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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燕台

见燕台

发表时间:2024-01-25 09:52

为您推荐优质好看的小说《见燕台》,由作者迷幻的炮台倾情打造的小说正推荐中,围绕主角萧骋燕羽衣讲述故事的见燕台小说主要内容是:萧骋之前对燕羽衣的确不怎么了解,但见到了燕羽衣之后,知道他是个没什么人性的人。

见燕台小说
见燕台
更新时间:2024-0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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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燕台》精选

西洲,皇宫。

“少主,事关朝廷安危,您赶快带着太子殿下离开吧!”

“少主!别犹豫了!西凉人已经杀过来了!”

“燕氏全族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如今皇都沦陷,只要太子殿下还活着,少主您还活着,洲楚就还有重新振作的机会!”

“臣等愿意做最后一道墙,为少主争得机会,万死不辞!!!”

烽火连天,残垣断壁被炽热烧灼,滚滚浓烟直冲云霄。呼啸而来的杀意与绝望同时降临,破碎的残肢和泥土混合,黑夜狰狞地张开大口吞噬一切。

青年一手持剑,一手支撑着已然断臂,身着明黄蟒袍陷入昏迷的男人。

跟随他多年的老臣们挡在他身前,替他当下敌军一次次攻击,随着包围圈的逐渐缩窄,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燕氏祖训,誓死守护洲楚皇室尊严,唯有少主……唯有少主带太子殿下冲出去,洲楚才有得救!!!”

“博叔。”面对老者坚定而宽厚的背影,青年心脏漏跳一拍,他腾不出双手抓住对方,正欲说什么,老者突然怒吼一声,扬起双刀。

“弟兄们!随我开道!”

“护送少主出宫!!!”

青年被人推着向前,似乘舟入海,波涛汹涌的浪潮将他急促地推向前方,耳旁响起的惨叫被血影吞噬,所有人都杀红了眼,疯狂且招摇地攻击着身着面前甲胄的精锐部队。

被称作博叔的老者一马当先,奋力挥舞双臂,敌军在双刀下如割麦般一茬接一茬地倒地,就这么硬生生地以肉身为青年杀出条血路。

队伍不断向前推进,逼得敌军连连后退,狂风张牙舞爪地撕扯火焰,亭台楼阁彻底被橙红的光淹没。

咻——

兵戈列阵在前,利箭乍现破风而来,青年猛地将男人塞进身旁小厮怀中,挥剑斩断箭身,反手抓住脚底尸体身上的弓箭,毫不犹豫地朝暗箭来的方向射回去。

弦音铮铮,青年喉头滚动,忽地想起了什么,道:“博叔,我们还有多少人。”

敌军攻入皇都不过三个时辰便长驱直入大内,无论是驻扎在城外的守备军,还是负责皇室安危的左步营都无法立即做出反应。若非燕氏被皇帝传召进宫问话,恐怕半分抵抗不再。

皇帝被敌军刺死,太子拼死夺回皇帝头颅时被砍伤,皇室百年基业竟化作大梦一场。

众人不知疲倦地向前冲,几乎燃尽心血,体力已至极限。

博叔眼疾手快,从敌军手中抢下战马,迅速抓住太子将人往马背送,吼道:“少主!你也走!”

青年未犹豫,翻身上马协助博叔,解开腰带,把太子死死固定在马鞍上。

“多少人不重要,能送少主和太子殿下离开就行!”

青年奋力抓住博叔:“一起走!”

“少主!燕氏祖训不可违背。”博叔甩开青年,反手用刀柄狠狠拍向马屁,马蹄高扬,瞬间嘶鸣着向前奔去。

“博叔!!”

来不及道别,杀进瞭望塔的燕氏族人合力冲破放线,数米外,紧闭的宫门倏然打开了条狭窄的通道,青年抓紧太子,同时操控缰绳灵活躲避不断朝他们扑来的敌军。

身后惨叫声不绝,他不敢回头,难以调转脚步,胸腔似被挤压般,肋骨传来阵阵刺痛,马身越过宫门的瞬间,燕氏族人并未跟随青年逃走,反而再度冲进战场。

“属下等,誓死护卫少主!”

隔墙之外,青年听到博叔嘶吼道。

“燕羽衣!别回头!!!”

燕羽衣,别回头!

空气中弥漫着的硝烟窜入鼻腔,连呼吸都是痛的。燕羽衣紧紧抓住太子不敢松手,他所有的力气几乎在皇宫内耗尽,太子肩胛被人砍了一刀,失血过多现下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地面的尸体堆积成山,马蹄在尸山中艰难地奔跑,深一脚浅一脚地,燕羽衣不得不整个人紧紧贴住马背,才保证太子不被甩下去,牢牢与自己捆绑。

狂风呼啸,没有人为控制的烈马肆意飞奔,冲出皇城后毫无方向目的地疾驰,直至整个世界从纠缠的兵戈逐渐熄灭,幽微的草木香涌入意识。

不知从何时起,气息逐渐变得平静而安宁,仿佛方才的修罗地狱尸山血海从未出现,世界仍旧万籁俱寂,大地母亲向她的孩子敞开怀抱。

马终于跑不动了,半声嘶鸣未泄便径直倒地,连带着背上的人一并从陡峭的斜坡滚落。

树木干枯的枝干被压得四分五裂,碎石沙土混杂着血渍一并倒灌进松垮的衣领,摔下马的同时,燕羽衣迅速将太子护在怀中,后脑传来的钝感令他胸腔血气翻涌,眼前似绽开烟花般天旋地转,五脏六腑仿佛在胸膛中异位,肌肉本能令他在陷入昏迷前抓住太子手腕,强行将人护进怀中。

粗重的喘息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和缓,丛林惊鸟振翅不过弹指挥间,湿润的寒意翻卷着,严丝合缝地将人包围。

赤焰之下,笼罩在皇都的血腥不怠。乌鸦成群,遮云蔽月,黑压压地从天际垂直降落。

商队打扮的一队人马自小道而来,月光幽微并不能照亮沿途,故而打前头的是十数条猎犬。

“二爷,西洲打得这般厉害,不如派几个人先去皇城里打探打探消息,若安全您再进城。”

“安全?”为首的男人一身灰青劲装,抬臂伸手指向远处的火光冲天,橘红色盛满夜空,拔地而起的浓烟翻卷着,幸而此刻风向朝北吹,暂时烧不到此处。

哪里安全,男人勾唇轻笑道:“西洲人脑子都不大清醒,若此刻趁乱带兵,或可生擒洲楚太子,压制西凉叛军,届时这里的一切统归我朝所有。”

“然而……”

男人顿了顿,语气染上一丝无奈,耸肩道:“有燕家在,怎么会让洲楚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湮灭在史书之中呢。”

话音刚落,不知从何处现身的猎鹰振翅滑翔而下,利爪抓住男人捆有护臂的那条胳膊,稳稳降落。

男人身形未动,胯下烈马反倒因鹰的惯性而抬蹄向前蹬了几步。猎鹰腿环空空,并未捆绑任何讯号,但它本身出现即代表某种信息。

萧骋闭眼,耳畔微风轻许,猎鹰朝着西南方发出三声鸣叫。

“三百米外有人。”萧骋开口,慢条斯理道:“去看看。”

打头的斥候小队先行奔去,男人在护卫的簇拥下徐徐前进,不多时,斥候折返回报:“二爷,沟底发现两名伤者,看样子是从皇都中逃出来的。”

萧骋双腿微夹马肚,摸了摸猎鹰的羽翼,语气懒散:“带路。”

冬日草丛中干瘪的浆果早已冻得硬邦邦的,浅挂在枝头一碰就掉。人马从林间穿过,静谧无声中,多了几分规律的飒飒之音。

斥候牵头带路,大概走了几百米,火把光源所触及之处,石岩倾斜而下延伸入低端,石坡并不过分料峭,看样子像是人为开凿出来的。

萧骋翻身下马,向前走了几步,忽地回身抽走身旁侍卫的火把。

侍卫连忙快走几步挡在萧骋面前:“二爷!”

西凉人封锁皇都四方出口,此刻从其中逃出来的得是什么人,皇亲贵胄?携带密报的重臣?总之不可能是平民百姓。

“万一他们对您……西洲那边。”侍卫欲言又止,担忧道:“离开前那位主子说过,一定要保证二爷的安全,还是属下去将那二人提来,二爷做定夺也不迟。”

萧骋呵了口气,淡道:“渔山,你最近胆量见长啊,都敢跟我顶嘴了。”

渔山跟在萧骋身边护卫多年,自打出师被选拔至萧骋身旁,已过整十五个年头。但他跟随的这位主子平日里也不喜与人亲近,即便在他身边当差日久,也无法彻底摸清主子究竟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只是依照规矩行事,不多言,闭嘴办差即可。

自认有那么几分把握,渔山才敢试探着开口,没想到又犯了萧骋忌讳,立即闭嘴请罪:“二爷息怒,属下不敢。”

“回去罚二十,不十军棍吧。”萧骋抽走渔山手中火把,缓步向坡底走去。

寻常忠仆的定义,无非是在主子遇到危险前多加劝阻,避免主子受伤。但在萧骋这,意味便调了个个。

主子想去,做下属的便得为主子开辟道路,确保安全而并非阻止,忤逆才是大罪。

众护卫提起精神,刀从鞘出,避免有暗箭从林间穿过。

距离皇都最近的山丘,实在不是个停留的好地方。萧骋自然明白多在此处停留一刻,危险便逼近几分,但不知为何,对从皇城之中逃出那两人,隐约觉得此行会有不小的收获。

正如渔山所说,能够从西凉人设下的杀局中挣脱,身后必定有无数人为其保驾护航,定携带着什么足以威胁西凉的东西。

火焰燃烧后的灰尘彻底令明月失色,火把的光倒像是刺破黑暗,撕开裂缝的刀,以萧骋为中心,逐渐向外扩散。

萧骋步履从容,小心地提起衣摆避免被夹道荆棘勾破掺着银线,开在膝旁的苏绣海棠。

在他即将抵达坡底时,耳边遽然响起极其细小,几乎微不可闻的金属声。

“叮铃——”

没来得及反应,眼前银光乍现,萧骋瞳孔骤缩,身体比意识先动,电光火石间,长剑出鞘,火把朝向来者,借用惯性,身体转圜中瞬时脱手,火把在空中结环横扫——

砰!!!

那人身着夜行衣暴露在明黄与橘红之间的光中,以断裂半截的剑身硬生生抗住力道十足的攻势,并用残缺锋刃挑起捆绑于篝火顶端的油布,绷带断裂,火光四溅,木柄落掌不过一息,竟穿过护卫层层重叠,以鬼魅之姿悄然接近萧骋方圆半步。

滚烫热潮扑面而来,耳旁掠过并不稳定的呼吸,萧骋飞身后退,脚跟抵住树桩,凛冽厉风降落,剑锋蕴藏着的杀意几乎将他命门暴露,避无可避之际,他猛地向前直面迎上,抽出卡于腰间的锦袋,扬手冲那人影飞出。

人影片刻凝滞。

飒!

渔山瞄准时机加入二人之间,无须主子发号施令,腕间暗器尽出,穿破锦袋,袋中白色粉末随风四散,护卫们顿时朝上风坡跑,萧骋卷起袖袍捂住口鼻。

风卷起火药和风沙的味道,混合着新的暗香,如夏日山涧的白昙,似霜雪覆盖之下的红梅,齐齐向那人涌去。

叮——铛——

金属碰撞之际,剑花翻飞的速度骤降,显然对方忙于迎击攻势却忽略了空气中蕴藏的新东西。

萧骋垂眼听声,响动却不如方才那样真切了,好似逐渐远去,又陡然逼近,忽地连剑刃碰撞的声音也闻不着了,仿佛刺客和渔山一齐消逝于天地间,纷至沓来的尖锐耳鸣环绕于颅顶,几乎刺穿他的意识。

眼前腾起绚烂,就像年节京城郊外绽放的烟火,炸得他眼花缭乱,胃里翻江倒海,不住地痉挛,几乎将他呼吸的空间完全挤压。

距离刺客太近,想来是吸入了粉末的缘故,萧骋背抵树干,缓慢调整内息。

待完全平复,恍然额角已遍布细密薄汗。

半炷香后。

药量十足的迷药,即便凶残如虎豹,也必定软弱乏力,毫无还击之力。渔山将刺客身上所携带之物搜刮完毕,又差人把坡底的人拖上来。

总共两人,果然,便是方才发现的那两个。

“二爷,这两人腰间均携带印鉴,方才攻击您的刺客应属燕氏。”

萧骋席地而坐,手肘搭在膝盖之上,仔细仔细端详刺客的脸,忽觉似乎像是他从前见过不止一面的故人,只是对方的脸完全被泥泞覆盖,暂且无法认定。

“带回去。”

他解开沾了血渍的氅衣,嫌弃地丢给渔山道:“给地上躺着断了胳膊的那个盖上,省得半路冻死。”

可惜氅衣才穿不久,江南织造的绣娘合力缝制三月才得这么一件,萧骋眉心突突直跳,莫名烦躁起来。

若此二人重要,西凉毕竟立即反应过来追踪,活着倒还好处理,死了说也说不清,埋哪都成问题。

队伍悄然离去,正如来时寂寂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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