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流风所著的小说《不想心动了》正倾情推荐中,小说不想心动了围绕主人公顾寒温时开展故事,内容是:当初心动是他的错,他们本来就是利用的关系,可却对顾寒心动了,都是他的错!
《不想心动了》精选:
被人压在墙上的时候,温时整个人都是懵的,酒吧光线昏暗,震耳欲聋的重金属摇滚乐震得他险些吐出来。
靡靡的酒色中,他看不清那人长什么样,却能感受到那人如雷的心跳以及浓郁醇厚的馥郁酒香。
那人喝了很多酒,多到呼吸之间,温时的脑子都被酒气熏得晕乎乎起来。
那人比他高一些,小山似的将他拢住,莫名有很大的压迫性,裹着酒气侵入肺腑,将温时的理智焚烧殆尽。
他交过几任女朋友,却向来对这种事没有太多热忱,甚至有些冷淡,可当那人贴近时,他的灵魂都跟着打了个激灵。
像是在茫茫人海之中,不经意间遇到了与自己最契合的那个人。
温时不自觉的哼了一声,这一声溢出,两个人同时僵了一下,那人猛地抬手狠狠一碾,温时立刻感觉唇上一痛,带起一片火辣辣的疼。
“靠!”
温时低骂了一句,从一片迷乱中找回一丝理智,刚要动手,那人却偏头,低笑出声,空气跟着嗡嗡的震颤,然后温时听见他意味不明的夸赞:“声音真好听!”
这声音落在温时耳中如同晴天霹雳,他在脑海里模拟过千万次和顾寒重逢的场景,从未想过他们会在GAY吧,以这样混乱的方式见面。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酒吧光线昏暗,顾寒又喝了不少酒,似乎并没有认出他。
今天太过混乱,不是故人相见的好时机,温时刚要推开顾寒离开,一道强光突然射了过来,然后是正义凛然的厉喝:“扫黄!都把手举起来待在原地不许动!”
借着亮瞎眼的手电筒光和周围其他人的嘟囔抱怨,温时被顾寒看了个正着。
三年不见,那人的眉眼比三年前更加疏冷薄凉,薄唇刀锋似的抿着,因为喝了不少酒,眼眶发着红,幽深的眸一动不动的注视着他,打着旋似的要将他吸附进去。
这目光太过专注,饶是温时也被看得老脸发烫,只能硬着头皮打招呼:“什么时候回来的?”
顾寒没有吭声,目光似有实体一般将温时浑身上下扫描了一遍,最后落在温时脸上,像薄刃一样穿透温时被生活磋磨得越发厚实的脸皮。
“咕噜!”
温时清晰的听见顾寒咽口水的声音,脑子里瞬间浮现出他喉结上下滚动的画面,立刻像被人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蹦起来后退几步:“刚刚光线太暗,你认错人了,我不会在意的,你也别……”
温时高声解释,酒吧的音乐早就停了,其他人全都被他吸引注意力看过来,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就见顾寒变了脸色,一个箭步上前,单手揽着他的腰将他捞进怀中,另一只手则扣住他的后脑勺,馥郁的酒气再次倾覆而来。
热烈,急切,势如破竹叫他根本无法招架。
有人吹着口哨起哄,有人兴奋地尖叫,没有音乐气氛也嗨了起来,温时的脑子再度被搅成一片浆糊。
良久,顾寒才终于分开,却仍抱着他不肯放开,低声耳语:“现在光线很亮,我很清醒,阿时,我好想你!”
他的语气那么激动欢喜,让温时恍惚,好像三年前在发布会上和自己撇清关系的人不是他……
“……我的保释金已经交了,证明也给了,你们到底什么时候放人?工地还等着开工呢,一天误工费你们不当回事,我们这种平头百姓可耗不起!”
张雷扯着大嗓门吆喝,大热天他只穿了背心裤衩,蹬着一双人字拖就赶到警局,被晒成酱色的肌肉硬邦邦的鼓着,好像随时都会抡起凳子在警局干仗。
温时从拘留室出来就看见他这样,连忙冲值班的警察道:“我朋友脾气比较急躁,不好意思。”
“没事,在这儿签个字就可以了。”
警察好脾气的指着笔录对温时说,温时点头,俯身签字的时候,光线忽的一暗,抬头,就见顾寒面色平静的站在面前:“签好了吗?我的车到了,一会儿送你回家。”
同样是被抓进拘留所关了几个小时,顾寒衣服齐整,连发丝都没乱一根。
他穿着一件黑色衬衣搭着灰色西装长裤,露出几分随性优雅的贵气,即便脸上依然是一片冷淡,却挡不住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被岁月积淀后的成熟气质。
温时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认真签字,张雷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看着顾寒问:“你认识时哥?”
“时哥?”
顾寒咀嚼着这两个字,眼底闪过一抹异色,刚要说话,温时放下笔拍了一下张雷的肩膀:“走了!”
温时的语气淡淡,张雷跟他合租了三年,即便神经粗条也立刻感受到他的不悦,当即迈步跟上,却总觉得顾寒很眼熟,还想回头再看,肩膀忽的一紧,被人一把掀到一边。
“卧槽!你他妈不想活了!”
张雷被掀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大骂了一句,定睛一看,却见顾寒把温时扛到肩上,大步朝外走去。
张雷:“……”
现在的人已经嚣张到在警局抢人了吗?
顾寒腿长走得快,张雷追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把温时塞进了车后座,听见司机发动车子的声音,张雷抓起自己脚上的人字拖就扔出去。
42码的鞋拍在黑色豪车车窗上,车子却没受任何影响飞驰出去。
怕张雷着急干糊涂事,温时拿出手机给他发了条短信,刚按下发送键,手机就被顾寒夺走,男人倾身压过来,狭小的空间变得越发逼仄。
“有多少人叫过你时哥?”
顾寒问,身上的酒气未消,黑亮的眸子幽深一片,叫人捉摸不透。
“你听错了。”
温时否认,偏头避开他的目光,却恰好把自己的脖子暴露在顾寒的视线中。
顾寒的眸子一暗,伸手在他后颈捏了一下,不知是不是借着醉意,顾寒失了轻重,温时疼得倒抽了口冷气,伸手就要推开顾寒,这人像被人抽了骨头一样,卸了力道,软软地把头靠在温时肩膀。
“顾寒!别他妈装醉跟老子耍流氓!”
温时低吼了一声,动了怒,顾寒停了动作,脑袋埋在他的肩头,低低地笑起,胸腔的震颤变成电流蹿到温时心尖,又化作酥麻往四肢八骸窜去,然后温时听见顾寒沙哑的低喃。
“时哥,你该庆幸我没醉,不然我怎么能忍到现在?”
疾驰的黑色豪车溢出一声低声,然后飞快的穿过街道驶入夜色,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司机早就升上了隔板,狭小的空间里一切蒙上一层隐秘的阴影,明亮的路灯光影影绰绰的倾洒进来,明明知道车窗是单向玻璃,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温时还是有种被人扒光了丢在大街上的耻辱。
三年没见,顾寒的性子还是没有太大的变化,上车以后,刚刚在酒吧里的成熟伪装被尽数撕碎,露出狼性的狠戾,让温时闻到了久违的血腥气息。
他给顾寒做过一年契约情人,那一年他和顾寒闹了很多不愉快,可在这种事上,顾寒还算温柔,到后来因为这方面的和谐,他们之间甚至生出几分缱绻的感情,以至于顾寒召开记者发布会否认和他的关系时,他会有种被人背叛的错觉。
后来仔细想想,他们之间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交易,哪儿来的背叛可言?
“在想什么?”
顾寒轻声问,语音温柔得不像话。
温时不说话,闭上眼也不想看他。顾寒最后那点温柔也消散无踪。
嘭!
温时的脑袋一下子磕到车窗,疼得发晕。
剩下的时间温时的记忆只剩下光怪陆离的灯光和不停碰撞的车门,好像又回到三年前,回到那场漫无边际又恶心至极的关系中。
身体疲倦到极点,温时每每以为自己会昏死过去时,却总能听见顾寒哑着声不厌其烦的一遍遍唤他:“师哥!”
师哥,你的吉他弹得真好,可以教教我吗?
师哥,我们组个组合出道吧!
师哥,你不喜欢男人,那会喜欢我吗?
师哥,你哭得真好听……
许久之前的回忆汹涌而出,胀得脑袋生疼,温时心中恼怒,抬手给了顾寒一巴掌:“是男人就别他妈废话!”
他早就筋疲力尽,这一巴掌打在顾寒脸上也是软绵绵的没什么力道,顾寒顿了一下,露出一丝阴狠的笑容。
这一次温时终于如愿以偿,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时隔三年重逢,顾寒从温时身上剐了一层皮下来。
当晚温时就发起高烧,足足昏睡了三天才醒过来,睁开眼时,他身边没人,只有床头挂着的输液瓶无声的陪着他。
环顾四周,这里明显是某个酒店的房间,晕倒前的回忆涌入脑海,温时立刻拔了针头坐起来。
身体依然酸痛得厉害,却不算难以忍受,浑身上下只剩一条裤衩,温时只能从衣柜里拿了顾寒的衣服换上。
拉开门准备出去,外面传来一个气恼的声音。
“……你才刚回国,现在到处都是你激吻的视频,还把人带到酒店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
回应他的是一阵沉默,那人又继续道:“马上联系那个人召开发布会,你只是去那里找人的,是那个人喝醉酒强吻了你!”
搭在门把上的手紧了紧,温时不由失笑,时隔三年,没想到同样的事又在他面前上演了一次。
他看上去就这么廉价?不仅倒贴,还喜欢吃回头草!
等了一会儿,没等到顾寒的回答,温时推开门走出去。
之前说话的是个略有些胖的小哥,没想到屋里还有人,吓了一跳,但见温时身上穿着顾寒的衣服,立刻猜到他的身份,目光变成审视,将温时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温时对这样的目光有些反感,扭头看着顾寒道:“我有事先走了,衣服你还要吗?要的话我找店干洗了让人给你送过来。”
身体还没痊愈,温时的嗓子哑得不像话,顾寒没吭声,目光落在他正在往外回血的手背上,温时弯腰从茶几上抽了两张纸随意擦了两下就朝门外走去。
他实在太过镇定淡然,直到他走到门口,那胖小哥才反应过来,连忙开口:“等一下,这位先生,我们需要你参加记者发布会声明……”
温时停下,低头掸了掸裤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不好意思,我和这位顾先生不熟!”
说完,温时大步离开,直到电梯门关上,他才松了口气,还好,顾寒没有追过来。
他现在身心俱疲,脑子也乱糟糟的,不知道该怎么定义他和顾寒这一次的性质。
说酒后乱性吧,两个人都是清醒的,说分手炮吧,他们又没有交往过,更何况中间还隔了三年之久。
难道要算成年人之间的PY交易?那他刚刚是不是应该问顾寒要了酬劳再走?正好他最近很缺钱……
想到钱,温时抬手揉了揉眉心,温暖的手术已经拖了两个月,再拖下去恐怕就要错过最佳的治疗时机,他必须想办法尽快把那笔工程款追回来!
正想着,手机响了,是张雷打的,温时按下接听,不用开外放,隔着老远就听见张雷骂骂咧咧的声音:“时哥,我听一哥们儿说刚才在火车北站见到那个王八蛋,他怕是要卷款跑路了,怎么办?”
“等着,我马上过来!”
温时说完利落的挂了电话,时间紧急,也没顾得上心疼钱,伸手就从路边拦了个车。
温暖去年年初查出的病,温时所有的收入都扑在了她身上,张雷也时不时帮补他一些。
可这并不是长久之计,温时和张雷便商量着招揽了几个平时一起上工的工友包了个小工程,想着能多赚点钱,没想到今年他们包的这段工程差不多要结束了,上面的负责人却一直推三阻四不肯结账,后来甚至把张雷和温时拉黑了,温时昨晚去那个gay吧就是去堵那个人的。
只是没想到,人没堵到,自己反而还被吃干抹净了一回!
温时心里冒着火,一路催着司机把汽车当成飞机开,到了火车站,远远地就看见张雷小山似的蹲在火车站外面,他等得不耐烦,脸上尽是焦躁,周围的人都绕着他走,离得远远的。
“时哥,你终于来了,那个王八蛋现在就在VIP休息室,妈的他还敢买VIP的票,老子一会儿要打得他屁都蹦不出来!”张雷掐灭烟头冲过来,嘴里骂骂咧咧的恨不得把那人嚼吧嚼吧吃下去再拉出去.
这次工程款没结下来,怕下面的人闹,张雷把自己的老婆本都垫进去了,要是人真跑了,这锅就只有温时和他扛着,他哪能不生气?
“他跑不了!”温时笃定,拿出手机搜了车站的空间布局图给张雷看:“整个火车站就二楼和三楼有VIP休息室,现在上去肯定能堵到人!”
“现在就上去吗?我在群里发了消息,不等其他人一起吗?”
张雷一脸激动,不像是来追债,倒像是来冒险的。
怕人太多闹出太大的动静,温时点点头,指了手机上的两个红点叮嘱:“到时我们进去,就找那种穿戴严实,行踪可疑的人逮,他要是反抗打两下就算了,下手别没轻没重的知道吗?”
“好,那时哥你去二楼,我去三楼!”
张雷满口答应,兴冲冲地跑了,等他跑远,温时才叹了口气。
张雷这人头脑简单,又特别讲哥们义气,即便到了现在,也无条件的相信着温时,如果这次工程款真的追不回来,温时不知道自己是去卖个肾好还是去勾搭个大金主好。
想到大金主,顾寒那种冷冰冰的脸不期然浮现在脑海,温时晃神,肩膀被人撞了一下。
“对不起!”
那人低声道歉,大热天穿着黑色风衣,戴着鸭舌帽和口罩,鼻梁上还架着一副硕大的墨镜,道歉以后,连忙转身离开,连水杯掉了都顾不上捡。
“你的东西掉了!”
温时喊了一声,蹲下身去捡杯子,然而那人不仅没停,反而撒足狂奔起来。
他一跑,温时脑子里的弦登时‘嗡’的一响,当即追了上去。
身体还很酸痛,好在这三年在工地上锻炼得体能还不错,追了约十来分钟,温时一个飞扑将人扑倒在了路边的绿化带里。
绿化带的灌木丛全是硬茬,温时死死的抱着那人在里面滚了几圈,脸上被刮了好几道口子,火辣辣的疼着,那人见跑不掉,终于放弃挣扎,竟‘呜呜’的哭嚎出声。
你丫卷款潜逃还有脸哭?!老子追得嗓子都快冒烟了有说什么吗?
温时气不打一处来,翻身将人压住,伸手撸掉他脸上的墨镜口罩,意外的看见一张白净清俊的陌生脸庞,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正哭得惨兮兮泪汪汪的看着他。
“……”温时错愕,没想到自己竟然抓错人了,又觉得不对劲,伸手抓住那人的脸颊仔细查看:“你又不欠我钱,跑什么?”
说着话,他从那人身上起来,免得把人压坏了,那人却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只哭得更凶,一张脸哭得红彤彤,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温时被他哭得有些无措,正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安慰他,胳膊忽的一紧,整个人便被掀翻在地。
耳边传来男人清冷却满是关切的声音:“小诤,没事吧?”
偏头,哭得正伤心的少年正揪着衣服蜷缩在顾寒怀里,画面美好得能截下来做屏保,温时脑子里却只有一句话:MMP这个世界真他妈小!
尾椎骨在晒得发烫的水泥地摔了一下,温时爬起来的时候差点没痛呼出声。
顾寒紧紧地抱着那少年,根本无心理会旁边还有一个他,温时舔舔干得开裂的唇,犹豫自己是应该趁机讹顾寒一笔约P费,还是该发挥演技碰个瓷。
没等他做出抉择,张雷的声音传来:“时哥,快追!”
话落,一个穿着民工衣服,戴着口罩安全帽的人影飞快的朝他冲过来。
奶奶的,终于找到了!
温时暗中转转手腕,正准备迎上去胖揍那人一顿,手臂忽的被抓住,回头,顾寒揽着少年一脸冷然的盯着他:“脱下来!”
“什么?”
温时以为自己中暑幻听了,顾寒垂眸避开他的目光,看着他身上的衬衣复述:“把衣服脱下来!”
不是商量,只是命令。
明明只是一件衣服,温时却有种被人剐下一层皮来的错觉。
“时哥!那个龟孙要跑了!”
张雷急得大喊,眼睁睁的看见那人转了个弯朝一边的打车区跑去。
今天要是让他跑了,人海茫茫,温时再想把他捞着无异于大海捞针。
没时间扯皮,温时抬手扯开衬衣,衣服扣子绷得四溅开来,他利落的脱下衣服扔给顾寒,露出一片蜜色的肌理,前胸后背密布的尚未消散的痕迹暴露在阳光下。
顾寒瞳孔微缩,刚要说话,温时便朝一边跑去,擦肩而过时,温时低声说了一句:“等我忙完,这条裤衩都一起还给你!”
话落,温时跃起,两条大长腿腾空,动作帅气的跨过绿化带,稳稳落地后,抄起地上一块翘起的地砖就冲了过去。
他这是要跟人干架?
顾寒拧眉,想要追上去,却被顾诤死死抱住,不停地哭喊:“不要!危险!不要走!”
身体一僵,某些血腥的画面涌入脑海,顾寒伸手拍拍顾诤的脑袋安慰:“别怕,我不走。”
大热的天,顾诤额头全是冷汗,在他怀里瑟瑟发抖,而几个小时前还躺在他床上打点滴的男人已经飞快的横穿马路,跨过路边的围栏,身手极其矫健的将手里的地砖扔了出去。
一个农民工模样的男人被地砖砸倒在地,温时冲过去和那个人扭打到一起,没一会儿,另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也扑上去加入战斗。
“孙子,我草你祖宗!你丫有本事再给爷爷跑一个试试!”
男人的叫骂和痛苦的喊叫声混杂着传来,分不清谁是谁,三人扭打成一团,温时光裸的上半身格外惹眼。
顾寒认识温时十多年,这是第一次看见温时打架,身手出乎他意外的矫健灵活,身体也远比三年前要结实,和那晚晕在他面前的人有些违和。
一挑二的战斗结束得没有任何悬念,几分钟后,张雷以一个泰山压顶完美收场,那人被打得鼻青脸肿,哼哧哼哧的喘着气完全没了反抗的力气。
温时滚了一身的灰,偏头看见顾寒还站在对面的绿化带那里,连抱人的姿势都没有半分变化。
“卧槽!时哥,你怎么被打成这样?这孙子使阴招了?”
看见温时一身的青紫,张雷顿时瞪大眼睛,抬手对着那人的脑袋瓜又呼了几下。
“没事。”温时回答,把那人身上的外套扒下来拴在腰上:“你看着他,警察一会儿就到,我过去处理点事。”
说完,温时穿过马路径直走到顾寒面前。
刚才打架他没吃亏,可裤子在地上摩擦一番,破了几个洞,加上他一身的灰,拿个碗估计都能蹲天桥底下要钱。
老实说,离开顾寒这三年温时过得很不顺,生活早已把他打磨得没了脾气和骨气,若是现在有人拿着合约说要包养他,他绝对不会像当初对顾寒那样,撕了合同装清高还把碎片呼金主爸爸脸上。
作为三十岁的老男人,若是还有人看得上他这身臭皮囊,他怎么也得腆着老脸想办法讨好金主。
顾寒回来得突然,温时承认自己那晚因为前仇旧恨脑子没转过弯,表现得矫情了些,可顾寒都把他做到输液了,也爽了不是?
爽完不给钱也就算了,如今为了新欢,连一身衣服都要从他身上扒回去,这种操作温时也算是活久见。
没什么好说的,在顾寒面前站定,温时伸手解开皮带一抽,宽松的西装裤就滑落在地。
他刚刚说过的,打完架连那条裤衩都要还给顾寒。
他向来说到做到,现在就是来践行自己诺言德尔时候。
看见他的动作,顾寒的脸顿时沉了下去,刮起风暴,额头的青筋鼓起,眼刀子唰唰唰的往温时身上扎,温时却恍若未觉,抬手还要继续。
“够了!”
顾寒低吼一声,胸腔攒着怒火,眼底攒着欲火,三年不见,这人惹他生气的本事还真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你说够了就够了?
温时眼睛一弯,手指一勾,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扯下裤头,完全不顾忌这还是在大街上。
他动作极快,顾寒抱着一个人,根本来不及阻止,烧红了顾寒的眼。
“温时!你是不是找死?”
顾寒问,声音森寒,透着咬牙切齿的狠劲,好像随时都会扑上来把温时从里到外服服帖帖的收拾一顿!
“是啊,想被你neng……死!”
温时故意加重了那个音,微微挑眉,似乎等着顾寒扑上来教训自己,可直到顾寒那双眼睛熬得快要要滴出血,他也没有扑过来。
他紧紧地揽着那个少年,如珍如宝,好像到死都不会放开。
温时突然想起三年前顾寒召开发布会时的场景,他面对着镜头,红着眼,一字一句的说:视频里的男人是我的狂热粉,是他一直在纠缠我,我不是同性恋,他对我做的一切都让我觉得恶心!!”
他说出来的话那样冰冷无情,可看着他的表情,温时却还有一丝希冀,也许……他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被万人唾弃时,温时等着顾寒的解释,却只等来他出国的消息。
过去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每每放松下来的时候,温时都还会忍不住升起期盼,也许某个不经意的时刻,他会给自己打个越洋电话,或者发个短信,哪怕是只有一句毫无意义的对不起!
可温时什么都没等到……
直到现在,看着顾寒紧紧护着怀里的人,浸染了一千多个日夜的失望终于变成绵长持久的疼痛从心脏向全身蔓延。
那一年的交易,只是一场冷漠至极的交易罢了,没有情愫,交易早就结束,顾寒也早已抽身离开,只有他一直紧攥着那点微末的缱绻固守在原地,痴心妄想的等待着什么,期冀着什么。
真是可笑呢……
温时冷笑,手指微微一动,手里的东西轻飘飘的落在地上,转身大步离开。
这一次,他走得比顾寒更干脆洒脱。
毕竟谁也没有规定,他必须待在原地,等着顾寒回头。
隔着一条马路,张雷把这边发生的一切都看得明明白白,等温时走过去,连忙讨好的把从那孙子身上扒下来的长裤递给温时,一张老脸臊得不知该往哪儿看。
他是为数不多的几个知道温时过去的人,也永远忘不了第一次和温时见面的时候,温时穿着一件白衬衣,温文儒雅的模样。
那时温时说不上过得多精致,但绝不是现在这样在腰上拴个外套就能光明正大遛鸟的流氓!
想到温时前后的变化,张雷不由有些唏嘘,等温时换好裤子试探着问了一句:“时哥,当年那个人就是他吗?”
“嗯!”
温时大方承认,挨着张雷蹲下,喉咙痛得发痒,撞了撞他的胳膊:“有烟吗?”
“有!”
张雷连忙摸了一根烟塞进温时嘴里,又殷勤的帮他点燃,余光偷摸着去看马路对面,却见顾寒已经坐上豪车走了。
“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拉回张雷的目光,温时咳得眼眶发红,眼底泛起水光,张雷不好意思的搓搓手:“最近手头没钱,我就只买的两块一包的哄哄嘴巴,等这孙子把钱吐出来,我一定给时哥你买条中华!”
他说得信誓旦旦,语气也尽是对未来的期望,温时吐出一口烟雾,附和的勾了勾唇:“还是留着钱攒老婆本吧,我不爱抽烟。”
“那怎么今天……”话说到一半,张雷的猪脑子也终于转过弯来,但他并不擅长安慰人,嘴巴张张合合半天,最终只憋出一句:“时哥,你这手是不是该去复检了?”
吸了一截的烟灰滚落,来不及吐出的尼古丁呛入肺腑,密密麻麻的发疼,温时偏头看着自己的右手,上面布满了厚重的老茧,再也找不出半点当初的模样。
摊开掌心,一道狰狞的疤痕横在中间,看得久了,似乎还能听见三年前那个夜晚那些人恐怖至极的狞笑:“平日装得人模狗样,实际就是欠收拾!顾少是什么人,也是你能觊觎的吗?还他妈为人师表,废了你这只手看你还怎么上课……”
回忆太过悠长,一根烟燃到尽头,温时才被烫得回过神来,将烟蒂杵灭,收起情绪:“都是些老毛病,等温暖手术以后再说吧。”
他总是这样推脱,张雷不大放心,犹豫了片刻才开口:“听说赵诚表现良好,减刑两年,马上就要出狱了,你还是先把手治好吧,最近我右眼皮总是在跳……”
“右眼跳财,今儿不是把这孙子抓住了吗。”
温时截断张雷后面的话,故作轻松,并不想把他卷入这些陈年旧怨中来。
只是温时没想到,张雷会这么乌鸦嘴,说完没多久,他和赵诚就冤家路窄的碰面了。
负责人逮住一周后,拖欠了几个月的工程款终于要到手了,温时和张雷选了个黄道吉日把拖欠的工资都发了,还请手下的兄弟吃了顿饭,给大家赔不是。
从饭店出来,温时和张雷都喝的有点高。
温时醉了有些孩子气,和张雷拉扯着往回走,一辆黑色豪车悄无声息的在路边停下,车门打开,顾寒的大长腿先迈了出来。
黑亮的鳄鱼皮鞋轻轻敲着地砖,像某种危险的警示铃声,然而两个醉醺醺的人并没有听见。
顾寒沉着脸一言不发,等手下的人把张雷拖走以后,才把温时塞进车后座。
车里的冷气开得很足,温时舒服的眯了眯眼,酒劲开始上头昏昏欲睡,顾寒抿着唇坐在旁边,浑身散发出来的冷气比车里的更甚。
那天温时的举动彻彻底底惹怒了他,这一周他每天都在想要怎么惩罚温时,如今把人逮到手上了他反而一点也不着急。反正他有的是时间和手段叫温时知道自己究竟犯了多大的错!
司机极有眼力见,知道顾寒心情不好,他把油门踩到底,一路疾驰到了酒店。
下车的时候温时已经完全睡死过去,甚至还打着呼噜,见他睡得安稳,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顾寒唇角勾起冷笑。
把人从车里抱出来,进了电梯,狭小的空间只有他们两个人,廉价的酒气侵入脾肺,被压抑了一周的怒火点燃,顾寒却莫名的想,温时这三年过得不好。
当初和他在一起时,他从来都不让温时在路边吃东西的。
那时,他尽可能的给温时优渥的生活,然而温时所有的不开心都来自于他,后来他走了,温时被生活磋磨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温时醉的厉害,即便这样都没有醒,安分极了,可顾寒的思绪却反复回忆着三年前的事,回忆得最多的,还是他和温时最温馨的时光。
电梯一直没到,顾寒终究还是没忍住。
他尝到劣质的啤酒味和路边烧烤摊残留的味道,明明是他平素最讨厌不屑的味道,沾上温时二字,便让他欲罢不能。
温时迷迷糊糊间感觉自己喘不过气,无意识的抬手挥了一下,没什么力道的打了顾寒一巴掌,恰好电梯到了楼层,顾寒极幼稚的在温时脸上拧了一下。
“嘶……”
温时疼得倒吸冷气,两眼睁开,蒙着一片水雾,懵懂如不谙世事的少年。
醉意尚浓,他没认出顾寒,更没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安安静静的待着,老实极了。
“还没到,再睡会儿。”
顾寒低声哄着,眼底含了笑,温时果然晕晕乎乎的又睡了过去。
顾寒抱着温时出了电梯,刷门卡进屋,关上门,关门声再度惊醒温时,温时眨了眨眼,表情愕然,无辜极了。
顾寒被看得心痒,正要说话,脸却被温时一把抓住,狠狠地揉了一番,温时边揉还边嘀咕:“是假的吧?现在的人偶做得这么真了吗?”
顾寒把温时放到沙发上,拍开他的手:“谁是假的?”
温时没了声音,屋里没有开灯,黑暗中他看不清温时脸上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他认真专注的目光,像一团火焰,时隔三年,熊熊的燃烧着,和他一样。
极度想念,又极度克制。
“师哥!”
顾寒情不自禁喊了一声,尽管竭力克制也掩不住里面的激动,温时没有应声,身体往前一栽,靠在顾寒身上。
“你还回来做什么?那个时候做了那样过分的事,一声不吭的走,走了那么久,你现在又回来做什么?”
温时喃喃的问,语气有些委屈,又很是气恼。
三年时间乍一想是白驹过隙,可对温时来说实在太久了,久到所有的一切都变得物是人非,久到他连自己的心都看不清了。
“你说我回来做什么?”顾寒抬起温时的脑袋问,刚要说点什么,温时再度开口:“顾寒,其实我根本没醉。”
都已经醉成这样,还说自己没醉!
顾寒腹诽,却没点破,顺着他的话问:“然后呢?”
“我一次收费很高的。”
“收费?”顾寒复述,满腔激荡的情绪冷却成冰渣,透心凉:“在你眼里,我们之间是这样的关系?”
“不是!”温时否认,一头撞在顾寒腰上,闷闷的说:“我们之间应该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
温时说完那句话以后,房间陷入死一样的沉寂,急促的呼吸渐渐平息,顾寒撑着身体在黑暗中无声的盯着温时。
温时有轻微的夜盲症,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躺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打了个哈欠,刚要起身,顾寒终于开口问了一句:“这三年,你有没有想过我?”
想?怎么没想?天天都想着你什么时候跪下来给老子磕头认错呢!
温时在心底冷嘲,嘴上漫不经心的反问:“顾总是觉得我家里有矿还是觉得工地上的砖都被搬完了?我得闲成什么样才会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聊的事上?”
他的语气太过理所当然,顾寒的呼吸又重了些,湿热的气息扑到温时脸上,暴露了他们现在的距离有多近。
前两天才发生了那样的不愉快,温时有些不自在,却强撑着没有扭头避开,低笑出声:“顾总不会生气了吧?当初你可是当着无数人的面说我缠着你很恶心呢,怎么出国才三年,口味就转变了?”
话一出口,温时便懊恼起来,他不想哭唧唧的像个女人一样显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可刚刚他一时头脑发热,提起三年前的事,便让之前的洒脱打了折扣,更像是因为三年前的事跟顾寒闹别扭一样。
果然,他刚说完,顾寒就照着他飞快的亲了一下:“师哥原来还在为三年前的事生气?”
一触即离,像个偷香窃玉的少年郎。
“没有!”
温时否认,知道顾寒误会了,撑着身体想起来,却被顾寒重重压制。
温时醉意深重,顾寒对他又向来没有抵抗力,这一闹,两人的气息又不稳起来,温时醉得脑子晕沉沉的,不知身处何时何地,正没着没落的时候听见耳边一声低语:“师哥,对不起!”
不知道是谁说过,对不起三个字是这个世界上最苍白无力的语言,温时曾经对这句话深以为然,可当顾寒死死的抱着他,用这样的语气在他耳边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他从头到脚都狠狠地打了个激灵。
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是因为什么样的情绪。
“师哥,我好想你,你真的一点都没有想过我吗?”
顾寒压低声音问,成熟的嗓音性感魅惑到了极点,说出来的话却幼稚得很。
眼前一片漆黑,除了柔软的毛毯,温时只能感受到彼此胸腔传来的狂乱心跳。
表情可以骗人,声音可以骗人,甚至连眼神都可以骗人,可心跳……该怎么骗人?
这一次……是真的吧!
他是真的想自己么?
想自己什么呢?
哦,教他弹吉他吗?可现在已经不能弹了?
那还有什么好想的呢?
温时晕乎乎的想,脑子因为醉意迟钝到了极点,顾寒紧紧拥着温时,不依不饶的逼问:“师哥,不要忽略我的问题,你想过我吗?”
他问着泄露了几分孩子气,搅得温时心里猫抓似的痒,一点都不得劲,当初签了契约那年,温时每每生气了,他也会用这样的方法一遍遍不厌其烦的问温时问题,磨得温时心软了就不与他计较了。
浑身发热,酒劲又上来,温时在顾寒肩上恨恨的咬了一口,含糊不清的骂道:“想你大爷!”
顾寒对他口是心非的性格很是了解,哪里肯就这样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当即把温时拉开,捏住他的脸颊。
“想清楚再回答我的问题,不要惹我生气,懂吗?”
温时醉得有些懵,记忆好像退化到三年前,想到顾寒生气的后果,温时有些害怕,刚要开口回答,刺耳的手机铃声响起。
温时的手机一般都是静音或者震动,是顾寒的电话响了。
现在已经是凌晨,谁这么晚还打电话扰人清梦,还偏偏是这种狗血言情剧里久别重逢,你想不想我,为什么不想我对峙紧要的时候,谁他妈脑残才会接电话!!
温时腹诽,某脑残却停了下来,摸出手机按下接听。
这种时候你丫还忍得住?顾寒你是变态吗?
温时在心底怒骂,借着醉意在顾寒脖子上挠了一下,故意想让顾寒出丑,电话那头却传来熟悉的哭唧唧的声音:“你在哪儿?我好害怕,好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