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倾情打造的小说《藏香》,是木林森正连载的小说,主角:池羡鱼,小说藏香的主要内容是:池羡鱼认错了人,对他来说问题不是很大,虽然被伤害了,可最后他却和白月光在一起。
《藏香》精选:
“今天回来吗?”
“我烤了很好吃的小饼干。”
五个小时前,池羡鱼给秦纵发了消息。
然而直到现在,秦纵也没有回复。
池羡鱼轻轻叹了口气,握着手机慢慢往前走。
江湾路靠近郊区,又恰逢红灯,马路上几乎没车,但池羡鱼还是跟个小学生似的乖乖站在斑马线前,等待人行横道指示信标灯变绿。
手机屏幕刚巧亮起,提示有新消息进入。
池羡鱼眼睛一亮,连忙划开手机查看,却是新闻APP推送的本地新闻——“一山不容二虎!明辉集团二少爷强势回国......”
池羡鱼的眼睛又黯淡下去,秦纵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回家了。
池羡鱼抿了抿唇,拇指轻轻滑动手机屏幕,垂着眼点开微信慢慢翻看两人的聊天记录。
微信聊天界面大多是池羡鱼在自说自话,譬如中午吃了什么、朱老师教他画了哪些新的景物、池临渊的心跳今天也很平稳等琐碎无聊的日常分享。
秦纵却从不回复,仿佛池羡鱼一个人的独角戏。
这种分享欲得不到回应的感觉其实很糟糕,秦纵解释公司忙,池羡鱼知道根本不是。
真实原因是秦纵的竹马晏酩归快回国了。
自打上个月晏家那边传出晏酩归即将回国的消息,秦纵就突然忙了起来,整日不着家。
池羡鱼早前听过一些流言蜚语,说晏酩归是秦纵惦记了许多年的白月光,若非晏父反对,两人恐怕早已在国外领证结婚。又说秦纵不仅惦记着锅里的白月光,还养了个小玩意儿放碗里吃,真是一点不亏着自己。
但毕竟只是流言蜚语,池羡鱼从没放在心上,秦纵是他的伴侣,伴侣应当信任彼此,他相信秦纵。
现在池羡鱼却不太敢确定,那真的只是流言蜚语吗?
烈日当空,池羡鱼被晒得眼皮发烫,他抬手遮住眼睛,后悔中午出门时没有听张姨的话戴一顶遮阳帽。
人行横道指示信标灯终于变色,池羡鱼收起手机,迈步向马路对面走去。
心里装着事儿,池羡鱼午饭没吃几口,在太阳底下晒久了,背上冒着虚汗,只觉得眼冒金星,胃里翻江倒海地难受。
所幸拐个弯就是医院,池羡鱼按着胃,一面想着待会儿问护士姐姐要颗奶糖吃,一面垂着头脚昏昏沉沉地走下人行道。
意外就是这时候发生的。
伴随着汽车的鸣笛声和紧急刹车声,池羡鱼双脚一软,猛地摔倒在地。
天旋地转般的眩目感瞬间涌上来,池羡鱼耳鸣得厉害,隐隐约约听见车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紧接着是一道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穿黑色西装司机模样的男人在他身前蹲下,面露焦急地在池羡鱼眼前挥了挥手。
“先生?先生你怎么样?”
池羡鱼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一个模糊的单音。
司机见状立刻站起身,疾步向身后的黑色宾利跑去。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双藏在镜片后淡漠却勾人的桃花眼。
司机弯下腰,压低声音冲后座的男人道:“晏总,咱们的车根本没碰着对方,我怀疑是碰瓷,要报警吗?”
闻言,晏酩归撩起眼皮,瞥向躺在地上的少年。
少年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几近透明,长长的睫毛垂在脸上,手握成拳抵在胸腹间,很难受的样子。
良久,晏酩归收回视线,淡声道:“不必。”
两人说话的间隙,低血糖的眩晕感渐渐褪去,池羡鱼单手撑地,咬牙撑坐起来。
他今天穿的是一件白色短袖,方才晕倒时摔得太狠,短袖蹭脏了,手肘那儿也擦破皮,现在正火辣辣地疼。
池羡鱼眉毛揪成一团,心想最近真是倒大霉。
他心疼地对着伤口吹了吹,小声安慰自己:“摔跤会长高,不吃亏的。”
然后池羡鱼才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来,打量面前这辆黑色宾利。
晕倒那会儿池羡鱼以为自己被车撞了,现在却发现宾利离他一米远,根本没碰着他。
池羡鱼用缺氧的大脑思考几秒,迟钝地意识到,自己这种行为……好像叫碰瓷?
池羡鱼顿时睁大眼,手脚并用爬起来,过程中因为四肢无力,险些又摔一跤。
池羡鱼惊魂未定呼口气,赶紧向宾利走去。
那司机本来就对试图碰瓷的池羡鱼心存芥蒂,见他过来登时面露戒备,生怕池羡鱼讹上他。
谁知池羡鱼走到那儿,紧张兮兮地说:“我不是碰瓷的。”
司机:“……”
“是么?”
一道清冽干净的嗓音倏然落入池羡鱼耳中。
池羡鱼循声望去,看见宾利后座的男人。
白衣黑裤,戴一副金丝边眼镜,眉眼像被羊毫勾勒出来的水墨画,气质冷而清隽,长发披肩却不显阴柔,反倒像古画里走出来的温润君子。
池羡鱼不由看呆了,好漂亮的美人!
“我脸上有东西?”
男人的声音有点像风吹过积雪的树梢,池羡鱼恍然回神,反应过来自己不礼貌地盯了人家许久,他顿生局促,红着脸小声道:“不好意思。”
许是久见不怪,男人并未责怪池羡鱼的无礼行为,“没关系。”
池羡鱼偷偷在心里给男人打上“好脾气美人”的标签。
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池羡鱼认真解释道:“我不碰瓷,不讹人,只是碰巧低血糖发作而已。”
话落,男人却不应,目光微抬,落在池羡鱼脸上。
下一秒,男人递来一方素白手帕。
池羡鱼茫然地眨眨眼,直到看见倒映在车窗反光里自己脏兮兮的脸,他呆了一下,讷讷地接过手帕。
“啊……谢谢你。”
男人淡淡一笑,车窗缓缓升起,“开车。”
宾利疾驰而去,池羡鱼捧着手帕站在原地目视宾利远去,过了几秒,他小心翼翼地摊开手帕,就看见手帕中间躺着两颗大白兔奶糖。
意料之外的细致熨帖。
小小的雀跃和惊喜自心间迸发,池羡鱼咧开嘴,感觉比中了刮刮乐头奖还要开心,鼓鼓的脸颊旋出两个可爱的梨涡。
他剥开糖纸把奶糖塞进嘴巴,甜滋滋的奶味在口腔里化开,池羡鱼仔细将手帕叠整齐收好,又悄悄给男人贴了个“人美心善”的标签。
因着这点小插曲,池羡鱼心情好了不少,哼着小曲儿走进医院大门,门口的保安大哥见他来了乐呵呵地打招呼:“小池来了。”
池羡鱼点点头,“来看弟弟。”
池羡鱼的弟弟池临渊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六年前心脏骤停成了植物人,至今昏迷不醒。
尽管池临渊没有意识,池羡鱼还是每天风雨无阻赶来医院和池临渊说话、念故事书,期盼奇迹发生。
池临渊的病房在十七楼,VIP特护单人病房,秦纵让人给弄的。
据说这家私立医院不仅费用极贵,且床位十分紧张,当年秦纵托了不少关系才成功把池临渊转进来的。
惯例登记姓名时,池羡鱼从书包里掏出自己烤的小饼干,分给科室里的护士和医生。
他不是个聪明人,想不到可以用什么回报医生护士对池临渊的悉心治疗,每次来都会带一点自己做的曲奇饼干以表心意。
池羡鱼又长得乖巧,心内科的医生护士们都很喜欢他。
负责登记的护士长眼尖地瞥见池羡鱼手肘处的擦伤,眉头一皱,取出碘伏和棉签替他处理伤口。
“走路摔啦?”
碘伏刺激伤口,池羡鱼忍着疼乖乖点头,“嗯,不小心摔的。”
“你这孩子,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走路不要老低头看你那个手机,伤眼睛又伤颈椎,这下吃亏了吧?”
护士长是个爱操心的中年妇女,喜欢唠唠叨叨说许多话。
有护士私下里抱怨护士长唠叨话多,池羡鱼却很珍惜,他妈妈去世得早,池羡鱼很想念被妈妈唠叨的感觉。
“记住啦。”池羡鱼抿唇一笑,没有解释自己摔跤不是因为玩手机,认真应下,“下次不会了。”
处理完伤口,池羡鱼拎着书包去池临渊的病房。
池临渊毫无知觉地躺在病床上,只有仪器运作的嘀嘀声昭示着他生命的存在。
池羡鱼看了池临渊几秒,伸手抚平褶皱的被角,从书包里拿出格林童话,翻到昨天没念完的故事,继续念下去。
“从前,有一只刺猬叫小卫……”
日头西斜,池羡鱼合上故事书伸了个懒腰,刚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手机上忽然弹出一条新短信。
来自一个陌生号码。
【我是晏酩归,秦纵喝醉了,你来接下他。地址:皇冠路118号云栖湖别墅酒店后花园】
池羡鱼愣了愣,这条短信信息量很大。
首先,晏酩归是秦纵传闻中白月光竹马的名字。其次,秦纵喝醉了通常由助理送回来。
池羡鱼对短信内容存疑。但是他又忍不住想,倘若短信内容属实,那就意味着秦纵现在正和他的竹马待在一起。
一瞬间,池羡鱼生出一股强烈的危机感,立刻背起包出门叫车。
私立医院和云栖湖别墅酒店同在远郊,距离并不远,十五分钟后,池羡鱼站在云栖湖酒店门口,却被门童告知酒店被贵客包场举行接风宴,暂不接待外人。
正当池羡鱼苦恼时,酒店旋转门内忽然走出一道身影。
“嫂子?你怎么在这里?”
池羡鱼茫然抬头,来人是秦纵的圈内好友之一徐兆阳,阳城徐氏资本的副总。
见是熟人,池羡鱼瞬间喜上眉梢,“我来接秦纵,你能带我进去吗?”
徐兆阳挑眉,“接秦少?当然可以。”
跟门童说了声,徐兆阳转身冲池羡鱼招手:“走吧嫂子。”
两人并肩走进旋转门,池羡鱼不大高兴地看了徐兆阳一眼,他不喜欢秦纵的朋友称呼他“嫂子”,这听起来很奇怪。
只是他现在着急接秦纵,便不打算计较。
徐兆阳边走边说:“嫂子不知道吗?今天包场的就是秦少。”
池羡鱼困惑:“秦纵包场干什么?”
徐兆阳意味不明地笑了下,“秦少没告诉你啊?今天是晏酩归回国的日子,他包场给晏酩归办接风宴呢。”
又是晏酩归。
池羡鱼心头莫名涌上一股焦躁,他脚下生风走得飞快,却在离宴会场地入口不到十米处猛然顿住脚步。
隔着几棵矮树丛,前方草坪上站着一个男人。
他背对池羡鱼,但他的背影是熟悉的,他的衣服是熟悉的,连他后脑勺的弧度都是熟悉的。
池羡鱼陡然一怔,目光穿过矮树丛,凝视着秦纵的背影。
不是说喝醉了吗?
“嚯!”徐兆阳顺着池羡鱼的目光望去,满脸讶然,“秦少出来了啊。”
“刚刚他在里头的厨房给晏酩归煎牛排呢。”徐兆阳瞥了池羡鱼一眼,“说什么阳城的牛肉口感太差,怕晏酩归吃不惯,非得从国外空运过来的。”
原来秦纵一直不回他消息,是在给晏酩归煎牛排?
说着,徐兆阳又抬手一指,意味深长道:“嫂子还不知道吧?秦少旁边那个长头发的,就是晏酩归。”
池羡鱼没应声,默默攥紧指节抬眼望去。
秦纵身旁果然站着一个长发男人,身着简单白衣黑裤,在礼服盛装出席的众人中像个异类,却被众星捧月地围在中央。
旁人殷切献媚,男人只端着高脚杯疏离冷淡地站在那儿,好似高山上的一抔新雪,不沾染一丝俗媚。
或许只是朋友聚会,池羡鱼摇了摇头,试图安慰自己。
然而紧接着,秦纵就侧身搭上男人的腰,目光宠溺缱绻。
池羡鱼陡然一怔,浑身蹿起凉意。
而下一秒,长发男人也在此时转过身,露出一张池羡鱼不久前才见过的精致面容。
池羡鱼眼睛猛然睁大,他不由得攥紧了口袋里被捂热的素白手帕,大脑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