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言周一所著的小说《愿者上钩》正倾情推荐中,小说愿者上钩围绕主人公张扬许愿开展故事,内容是:张扬认为自己再怎么听话都没有用,似乎不喜欢他的人,无论做什么都不喜欢他。
《愿者上钩言周一》精选:
爱情很奇妙。
看看许愿这个不练田径的体育生在1000米跑赢其他练田径的体育生就知道了。
尽管冲线以后,他非常虚弱地喘着粗气倒在张扬怀里,被张扬和南风一人架起他一边肩膀,拖着他在操场走了好多圈缓缓。
但他就是赢得荣耀金牌,赢得他和张扬的定情信物。
体育系在校运会有绝对优势,因此,除了比拼创意的开幕式表演评分,体育系在开始第一个比赛项目前,分数已经是反向超前的负三十分,不但如此,体育系在所有比赛项目都有不同程度的让赛,加之两位罢赛大佬激怒自家的高岭之花大佬这么一个大前提。
如果体育系是股票,校运会的第一天早上可以直接跌停。
还好短暂又漫长的早上终于过去,两位罢赛大佬不罢赛了,也哄服帖了两位高岭之花大佬,体育系的分数坐上云霄飞车,顺畅无阻地一路上升。
打扫操场的惩罚拨开浓厚云雾,迎来希望曙光!
很可惜,体育系技术再好,始终不及消防系体力好,许愿只是被逼着报了一个长跑,因此后面几个长跑比赛下来,消防系的分数远远超过体育系稳居第一。
虽败犹荣,班长拍着心口说没啥遗憾,拾掇着要整场趴体开心开心。
体育系的两位大功臣大佬却悄悄在闭幕式的庆功宴消失,不过大家都理解,他们都去陪自家的高岭之花大佬嘛,懂的都懂,不约而同地露出Doge微笑。
南风圆梦,时隔三天总算可以拉着夏小满直奔主题——当然也是直奔主题酒店,玩儿还挺野。
仍然追妻路漫漫的许愿不敢这么野,眼下正心疼万分地抬着张扬受伤的手腕:“我带你去看铁打。”
“不用小题大做,这个时间铁打诊所都关门了,而且,没必要花那个钱,我回去拿冰敷了之后再拿药酒搓一搓就行,手腕扭伤不是大问题。”
许愿沉下脸,虽然不忍心,但也不得不稍稍用力捏住张扬的手腕。
阳光靓仔的眉毛顿时疼到起飞。
“别犟,”许愿叹气,“如果你不想花钱,那就去医院看急诊,医院收医保。”
“西医不是给你扎一针止痛就是吃止痛药,扭伤还是看中医靠谱,”张扬忍着痛,试图很慢地转一下手腕,根本做不到,却依旧嘴硬,“我真没事儿,就,刚扭到肯定最疼,哈哈。”
许愿二话不说将张扬塞进计程车后座,替他系好安全带,小心翼翼地抬起他受伤的手腕,时不时轻轻吹几口气,他给司机大哥报了一个地址,张扬瞳孔地震,肉眼可见的慌张。
张扬寻思,那位大夫的收费估计很高,不然干嘛住在市郊那个富豪小区。
“扬扬,你这脖子都成旧伤了,干嘛不看医生做理疗?而且闭幕式之前你竟然答应跟队长打友谊赛?!你身体不舒服,你就应该直接拒绝,队长又不能拿你怎么样,难道他大四就了不起?啊对对对,他大四,我们大一,所以咱俩都得他妈的顺着他?这种时候啊,你就应该向夏小满学习学习,你看他拐着南风对队长胡吹一通之后成功脱身,留下你苦巴巴地应付队长打个屁的友谊赛。”
张扬第一次被待他可好可好了的许愿教训得狗血淋头,很怂地缩起脖子:“我第一次听你说脏话。”
“你他妈再不好好照顾自己试试?”
“许、许愿,”张扬扯了扯鲜黄的袖子,低头瞄了眼自己的衣服并不是山水泼墨,闭幕式要穿着自己系的系服是硬性规定,闭幕式结束就可以换,但许愿着急,也是心疼他手腕疼,没来得及换系服就直接拉着他一步走两步飞地跑出学校,“大一开学都一个多月了,队长还没招到新队员确实挺惨,我不是要加入篮球队,就是看他难受,跟他打一场友谊赛。”
“还替队长说话是吧?”
许愿皱眉,很轻地揉着张扬后颈的穴位,张扬像是见到黄瓜的猫,疼得嗷嗷叫并且原地蹦起,幸好许愿眼疾手快,抬手挡了一下,他的头顶才没有跟车顶亲密接触。
“你不想看西医,但铁打诊所这个时间多数都关门了,我不可能拿你的健康开玩笑,更不可能要你手腕疼着还跟我四处找哪有铁打诊所没关门,所以——”
“所以?”
“咱爸是中医,那手艺嘎嘎棒。”许愿笑着点了点张扬的鼻子,看他懵懵的样子就更想逗他了,“傻了吧唧地盯着我干什么?我这是要把你带回咱家见咱爸咱妈。”
“咱……我咱你个大头,”张扬赧然地嘟囔,“你说好给我时间理清楚的。”
“我爸也是喜欢下午两三点就关门喝茶的大夫,你要想看看你这手腕跟你这脖子,我只能带你去我家,总不能要他老人家特地跑市区一趟对不对,咱们晚辈不兴这样。”
张扬张大嘴巴呆住好久,然后默默地抬腿弯腰,红透的脸赶紧鸵鸟式地藏进去,闷声闷气地说:“逗我好玩?”
“不好玩,”许愿讨好地蹭他耳朵,“扬扬,我错了,你别不理我。”
司机大哥吃了满满一盆狗粮,扭开电台,正巧播放许愿前天哼过的苦情歌。
没有人在意我,我在一个人的角落,等待中受折磨,不会有人再关心我,灯光照射着我,影子显得孤单冷漠。
简直太巧了。
司机大哥停在红绿灯前,两旁的霓虹灯正在往他身上照过去,他更觉狗粮扎心。
半小时后,司机大哥平稳驶进位于市郊的富豪小区。
当然,小区里不一定住的都是富豪,但这个小区的屋子每平方米的价格是整片市郊最贵的,要是没点积蓄和收入能力真不敢在这置业。
许愿走上前摁指纹开门,张扬不安地站在他身后,双手局促地在裤子擦手汗,反复抬脚检查鞋底有没有踩到脏东西。
他怕弄脏许愿家的地板。
他家不用换鞋——不是他和夏小满合租的出租屋,是他老家,就是直接穿着外面穿的鞋走进屋。
即使再热、再冷也不准很早洗澡,只有睡觉前允许洗澡,洗澡的时候把鞋放一边,不能被水淋湿,洗完澡擦干脚,踩着鞋跟,潦草地把鞋套好,穿着走到床边,或者是随便能坐着睡的地方。
不是不拘小节,只是他爹他妈的生活习惯从上一辈传承就是如此,哪怕现在早就住进小县城的砖房还是难改。
然而张扬是绝对不能够向他爹妈提出改正生活习惯这一要求,他爹妈以前面朝黄土背朝天,辛辛苦苦供他到城里读初中,他哪敢忤逆。
因此,他喜欢男生这件事根本不敢跟他爹妈坦白。
指纹锁有点失灵,许愿担心张扬手疼,急得掏手机的时候差点摔了,火急火燎地嚷嚷着让他爸别躲懒喝茶,赶紧出来开门。
“臭小子你嚷嚷啥呢,啊?”
许父中气十足的吼声震得许愿皱眉掏了掏嗡嗡响的耳朵。
“爸,您真别懒了,我要不是有急事儿我哪能这么跟您急啊,我同学手腕跟脖子都伤了,难受着呢,我没骗您,指纹锁真失效了,您赶紧出来开门,瞅瞅我同学啥情况吧。”
趁着许愿打电话的时间,再三检查仪表的张扬还是很不安,他跑到附近的轿车,打算用后视镜看看自己的脸有没有脏了,说是富豪小区,连盏亮一点的街灯都没有,他手机拿出来点开自拍只能看到黑灰黑灰的一片模糊。
“你干嘛?”轿车主人摇下车窗,嗤笑打量张扬的穿着,嫌弃地皱了皱鼻子,“哪来的叫花子,臭了吧唧的,你掉屎坑了吗?这小区是你这穷逼能进来的?喂,爷可是一个月缴好几千管理费的有钱人,你他妈没钱买手机照镜子,多少能乞讨个一分五毛买块小镜子吧,啊?爷的车你也敢碰?再不然,你撒泡尿啊,别跟我瞎几把胡扯你他妈尿不出来,啧,瞧你娘们儿唧唧的,都叫花子了还不忘照镜子,没准还真没唧唧可以让你自己把尿。”
“你骂谁!”张扬冷道,疑心地提起短袖闻了闻,是有点汗味但不至于臭到掉进屎坑的程度,闭幕式之后他已经换了自己的干净衣服。
“不就你搭腔吗,叫花子,我还能骂谁?”
爹妈的经济观念和教育方式使张扬从小认为自己低人一等,家里不管留了多久的剩饭都是张扬解决,只要没坏、没臭,蒸热之后加点盐巴拌一拌就吃。
奇怪的是,家里永远不会有剩菜,因为家里每个人的菜量都是分配好的。
张扬一天吃一个番薯,爹妈分别一顿吃三个番薯,如果张扬那天不舒服,吃不下饭,爹妈不会关心他用不用看医生、用不用吃药,只会说他穷人命就该生穷人病,熬着就是了,没有那么娇气要吃药。
至于那个一天一番薯自然落到他爹的胃里。
小学生的张扬,个头儿全班最矮,他能长到现在一米八五的大高个儿多亏初中的免费午餐。
家里并没有穷到揭不开锅,他爹几乎顿顿青岛啤酒下饭,在他小时候那个年代,青岛啤酒在村里可是奢侈品,谁家的那谁还在喝村口兑水的白酒,只有他爹赶时髦喝啤酒,还有他妈,时不时穿着花裙子、揣着小荷包去赶集买新衣服。
但他的衣服全是他爹下田穿旧了、穿黄了的背心,这件剪一块,那件剪一块,凑成一件件水烟味道洗不掉的短袖长袖。
小学同桌向他炫耀爹妈买的新铅笔,外面一圈包着奥特曼的图纸,还有闪粉,他低头看到自己手里攥紧的铅笔,铅笔头是他爹在文具店门口捡的,用随便砍断的木杆把铅笔头延长。
以前村里的文具店会粘紧一个卷笔刀在店门口供学生削铅笔,有些学生嫌铅笔太短,不好削,就会随手扔在地上,于是他爹捡了满满一个月饼盒回家,月饼盒还是村长在很多年前的中秋节嫁女儿挨家挨户发的月饼。
张扬觉得自己小时候足够懂事了,被铅笔的木杆扎到手心都是木刺,有时候拔出来木刺还带血,他不会哭,他很坚强地用清水洗了伤口就继续写作业,而且他在家里会帮忙做饭、做家务。
他很乖,从来不撒娇求爹妈给他买玩具,他觉得门口那堆沙子倒点水就能捏成不同形状,很好玩。
然而他爹妈对他的态度依旧好像他是在村口捡回来的没人要的小孩。
他爹妈从来没有叫过他“扬扬”,要么叫“张扬”,要么叫“喂”,第一个叫他“扬扬”的人还是小学同班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可爱小女孩。
以至于刚升上城里的初中时,张扬不敢抬头看人,走路一直低着头,如果没有认识开朗又不摆架子的夏小满,他无法想象按自己初中那会的阴郁模样最后会不会变成什么反社会人格。
张扬刚上初中就开始蹿高个儿,五官也逐渐长开,堆满抽屉的情书让他意识到他爹妈不仅给了他健壮的身体,还给了他帅气的模样,尽管童年过得马马虎虎,他还是很感恩。
贫穷的原生家庭养出自卑,优越的外观条件给予自负,张扬向来不否认自己是个矛盾结合体,轿车主人说他穷逼,他没法反驳,因为他就是,不过他也不屑反驳这种肥头大耳又脑袋空空的傻逼。
张扬瞄准后座的车窗,直接一个猛力的肘击撞过去,车窗的玻璃哗啦碎了一地,本就受伤的右手腕伤上加伤,右手肘也被碎玻璃划破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