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明谷雨所著的小说《猫冬》正倾情推荐中,小说猫冬围绕主人公岑里周澈开展故事,内容是:岑里是属于周澈的猫,他被宠爱得很作,只是后来给周澈给丢了,可这丢了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一段误会。
《猫冬岑里》精选:
自己给自己希望,没有意义,徒惹烦恼,还显得很……轻贱,岑里如今也是半个人类了,他也有自尊。
岑里甚至无比后悔从宠物医院逃出来后奋不顾身地跑回周宅,实在……自取其辱,叫人难堪。
【好,你做得很对,是他的错,无论有没有误会苦衷,没有保护好你让你经受这些都是他不负责任,你确实不该原谅这种人。】
【……】岑里哂笑:【你这也太……帮亲不帮理了,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性格真的不行,久了你就知道了。】
对方回得很快:【那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觉得你的性格很好,我很喜欢。】
岑里微怔,心弦一跳,左思右想没能从《人类社会指南》找到相对应的场景,因为这和平时普通的社交夸赞的感觉不太一样,但具体是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出来。
岑里只能强行适用第三十六条准则:礼尚往来,回夸对方:【我觉得你比较好。】
【是吗。】
岑里不懂怎么说:【是啊。】
周澈嘴唇抿成一条线:【哪里好?】
岑里:【对我好。】
周澈自嘲一笑,好的是“0719”,不是丢弃岑里的周澈,周澈在岑里那里是残酷冷血的刽子手,是被判了死刑的囚徒,是以后都不会再想有交集、不想再看一眼的人。
但这是“周澈”应得的,是“周澈”活该。
在对话框中打下几行字,删掉,重新打,又删掉。
【阿狸,我要和你说一件——】忽然,手机画面变成来电显示,来自学校地座机的办公号码。
周澈皱起眉,接听。
市局派专组下来调查给S大师生们打了一针强心剂,之前人心惶惶草木皆兵的紧张氛围得到了一定安抚缓解,并且向广大师生和周围的群众居民征集线索。
岑里继续追踪小区失踪的黑猫,在一个没有人的午夜,他化出原型潜入离小区最近的超市看监控。
老旧居民区摄像头坏了无人维修,附近的超市是唯一可以看局域监控的地方。
若是夜里有人路过,指不定可以看到一只白底黑纹的圆头小猫闪电一样飞檐走壁,尾巴撅着,双肢趴在台前看监控。
从他在天台发现的大茴香薄荷来看,很有可能是猫贩子在附近的超市就地取材,否则一路带过来气味未免太引人注目。
且这个老小区人员构成简单,流动性不大,来来去去也就那些常住居民,多往前翻找几日,一定会找到生面孔。
岑里伸了伸粉色肉垫,“哒哒哒”在键帽上按着,忽而,一个熟悉的人影进入画面,猫瞳狠狠一缩。
时间是午夜十一点零四分。
虐猫事件之后,校园一下子沉寂许多,夜间,学生们大多都结伴而行。
周澈神情凝重行色匆匆走出学生会办公室的大门,就在昨夜,刑警似乎发现了最新线索,需要学校组织人手、招募志愿者配合紧急联合排查。
周澈虽然在一入学时就拒绝了当班干,也不在任何学生组织任职,但他性格沉稳,做事靠谱,在老师学生眼中颇具威望,被辅导员和教务处叫来帮忙委以重任。
方才主任在交代任务时他又想起了那天夜里撞见岑里变成了他的小猫,这两天脑子里挤满了各种各样的事情,分,身乏术,就连走路都在思考。
忽然,一个人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周澈一滞。
是……小猫,他的小猫。
不知道岑里是不是恰巧经过,但周澈想不出美院到他的宿舍为什么会路过经院。
岑里站在树下,目光焦灼,怀疑,犹豫,周澈喉咙滚了滚,压下心中的抽痛,看上去和以前一样镇静。
“岑里。”他主动上前。
岑里面色严肃,像是鼓起了很大勇气,比起以往任何时候都开门见山单刀直入:“听说你、你在辅助查办虐猫案件?”
周澈目光沉静地看着他,手攢紧,非常克制地才忍住没有伸出手去碰一碰、抱一抱他。
他的小猫就近在眼前,近到他一伸手就能碰到、抱到。
“是,你想知道什么吗?”周澈克制着镇定下来,温声问,除了暂时要保密的信息他都可以告诉岑里。
岑里顶着心理压力问出纠结了一整晚的话:“我想知道你到枫叶小区做什么?”
他的声音轻轻的,周澈却浑身一顿,过了片刻,眉心紧紧蹙起,许久,喉咙才能发出声音:“你……怀疑我?”
他在他的小猫心里是那样残忍暴虐没有人性的刽子手,这比岑里厌他、恶他、恨他更令他难受和难堪。
“不是我做的。”周澈嘴唇抿成一条线,唇色苍白,眼下青黑浓重,因为时间紧急他们通宵了两夜,他艰难地咳了咳,声音因为熬夜和缺水而沙哑。
“岑里,”周澈心脏被什么狠狠碾着,眼底很深,“为什么怀疑我?”
岑里被他那样的眼神刺痛了,一种巨大的悲伤从心底深处蔓延。
说来或许没人会相信,与其说是怀疑,不如说是担心,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最不希望周澈牵涉这些事的人。
岑里捏紧衣角说:“没、没怀疑你,只是想知道你那么晚去枫叶小区做什么。”
监控也只能证明周澈从那个超市门口路过而已,并不能说明什么。
但时间地点都太过巧合,偏偏是猫失踪那一天,偏偏是那一个地方,岑里一颗心总是悬着,不上不下。
周澈抿紧唇,无话可说,他没办法告诉岑里,我是去找你的。
我还看见,你变成了我的猫。
岑里等不到答案,心里渐渐空出一个洞,盯紧他的黑沉的眼,没什么血色的唇缓慢张开:“那里最近丢了一只猫,你知道吗?”
周澈心脏被敲开一条巨大的裂缝,灌进冰冷的风,艰难道:“不是我。”
岑里被那样的眼神看得不忍,别开视线,低声说:“不能告诉我吗?”
到底去那儿干什么。
只要周澈说,他就信。
即便周澈曾经不要他了,曾经把他送去安乐死,他也还是不相信周澈是那样的人。
周澈……不能是这样的人,如果周澈是这样的人,会让岑里觉得这比周澈抛弃他还要让人难过。
无论七年前被丢掉后,还是现在,他都忍不住对周澈怀有信任和期待,已经刻进骨子里了,洗不掉了。
“抱歉,暂时不能。”周澈已经对岑里说过太多谎言,没有丝毫信誉,再多增加一个都让他觉得重如千斤。
岑里眼里的光亮彻底暗下去,周澈的拒绝和沉默让他的心底泛起很深的痛苦,嘴唇苍白,张开,又闭上,过了一会儿,点点头,低声说:“那你查你的,我也继续查我的,但是,周澈,”岑里说了一句自己学会的人类俗语劝他,“人在做,天在看。”
还有一句:“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
“好,”周澈压抑的目光锁着他,“岑里,不出意外,这件事情很快就会有结果,事情结束之后,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吗?我有很重要的事想和你聊一聊。”
如果不是突然被辅导员和主任抓来配合调查,岑里不来找他他也已经要去找岑里了,可当下并不是坦白的时机,现下最要紧的是查明真相。
否则他百口莫辩。
岑里恍惚着,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周澈自嘲一笑,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提醒道:“你从求真大道回去。”
那边比较亮,人也多,现在校园还不安全。
岑里呆呆的,恍若无闻,径直从小路离开,他还要再去看一眼小树林里的猫们才安心。
匆匆回到家,连夜整理出了这些天他在小区、超市和校园收集到的信息,不多,但既然警方鼓励大家匿名投报线索,那他也想尽一份力。
【0719,这样写清楚吗?】
【要不我还是逐条列出来吧。】
周澈仿佛被割成了两半,顶着巨大的割裂感,把前几日去医生那里拿的药用冷水送了,拿起手机给他提整致建议:【有它的照片吗?】
岑里一边对周澈十万分地戒备、怀凝、防范、警告,一边对0719倾盘所有、没有任何保留地信任。
周澈忍着剧烈的头痛耐心回复岑里:【可以问一下你邻居那位教授,再附加一张照片,更方便警方查找。】
高强度地配合校方做排查线索、安抚学生工作和精神压力巨大,让他本就不怎么健康的心理状态雪上加霜。
但是他比谁都更想快些抓住凶手,不仅是因为要证明自己在岑里那里的清白,而且,他的精神状态也达到了一个高压临界点,他几乎无法再忍受自己在小猫那里的再多一项罪名。
岑里按照0719的建议把商业街和小区里丢的猫整理成关联线索匿名发到了专组的邮箱。
事情在刑警、师生和附近广大居民的合力排查下,没过几天,案件有了重大进展。
通过现场遗留的人体活体检测证明,作案人是S大的一个博士。
平时科研压力极大得不到纾解,积石成山,心理逐渐病变亚健康状态,并且最近面临毕业,他不同意自己导师在自己的研究成果上署名一作,好几篇论文积压着发不出,可能导致延毕,矛盾一触即发,所以选择了极端的方式发泄积攒已久濒临爆发的情绪。
真相浮出一片哗然,更令人震惊的是,民警顺着这些虐猫、死猫和失猫的线索摸到了一个线上交易群及其背后的流水暗网。
这是一个违法的交易猫类的聊天群,群主也就是猫贩子,盗窃、诱拐家猫、宠物猫或捕捉流浪猫以低于市场的价格卖给一些有虐猫癖好的人。
他们的作案流水线非常完整,有负责踩点的,有负责猎猫的,有负责物色受众群体拉销售网的,他们同时还售卖一些猎奇的虐猫工具。
贩猫团伙根据品种、花色、年龄对偷或抢来的猫明码标价,售价不一,这个群里的成员主要是一些长期处于生活工作高压无处发泄的人群,包括但不限于学生、白领甚至一些医生或者机关单位内人士。
他们有发泄压力的需求,也有一定的经济能力,花一点小价钱纾解一下心中的瘾为什么不呢?
更重要的是,这个群能给他们这个异于常人、违反社会公序良俗和人道主义的特殊癖好以遮掩,他们经常在群里交流更猎奇、更刺激过瘾的虐猫方式。
用剪刀剪、用火烧、把猫浸在水缸里生生溺死……癖好千奇百怪,花样层出不穷,还要用手机录下来,相互交流取乐。
那些惨绝人寰视频中,有只天真的小猫已经被扔在火苗熊熊的灶台上,都还以为是人类在逗他们玩,朝他奶声奶气地呼救……
而剩下的、无人挑中的猫则沦为血猫,终身成为猫贩子的敛财工具,直到被吸干最后一滴血。
刑警在猫贩子的据点找出了十八只被虐待的残猫和数十只未来得及处理的猫尸,其中包括三花、银渐层、布偶和蓝白……
S大的杀猫博士是在作案之后恰好被这个虐猫贩猫组织的群主列为受众目标,也进了这个违法交易猫的群。
这些人之所以这样猖狂肆无忌惮无非是因为猫并不受人类的法律保护,杀猫虐猫算不上真正的犯罪行为,道德谴责不痛不痒,如果盗窃掳掠的是家猫宠物猫,也只是相当于侵犯公民的私人财产,赔钱就行,谋取暴利的猫贩子根本不把这点违法成本放在眼里。
真相浮出水面,在校园里、社会上都引起巨大的躁动,一时间社会上的组织纷纷举行关怀流浪猫的社区活动,同时学校也号召强调加强对学子的心理健康关注。
校园广场上的信息栏贴出了关于虐猫案件的声明公告,岑里挤进人群一行行仔细阅读。
心中的巨石轻了一些,但也没有完全消失,因为没有根本上的保护措施和法律保障是治标不治本的。
但看着校园组织和一些社会团体纷纷为这件事进行反思和努力,岑里又觉得,一切都在往变好的方向发展,或许他应该多一些信心。
“查得比我想象中要快,以后我下晚修不用战战兢兢不敢回宿舍。”
“听说是人手不够,学校组了个小组配合警方弄了两个通宵加紧排查出来的。”
“哦,对,我们班班长也被抽去了,跟经院那个校草一个组,太辛苦了,狙击队似的,两天没回宿舍。”
“听说校草连续整理文档十几个小时,过度疲劳差点被送医院,办案的那几个警察可喜欢他了,还问他有没有意转个专业跟他们搞刑侦。”
岑里抿了抿唇,他误会周澈了,早上周澈问他什么时候有空的信息他还没有回。
岑里不知道怎么回,心里有愧疚,但也冒出一股巨大的轻松,不是周澈,真的太好了。
当时他那样去问对方,如今得知对方为这个事呕心沥血,心中滋味复杂,总是写好了回复,又删掉,再写,再删。
岑里捏紧了手机,觉得压力很大。
“这么拼?”
“听说校草一直都很喜欢猫,以前还有女生抱家里的猫去他宿舍楼下晃荡,或者在他打球的时候抱猫去围观,别的他都不会理,但是有猫校草就会看过来,百试百灵。”
“也不知道校草最喜欢什么猫猫。”
岑里心脏传来清晰细密的痛楚,退出人群。
校园恢复了以往的生机和热闹,华灯初上,校门外的夜市摊子、操场的夜跑活动、明德湖的公放电影夜场渐渐开始活跃起来。
岑里去了操场边的草丛看这些天被吓得都不太出来的小猫们。
一只金吉拉紧紧抱住他的裤腿。
岑里顺了顺它头上的毛,传了些安神的灵力:“没事啦,你们可以出来晒太阳了。”
小橘猫坐在他的鞋面上哐哐撞头,岑里叹了声气,说:“它们没事。”
那些被猫贩子囚禁起来的家猫和流浪猫们都被送去医院好好养伤了,岑里曾化出原型去看过它们,输送了这几年他修炼积攒的灵力。
狸花猫还是有些伤心,岑里竖起三根手指:“我跟你们保证。”
“砰砰砰”几声巨响,草丛后面就是球场,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像雷声一般惊着了小猫。
“草,球场总算是开放了,两周没摸球,老子要憋死了。”
之前为了侦查案件和保护学生安全,校园处于戒严状态,入夜之后球场就不准再活动了。
“还不是怪那些没人要的猫,死了就死了,搞那么大阵仗,外面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学校死人了。”
“那些猫本来就烦得要死,春天发情,夏天躺球场上占地睡觉,赶都赶不走,烦死了,我真想一脚踹开。”
“那个博士怎么不干脆把剩下的猫都处理了,留着祸害。”
“现在好了,加大保护,猫比人还横,宿舍楼后面那几个最横,白天叫,晚上叫,还让不让人睡觉,回去我就把它们的猫房拆了,还有树上的鸟,五点就开始叫,我他妈回头就——”
“就怎么样?”清冷冷的声音从草丛中冒出来,放狠话的平头一顿,眯起眼看过去,是一张颜色极盛的脸,裤腿边上还挂着两只猫挂件。
体育生片刻才回过神来,把球往地上重重一砸,廖佑上前拦住他,笑着打招呼:“岑里。”
岑里并不认识他,只觉得略微眼熟,但鉴于这个声音也参与了刚才的讨论并发表了很多令人不适的言论,岑里没什么好脸色:“你们就要怎么样?
廖佑和气笑了笑:“他们就口嗨,你别当真。”
岑里定定看了他一会儿,说:“是吗。”他听起来可不太像。
岑里的眼睛非常黑,眼型圆,很美,但眼神很冷,紧紧盯住一个人的时候能把人的心神吸进去。
不少知道廖佑心思的人都看好戏地盯着两人。
廖佑觉得有些丢面子,他长年训练,身材不错,长相在体育生中也属上乘,B大几乎没有他拿不下的人。
唯有岑里,之前他在银塔送了很多东西都被原封不动地退回来了,岑里恐怕都还不知道是他送的,甚至,他怀疑岑里都还不记得他的名字,现下又在公众场合对他这样疏离冷淡,并隐有动怒的样子。
廖佑嘴角的笑容淡了些,移开话题:“对了,你校运会还当不当志愿者。”
他在好几场新生杯联赛志愿者里都看到了岑里,不过都被分到对方的阵营去了,而且岑里行踪飘忽来去匆匆,他几乎没有和人说上话的机会。
岑里不明所以,目光出透出审视和戒备,淡淡道:“不去。”
廖佑直勾勾地看着他:“为什么?新生杯你不是也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