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风流》是一本由作者灰色百瑞倾情打造的短篇纯爱小说,骆祈安时晓昀是小说中的主角,点风流主要讲述了:时晓昀是个很优秀的人,但他马甲的身份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
《点风流》精选:
时沅祖上曾在朝中为官,其祖父一度做到御史大夫的位置,在平定玥王叛乱中立了大功,后来便以疲于案牍为由引退了,回到了梅州城。时沅的父亲志不在为官,靠着祖父留下的家底开始经商,到时沅继承家业时也算是梅州城数一数二的富商了,城中人尊称一声“时员外”。
时沅晚婚,与妻子萧氏成婚多年才得一子,时沅将其取名为“时泽”,寓意福泽深厚。但时泽却自小多病,请了无数神医大夫,喝了千金良方妙药,始终没办法调理好身体。时沅便差人寻来远近闻名的算命先生,这位“千机”先生一算不得了,说贵公子前生是天上仙子,犯错转世,因为仙魂难安,所以总是生病,若是这样下去,恐怕命不久矣。时沅吓得忙问有什么化解之法,算命先生说化解之法倒是有,但是天机不可随意泄漏。时沅承诺先生只要能化解,不管多少钱都出得起。
算命先生捻了捻胡子,说“时泽”这名字本来有日有水,日为阳,水为阴,阴阳调和,在寻常人身上是个好名字,但时泽自身阴气太重,所以得改个纯阳的名字压一压,比如“晓”或者“昀”。时沅悟了,决定将儿子改名为“时晓昀”。算命先生又说,贵公子阴气重,此生可能无女子桃花,只好龙阳。但普通男性的阳气于他不足,须得极阳之人相配,方能给贵公子补阳化阴,保性命无忧。时沅只听懂了前半句,却不懂这极阳之人去哪寻得。算命先生伸手指了指城东的方向,说地位愈高,阳气愈重,又说只能言尽于此,剩下的须得时员外自己明白,说完领了钱就走了。
时沅琢磨着梅州城东就是平王府,住着当今圣上的亲兄弟平王爷,那可不就是城里地位最高的人了吗?巧的是平王爷膝下今年刚添了一个世子。说起来,在平王爷还是六皇子的时候,时沅和平王爷因为一起玩叶子戏熟识了。后来六皇子成了平王爷,两人都娶妻成家,还时不时约着一起下棋垂钓。
于是时沅带着新寻到的名贵鸡血玉找平王爷商量了一下,不日又找媒婆算了两个孩子的八字,发现合适得很。两人就在喝茶听曲的时候定下了两个小孩的婚事。
时小少爷改了名,虽然依旧动不动就生病,但看着精神还不错。时员外和夫人不求他致仕,也不指望他能经商,只希望他健康长成人。至于与平王府的婚事,两口子决定暂且按下不提,等时晓昀到了年龄再告诉他。
时晓昀好不容易长到了总角之年,时员外把他送到城里书香世家翁裕先生的家里学字读书。时晓昀就是在那时认识了翁绰,两个人一起读书品文,画画下棋。
算命先生算对了一件事,时晓昀长大后果真是个断袖。梅州城中有两个有名的寻花问柳之地,一个是以美女如云著称的红袖坊,一个是以小倌众多闻名的扶绿居。时晓昀第一次带着李三儿偷进红袖坊的时候,感觉美女确实是美女,自己却提不起兴趣。反而是翁绰偶然带他去那扶绿居,倒酒时被长相别致的小倌摸了手,他一下子便脸红了。
除了扶绿居,时晓昀只要出府就会去的地方还有一个——揽云书社。揽云书社里不仅有各种才子佳人小说、奇侠怪志谈,还有春宫册子与艳情话本。时晓昀经常买了带回家看,看得多了,他发现在众多艳情话本之中,他想要看的龙阳话本不仅数量少,质量也不甚让人满意。于是便生了自己写话本的想法。他还邀请擅于画图的翁绰来帮自己配插图。
完成第一部作品的时候,时晓昀不抱希望地找到揽云书社的柳老板,问她这种质量的话本是否可以出版,结果柳老板看完后啧啧称奇,立刻要他给自己独家出版的机会。从此时晓昀便成了揽云书社的头牌写手,笔名为怀春三日。
时晓昀十六岁那年,时沅把他叫到书房,一本正经地对他说:“昀儿,你年纪也不小了,爹有事要与你讲。”时晓昀以为老爹发现他偷写艳情话本赚钱的事了,双膝一软,往地上一跪:“爹,我以后再也不干了,我会安心娶妻生子,经营家业的。”
此话一出,吓得时沅老脸一抖,“昀儿你当真要娶妻生子?”
时晓昀看不明白他老爹的表情,支支吾吾地说:“我的意思是,我都听爹的。”
时沅正了正色,说:“爹知你日日往那扶绿居跑,也明白你的取向。只是玩归玩,你可不要将那里的人带回家里。”
时晓昀松了口气:“爹您多虑了,我只是去那里喝茶而已。”事实上,时晓昀经常去扶绿居是为了寻找创作素材,激发创作灵感,毕竟卡文是寻常事。
“爹要告诉你一件事,”时沅从书桌边站起来,“其实我和你娘在你儿时就替你定下了一门婚事。”
时晓昀猛地从地上爬起来,“什么婚事?哪家的婚事?”
“平王府,平王世子。”
时晓昀听完几乎晕得要站不住,“爹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平王世子骆祈安,梅州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仗着自己是世子,整日在梅州城横行跋扈,是红袖坊的常客,最爱骑马射猎还有玩叶子戏。常常玩输了不认账,非要和对方玩到对方认输为止。
时晓昀对这等人是一顶一地讨厌,路边遇见了都躲着走。一听说要和这种人成亲,时晓昀坚决不答应,为此大病一场,一躺就是半个月。
时沅正愁怎么和平王爷交代,却听说平王爷那边也不顺利。
骆祈安作为王爷唯一的儿子,自是一万分地宝贝着长大的,骆祈安从小不爱读书,唯爱习武打猎,整日混迹在勾栏瓦舍,拈花惹草,平王爷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到十六岁,王爷喝着茶和他说:“你该成家了。”
骆祈安听完挺高兴,“爹说的是,我看街西脂粉店的染香姑娘就不错。”
王爷伸手敲他的脑门:“染香姑娘早就许给程家了,你少招惹人姑娘。”
“那你要给我说哪家的小姐呀?”骆祈安嘴一瘪。
王爷笑眯眯地说:“时员外的儿子,时晓昀。”
骆祈安一听,蹭地从椅子上跳起来,指着王爷大声嚷嚷:“骆川你开什么玩笑呢?那时晓昀可是个男的!”
王爷把茶杯往桌上啪地一放,“没大没小!给我听好了,这门亲事在你吃娘奶的时候就定了,以前你做什么事我都随你,但这件事你不愿意也得愿意。”
骆祈安一屁股坐到地上开始耍赖:“我就是死,也不会和那个病秧子断袖结婚的!”
骆祈安一哭二闹三上吊,怎么都不愿意答应成亲。平王爷说服不了他,寻思着不好和时员外交代,刚好上朝时听将军说边关需要增派人手守卫,他便请旨将骆祈安送到边关历练。
等时员外上门找王爷商量时,没等时员外开口,王爷就说小儿顽劣,需要再历练几年,磨磨性子,婚事可否先推迟。时沅听了心口一阵松快,满口答应。两个人一致认为孩子们都还小,再过几年结亲也不迟。
骆祈安守边六年,这婚事一推迟就是六年。时晓昀当年以为骆祈安去了边关,指不定人就回不来了。没想到,六年过去,他竟安然无恙地回到了梅州城。
时晓昀那日碰到骆祈安后一回府就把自己关在卧房里,筹谋着怎么摆脱这门婚事。
过了两日,李三儿带回一个消息,“少爷,听说平王世子那日把揽云书社的一百本签名版《暮春深》全部买走了!”
时晓昀从床上翻身起来,“真的假的?”
“真的!现在您的书迷正在揽云书社门口骂街呢,骂书社老板虚假宣传,见钱眼开,向权势低头。当然也有骂世子一回来就又作威作福,本性难改的。”
时晓昀听得一脸震惊,“那骆祈安怎么会买我的话本?”
李三儿笑了,“这不是很明显,他也是少爷的书迷。”
“可是我写的是龙阳话本,我记得骆祈安不是最讨厌断袖,还欺负小倌的人吗?”
《暮春深》果然如李三儿所预料的那般卖得格外好,第一批刻印的书不多日便卖空了,书社老板派小厮来给时晓昀传话,说要趁热打铁再刻印一批。看到自己的新书这么受欢迎,时晓昀自然是求之不得。小厮还说,平王世子一口气买走了一百本艳情话本的事闹得满城皆知,也起到了宣传作用,都好奇这世子一回城就赶来买的话本究竟是什么东西。
时晓昀也不懂骆祈安买那么多龙阳话本要干什么,主要是他会看龙阳话本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难不成他也是断袖?时晓昀几乎是立刻就否定了这个想法,骆祈安那人怎么看都和断袖分桃这种事无关。
又或许,他是帮别人买的?毕竟看龙阳话本的只有两种人,热爱男男美色的女子和真爱男色的男子。
时晓昀一边翻书一边胡思乱想,书上的内容完全不进脑子。这时李三儿敲门进来了,一脸紧张地说:“少爷,平王世子带着聘礼,和媒人一起来请期了。”
“什么?”时晓昀手里的书应声掉到案上。
“真的,他们现在就在前厅呢,老爷说,让少爷您过去,给世子请个安。”
时晓昀站起来,在书案边踱了两步,对李三儿说:“你去,就说我昨夜受凉了,这会儿身子不太舒服。”
李三儿点点头,领了话便出去了。
按理说,骆祈安应该不会愿意和自己成亲的,怎么会这么着急过来请期。时晓昀想不明白,他决定去前厅探探情况。
正值初春,风和日丽,前厅的两面窗都开着通风,时晓昀猫着腰趴在窗边,探出半个脑袋往厅内看。
他父母坐在主座,媒婆和骆祈安分别坐在两边客座。时晓昀所在的西边窗户刚好对着骆祈安的身后,时晓昀只能看见他的后脑勺。
“家父本打算让我行冠礼那年就回来完婚,但那时边关仍有变乱危险,圣上也希望我再驻守两年。”骆祈安说起话来,听起来似乎比以前稳重些。
时沅正要说话,李三儿进来,朝屋里的人行了礼,说:“老爷,少爷昨夜不小心受凉了,这会儿身子不舒服。”
“早上用膳时不是还好好的,”时沅叹了口气,“你快去请街西医馆的白大夫来看看。”
“少爷说不用请大夫,只是有些腹痛,需要休息一下。”李三儿抬头看一眼骆祈安,“只是,少爷说没办法来给世子殿下请安,让我传话向世子殿下赔个罪。”
“无妨,时公子身体要紧。”时晓昀看不到骆祈安的表情,但能听出来他说话时的笑意。
“世子殿下今日特地来谈婚期,我和夫人一起替昀儿定下便好,万不会让世子白来一趟。”
“多谢伯父。”
骆祈安听起来对这门婚事很认真的样子,让时晓昀不禁怀疑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变了。
因为是媒人提前看好的日子,几个人三言两语就定了婚期,也就是一个月后,阴历三月初七。媒人说刚好在上巳节之后,去病消灾,纳福迎新,是个好日子。
屋里的人聊得开心,屋外时晓昀听得扼腕,再怎么说,这日子也太着急了。时晓昀恨不得冲进屋去,说一句我不同意。不巧家里的猫也来看戏,那猫本来只是路过,似乎是看自己的主子趴在窗边,凑热闹属性发作,悄咪咪跳到窗户边的花架上,伸着脑袋往时晓昀脸上蹭。
时晓昀被挡了视线,便伸手驱赶起猫儿:“下去,下去,小六!”
“小六”以为主子在逗他玩,反而扬起前爪朝时晓昀扑去,时晓昀眼看自己的脸要被猫挠了,下意识后避,却重心不稳,直向后倒去。
只听得咚地一声,时晓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屋里人都听到了声音,骆祈安看向窗外:“什么动静?”
“喵~”窗边传来一声猫叫。
萧夫人笑着说:“家里的狸奴又在顽皮了,让世子殿下见笑了。”
时晓昀忍痛爬起来,揉了揉屁股,瞪了一眼脚边的小六,小六仿佛为了请求原谅绕着他的膝盖蹭来蹭去。
骆祈安走后,萧夫人就来到时晓昀房里,看到时晓昀躺在床上好像一脸难受的样子。
“别装了,世子都走了。”
时晓昀见自己轻易被识破,便起身,腆着脸笑了笑。
“你刚才也听见了吧,下个月就是婚期。”
时晓昀立刻哭丧着脸,说:“娘,您和爹就这么着急把我送到平王府去吗?”
萧夫人坐到时晓昀床边,“那可是平王爷,你爹胆子再大也不敢悔这梅州城第一人的婚。”
“我不明白,为什么爹会给我定这门婚事呢?”时晓昀瘪了瘪嘴。
萧夫人叹了口气,把时晓昀的左手拿起放进手心里,“你出生那年,夜里总是啼哭难眠,病痛不止,你爹找的算命先生说,你得定一门纯阳的婚事才能保住性命。”
“算命先生个个疯言疯语,那话怎么能全信,”时晓昀蹙了蹙眉,“我这么多年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你不知道,本来我们也是半信半疑的。但是,当时那算命先生说你日后不喜女子,有龙阳之好。”
时晓昀听得一愣,半响说不出话。
“所以我和你爹总是担心那算命先生的话会全部应验,”萧夫人拍拍他的手背,“不过,我们今日看那世子,出去历练这几年,比以前看起来成熟稳重些,你们若成亲,我们也能放心。”
时晓昀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阴历二月十五一大早,时晓昀随母亲去山上的灵溪寺上香。
上完香,时晓昀说要在寺庙附近走走,让萧夫人先回。萧夫人说山上风凉,叮嘱他早点回府。
灵溪寺因为寺后有一弯清亮的溪水而得名,传说这溪水是山里的神女化成,溪水潺潺不绝,泠泠作响,四季恒温。
时晓昀信步踱到溪岸,发现有一个身着淡蓝色披风的人正伫立在溪边看风景,他头上的白色束发带随着风吹微动。
时晓昀还没走到那人身边,那人像是察觉到他的动静,转过身来,一看到时晓昀就弯起眼睛笑。
“翁绰,你怎么在这儿?”
翁绰开口:“翁某见时公子好几日不来得月楼,于是来这里碰碰运气。”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灵溪寺上香?”
“时公子以前提过,逢初一、十五就会和家人来灵溪寺上香。”
时晓昀了然地点了点头,然后便蹲下,伸手去捞那溪水。
“我下个月就要成亲了,这几天心情郁闷,所以都没出门。”
翁绰似乎一点儿也不惊讶,他在时晓昀旁边蹲下,“听时公子的意思,是要答应这门亲事。”
溪水不是很深,时晓昀手一探,就能摸到溪底光滑的鹅卵石。
“我是不得不答应。算命先生说,如果我不结这门亲,就会死。我爹娘对算命先生的话深以为然。”
翁绰也伸手到那溪水里捞石头,他有一双画家的手,手指纤长,骨节分明。
“时公子也信算命先生吗?”
时晓昀捞起一块灰白色花纹的石头,用拇指摸索上面的纹理,“我不知道。”他吸了一口气,“大概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吧。”
“既如此,时公子不如放下郁结,坦然接受。”
或许是翁绰说这话时口气太轻飘,时晓昀忽觉怒气上头,他把手里的石头猛地丢回小河里,水花溅了两人一身。
翁绰显然被时晓昀的举动惊到了,他愣了愣。
时晓昀哗地站起身,“这话如果是别人说我就认了,但你翁绰最不应该说。”说完他转身就走。
时晓昀自认翁绰为知己,结果他翁绰不仅不理解他的心情,还劝他接受。时晓昀越想越气,下山的一路上都沉着个脸。
都说人生气时运气会变差,时晓昀之前还不信,今日算是见识到了。他刚要上马车,却遇到了正要上山烧香的骆祈安。
本打算无视,直接走掉,骆祈安却叫住了他:“时公子留步!”
时晓昀强行挤出笑脸,对骆祈安说了声:“好巧,世子殿下也来上香?”
骆祈安走近了,看着时晓昀说:“我有事想与时公子谈,时公子可有时间?”
时晓昀不知道这骆祈安要干什么,只能答应:“世子殿下请上马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