
如果未来有对他不利的剧情,他按剧本走会落于死局,不按剧本走就会被强制抹除?!
沈澈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这【游戏】对【正派】角色来说轻而易举,只要跟着主角混就行,对【反派】来说,却步步惊心。
真是不公平!
而且主角比他想象的还会隐忍,伶俐,刚才的一次小试探里,他的举动堪称完美,以退为进,沈澈也只得息事宁人。
希望他后来的找补行为能让主角增加一丢丢的好感,他可不想刚开局就被记恨上……
沈澈一想到今晚白武安会死,兔死狐悲的恐惧尤然而至。
对于白武安来说,山匪剧情是陷入【死局】的开始,那自己呢?自己的【死局】剧情什么时候到来?到来时,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不能细想,无法明说。
沈澈在床铺上呆愣了好久,而后深深叹气。
他唤来侍女,用一根印着鹤纹的绸缎束起乌发,将里衣更换为玄色,毛领斗篷也换成了玄色的大袖袍。
婢女手脚十分麻利,不一会他看见铜镜内的自己身穿一身玄色衣装,边边角角都绣上了白鹤与祥云,尤其是大袖袍,整个衣袖都是鹤羽的纹样,栩栩如生,恍如仙人。
少年体态纤细,宽大的袖袍遮住了他过瘦的身躯,小脸被映衬得更是如雪一般苍白,婢女为他在唇间点了些胭脂提升气色,但仍盖不住病气。
连日的高烧还是给这副身躯带来了负面影响,他若不是修士,恐怕会更为严重,不知今后多加修炼,能不能改善体质。
沈澈摸了摸自己的脸,这个原主长相基本跟他一致,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创世主”的恶趣味,这些天在他脑海里属于原主的记忆愈加清晰,而在现世生活的二十多年倒像是一场梦。
蝴蝶是我,又亦我是蝴蝶?哪个世界是真实?哪个世界是臆想?
沈澈猛地掐了一把左手的虎口,痛意在脑海里炸开,把不合时宜的想法全部暂时封存到角落里。
他是沈澈,他努力了七年从公司高管爬到董事长候选人,他拼了命从家里逃出来,证明自己不比任何人差,明明只差最后一点点他就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凭什么他要不声不响地死去!凭什么就这样毫无价值地、无缘无故地死去!
绝无可能!
沈澈咬了咬牙,放在身侧的双手不禁握拳,修剪良好的指甲狠狠地嵌入肉里也毫无知觉。
白武安不能死在沈家,本来白家就对沈家虎视眈眈,其他世族也对沈白二家之间的争斗心知肚明,若白武安在沈家出事,白家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现在沈家虽看起来无限风光,但白家决心要对沈家动手,沈澈不保证能毫无损失,沈家因为内斗已经元气大伤过一次,现在绝对不能再生事端。
如果要保下白武安,那他势必会破坏剧本,那之后产生的“蝴蝶效应”,沈澈不敢想象下去。
一定还有其他的方法。
……
沈澈行至堂口,刚进门就看见白家二人沉默地坐在两侧,一左一右,不像是兄弟,更像是陌生人。
沈澈不由得有些无语,白武安既然都没有按剧本走了,为什么跟白楝的关系还是这么僵?
剧本所有的剧情都是为了白楝服务的,就算逃过了这段剧情,但与白楝结怨的话岂不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等等,剧情是为了白楝服务的,山匪剧情是为了让白楝修为突破练气,只要【结果】是白楝成功突破,过程是不是可以修改?毕竟剧本修改剧情,就是为了达成白楝提升修为这个结果,哪怕是换一个方式,只要达成这个结果,也不算违背剧情吧?
……要不要赌一把?
沈澈狠狠心,看着白家兄弟,开口道,
“两位为我府上贵客,家中看守没认出两位,以致让二位在府前被如此围观,实属我的过错,沈某思虑至此,实在愧疚,不知若用‘万灵珠’赠与两位,二位可能接受。”
万灵珠是修仙界难得的补物,但是上下限极大,有的人吸收了只是觉得浑身舒畅了不少,而有的人能修为飞涨。
沈澈出生时沈麟看出他是先天性武者,就花天价收来一颗万灵珠交给了沈澈,想着等沈澈陷入瓶颈时或许能助他一臂之力。
在原剧情里,沈家没落后秋海棠卖了这颗万灵珠贴补家用,最后到了白楝的手上,他的体质与这颗万灵珠极为契合,竟直接突破了元婴修为。
现在这颗万灵珠还在沈澈手里,沈澈动了想要利用这颗万灵珠直接让白楝突破的念头。
白武安愣了片刻,喜上眉梢,刚想说些什么时,白楝已经先他一步开口了,
“沈家主好意阿楝和大哥心领了,但此物贵重,今早一事不值得以万灵珠相配,还请沈家主收回。”
少年又向沈澈行了一个礼,声音不大,但语气极为坚定。
听见白楝谢绝了,白武安悻悻地缩了缩头,有些干巴巴地笑了笑,附和了白楝几句。
果然不行吗?白楝竟然直接拒绝了……也是,刚刚他还小小地威慑了一下他们,现在又送贵重礼物,怎么看都很可疑,拒绝是人之常情。
沈澈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没有再坚持,派小厮拿来两个精致的锦盒放在了白家二人的面前。
小厮打开锦盒,里面是两块翠绿色的玉牌,半透明状,被打磨的异常光滑,没有雕刻成型,仅是简单的圆盘状,玉牌内部有一抹流光缓缓流动,令人移不开眼。
白楝沉默片刻便收下了,他仔细地放在了怀里,然后向沈澈行礼道谢。
白武安却有些兴致缺缺,随意地放在了随身的储物袋里,也道了谢。
那两块玉叫鸣玉,本体不值一提,最特殊的应属它内部那抹流光,虽不能增长修为,但尤其赏心悦目,常用来作为饰品,在凡间算很稀有的玉料。
白楝收下肯定不是因为他喜欢,沈澈估摸着这孩子应该想把它当了换钱,这个时候白楝的母亲顾氏得了严重的肺病,只能卧居在床。
沈澈送玉也有这层原因,这鸣玉不算顶珍贵,典当了也不会有人生疑,还能卖主角一个人情。
他还是想挣扎一下,今天早上真的不是他故意要针对白楝,他本来都打算给白武安台阶下,谁知道白楝突然跳出来……
唉。
而且送万灵珠这条路已经行不通了,难道真的只能按剧本上的剧情走了么。
今晚白武安的结局只能是死亡吗?
白楝端正地坐在垫椅上,看上去是因为胆怯所以不敢四处张望,只是怯怯地低下头,过长的额发盖住了他的眼睛,也遮掩了少年眸中担忧的情绪。
自从顾氏染上寒疾,身体肉眼可见的差了下去,白楝知道这与他们没有好的药物也有关系。
白家自是不缺大夫和药品,但谁会记得他们母子二人?
这段时间白武安对他的态度突然天差万别,白楝虽然心存疑惑,但也趁机借着白武安的名头去拿了很多的药物。
他对白武安之前的确存有感激,但是一想到是因为白武安在腊月指示顾氏在冰水里给他洗衣,自己的母亲才病倒在床时,白楝对有这种想法的自己感到厌恶。
通过今天白武安的行为,白楝终于能够肯定,他的“好”哥哥仍和以前一样,没有一丝改变。
白武安还是厌恶、唾弃、看不起他,不信任他,毫无悔改。
对他好,是想让他感恩戴德吗?好让世人觉得白家长子慈悲为怀?对兄弟爱护有加?
一想到那些人对白武安阿谀奉承,白武安乐得接受的模样,白楝就想呕吐。
恶心!白武安让他感到恶心!白家的一切都让他感到恶心!
心中的恶意一波接着一波,似乎那个魔鬼又在耳边嘲笑白楝的徒劳无功,这次白楝没有选择压下,就随着彻骨的寒意蔓延全身。
剧烈的恨意和想要出人头地的欲望在他脑海交织着,冲击、洗刷他的意识,在一刹那甚至无法思虑任何事,连灵魂都在重压下颤抖着,摇晃着。
心里滋生的恶念越长越大,残余的懦弱和放弃的念头都被复仇的火焰全部掩埋,化为墟烬。
可哪怕脑海里思绪万千,翻天覆地,白楝依旧屹然不动,低垂眉眼,过长的额发倾落在眸前。
在外人看来,这不过只是个有些拘谨的、揪住自己衣角的孩子。
……
在堂内侍奉的婢女似乎有些不忍心,弯腰低声道,
“白小公子可是有什么难处?奴婢帮您禀告家主,家主年纪虽小,但处事爽利,为人良善,必会相助一二。”
白楝垂下眼眸,看上去泫然欲泣,眼尾隐隐红了,
“姐姐费心了,无碍,家母身体抱恙,阿楝只是有些担心母亲了,这点小事还是不要劳烦沈家主罢。”
担心母亲?白氏家大业大,怎会亏待夫人?不过她倒听闻这白氏末子不受待见,常被霸凌,看来所言不假。
这孩子生得真是乖巧,唇红齿白的,怎么忍心欺负,白家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她一定好好跟家主说道说道。
婢女这么想着,看向白武安的眼神都变得不善了许多。
白武安怎么没看见,刚才白楝满眼戾气的样子他都看见了。
他真是想不明白自己哪招惹白楝了,自从重生以来,他自认为对白楝够好了,不仅让他们母子换了个大房间住,还拨给了许多物资。
他们母子现在难道不是吃穿不愁吗?!
白楝偷偷借着他的名义拿药他都知道,甚至让那大夫多拿点给白楝。
要不是白家主后来发火了,说他最近无心修炼,整天把心思花在一个贱子身上,他都准备偷偷拿修炼的书籍给白楝。
就这样白楝还记恨着他呢!这个白眼狼!
白武安心中也开始积攒郁郁难鸣的怒火,非要他死了这主角才痛快是吧!
这个小混蛋!
白武安哪里知道,他的行为太过张扬,白家主全看眼里,他拨给白楝的物资,全被白家主克扣了;住处虽默许了,但那里不朝阳,地段阴湿,根本不适合顾氏休养。
见白武安没有一点悔改的意思,白家主气得想更换继承人,不过这些白武安都未曾察觉,他的心思全扑在白楝身上,只想着让白楝感恩他,好活下来。
这次赴宴也是白家主对白武安最后一次考验,如果再爆丑闻,白家主就彻底对他心灰意冷了。
……
“小弟你不必担心,待回去后我自会为夫人寻找医师,保证夫人无恙。”
白武安忍着火气,皮笑肉不笑地朝白楝说道。
“多谢大哥,阿楝在此感激不尽。”
白楝依旧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乖巧得令人怜惜。他低下头,微微眯眼,戾气全被他压了下来,看不出来有没有察觉白武安的想法。
……
“家主来了。”
那婢女小声惊呼,立即重新挺直了腰背,低垂眉眼。
下一刻大门被小厮轻轻拉开,身着一身玄色衣装的少年缓步走近。
白楝闻言略微抬头,撞上了一双浅色的眼瞳,如同上好的琥珀,澄澈如秋湖,潋滟如水波。
沈澈年纪虽小,但气质异于常人,很难把他当成懵懂无知的孩童,怪不得秋海棠认他为家主,现阶段就让人信服,稍长后应该会让沈家更上一层楼吧。
白楝重新低下头,眸中神色暧昧不明。
他嫉妒沈澈,嫉妒他的运气,能大难不死,而顾氏却熬不过病魔,身体日渐消瘦,落下的病根怎样也治不好。
嫉妒沈澈祸去福来,送去清源门,原地飞升,而他被命运踩在脚底,为活着所担心受怕。
为什么有人天生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沈麟宠他,秋海棠偏袒他,所有人都要敬仰他,抬头仰望他、称颂他!
更令他抑郁不平的是,若沈澈和白武安一样是个草包也就算了,可是沈澈不是!
沈澈似手失生就是如此矜贵、凛厉、高高在上,理所当然地倾听他们的称颂和奉承!
他讨厌沈澈。
第一次看见沈澈,看见他那件华美的衣袍,就知道他们永远不会是同路人。
那件鹤纹袍用极品的云织锦制成,白家只有白家主有一件,仅在重要的场合穿出,现在被沈澈随随便便披在身上。
他厌恶沈澈,但他更厌恶自己还要虚与委蛇,要跪在地上替白武安恳求沈澈原谅。
只因为他沈家主的一句话,他人便认为白家不懂礼数,多厉害!多威风!
他跪在地上,双膝冰凉,嘴里说着他所不齿的话话时,他发誓他要把沈家踩在脚下,把第一家族踩在脚下,把沈澈从家主的位置上拉下来。
让沈澈那双永远处变不惊的眼瞳里盛满不甘,愤懑,恐惧,就如同此时的他一样!
他要站在这世界的顶峰,好好看看那些自居大能的人看过的风景,好好清算他曾受过的屈辱!
白家!沈家!一个都逃不掉!
沈澈是不是觉得他训狗很有一套?恩威并施,让小厮帮他搬走景盆,现在又赐予他们万灵珠。
真不理解,是想试探白家是否有异心吗?还是想给予白家压力?亦是想要他和白武安替沈家办事?
白楝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看见白武安有些遗憾,满不情愿地附和他的模样,他暗自冷笑。
这个蠢货,刚吃了亏,也不怕沈澈给你再下套。
白武安不仅对他态度大变样,连性格也一起大变样。
以前白武安不聪明,但也不愚笨,很懂得讨好白家主,在外也有个沉稳之名,如今在沈家连连出错,让人看笑话。
没承想沈澈又换成两枚鸣玉,白楝没有再推辞。
他确实需要此物去当了换钱,而且一再拒绝,沈家主怕是又会借此生事。
只不过鸣玉在普通人家里很稀罕,但在世家大族里倒不算什么好东西,白家子弟或多或少都有那么几块,白楝自是没有这等福利的。
按照常理,沈家作为第一家族,鸣玉只配作为打赏侍从的东西,如今送给他们二人,就像专门为了让白楝卖掉它似的……
白楝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才能彻底断掉总是莫名其妙的念想,沈家主权势滔天,又何必与他一个小小末子交好,送这鸣玉,也只是将他们当做侍从打发而已。
……
白武安听见白楝谢绝了,也没好意思出声,他通过原主的记忆也知道这是何物。
当初就是因为白楝吸收了这颗万灵珠的灵力,突破了元婴,白家举家震惊,连忙把白武安的继承人身份扒了去讨好白楝。
正是由此,白武安彻底失去理智去挑衅白楝,走向死局。
既然这东西算关键道具,他拿到手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天,不过白楝现在给拒了,以后他再找机会拿走也不是不行。
又寒暄了几句,白武安不想在沈家多留。
反正说多错多,他玩不过沈澈,走不就是了。
待时间差不多了白武安起身准备告辞时,门外有小厮进来,轻声在沈澈耳边说了些什么。
沈澈细眉微皱,那双浅色的眼瞳也随之泛起了阵阵涟漪,开口的时候似乎还能感受到嗓音有略微的颤抖,
“这事为真?”
那小厮点了点头。
沈澈轻轻呼出一口气,转向白家二人。
白楝突然心一跳,他紧紧盯着沈澈的眼睛,这次他看见了无奈、忧虑和自嘲的神色一闪而过,那面湖泊猛然翻涌,再次回归平静。
“刚才白家来信,白家主要亲自来我府上赴宴,为武安你今日所做之事致歉。”
“今日就暂时歇至我沈府,明日我带你们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