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您推荐好看的小说《走狗自烹》,走狗自烹是一本正火热连载的小说,由作者二十八颗水饺所著的小说围绕纪渊谢霖两位主角开展故事:谢霖无论做什么事,似乎都无法打动纪渊的心,他们从来都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走狗自烹》精选:
“先生,内容都整理好了。”
李屹立在门口出声,今日事本来不多,除了早上与三皇子的插曲,其它都算平常。他本想再劝谢霖休息一下,但看先生总是一副思虑忧愁的模样,于是不敢打扰。整整一日,除了中午简餐两口,谢霖一直在处理折子,期间自己来给他送过两次茶,想要他稍停歇缓缓,但不消半刻便看到他又提起笔来。李屹听着谢霖停不下来的咳嗽,想着明日要给先生带些家里的蜂蜜糖来。
谢霖拿过李屹奉上的册子,盯着上面的内容,李屹的字很好,虽然人长得比自己都高,但一手小楷居然有些娟秀的模样,问过才知是家中长姐教的。
这是李屹第一次做整理朝堂议事内容的任务,不知道完成得如何,他十分关注着谢霖的反应,却看见先生盯着他写的那两行小字迟迟不动,竟是在出神。
想必劳累一天是在辛苦,李屹垂手站在一旁,也不敢惊扰。
窗外寒鸦两声,谢霖像是忽然想明白什么,收了手里的稿子,对李屹说:“劳烦你去查一下,今日安王殿下腰上那柄软剑是什么来头,上面的七颗宝珠稀奇的很,若是我没记错,该是皇上赏给钱将军的。”
“是。”李屹躬身应下。
“另外,”谢霖咳了两声,不经意地叹了口气,“今日让你看了笑话,我也就不与你见外了,”谢霖拨弄着手中的茶杯,他向来独身一人,好不容易春招收了个贴心的学生,结果也要搅和进自己一团糟的家务事里,“你找个人,看着些纪渊。”
李屹明白:“是要学生看着平王殿下别去戏院?”
“不是,”谢霖苦笑,“那些事情我哪能管的住,只是纪渊心善,你瞧着些,别被不三不四的人盯上。”
李屹不由为自己的老师不平,当年自己在学堂考学时,同窗没有一个不爱慕翰林院谢大人的,待人亲厚,学识渊博,都想着若考进去能做谢大人的学生就好了,谁想谢霖居然在家里受这等委屈。
“先生人也太好了些。”李屹嘟囔。
看着李屹替他不平,谢霖心下感动,他也不是一开始就如此无谓,刚成亲那会,谢霖总会打听着纪渊回家的日子,亲自下厨等着人来,只是好几次等到油尽灯枯人也没回家,差人出去问,才明白纪渊宁愿宿在勤事处也不愿回家。但谢霖依然等,有时听得纪渊身边出现什么戏子小唱,还会主动去调查,只是次次被当着众人面要求摆正自己侧妃侍妾的身份,纪渊也着实烦了他的纠缠。
流言飞起后,谢霖就学着低调,世人皆晓月白养之,他就换了青衣。不再自作多情地做饭等人,纪渊回家的次数居然多了起来,于是谢霖就尽量在背后处理好一切,不去纪渊面前碍眼。即使听到纪渊又光顾了哪些销金窟,他也只是跟在后面打点,查清楚身份背景,若是纪渊实在喜欢想纳进府里,他也不是不行。
像上次那样找进戏院去,是他被秋风冲昏了脑袋,往后不会再犯。
“在其位,谋其事,”谢霖沉吟,对李屹说,“于公,他是皇子我是臣,我当辅佐;于私,他是夫君我是妾,妒乃大忌。”
更何况自己当年留下来,就是为了帮助纪渊,甚至嫁作侧妃,也是为了不让歹人瞧上七皇子王妃的位置。他这样家世的人卡在侧妃这里,自然能筛掉一大堆心怀鬼胎的人。
京城是个吃人的京城,谢霖已不再奢望其它,只希望纪渊能够顺利得到他想要的。
只是……只是,若能多爱他一点就好了,谢霖自叹,这样的念头,他日日夜夜地劝自己放下,但实属不易。
安顿李屹离开,谢霖也整理着准备回家,手上将书册都收进柜里,心里想着要带一份松子百合酥回去。
城南甜子铺松子百合酥味道最好,以前纪渊去纪含府上借住,他总会备上一份。今日纪渊见了纪常,心情定然不好,稍微绕远点带一盒,甜食纾解心情。
这么想着,谢霖计算着路程,揣在怀里走得快些,赶回家前凉不了,若是纪渊不在,那就等他回来烧水蒸一下,热腾腾的味道不会差。
谢霖将最后一根笔架上笔架,起身离开座位。
今日阿福当值,负责清扫落叶。这档活计最是无聊,再加上秋风萧瑟,叶子落个不停。
“扫扫扫,有什么好扫的,这边扫完那边落,什么时候是个头。”阿福嘟囔,他只想赶紧把这里清理了,回去炉子里烤个地瓜吃。
“抱歉,”温润沉稳的嗓音,“麻烦让一下。”
阿福回头,看见一个清瘦白净的男子站他面前,身上穿着藏青色朝服,绣了两朵云雀,气若幽兰,一看就是个贵价人。阿福这才意识到自己支着扫帚挡了整个廊亭的路,他赶紧收起立到一旁,候着那人过去。男子也没为难他走神挡路,急匆匆去了,日暮黄昏,树色晦暗,他仔细辨认了一下,正是向王爷的寝殿走去。
应该就是那侧妃谢霖了吧,今日王爷好像回来的早,阿福歪头杵着扫帚想。
这府里所有的下人几乎都不喜欢谢霖,王府毕竟是王爷的王府,王爷喜欢谁,下人们就跟着喜欢谁,更何况谢霖只是个不得宠的侧妃,被派过去伺候他的人都陆陆续续走了,管事后面好像也没再派新的人去。阿福是刚来的,也听过这些传言,对那侧妃和王爷之间的矛盾迷迷糊糊摸了个差不多。
无外乎年老色衰,留不住人,又麻烦事多,是个善妒无出的妾室嘛——只是这远远一看——阿福有些不明白,那侧妃也不像是众人谣传的那种丑人,反倒有种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感觉。
阿福啧啧嘴,他没读过什么书,只觉得那男子多少是好看的,虽然瘦,但一身挺拔,是他想象中的文人书生的儒雅模样。
或许是自己没见过真的文化人呢,阿福继续干活,若是自己也读书,就不会在这里扫落叶了。
看看面前又落了一地的叶子,阿福决定从北边扫起,于是拎着笤帚向寝殿走去。刚走没多久,忽然听见里面传来砸碗的声音。
“谁叫你随意进来的!”
谢霖手里拿着食盒,他本以为今日纪渊依然不在,所以像往常一样推开门,在他迈左脚进入时瞥见管事急匆匆拦上来,他就知道自己又犯错了,果然还不等站稳,一只茶碗就砸了过来。
他抬头环视,明白了纪渊为何如此生气,屋里除了只着单衣的纪渊,还有另一个男孩子。
谢霖一惊,虽然纪渊常在外面流连花酒地,但从不会把人带府里来,这还是第一次……谢霖有些不知所措,手里的食盒仿佛有千斤重。
“出去。”纪渊命令道。
谢霖愣在原地,只觉得心口像是破了个洞一样地漏风。
他是说若是有看上的,纳进府里也可以,但是……
人总是会难过。
“子洄,这样不好,这人……”谢霖一咬舌尖,让自己清醒过来,试图再以臣子的身份检验来人身份,凭借职责逃避痛苦,但喉头像是被棉絮哽住。
“眼睛不好,耳朵也聋了吗?”纪渊冷笑,“我叫你出去!”
谢霖知道自己该尽快离开,但就是迟迟动不了步,门槛就在脚后,稍稍一退便可回到此前互不干扰的模样,但他不知道自己这一退,往后还要怎样退让。
“子洄……”
这是第一次,谢霖露出了些无助恐慌的表情。对面的始作俑者像是忽然来了性质,站起身来凑到谢霖面前,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薄唇轻启,说到:
“你既然想看,那就站在这里看好了。”
说完,拉着一旁的男孩进了里间。
又自取其辱了。
谢霖攥紧了手里的食盒,木制的棱角在他手心留下深深的印迹。他知道自己现在退出门去纪渊也不会追究,但他就是不想退,听着里面传来的悉悉簌簌动静,谢霖有些发呆。
喉头很痒,但他不敢咳,只能强忍着,忍到肺里抽痛。
明日要去直馆,还有两封诏子没拟,午后要面圣提交,今晚且先想想怎么写,一封关于河北洪涝,派张大人和季大人前去督察,一封关于北境流民骚乱,派钱大人之子钱帅出征……
北境流民,子静可还安好,上封来信还是夏日,听说纪含游览了北境多地,游山玩水好不快活……
子静,怎不带我一起走了。
谢霖觉得腰有点酸,身后的门一直大开着,秋风灌进脖子里,屋里倒是暖和,但不舒服,只觉得自己像是要被撕裂了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小男孩从里面跑了出来,看是衣冠整齐的,谢霖动了动脖子。
总算能走了。
想要转身离去,长时间站立让谢霖只觉得浑身酸痛,还没迈出去,又听见里面纪渊叫他:“你倒是能忍!”
谢霖停住脚步。
“进来!”
屋里很热,纪渊依然只穿着单衣,坐在桌前看他。谢霖控制不住地望向后面的床铺,但帐子拉着,什么也看不到。
“坐下。”
谢霖一句一动,将食盒放在桌上。可能是站的久了,他有些麻。
看着桌上的食盒,纪渊大概明白了,这盒子是城南甜子铺独有的,只是或许换了师傅,味道不如小时候,他也再没吃过。
今日谢霖,是给自己送点心来了。
纪渊看着谢霖木讷的表情,这样的面孔从前很少见到,觉得新奇,又有不知名的快感,他只想再刺激刺激谢霖,看看这个天天端着架子的正人君子无措的样子。
“君墨很可爱,”纪渊说,“本王觉得,可以留在府里。”
谢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抬起眼看他,满眼的难以置信:“纳他为妾吗?”
“爱妃以为如何。”纪渊笑。
谢霖又低下头去了,良久,回答道:“臣会去查他的身份,若是干净,但听王爷吩咐。”
纪渊猝不及防,他本来以为,谢霖会就此生气,命令他不要再随意胡闹,或者伤心,求他不要将君墨纳进来,甚至掉些眼泪,他从没见过谢霖的眼泪。但万万没想到是这样的回复。
冷哼一声,加重声音道:“本王觉得侍妾委屈了君墨,不如侧妃,同你平起平坐如何?”
“好啊好啊。”
纪渊看着谢霖抬头冲他笑,满口答应了他的要求,像是小时候他央求吃一份松子百合酥一样,只是谢霖虽然在笑,那表情却难看得很。
“那你作为府里的老人,就负责操持这件事。”
纪渊步步紧逼,看着谢霖闻言逐渐崩塌的表情,长眉紧蹙在一起,静默半晌,谢霖忽然站起来扑向旁边痰盂,不住干呕。
看着谢霖耸动的脊背,纪渊忆起先前在敬王府,刚从谢家出来的谢霖回回饭后都会这样干呕……记忆中的身影同眼前重合,纪渊有些心软,同时又满是懊恼——他是恨谢霖的,但每次做些伤人的事,他又控制不住的心软。
“若殿下不觉得恶心,”谢霖撑着墙,自己抚着胸口,“那就由臣操持。”
谢霖站直,重新恢复挺拔的脊背:“三书六聘,臣不会亏待了君墨公子。”
又这样讲话呛人了,纪渊悬着的一颗心放下来,眼前的谢霖不知何时变成这副模样的,像一棵柔弱易摧的文竹,只是外带了些玉石俱焚的锋芒。
“难道爱妃觉得本王纳妾恶心?”
“不敢。”
“那你就不会吐了。”纪渊紧逼上去,“你妒忌?为什么妒忌。”
纪渊的呼吸喷薄在谢霖脖颈处,看着他别过头去,耳后的皮肤通红,不只是生气还是激动。
“霖有罪。”谢霖觉得耳根热热的很难受,但是退路都被纪渊挡住了,逃也逃不出去。
“你承认你妒忌,”纪渊觉得牙根痒,“那你是喜欢我。”
因为喜欢,所以占有,于是妒忌。
纪渊想知道这个总是不露声色的老师,心里到底有没有他。
看着面前被逼到床边的人震惊地抬眼看他,瞪大的双眼像是狩猎时被困包围圈的鹿眼一样,纪渊再迈一步,逼问道:“是这样吗?养之心悦本王。”
谢霖忍无可忍地再退一步,踏上床下脚踏,这个问题他早已深埋心底不再想了,可如今又被血淋淋地挖出来。
“若是霖心悦殿下,”他小声说,“该如何在王府度日呢。”
这样硕大无人的王府,永远寒冷的被铺,若是他继续留存某些心思,又怎么能低调地忍耐下去。
谢霖抬眼,看着凝眉探究的纪渊:“王爷早断了霖的心思,如今也不必再提。霖是妾是臣,自知身份,不敢逾越半分。”
“那你吐什么!”纪渊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又为什么不愿君墨入府?”
“霖在王府处境依然悲凉,若是再来一位侧妃,想必日后更加举步维艰,且为人臣子,霖不敢保证君墨公子身份清白,”谢霖深吸一口气,重新披上他以往的盔甲,“王爷如果需要暖床之人,霖择日选几位好人家的孩子,迎入府中即可。”
这样才对,谢霖劝诫自己,若是府里实在需要填人,他也不是不可。
“好啊,本王是需要暖床之人,”纪渊气笑了,谢霖又恢复了这套嘴脸,“那就你吧。”
说罢,一把将谢霖推在身后床上。
身体接触床垫的那一瞬间,想着刚刚纪渊和那男孩在这里做过的事,谢霖浑身激灵,反射地想要逃走,却被扑下来的纪渊摁倒。
莫大的屈辱,在同一张床上……
帐子掀开,被褥整整齐齐,没有人动过的痕迹。
“怎么,以为本王和君墨在这床上做过了?”
谢霖这才反应过来。
看着他忽然松了口气的模样,竟有些可爱,纪渊伏下身去,捏住谢霖的脸:“当年你费尽心思想嫁进来,如今可别变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