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为江平野季应的小说《野望》已完结正火热推荐中,小说野望是一本好看的纯爱小说,由作者时绪所著,内容是:江平野从来都没想过自己会和一个男人恋爱,他原本以为自己是拒绝季应的,可却没想到是喜欢。
最新评论:表面酷哥实则纯情直男攻x长发心机美人受
《野望》精选:
江平野到医院的时候,肖楚头上的伤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
他的脑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开了瓢,破了一个大口,没伤及骨头,伤得也不算深,浅浅缝了两针,只是流下来的血星星点点地沾在上衣上,显得有些可怖。颧骨和下巴上挂的彩应该是拳头打的,青一块紫一块,再加上里三层外三层的绷带,看起来颇像家里摆得古董陶俑,滑稽得很。
“怎么回事。”江平野把吉他放到肖楚旁边的空位上,抬脚踹了踹他的小腿。
本来今晚酒吧还有表演,如果不是肖楚的电话,江平野现在已经上台了,说不定连歌都唱了好几首。
他这个倒霉外甥虽然大了他一岁,但却是个没什么脑子的炮仗,从小到大惹出来的祸比他换得吉他都多。但江平野思来想去,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惨的模样。
“报警了吗?”
“没有。”肖楚瞥了一眼急诊外科的诊室门,悻悻地说,“是我先动的手,而且……而且还打错人了!我本来想打林武那傻逼的……”
肖楚的室友林武是个不折不扣的傻逼。从大一到大四做的孽实乃罄竹难书,包括但不限于半个月不洗澡、偷用全寝的生活用品,还十分热衷偷窥和阴阳。江平野单是听肖楚吐槽就听了不下十次,每次罪名还都不带重样。
肖楚今年保研成功,本来想着最后一年忍忍也就算了,结果他这室友转头大肆散播他是靠买论文走关系才保上研的谣言,就算被肖楚亲自拎到辅导员办公室对质也只是得来一句贱兮兮的“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的没什么诚意的道歉。
他思来想去,实在忍不下这口气,打着“一杯泯恩仇”的旗号把他的这位室友约到了江平野驻唱的那家酒吧,正打算等人喝得晕晕乎乎去上厕所的时候找个破麻袋罩着把对方狠狠修理一顿,然后装作无事发生地离开。
却不想灯光昏暗,遇上个和他那傻逼室友一样留着长发的“小白脸”,害他认错了人,还被对方反过来修理了一顿。
肖楚身高185cm,体重75kg,虽然称不上壮硕,但对付林武和“小白脸”这个身材的人基本是绰绰有余。谁想他刚把人往洗手台上掼了一下,正要掏出准备好的麻袋罩住他的脑袋,对方反手就摸到了洗手台上放着的装饰花瓶,重重地抡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肖楚被这一瓶子砸懵了头,抬手去摸,被黏腻的血糊了一手,人还没缓过来,又被对方两拳抡在了颧骨和下巴,一个反手压在了洗手台上,痛得直不起身来。
如果不是酒吧老板听到声音赶过来,只怕他今天还不止是缝合两针这么简单。
“小舅舅啊——”肖楚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上江平野的大腿,另一只手在半空中胡乱比划着,“你都不知道,这么大个的瓶子,他就直接往我脑袋砸下来了——”
“活该。”江平野冷漠评价道,抬手嫌弃地把肖楚推开,确认了对他没在自己衣服上留下什么不明液体,“被你打的那个人呢?”
“老板陪他在里面处理。”肖楚抹了把鼻子,又吸了吸气,“我一开始把他往洗手台那推了一下,好像是骨折了。”
酒吧老板是江平野的朋友,第一时间就控制了现场,没让人报警,自己把肖楚和另一位当事人送到了医院,顺带还通知了江平野过来领人。
江平野冷漠地打开手机,开始计算微信和支付宝里的余额。肖楚这人给多少花多少,哪怕他姐一个月打三四千,一年到头也存不下一块钱。如果里面那位被认错的倒霉蛋要追究责任,少不了赔偿的钱——毕竟肖楚的保研名额还在公示期,闹大了直接完蛋。
“他有说什么吗?”
“啊?”肖楚一脸疑惑。
“诉求、赔偿、怎么解决这个事情,他有说吗?”江平野无奈地抹了把鼻梁,觉得这个“小舅舅”做的实在糟心,承受了太多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重担。
“没吧。我虽然打了他,可是他把我打得也不轻啊,我俩谁也不欠谁的,一笔勾销了得了。”
要么互殴要么对方正当防卫,哪来的“一笔勾销”?
江平野已经不想再和这二傻子外甥讲话了,折寿。
肖楚习惯了江平野的无语与冷淡,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道:“不过他小子长得可真漂亮,我他娘的第一次见到长得这么精致的男的,也不知道那么细的胳膊哪来的那么大的劲,医生说我脑袋上可能还会留疤……操,他们出来了。”
江平野下意识地抬头,顺着肖楚手指地方向看去——外科诊室走出来一男一女。女人穿着棕色的挂脖上衣和黑色的工装裤,是酒吧的老板,江平野一般喊他邵姐。男的——
男的确实如肖楚说的那样,可以用漂亮来形容。那人的头发过了肩,发尾还染着一点蓝,在医院的冷光下泛着海一样的颜色。白色的衬衫沾了点水,还没干,贴在身上,勾勒出清瘦的身形。左臂半挂在脖颈上,一双眼睛亮得惊人,静静望过来时如同星子一般,恨不能把人所有的关注都占据。
好巧不巧的是,他正好认识这个人。
这周他总共在酒吧里唱了三场,场场都可以在台下见到这个人。
还不止……江平野心想,上周表演的五场,他也场场都在。明明自己已经拒绝了他的表白,他却还是执着地出现在每个能被自己看到的地方。
“阿野,你来了。这位是季应,就是和小楚闹误会的小朋友。”邵姐温温柔柔地开口介绍,“医生说他左手骨折,估计要挂一个月石膏。罪是要受点罪了,但好在其他地方没什么大事。”
“麻烦邵姐了。”江平野垂眸,正好对上对方落在自己脸上的目光,像钩子似的,他若无其事地挪开眼,继续说,“医药费多少,我们来付。”
“不用。”那人开口,声音也好听,“邵姐已经帮我付过了。”
“嗯对,毕竟发生在我的酒吧嘛,也有我的责任。酒吧那边离不开人,你们都没什么大事我也就放心回去了,阿野你送送人家,好好道个歉赔个不是。”
邵姐的酒吧在A大附近开了十年,见过的打架斗殴不在少数,早就养出了一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生意做得好,人做得更好,江平野也是因此才和对方签了长线的合同。
江平野示意肖楚快滚过来道歉,自己则是去旁边的自动贩卖机买了三瓶水。
等他回来的时候,邵姐已经提着包风风火火地离开了,季应也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把自己乱了的蝎子辫拆了,用不知道哪来的笔一卷,简易地盘了起来。
“真的非常非常对不起!我也不知道那个时候为什么还有个人在里面,我以为就那傻逼进去了……而且你们两个身形又很像,还都穿了白,灯光又暗,我眼睛一岔……总之我想打的那个不是你来着,我不是故意的!”肖楚喋喋不休地道着歉,“你要是不爽,要不我也给你弄骨折一下?或者我给你当一个月的保姆也行,就算是补偿了!”
江平野不知道肖楚嘴里是怎么说出如此厚颜无耻的话。大少爷十指不沾阳春水,除了内衣内裤,其他衣服都是攒一周到自己的房子里一次性洗完,别说保姆,当吉祥物都嫌累赘。
他扔了一瓶水给肖楚,正要把另一瓶递给季应时,意识到对方现在的姿势不太方便,只好拧开盖子再递到他的手上。
季应伸手接过瓶子,食指不经意擦过了他的手背,有些凉,江平野飞快收回了手,贴着裤缝磨了两下。
“他是你什么人?”季应仰着头看他,眉眼微微弯着,像是在笑,“哥哥?”
江平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是在问自己,被碰到的那只手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上的痣,声音有点干:“外甥。”
“哦——”季应淡淡地应了一声,仿佛并不在意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只是随口那么一问,“我可以接受你的道歉。”
“太谢谢你了哥们,你真是人美心善——”肖楚闻言长舒一口气,激动得跨上前一步,就要去握季应的手。
季应不动声色地避开了他的触碰,继续说道:“但是,有一个要求。”
“你说,别说一个要求,五个十个都行!”
季应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视线撇过肖楚落在江平野的身上。
“不是对你的要求。”
“医生说我的手要一个月才能好,我一个人住,生活不太方便,而且还有几个商稿没画,现在要么推了要么延期,总得要点补偿。”季应的声音带着玉质的清脆,有些冷,又有些柔,“江平野,和我谈一个月恋爱,怎么样?”
“你外甥犯的错,正好你来补偿,好像也挺合理的不是吗。”
江平野把手里的水瓶捏得都变了形,张了张嘴,没同意也没拒绝,只是在心里骂了一句——
合理个鬼。
江平野不是没遇到过同性追求者,但却是第一次被同性威胁。
Spirited Oasis充斥着各式各样的客人,人群来往复杂。江平野是最有名的驻唱,几乎一大半都是来听他唱歌的人,其中自然不乏有那么一些“小众群体”。
心理上,从小的教育要求他尊重每一种不同,但生理上,那些来自同性的明晃晃的异样打量总是让他恨不能退避三舍。那些人的眼神不像季应,好像穿透了他所有的遮挡,一寸寸描摹裸露的肉与血,炙热得下一秒就要扑上舞台似的。而季应看他时眼睛总是清澈的亮,像是在看一颗遥远的星,并没有想要摘下玷污的欲望。
但江平野怎么也没想到季应会提出这么“惊世骇俗”的要求,连肖楚都差点吓了一跳,差点撒了一地的水,连走出医院时都没有缓过神来。
“那个……舅舅,我就自己先回去了哈。”肖楚心虚地瞥了一眼站在江平野身后的季应,又迅速低下头在手机乱点起来,不敢去看江平野的脸。
他这回真真是闯了大祸,想报的仇没有报完,反而给江平野惹了个不小的麻烦。肖楚不止一次地目睹江平野被男的堵着要微信,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有,练得肌肉虬结的也有。江平野总是冷冷一瞥,不耐烦地留下一句“我不喜欢男的”,然后目不斜视地离开。
肖楚猜他大抵不太待见这类小众人群,毕竟身为直男的自己也同样难以接受,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人不爱香香软软的大妹子,要去喜欢硬邦邦地男人。
可江平野现在却要因为他不得不答应季应的离谱要求。肖楚哆哆嗦嗦地扫了一辆共享电动车,余光又偷偷瞥了季应一眼,感觉自己这个的死真是作大发了,他的小舅舅到现在都还不想理他。
“路上小心。”骑上非机动车道的时候,肖楚听到季应带着笑意的声音,握着车把的手一抖,差点撞上旁边的花坛。
季应又是一声笑。但随后,被夜里的凉风一吹,他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先前拿瓶子砸人的时候只顾着反击,没注意到里面装了什么。花和水一同撒了出来,把他半边衣服都打湿了。在医院里还不觉得怎么样,出来受了风,只觉得浑身的凉意都涌了上来。
江平野偏过头看了他一眼。海蓝色的头发衬得季应的脸如白瓷一般,几根碎发贴在脸颊上,似乎是察觉到江平野的目光,他撩开眼皮笑了一下,暖黄色灯光下的瞳孔显得又黑又深,还带了点模糊的水雾,配上他半挂着的手,看起来既脆弱又可怜。
江平野顺手从吉他包里翻出自己的冲锋衣,生硬地递到他的面前:“穿上吧,挺冷。”
“谢谢。”季应弯了下嘴角,接过他的衣服,抖开了随意披在身上。
他一只手不太方便,没办法更进一步动作。江平野的衣服在他的身上显得有些大,刚扯上一边领口,另一边又会不自觉地往下滑一点。
江平野看了几秒后,只好认命地上前帮他把衣服拉好。季应的脸也小,冲锋衣立起的领子几乎挡住了他的下半张脸。
“住哪?我送你回去。”
“新苑。”
江平野这才发现,他的住处离自己的只隔了一条街。新苑的房子他最开始也看过,租金合理,布局也不错,唯一的缺点是楼层矮、没有电梯,他的行李太多,没法这样楼上楼下地跑,只好多花了几百块租了街对面的小区。
“你是A大的。”江平野开口,倒不像是问句。租在新苑的十个有九个都是A大的。
“是啊。”季应朝他笑,“新生军训上,我还见过你。”
江平野没有再说。他对季应的印象只能追溯到一月前的酒吧后台,毫不相识的陌生男人突然堵住了他,大言不惭地说想和他谈恋爱。
那个时候江平野并没有想过真的会有这么一天。
但他并不打算完全遵守这个“约定”。左右不过一个月,大不了玩消失、装冷漠,总能敷衍过去。他没法强迫自己和一个半小时前刚知道名字的陌生男人恋爱,哪怕他长得这么漂亮。
新苑离医院不远,直走穿过两个红绿灯便看到他的侧门。十几分钟的路程,两个人一路无话,像是走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A市没有什么特别的夜生活,过了十点,除了学生聚集的酒街,路上基本不剩下什么人。城市的喧嚣逐渐沉寂,只留下微弱的灯光,透过斑驳的树影落在地上。
季应每一步都像是刻意踩在了落叶上,沙沙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幕里显得格外清晰。
“江平野,”进入楼道前,季应突然停了下来,转过头凑近了问他,“现在总可以加个微信了吧?”
江平野在酒和消毒水的混杂中闻到了一股浅淡的木质香,不知道是不是季应身上原本就有的味道。他掏出手机让季应扫了,下一秒消息栏上便弹出了好友申请。
季应的头像是一张黑白线稿,画得有些凌乱,只能看出是一个弹吉他的少年。江平野下意识地点开他的朋友圈看了一眼,只有前天晚上发的一张图片——
一指粗的黑蛇缠绕在白皙纤细的手腕上,正冲着镜头吐着蛇信。虚虚握着蛇头的手指上还带着星星点点的水珠。
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奇怪的感觉。
还有一些……色气。
“那我走了。阿野,晚安。”
江平野的指尖顿了一下。他抿了抿唇,压下心中不合时宜的怪异想法。
“好。”
楼道里的灯依次亮起,他把手机放进口袋,插着兜转身离开。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灯光在某个楼层停留了半分钟之久,可当他再次回头的时候,却没有看到半点人影。
·
季应扶着墙站起,慢悠悠地踩上下一层的楼梯。
刚才不过是看江平野有转身的迹象,他就下意识地蹲了下来,太胆小了。
其实被发现也不会怎么样,他一直都是这样看着江平野的。而且他们现在在谈恋爱,目送男朋友离开实在是在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季应打开门,趿拉着鞋走到沙发上坐下,柔软舒适的布料一下子包裹了他。季应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放任自己陷入沙发里,感觉左手上的伤都没那么痛了。
【hyun:我到家了,阿野。】
给江平野发完消息后,他便连上了蓝牙音箱,放了一首歌。
季应第一次见到江平野的时候,他唱的就是这首歌。
那天好像是新生军训的最后一天。A大的军训基本就是走个过场,没有什么为难人的地方。几乎每年结束时,操场上都会有自发举行的活动。百十个人里八层外八层的围了好几圈,只要愿意,谁都能上去表演一段。
本来只是出来看个热闹,没想到那天还真遇上了一颗明珠。
江平野是在众星捧月中上了台,想来之前的短短几天里他就成了系里的风云人物。他脱了军训服的外套,只穿着里面的黑色短袖,抱着吉他盘腿坐在草地上,胳膊上的肌肉勒出两条好看的弧线。季应看着他的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吉他上灵活轮转,食指戴着的戒指在白色的大灯下闪着金属的光,一手轮指玩出了花。江平野的歌声低沉又温柔,仿佛眼前坐着的他最深爱的姑娘,教人想要溺死在他的深情里。
季应觉得那弦不是在琴上扫的,应该是在他心上扫的。
那天晚上他不自觉地拍了好几张照片,而等他回过神来,随身携带的平板上已经出现了一张模糊的线稿。
他原本以为江平野应该会像他唱歌时一样,是个温柔多情的人。直到第二次在Spirited Oasis见到,他才发现之前的初见或许只是他的错觉。
江平野音域广,能够轻松跨越高低音段。那天晚上的第一首歌,他唱的居然是十年前的迪斯科名曲。
整个酒吧一下子被他炸了场,鼎沸的人声像是要穿透耳膜。季应随着人潮起伏,仿佛自己也置身于一片热烈的汪洋之中。一曲终了,他甚至被“开火车”的人群挤到了舞台最前方。
台上的江平野拿起麦架上的话筒,灯光暗下,视线陷入一片黑暗,随之而来的却是一段带着旋律的温柔rap。
巨大的落差让现场的气氛仿佛过山车一般俯冲而下,上一秒心还怦怦乱跳仿佛身在云端,下一秒便极速下落,灵魂都失速。
一线冷光从舞台边渐起,落在江平野高挺的鼻梁上,又扫过他黑色夹克上的银链。热烈的汪洋顿时变成了幽深静寂的碧湖,却更吸引人陷入其中。
他的声音渐渐变低变快,紧追着一声鼓点,江平野从半米高的高台上跳下——
俊俏的脸在季应的眼中瞬间放大,犹如一场盛大的烟花突然在脑海中炸开。江平野换气的声音似乎都萦绕在他的耳边。
那一刻,季应感觉自己的心跳都要与泄出的节奏融为一体,快得几乎要喘不过气。
于是散场之后,他逆着人群来到了酒吧后台的休息室,在狭窄的长廊上拦下了背着吉他的江平野。
他压抑住自己作乱的心跳和还未平复的呼吸,故作平静地说:“我很喜欢你,要不要跟我谈恋爱?”
江平野先是诧异了一瞬,随后很快久调整了过来,深棕色的眼睛里看不出情绪。
他说:“抱歉,我不喜欢男人。”
然后一拽吉他的肩带,冷漠地从季应身侧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