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为董旭迎阳的小说《Girasoli》已完结正火热推荐中,小说Girasoli是一本好看的纯爱小说,由作者达尔彭所著,内容是:他们彼此喜欢,可对他们来说生活却是苦的,相爱的人不能那么容易在一起。
《Girasoli》精选:
这个男人让迎阳有点眼熟。
并不是说他的面容让迎阳眼熟,而是戴在他手腕上的一只银环。
他的手伸向过去时,银环闪烁了一下,迎阳捕捉到上面印刻的文字:GIRASOLI。
girasoli,意大利语,向日葵。
上一次看见这个银环,应该是上一周,也许是上一年,迎阳记不清楚,只知道是见过的。
简单的单词,最近反复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摸了摸迎阳的脸,手掌很宽、很热,迎阳看着他,他的眉眼让迎阳感到很亲切,他说:“我加班晚了,吃饭了吗?”
“吃了。”迎阳回答他,躲开了他的手,“你是谁?”
他收回了手,面上的笑容依然很完美和煦,让迎阳有些安心。
“还想吃点吗?我还没有吃。”
迎阳点点头,他便离开了卧室。
很快迎阳就听见了厨房轰隆隆的油烟机声音,还有如雨点般的翻炒声音,各种各样的声音交杂在一起,窗外的冷风像鬼在嚎叫,迎阳的头很疼很疼。
迎阳从床上坐起来,走出房门,一切都很陌生,这不是迎阳的家,厨房里的男人他不认识,铺天盖地的恐惧席卷而来。
迎阳找到一处没有灯的桌角,蹲了下来,黑暗的地方让他感到安心。
“迎阳?”
迎阳听见那个男人的声音,和屋外的雨声交织在一起,随后是开门声、关门声、脚步声,都很轻。
“迎阳。”男人找到了他,用略微无奈的口吻说,“今天不玩捉迷藏,吃饭了。”
迎阳看见男人手上捧着一碟冒着热气的菜肴,肚子咕咕叫了一声。
又是讨厌的声音。
“头疼。”迎阳说,“很疼,你不要说话了。”
男人没有说话,转身离开,几分钟后,拿了一张小板凳,进入书房,迎阳蜷缩着身子窝在宽大的书桌下,他也蹲了下来,把板凳放在他眼前。
他又离开了,再回来时,端了两碟菜,放在板凳上。
男人把筷子给迎阳,“吃饭吧,好不好?”
迎阳又看见了他手上的银环,接过筷子,安心低头吃饭。
“你,不吃?”迎阳小心看了男人一眼,男人笑了笑,说“不饿”,等他吃完。
男人陪他吃完饭,等了二十六分钟,迎阳一直注视着挂在墙上的那一个表盘。
第二十七分钟时,男人把所有东西拿走了,问他:“回卧室休息,好吗?”
“你是谁?”
“迎阳。”男人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松,“我是你的丈夫。”
迎阳没有相信。
他皱着眉,眼睛里有惊讶也有费解,像是在望着一个神经病。
迎阳没有相信,和过去的四百六十八天一样。
董旭没有多说什么,哄着迎阳去房间,好好休息,尽管迎阳睡了一整天,但是他说头疼,也许白天、董旭在忙工作的时间里,迎阳一直在做噩梦。
迎阳每一次做噩梦,醒来之后都会头疼。
像过去的四百六十八天时间里,晚睡前,董旭帮迎阳关灯,迎阳拉住了他的手,捏住了他的首饰,固执地说:“这个,给我。”
董旭愣了一下。
从前迎阳没有提过类似的要求。
“……好。”董旭把手腕上的银环取了下来,戴在迎阳的手上,银环沾染了董旭的体温,不冰冷,他顺带亲了亲迎阳的手指,“不要弄不见了。”
“不会的。”迎阳似乎很高兴,自己拉好被子,睡了下去。
“患者对物品有了一定程度的关注和记忆。”医生的声音很平静,“是件好事……手环有什么特殊含义吗?是近期戴的,还是一直有?”
“一直有。”董旭言简意赅回答。
医生眼睛亮了亮:“那是好事情,可以再观察一段时间,药物要继续服用。”
董旭说了一句“谢谢”,离开医院,手里毫无意外多了一塑料袋的药,给迎阳服用的。
让迎阳乖乖吃药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首先,迎阳并不认为自己生了病,其次,迎阳对他戒备心很重——不过近段时间似有好转,因为近段时间气候稳定,天气多有晴而无雨。
迎阳喜欢晴天,讨厌下雨,害怕雷鸣。
但是,N城很快就要迎来雨季了,昨天夜里,董旭出差从北方飞了半片版图回到N城,仅仅是因为收到了一则天气预报。
N城接下来的半个月,都会有大到暴雨。
暴雨。头疼。噩梦。
迎阳被董旭从被窝里捞出来,迎阳身上出了许多的汗,脸上的泪水不住地掉,睁开眼睛,眼前的男人很陌生,身上带有寒意,像是刚刚回到这间屋子,陌生的房屋。
迎阳感到害怕,梦魇挥之不去,他费尽力气推开董旭。
“别碰我——”
迎阳的嘶吼声停在一半,他安静了下来,看见了自己手腕上的银环。
唯一熟悉的物品。
董旭注意到他的神态,没有说话,在一旁站了良久,他说:“迎阳,喝果汁。”
“你是谁?”
这句话,董旭每天都要听六次以上,三次是喊他吃饭,三次是喂他吃药。
还有一些时刻,也许是和迎阳肌肤相亲的时候,只不过这样的时间很少很少。
董旭想了想,回答他:“你的丈夫。”
“神经病。”
董旭对于迎阳来说是陌生的,但是,迎阳习惯了每一天都有一个陌生人来到这个屋子里……每一天。
迎阳忽然顿住,这是从没有出现在他脑海里的词。
迎阳喝完果汁,心跳很快,他说“头疼”,董旭便问他:“要我陪你吗?”
“不要。”迎阳想赶走他,董旭却没有走,只是站在他面前不远不近的距离,迎阳觉得他眼睛里有祈求,深黑的,仿佛很痛苦。
“好吧。”迎阳答应了。
他看见董旭慢慢靠近他,董旭的身后是一扇窗户,窗外电闪雷鸣,迎阳很害怕,想要把窗帘拉上。
他下意识钻进董旭的外套里,董旭低头亲吻他的嘴唇。
能被迎阳允许的时刻很少,董旭很珍惜,他叫迎阳的名字,告诉他,我是董旭,我是你的丈夫,迎阳固然是没有应答的,嘴里只有吟哦。
屋外风雨交加。
迎阳这一天没有做噩梦,被董旭抱了一晚上,睡得很好。
“他是在那一天想起来的,是吗?除此之外,你们还做了什么?”医生有条不紊地询问,手里的笔转动一圈。
董旭摇摇头:“不,那天之后,又过了一段时间,大约是十九天,迎阳睡醒之后,突然能认出我了。”
“大约、十九天。”医生笑了笑,合上笔盖,“所以你只是想告诉我,你和他这件事?他很漂亮,身体相贴,让你很高兴。”
董旭哂笑,医生说:“好吧,你和他感情很深,我接受你的炫耀了。”
董旭没有接话,坐在诊疗室里,像和以前一样,代替病人来取药。
“既然记起来了,为什么还要来找我?”医生看着病历本皱了皱眉,“好起来是必然的事,只是……比我想象中时间要慢,按疗程服用的话,三个月到半年就能恢复了,迎阳花了一年半。”
“他不愿意吃药,果汁可能影响药物吸收了。”董旭停顿片刻,又补充,“有时候我不在家,没有办法守着他吃药。”
“嗯。”医生点点头,“总之恭喜你,坚持了这么久,爱人能好起来就好。”
“谢谢。”
董旭离开医院,在过去的一年半里,董旭每一个月都要来两次的地方。
迎阳在收拾他的行李。
N城的雨季已经过去了,气温下降之后,街上的落叶掉光,秃秃的树枝,等待雪花绽放。
“迎阳。”董旭喊他的名字,迎阳冷冷地看着他。
“什么时候的飞机?”董旭问。
“和你没有关系,董先生。”迎阳的气息不稳定,病得太久,没有出门,他皮肤看起来很苍白,体力也不如从前。
董旭说:“我可以送你。”他没有过多的表情,嘴角有些发抖,迎阳没有注意到。
“倒也不必。”迎阳恶狠狠看着他,把自己的衣物塞入行李箱,打包好之后,走到门口又折回来,“董旭,我问你,你趁我失忆关了我多久?”
董旭脱口而出:“我没有关住你,你没有办法行动,今天是第四百八十九天。”
“我要是有家人,他们会扒了你的皮。”迎阳吐完恶气,头也不回地走了,关门声音很大。
董旭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周围的一切令他熟悉也陌生。
迎阳的物品都没有了。就像他刚刚搬进来时一样。
迎阳认出董旭,记忆却停留在三年前,刚刚认识董旭的日子。
当时迎阳并不喜欢董旭,他们在N城的一个化学研究所工作,董旭比他大四岁,科研经验比他丰富,对他的实验总是不满意。
不满意也就罢了,董旭从来不告诉他,明面上两个人相处很愉快,直到有一天课组聚会,董旭的朋友喝醉酒无意间提到,董旭很不喜欢迎阳的课题,认为没有含金量。
此外又提到迎阳做事太毛躁,缺乏耐心。
在场的人都很尴尬,迎阳气得独自离席,董旭又偏偏要去找他。
“我没有这么说过。”董旭向他解释,“……好吧,刚开始我是这么说的,但是我没有抱怨过你。”
“哦,意思是这是客观事实,不是你的主观埋怨。”迎阳恨不能揍他一拳,董旭道貌岸然的模样让他不自在,“讨厌我就直说,为什么表面上还这么和谐,恶不恶心?”
“不是。”董旭看着他的眼睛直言,“不讨厌你,很喜欢你。”
即便说很喜欢他时的神态也是道貌岸然的。
迎阳的记忆停留在这一天。
“怎么又来了?”医生见到董旭,微微诧异,“是患者有什么问题吗?”
董旭活到三十二岁只哭过两次。
一次是现在,一次是很小的时候,玩游戏摔得很惨,小腿骨折,医生麻醉不到位,手术时他疼得哭了出来。
“我不该和他说这么重的话。”
董旭拿起纸巾擦掉眼泪,手指在颤抖,几分钟后,他恢复了平静。
“都有吵架的时候。”医生表示理解。
“不。”董旭冷静下来后,说,“迎阳从来不会和我争吵。”
的确,在一起的一年里,迎阳是常常认错的那一方。和刚认识的时候不一样,迎阳性格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浮躁,他很敏感,似乎总是担心董旭不高兴。
董旭对工作很上心,时常因为一件实验没有做好而耿耿于怀,脸色不佳。
迎阳会搂着他的脖子,亲吻他的耳朵,在他怀里,像一只浑身阳光气息的小猫,眼神凄凄地讨好他。
“不要生我气。”
“迎阳,不是生你的气。”
这是常见的对话。
董旭不太清楚怎么让迎阳知道,他其实只是为工作烦心。
哪怕告诉他,迎阳也会觉得委屈地说:“但是你对我很冷漠。”
有时候董旭很烦闷,面对迎阳的委屈要哄,他更加无所适从,处理不了,脸色更差。迎阳就会离开,给他一两天的空间喘息。
吵架那天,董旭的课题宣告破产,在迎阳第六次问他,能不能陪他去看电影的时候,董旭说了那一句:“迎阳,我有点烦你。”
所以这四百多天里,董旭一直在想,是不是上天在惩罚他,惩罚他对迎阳的恶言相对,罚他要花一百倍的耐心等待迎阳好起来。
只可惜,迎阳还是没有原谅他。
“一年多没有见你了啊!”迎阳的好友,齐欣,在L城见到迎阳时,大吃一惊,“董旭和我们说你病了之后,就没有你的消息了。”
“董旭都告诉你们了?”
“是啊,毕竟联系不上你。”齐欣叹口气,摸了摸迎阳的脸,又摸了摸他的头发,确认完好无损后,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一句:“好了就好。”
迎阳刚刚落地L城,举目无亲,只能联系齐欣。
齐欣带他去到新的公寓,安顿好一切,告诉他,有事随时联系。
迎阳便开启了新的生活。
迎阳想要知道自己是如何生病的,却不愿意再和董旭通话,印象中,他和董旭还不算很熟,董旭跟他告白时,他才进科研组四个多月,交情不深。
没有想到交情不深的情况下,董旭也能让齐欣信任他。
整整四百多天,都没有人试图找他。
迎阳想到这段日子,头开始疼痛,他只好放下一切,找新的工作,过新的生活,也还好,董旭没有把他的钱都取走,银行卡里的钱比他想象中要多得多。
一个月后,迎阳就适应了L城的环境。
比起换季时不时下雨的N城,L城气候干燥,风很温暖,迎阳很喜欢。
很喜欢的同时,总觉得缺少了什么。
在夜里,迎阳会觉得不适应,常常在凌晨醒来,醒来之后,脑海总是传来爆鸣声,不大,像烟花一样此起彼伏,让他惴惴不安。
“董教授,你在哪?”
“刚下飞机。”董旭的声音如水一般清平。
“啊,什么时候回来呢?”
董旭掐着项目结项的日期说:“最多……一星期。”
“好吧。玩得愉快。”
董旭挂了电话,见到齐欣,齐欣带他去了公寓。
董旭走路的速度比平时要快一些,齐欣有些跟不上,董旭问她:“他最近还好吗?”
齐欣抓了抓头发说:“哎,半夜总是给我打电话,我有点承受不了了。”
齐欣这小半个月,每一天晚上都会收到迎阳的电话,接起来又不说什么事,只是告诉她很不舒服,“哪里不舒服?”,却问不出个所以然。
终于齐欣忍不住问,“董旭为什么没有陪你来?”
迎阳费解,问她莫名其妙提董旭做什么。
齐欣越想越不对劲,她没有董旭的联系方式,一直都是听迎阳提起董旭,生病了也是用迎阳的手机通知的她。
好在董旭的邮箱不难找,大学教授都有自己的公共邮箱。
“董旭?你还好吧。”齐欣私底下第一次和董旭接触,董旭比她想象中要严肃得多,可是,董旭的手在抖,嘴角也在抖,似乎在很用力地压抑住某种剧烈的情绪。
董旭对她礼貌一笑,道:“我还好。这间房吗?”
“嗯。”
距离上一次见到迎阳,过去了三十一天。
迎阳在床上蜷缩成一小团,肠胃炎的痛苦,让他满额大汗。
董旭不敢叫他的名字,默默拉起窗帘,找到烧水的地方,烧开水,又进厨房熬了一小时的粥,外卖员敲门,他去取了新鲜送来的苹果,看见榨汁机的牌子的时候,董旭心里怀有一丝侥幸。
和他家是一样的,榨好了果汁,董旭往里面放了一片肠胃炎止疼药。
这么久以来,他一直用这样的办法。
很愚蠢,但是很管用。迎阳喜欢喝果汁。
迎阳在窸窸窣窣的动静里清醒过来,肚子依然很疼,屋内很黑,他看不清是谁。
“齐欣……?”迎阳张了张嘴,声音里满是痛苦,“齐欣,我想喝水。”
一个玻璃杯放在了他眼前。
他拿起来,很重,液体碰到嘴唇时,舌尖尝到味道特别甜腻。
眼前站了一个男人,身上带着若隐若现的凉气,他没有说话。
L城很难得的下了雨,迎阳听见了隔绝在窗帘、玻璃之外的雷声。
玻璃杯碎在地上,果汁浸湿了一小块床单。
迎阳望着董旭的脸,大约一分钟,他看见董旭蹲了下来,把形状较大的碎玻璃捡起来放在桌上,说:“有多的床单吗?换一套吧。”
迎阳的肚子依然很疼,他忍不住了,起身跑到卫生间呕吐。
迎阳在卫生间里久久没有出来。
董旭很着急,敲门敲了许多次,最后暴力门破开,“迎阳?”
他看见迎阳在哭,没有声音,蹲在瓷砖地上哭。
“迎阳……怎么了。”董旭弯下腰,撑着他的胳膊,将他抱起来,迎阳病了之后瘦了不少,变得很轻,他很容易地将人抱在怀里,迎阳的两条腿勾着他的腰,意料之外的没有抗拒他,只是压低声音啜泣。
迎阳说肚子很痛,哭了很久,董旭问他要不要去医院,迎阳却说不要。
最后,迎阳没有再流泪,两个人抱了许久,迎阳的肠胃没有疼了。
肠胃炎的前一天,迎阳和新公司的同事聚餐,酒足饭饱后,他像往常那样回到公寓,没有赶上新闻联播,只好看其他的新闻。
洗完澡后困意上头,电视里忽然传来爆鸣声,迎阳心脏一跳,死死盯着电视机。
电视机里的画面他很熟悉,是曾经他做实验的大楼。
“去年,N城实验室爆炸一案已经有了最新的调查结果……”
主持人滔滔不绝地讲述那一年的爆炸案,案件的经过,现在的调查结果,以及一年之后的今天,实验室的情况。
他看见董旭接受采访,作为新上任的主任。
他没有露出脸,只是背影,简单阐明爆炸那天有几人受伤,不过如今已经完全康复,以及对新实验室的安全隐患问题会更加重视。
迎阳记起来,爆炸那天是他和董旭结婚的第五百二十天纪念日,他们有发生争吵,但是于迎阳而言,不是那么紧要,迎阳生气的是董旭忘记了五百二十天的纪念日。
他本来准备了一个惊喜,他包下了一场爱情电影的首映,准备在纪念日向董旭求婚,像董旭曾经为他做的那样,迎阳希望他能高兴一点儿。
但是纪念日那天,实验室爆炸了。
此后的事情,迎阳记得不清楚,只有片段。
记得董旭手腕上的银环,还有只有董旭在家就能喝到的果汁,有董旭笑着问他会不会太热,也有董旭无奈地守着他吃饭。
还有很多个夜晚,董旭在他睡梦之际问他,为什么还不好起来,董旭用很痛苦的声音说:“我快要撑不住了,迎阳,求你好起来。”
即便迎阳从没有见过董旭失态的模样,却也不曾如此细致地聆听他痛苦时的声音。
记忆零零碎碎,似有若无。
迎阳怔怔对电视机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手环弄丢了。”迎阳说着,几乎又想哭出来,董旭的怀抱是温暖的,尽管董旭看起来很冷淡。
“没关系。”董旭的喉咙滚动着,手臂收紧了一点,手指依然在颤抖,他听见迎阳说:“对不起。”
“没关系的。”董旭轻抚他的背,腾出一只手,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个盒子,“买了新的。”
迎阳打开来看,董旭没有忍住,亲吻他的脸,终于有了机会道歉一般,董旭说:“那天我不该说烦你的,迎阳,我从来没有烦过你……”
其实迎阳不记得董旭什么时候说过烦自己了。
礼盒里依然是一个沉甸甸的手环,银色的,镀了金边,手环上刻了Girasoli。
“向日葵。”迎阳低声呢喃,董旭帮他把手环戴上。
“纪念日快乐,迎阳。”董旭又吻了他柔软的嘴唇。
迎阳病了四百八十九天,离开他三十一天,今天是他们的第二个五百二十天的纪念日。
“手环弄丢了。”迎阳说着,几乎又想哭出来,董旭的怀抱是温暖的,尽管董旭看起来很冷淡。
“没关系。”董旭的喉咙滚动着,手臂收紧了一点,手指依然在颤抖,他听见迎阳说:“对不起。”
“没关系的。”董旭轻抚他的背,腾出一只手,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个盒子,“买了新的。”
迎阳打开来看,董旭没有忍住,亲吻他的脸,终于有了机会道歉一般,董旭说:“那天我不该说烦你的,迎阳,我从来没有烦过你……”
其实迎阳不记得董旭什么时候说过烦自己了。
礼盒里依然是一个沉甸甸的手环,银色的,镀了金边,手环上刻了Girasoli。
“向日葵。”迎阳低声呢喃,董旭帮他把手环戴上。
“纪念日快乐,迎阳。”董旭又吻了他柔软的嘴唇。
迎阳病了四百八十九天,离开他三十一天,今天是他们的第二个五百二十天的纪念日。
“94.65%。”迎阳摊开了药物说明书,对董旭说,“我成了剩下的5.35%。”
董旭没有否认,迎阳好得很慢。
“嗯,可能是他们样本不足。”
“怎么可能。”迎阳笑他,“刚开始我以为……”
董旭又看了一遍说明书,抬头,问:“以为什么?”
“没什么。”迎阳指着说明书的用药规范,“你看,如果你按照疗程好好给我吃药,我就好的很快了,也不会想起一半没想起一半。你也不会那么痛苦。”
董旭思考着过去一年半里的时光,他轻轻笑了起来,拉着迎阳坐在自己的腿上,“你要补偿我。”
迎阳脸红起来,董旭的视线总是很直白,迎阳招架不住,错开脸,躲在他颈窝里,说:“有什么想要的吗?”
董旭合上眼睛,静静地抱着迎阳,没有说话,几分钟后,迎阳没等到回音,他坐直了,手指戳戳董旭的脸,董旭睡着了。
迎阳用手指碰了碰董旭的嘴唇,董旭总是没有过多的情绪,至少高兴的时候没有,一本正经,和迎阳很不一样。
他不知道董旭为何能在聊正事的时候睡着。
不过董旭也不会告诉他,在过去的五百多个日夜里,他几乎没有睡过一次安稳的觉。
窗外一旦有不安稳的声音,比如大货车经过、飞机低空行驶、电闪雷鸣,迎阳便会做噩梦。
董旭时刻担心,给窗户装了隔音,却没有百分之一百有效,打雷时,迎阳还是会从噩梦里醒过来。
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董旭比迎阳更害怕声音。
现在董旭的睡眠很好,尤其是看见迎阳。
看见他活蹦乱跳地出现在自己眼前,像刚认识的时候,迎阳在实验室里和谁都能聊上几句,笑容和向日葵一样灿烂。
喜欢迎阳对他笑。也喜欢迎阳对他说只有他听得到的嗔语。
董旭感到很安心,搂着迎阳睡了半小时,醒过来时,望见窗外飘着飞雪,阳光和雪花一起落在树枝上。
“迎阳。”董旭轻声细语,脸颊贴了贴迎阳冰软的头发,“我想要你健康平安,可以的话,一直记得我。”
第二天,迎阳带回家一台单反相机。
一直到很久之后,相机里依然每一天都会更新一张新拍摄的照片,合照或是单人照,迎阳拍的董旭——各种各样的董旭。
董旭镜头下的迎阳的独照并不多,他会把自己和迎阳放在一个取景框里。
第三、第四、第无数个五百二十天,没有再错过,迎阳答应了董旭要一直记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