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您推荐好看的小说《反派的心尖宠,钓系炮灰当夫君?》,反派的心尖宠钓系炮灰当夫君是一本正火热连载的小说,由作者白酒250所著的小说围绕苏卿两位主角开展故事:苏卿虽然是个炮灰,但他本人却可以和反派在一起。
《反派的心尖宠,钓系炮灰当夫君?》精选:
高耸入云的森木林立,形成遮云蔽日的阴影,偶尔树叶的间隙才会溜进几缕阳光。
空气因为常年不流通和潮湿闷热,形成了迷雾一般的遮眼物,瘴气入体容易造成胸闷气短,所以此地人烟稀少。
幽静神秘的森林只有蝉鸣鸟叫,寂静的可怕。
匆忙踩踏的脚步声打碎了这里的静谧。
苏卿历时321世,曾经为了摆脱苏烈临和天道的控制哪里也去过,热带雨林他在不知道几世的时候也去过几年,在这片森林中找逃生路不算艰难。
青年长腿跨过一根腐木,他跨越过去后转身拉住脸色略微苍白、呼吸急促的谢君枫。
这种漫长的奔跑持续了不短时间,苏卿能感知身后的追兵要杀过来了。
“快走。”
他拉着人正想快跑出这里,谢君枫忽然握住他的手腕,阻止了苏卿的催促。
他似是在强忍什么疼痛,手心发汗发抖,勉强笑道:“抱歉……七郎身体有疾,身体破烂不堪,苏卿放开我自己走,你我合作依旧奏效,三日后在南水镇会和……”
苏卿冷声打断他:“你能活吗?”
“可以。”
谢君枫用手帕捂嘴,看似咳嗽了两声,实则把口中淤积的鲜血小心吐在了巾帕上,没让苏卿发现任何不对劲。
他淡然道:“身体不好,不代表七郎武功差,杀还是能杀的。”
苏卿定瞧了他半响,脑子不合时宜的蹦出原剧情设定里的一句话:
【谢君枫,于连国元年6,二十四岁猝亡,英年早逝,死亡原因不明,三日后尸体不翼而飞。】
平常伪装的那么好,谁知道这家伙是个活不久的病秧子?
要说抛弃人跑路,苏卿不是干不出这件事,以现在的脚程,他自己再跑一个时辰就能出这片林子,到时候人群熙攘,谁能杀得了他?
但如果要真正得到谢君枫的无上看重,就要确保他对这人有恩情。
就算之后获取不了这神经病的信任,以谢君枫的地位和心性,也愿意为苏卿提供便利,让对方在朝堂上的争权夺势路更顺畅。
他不能独自离开。
苏卿抚摸了一下手腕,沉思片刻,他忽而轻笑出声:“谢家主,你我平等交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哪有遇到危机就舍弃对方的道理?”
谢君枫眼里漾出笑意,毫不惊讶,显然明了苏卿的心思,他拱手行礼:“在此感谢苏卿相助,待回到谢家,七郎必有重谢。”
苏卿一副只追求利益的败类样子,虽然他确实是。
树梢投射下的阳光打在他的侧脸,模糊了他嘴角的淡笑,他长得不算多么俊美逼人、锋利压迫,五官属于精雕细琢出来的精致柔和,只是眸色黝黑深沉,隐隐透出威慑。
他说:“可以杀出去,只不过要你配合一下。”
谢君枫没问为什么他之前说逃命,现在又说能杀出去,他笑的如春风拂面,沁人心脾。
“如此,七郎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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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郁的绿色沉压压,像一块厚重的绿色幕布,压的人喘不过气。
林中一处偏僻角落有一座水崖,飞溅直冲而下的狂流瀑布,水崖断层巍峨,崖壁上的岩石被冲击的圆润光滑。
“哗啦啦——”
水流的冲击响在耳畔,冲不散凝滞的肃杀之气。
四周黑衣人众多,现身在明面上的就让人心惊,更别提隐藏在暗处的那些,他们各个手拿武器,浑身杀气,他们的刀尖对准了悬站在水崖之上的谢君枫,眼神冰煞冷厉。
其中一人作为领头,脸上蒙着纱布,他怀里正禁锢着一个人,挟持着步步上前。
他低沉嘶哑的声音像毒蛇吐信:
“谢君枫,你告诉我们家主令牌在哪儿,我怀里的人就不用死,侥存一条性命!”
谢七郎面上笑意不减,把视线移到了他的怀里。
一柄长刃正横在苏卿的脖颈前,削铁如泥的刀锋刺破了他的皮肤,一丝血色流淌而下。
谢七郎眨了眨眼,惋惜道:“还是跑得慢了,让苏卿落到了你们的手里。”
领头人冷笑出声:“能现在才找到你,还是要多亏谢家家主的狠心!”
谢七郎含笑点头,口吻温柔:“不狠心,我怎么能活到现在呢?”
领头不想与他废话太多耽误正事,手上长刀用力,刀锋没入了苏卿的脖颈,伤口加深加重。
“告诉我家主令牌!”
谢七郎眼中浮动着犹豫,他神情微动,指尖握紧在掌心,下意识叫道。
“苏卿……”
本来领头人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挟持了苏卿去试探谢君枫的态度,没想着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居然对怀里的人还真不一样。
他眼睛微亮,心里底气都足了:“你再不说,小心他的命。刀剑无眼,谢家主也不想他出事吧?”
谢君枫神色微动,闭了闭眼,
“唉……”
良久,他假惺惺的叹着气,用袖子拭掉眼角不存在的泪,状似不忍的偏头。
“动手吧。”
此言一出,追匪惊到手抖一瞬,苏卿情不自禁勾唇。
谢七郎见他们惊讶到失语的表情,丝毫不慌,催促道:
“快动手吧,苏卿为我而死,七郎会永记在心。若有幸安全归家,七郎会在谢家祠堂上破例为苏卿立一块碑位,和诸位列祖列宗一起日夜供奉。”
把一个外族小辈放祠堂里,和祖宗排一起被叩拜供奉。
哄堂大孝!
苏卿看着他在那里演戏,明明可以演得不着痕迹又出神入化,让追匪真以为苏卿是什么重要人物不敢轻易动手,偏谢君枫又掉鳄鱼眼泪又假情假意,一看就不在乎苏卿的死活,让追匪随意杀。
很好,这个狗东西。
苏卿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这茬他记住了,迟早报复回去。
报复这件事不宜早不宜晚,更适宜当场。
这么想着,他对着身后追匪慢悠悠道:“我知道谢君枫的令牌在哪儿。”
“???”黑衣追匪震惊看他。
只见他挟持的青年面色如常,眼神沉静:“他舍弃那么多的下属,只带我一人离开,不过是因为我和他有那种关系罢了。”
什么关系?!
谢君枫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
他心里陡生不安,有一种被屎盆子凭空污蔑清白的烦躁。
显然只要脸皮够厚,够不要脸,精神伤害的就不是苏卿。
苏卿含情脉脉看向这个冷心冷肺的男人,苦笑一声:“你把我压在身下日夜缠绵,温言软语的哄我最重要,本以为多么情深义重,结果……”
谢君枫哑然无声。
他难得这么震撼失语,谁不知道十四岁的谢家少主上朝堂能言善辩、引经据典,以一己之力说服皇帝和众位朝臣发动战争侵略他国。
在朝堂上,在民间中,谁不知道谢君枫有一张好嘴,能温言细语,能阴阳怪气,能巧舌如簧,能口若悬河,让他说不出来的话的人估计还没出生。
谢君枫盯着苏卿那张贱嘴,恍然意识到自己遇到对手了。
苏卿垂着眼皮,笑得温文尔雅:“索性你也留着一点人性,没完全负我。虽说在一些床事上过分了些……”
没说完这句,他含糊其辞,眼底闪过羞赧,引起在场所有人的好奇心。
过分?过分在哪儿?这才床事上得有多……
苏卿装作不忍直视的模样岔开话题,继续道:“令牌在哪里,在你不设防之下,我也稍稍了解一些,你……你不要怨怪我。”
全场寂静无声,所有人把视线放在了谢君枫身上,眼神复杂难辨。
在众多视线中,已经收拾好心情的谢君枫坦然一笑,抽出腰间别着的水墨折扇,用扇柄敲着手心,眸中渐渐浮现愧疚。
“苏卿,本是我辜负你,伤害你……”
苏卿眉尖一抽。
这是也演上了。
“虽然是七郎辜负你,可也给了你不少金银财宝,家中老母安排好了,你跟了七郎一段时间,也不算委屈。”
说完,他以扇掩面,把语气渐起的悲哀压下,闭眼万千痛苦,睁眼果断又狠厉:
“但跨过身份逾越谢家,知道这个消息,你就不能活!是你不要怪我才对……”
谢君枫这次演得还算真情实感,没跟刚刚那假惺惺的样子扯上半点边,他把一个伤感动情又狠辣心硬的男人演得传神,就是不怎么走心认真,情绪起伏太跌宕,显得略假。
两个男人互飙演技,平常那副温文尔雅、假情假意的嘴脸都遮盖在深情皮下,表演出的和自己真实的人设崩了八条街,千里马跑断腿估计都追不回来。
追匪手上的刀不知道该不该挥下,他现在看不清这是什么见鬼走向。
谁跟谁?这两人断袖?!搞在一起了?!
堂堂谢家家主,这个传说中芝兰玉树、朗月清风的如玉公子,居然还是骗人身心,骗人性命的大渣男?!
追匪恍惚了半天,这才从这场狗血剧里找到理智,恨恨地让苏卿脖子上的刀刃更进了颈肉里一分,血肉模糊。
他冷言冷语:“少废话!谢家令牌究竟在哪儿?!”
苏卿半点不把脖子上的伤当回事,他望向谢七郎,恰好对方也投过来眼神,两人看似深情款款地对视,实则都清楚对方眼底隐忍的笑意。
谢七郎无声问:时候不早了,还演吗?
苏卿也无声道:不了,多谢配合。
四目相对,两人之间的气氛怪异又和谐。
微风徐徐吹来,寂静的风声萧瑟,树梢传来摇曳的响动,落叶被吹拂而下,摇摇欲坠,翩翩起舞。
柔轻的风吹过谢君枫的鬓角,他的月白袖袍被鼓吹而起,缓慢舞下,修长漂亮的五指把玩着折扇,垂眸间,眉眼不经意冷了几分。
风落叶起,白袖飞舞。
破空声凛冽,一柄水墨折扇乍然飞向虚空,划破坠下的落叶,两片分半的绿叶被无情刺开,折扇在空中挥开,骨柄和纸扇隐藏起来的数柄刀刃四散而开,直冲追匪的脑门而去。
挟持追匪心里大惊,周围的人也被这样突兀的变故惊了一下,不过好歹训练有素,立马有人反应过来,上前飞出暗器打落那几柄刀刃。
谢七郎见自己的暗器被卸掉,非但没有懊悔不已,反而笑意晏晏。
“快一些。”
他说出这句话,似是催促。
“噗通”一声,一颗人头落地,尸身软塌塌倒在草地上,带血寒刀“噼啪”坠落在地。
苏卿不知道什么时候摆脱了桎梏,他摸了摸脖颈上的伤口,轻蔑冷笑一声,就地捡起地上的刀刃,起身劈向奔过来的黑衣人。
刀和刀相碰,本该是材质差不多的武器,黑衣人手上却突然传来让人不能忍受的震痛,他闷哼出声,经脉被震碎成段,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脚踹下水崖,摔得粉身碎骨。
围向他的杀手们动作一滞,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一个看起来斯文俊雅的青年,一个动脑子为生的读书人……居然有这样骇人的力量?!
苏卿脖子不太舒服,伤口汩汩流出的血还是造成了点儿影响,他干咳了两声,把铁锈味生咽了下去。
他眉眼冷冽带煞,修长指间握着棕色长柄,挥刀杀人时如杀鸡宰狗,娴熟到可怕。
不久,已有多人死在他的刀下。
谢君枫伫立在水崖边,眼睁睁看着苏卿大杀四方的模样,他柔声感慨道:
“真是捡到宝了。”
这趟出来,本以为是稀疏平常的无聊旅途——谢家七郎习以为常的算计和追杀,竟意外捡到了苏卿这个宝贝。
苏卿的力量不太像人类,一刀震碎别人的经脉这件事提出去是危言耸听。他也没经受过什么残酷训练,不过杀人技巧丰富,再加上这股强大诡异的力量,这些杀手还是惨死在他的刀下。
那边淡然自若的谢君枫打量着苏卿,蹙起眉尖,眼底掠起异色和狐疑:
“这人,不对劲。”
好像受到什么无形禁锢,苏卿杀一人,身上就会突然多出一道伤口,有的只划破一层皮,有的又狠又深,白骨森森,皮肉都撕裂脱落。
可他眉头都不皱一下,跟感觉不到疼似的,鲜血飞溅至侧脸,模糊了他眉间的冷意,徒留下苏卿深邃含情的眼,这才让人恍然意识到——杀人时,他眸中仍带着笑意。
“原来如此。”
谢七郎把眼底的深思压下,如果苏卿杀人对自身有损害,那他现在就不能袖手旁观,试探苏卿的武力深浅了。
试探可以,越线就太伤关系了。
这么想着,谢君枫不着痕迹地抽出袖中软剑,轻薄飘逸的剑光转瞬间杀入战场,眨眼间就划破了其中一人的脖颈。
为了减少苏卿受得伤害,谢君枫把剑横向追杀者们,刀刃交接勾缠间,他长剑纵向一竖,敌人被他逼到自己面前,以一己之力收揽所有追杀者。
白衣青年从容不迫,横剑挡在苏卿面前,把人护在身后,难得强硬命令:
“在我身后,不要出来。”
苏卿玩味瞥了他一眼。
这传说中智多近妖的谢家妖孽,疑心病太重,心性也过于无情狠厉。
不过做事很有分寸,体贴入微,温柔细致,虽说是伪君子,可谦谦君子之风浸透进此人的骨子里,绝不过分越界,心思敏感又看得通透。
更别说他还活不长——这也是苏卿愿意暴露自己身体特殊的原因之一。
“谢家主,苏卿可不是废物。”
苏卿用衣袖裹缠住手腕,把上面森然见骨的伤口绑住以免失血过多。
他眉眼带笑,不紧不慢:“多谢您的好心,能否把剑挪开一下?”
谢君枫没有拗他,腕部微动,一部分追杀者如愿突破剑的桎梏,杀向苏卿。
苏卿道:“多谢家主体恤。”
“量力而行。”谢七郎郑重道。
死到最后,躺尸的人不少,重伤的也有,在一片哀嚎窒息声中,苏卿扔下手中长刀,抽出胸襟前的白色手帕,他细长五指间有鲜血坠落,浸透了手帕,映出殷红色梅痕。
苏卿眸色漆黑,垂眼时长睫压下一片阴沉冷漠的阴影,如幽黑不见底的深潭,挥刀杀人时都在从容浅笑的男人,在擦拭带血手指时森然阴郁到让人胆战。
谢君枫站在泼天雾蒙的水崖之上,身姿优雅清贵,他翩然而立凝望苏卿,言语亲昵关切:“苏卿,还好吗?”
“自然。”苏卿淡淡应了一声,动作轻缓优雅,擦拭着指尖的腥血。
“苏卿身上的伤是从何而来?”
青年听到这柔润声线,斯文清俊的脸上忽然绽出一抹笑,他指尖点了点沾血侧颊,重新笑意盎然:
“谢家主,这伤不是被追匪砍的吗?”
谢君枫哑然失笑,那追匪的刀没真切砍到苏卿身上过,除了脖子上那道伤口,其他的可都是凭空出现。
但他活到如今,虽然年岁不算多大,见识却不少,知道世上有些能人异士,几年前一个捉妖师手里逮着狐妖在他面前晃悠了几天,想要得到器重,结果被不感兴趣的谢七郎打发走了。
早知道会遇见苏卿,那捉妖师他就收了。
也能知道他是鬼是妖。
苏卿本没想着损害自身去杀光那些追杀者。
能跑出去逃命就完事儿,何必要他耗费自己掠夺来的天道之力?
天道之力是他一次次从苏烈临身上剥离出来的东西,和他这个极高危反派显然不兼容,每次使用都会损害自身,但爆发起来实在好用。
这曾在苏烈临身上,体现为“爆种”。
苏卿在逃脱不了的死亡轮回里,就这样被一次次绝地反杀,虽说他都带着人同归于尽了,但他实在好奇自己的“好弟弟”是怎么做到的。
无论他算计的多么面面俱到,无论绝境有多崩溃无助,苏烈临都能“爆种”突破重围,用他不怎么样的实力反来虐杀苏卿。
如果不是一起死了,苏烈临指不定对着尸体发表些“你原本是我哥哥”、“我们本可以和平相处”、“是你自作自受”、“恶有恶报”什么的感叹发言。
够恶心人的。
所以在探寻到苏烈临身上的奇异之处后,苏卿化被动为主动,每活一世,就掠夺他一次。
渐渐的,当体内的天道之力比苏烈临还高的那天,就是他反客为主,成为天道之子的一天。
南水镇是烟雾缭绕、溪河交织的镇子。
这里地通四方,如果商队走水路,肯定要从南水镇这里行船经过。
和商人打交道久了,渐渐的,这里的人就富裕起来了,青砖碧瓦、繁荣昌盛,算是安居乐业、闲适舒服的居住地。
这里民风开放,来往说话的姑娘吴侬软语,大爷大娘摆着摊,吃喝玩乐都有,在镇口处慢吞吞的坐着,也不急着吆喝,随性等人来买。
两个气势非凡、丰神俊逸的青年出现在镇口,吸引了小镇人的注意。
其中一人身着书卷青衫,面容清俊斯文,散漫抱臂而立,唇角泛起一抹若有若无淡笑,眼眸漆如点墨,气质贵气优雅惹人眼,温柔中透着随性慵懒。
另一个白衣翩翩,容貌惊艳,姿容似雪,君子如玉,身姿笔直挺拔,立如细长柔韧的青竹,风姿卓绝,精致眉眼蕴着一丝温和笑意,瞧着脾气极好的样子。
两人在镇口思量了片刻,随后那斯文青年对着旁边的人说了些什么。
白衣青年耐心听着,偶尔笑着点头,配合着补充两句。
这二人的交谈实在赏心悦目,容貌都高于寻常人,路过的姑娘们无意一瞥,就是怦然心动,脸颊泛羞,悄悄躲在角落里偷看。
“苏卿,确定要我去吗?”
谢君枫似是无奈,“对待家主是这种态度,如果在谢家,苏卿可活不过第二天。”
家中那些老不死的长老们,可不会眼睁睁看着苏卿冒犯谢家家主。
“谢君枫陌上如玉,公子无双的名声可传遍了连国京都。”
苏卿轻瞥不远处那些老人一眼:“您的魅力可见一斑,想必蛊惑些妇孺老人轻而易举。”
谢七郎失笑:“算了。”
街边坐着的大娘们眼瞧着那郎艳独绝、面容俊秀的白衣青年浅笑向她们走来,距离几步之后俯腰一拜,礼数周全。
“各位嫂嫂们好。”
青年声线温柔,身姿清雅,袖口幽兰的清香扑鼻,还亲昵叫着嫂嫂,这些上了年纪的妇人脸色忍不住尴尬,又下意识咧嘴笑了起来。
有大胆的寡妇捂着嘴,调戏道:“公子,你叫我们这些人老珠黄的妇人干什么?不该叫河桥上偷看你的漂亮姑娘吗?”
谢七郎眉眼一弯,笑意盈盈:“分明是风韵犹存,哪里来的人老珠黄?嫁为人妇又如何,曾经也是漂亮姑娘。”
妇人们被他哄得开心,脸颊都泛红了,忙问:“小公子,你叫住我们是想问路吧?要去哪里?”
“我是和兄长分散开的迷路人,嫂嫂们知道前几天有大型商队路过吗?领头人是个黑衣青年,长得颇为俊秀。”
南水镇经商众多,来来往往不知凡几,镇口的摆摊商贩都是有过见识的,不过这样风姿卓越的青年还真没见过,连忙绞尽脑汁的去想。
“好像……是有的。大概在七日前,他们的货真不少,在南水镇也算少见了,肯定是大商贩。”
谢君枫眸色微沉,唇角笑意越发柔和:“是吗?看来是找到了。”
身后传来一道低沉轻柔的声线:“走吧。”
谢君枫回头,苏卿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的身后,视线在众多商摊上一扫而过,随后从一位卖首饰的摊位上挑了一个玉润透白的簪子出来。
他把钱扔给了这位向他们解答的妇人,随手把簪子递给了谢君枫:“先去客栈,之后再找方法和他们汇合。”
谢君枫坦然收下他随手相赠的礼物,也不嫌弃粗陋简单,点头道:“簪子不错,多谢苏卿。”
苏卿唇角略扬,笑出了声:“簪子贵些才配你,谢家主还是不要太轻易满足。”
“叫七郎就好,谢家主听了这么多年,都听腻了。”谢君枫用折扇敲了敲对方的肩膀,“倒是没多少人敢叫我别名。”
谢君枫,谢家七郎。
“七郎……”
苏卿含着这个名字,觉得这声莫名亲昵,心里怪怪的。
谢君枫被他这么一叫,眉尖略微抽搐,也觉得怪怪的。
失策,只有娘亲在他儿时这么喊过他,可谢家主母死的太早,之后近二十年就没人叫过谢君枫七郎了。
居然喊出来是这么亲密的称呼吗?
苏卿直呼其名:“谢君枫。”
对幕僚来说,叫主家大名有点不尊敬,但是这个称呼一出,苏卿和谢君枫气儿都顺畅了,刚刚的怪异烟消云散,气氛重归和谐。
谢君枫脸色好看了很多,笑道:“好称呼。”
苏卿见他满意,把视线凝在谢君枫的头发上,他抽出他手中的簪子,把连夜赶路所以有点散乱的墨色长发拢起,用簪子规整的束起来。
谢君枫眼底闪过讶异,没想到苏卿这样外热内冷的人居然会帮他束发,但也没抗拒什么。
这一路赶来,两人都手拉手跑路逃命了,因为洁癖帮他束发而已,再怎么嫌恶肢体接触,都要败于现实。
两人去往客栈的路需要穿过一道水石路,青绿色的苔壁潮湿阴凉,正方形青砖堆砌着,在溪流上形成了一条“路”。
雪白衣角划过浅水溪流,沁湿了昂贵衣物,苏卿眼睁睁看谢君枫走在前方,那朗月清风的人物居然有点孩子气,看着水中倒映的影子,不停满意点头。
苏卿走在他的身后,靴子踩在湿润的水石路上,不理同样被沁湿的青衫衣摆,含笑道:“在看什么?”
“在看影子。”谢君枫诚实道,“苏卿替我挽的发不错。”
怕他束发太丑,毁形象吗?
苏卿推了推他的腰,把还在看倒影的谢七郎摆正身体,颇有风度地拉着对方的衣袖走:“不用看了。谢家七郎美皙如玉,清雅出尘,是如仙画般的美景。”
谢七郎见他夸自己,抿唇笑道:“苏卿儒雅温文,丰神俊逸,也是极好看的。”
苏卿轻瞄他一眼,但笑不语。
从几日前水崖杀敌之后,两人就连夜赶路,渴了饮山间清泉,饿了就打野味吃,晚上因为冷就靠在一起睡,这才从荒无人烟的森林赶到繁华似锦的南水镇。
这期间谢君枫对他的态度好了许多,没那么试探警惕,显然已经接受了这个对他有恩的新晋幕僚,开始好好相处。
苏卿乐在其中,这本来就是他想要的。
两人走了一路,周边热闹的吆喝阵阵,谢君枫仍然走在前面慢悠悠带路,很快在一间还算不错的客栈前停下。
苏卿抬头一看。
【白马客栈】
苏卿把视线从【白马客栈】移到了一旁牌匾上的小字上。
“闹事打砸者滚,吵闹无礼者滚,看不顺眼者滚。”
他一字一句念出这句话,觉得这客栈的风格真够诡异的。
苏卿深切觉得这怪里怪气的客栈名和特立独行的“规矩”,很符合身旁这位家主的风格。
谢君枫就给他一种看似温柔靠谱,实则肆浪张狂的感觉。
“苏卿觉得这话如何?”谢君枫突然问道,“大概很多人都不理解,一间伺候人的客栈罢了,居然这么狂妄无礼。”
苏卿用手指抚了一下门沿,懒洋洋道:“还是含蓄了些。”
谢君枫眼底闪过真切的笑意:“哦?”
“想狂就狂得彻底些。”苏卿抬步走进客栈内,侧眸瞥向笑意盈盈的谢君枫,咬字清晰,略带点儿低沉,“闹事打砸剁手,吵闹无礼割舌,看不顺眼脚踹。够狂吗?”
谢君枫笑道:“很狂,七郎喜欢极了。”
两人一同进入店内,容貌优越,风度不凡,眨眼间就吸引了不少视线,有小二连忙过来迎接。
“两位公子,打尖还是住店?”
苏卿不说话,把话语权让给了谢君枫。
毕竟他原身是个没钱的二愣子,他穿过来也没钱,目前吃穿用度还要靠谢君枫资助。
眼瞅着那两人在小声谈些什么,小二脸色从温驯恭敬骤然一变,随后又满脸堆笑。
苏卿不感兴趣的移开眼神,他观察着这间客栈,虽然外面牌匾狂妄不羁,但这里处处干净精致,妥帖的安排好每一处,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他把眼神放在来往的客人上,观察他们的言行举止。
苏卿唇角上扬,心底深思。
这些客人看着可不是什么小人物,人来人往的,最次的客人腰间也藏着武器,眉眼带着煞气,一看就是沾过人命的江湖人。
更别提一些气势逼人、穿着贵气的客人,脸上带笑藏锋的狐狸样,活脱脱的官家人。
这家客栈真不简单。
“苏卿。”身后传来温柔含笑的声音,“看出了什么?”
苏卿回头,见谢君枫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他身后,调侃道:“看出了谢公子真不简单,一家客栈都能经营出门道。”
“苏卿也说了,一家客栈罢了,能有什么门道?”谢君枫把他拉到自己的身边,“比起寻常客栈,白马唯一的好处,就是能给七郎一点额外消息。”
苏卿压低声音,和他耳语:“北河盗贼找到了?”
谢君枫的耳尖被他口中呵出的热气喷得酥痒,不自在偏了偏头,躲开了他的唇,脸上笑容不变:“找到了,不幸的是领头人昨日刚出南水,我们来晚一步。”
苏卿没看懂他为什么要躲开,也不在这种细枝末节上扣重点,反问道:“既然如此,幸运的点在哪里?”
“幸运的是,他们把货分了不少出来,留了人准备从另一条路走,约好在东方一个地下市坊汇合售卖货物。”
——“而留下的这批人,目前并没有离开南水镇。”
苏卿挑起长眉,一秒猜中这伪君子的想法:“他们鸡蛋分装不同的篮子。而南水镇有你的接头人,你想抢货?”
谢君枫笑弯了眼睛,赞叹道:“苏卿真是聪慧无双,智谋过人。七郎何其有幸得到这样的人物?”
苏卿觉得这人有点像无情的夸夸机器,不管他做什么说什么都要夸上两句,不可否认,和他待在一起总是舒心慰帖。不过一句话而已,有什么好夸的?
他忍不住笑:“谢公子,你总这么夸我,不怕苏卿最后膨胀骄傲,不可一世吗?”
“世间不知凡几的蠢人废物都骄傲自满,苏卿傲些是应该的。”
谢君枫以扇遮面,唇角不自禁扬起弧度,和他窃窃私语,“在七郎看来,苏卿还是太敏感多思了些,不可一世总比谨小慎微好,我偌大的谢家自然能支撑得起一个幕僚的傲慢张狂。”
苏卿嘴角弧度不变,难得不留情面的戳破他:“谢家主,还是别对一个幕僚如此宠溺骄纵。”
“嗯?”
“如若苏卿当真傲慢张狂,迟早落得那个贴身小厮一样的下场。”
以谢君枫的狠毒心性,他要真被骄纵成对方口中的“狂人”,早晚被神不知鬼不觉的搞死。
具体下场看贴身小厮,苏卿不信那人刚开始就这么骄纵,定是谢君枫把他宠纵得不知天南地北,以为自己多重要,沾沾自喜。
真骄傲自满那天,就是谢君枫乏味厌烦那天。
谢君枫了然“啊”了一声,觉得他这样想不太对。
他对小厮可有可无,跟看戏子一样瞧他傲慢作戏,心底只有哂笑无聊,放身边不管是为了乐子。
可苏卿这样有能力的强者,骄傲些理所应当,谢君枫自己也不见多低调卑微。
但事确实是他做的,这个无从反驳,跟苏卿说他不一样,明显这笑面虎不信。所以谢君枫想解释一下,发现还真无从下手。
大概谢七郎自己也没发现,他平常伪装极好的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外表,常人和他相处多年也看不出来,被算计了也只会乐呵呵给他数钱。
最近乍一遇到和他同类型的斯文败类,就忍不住卸下肩上重担,行事放纵肆意,暴露了本性。
也让苏卿把他这人看得太透,甚至想的过分了。
谢君枫刚准备好措辞想解释一下,猛然想起什么,即将脱口的话又憋了回去。
……他为什么要解释?
苏卿的想法重要吗?
谢君枫的这个念头在心里转了一圈,回过味之后觉得苏卿的想法也没那么重要,没有解释的必要,就笑着岔开话题。
“南水镇茶点出了名的香甜软糯,苏卿要不要试试?”
苏卿听闻此言,知道谢君枫不想多聊,配合道:“有果饮吗?”
“应当是有的。”
小二见他们商讨完毕,毕恭毕敬的走过来。
“公子,楼上请。”
苏卿多看了他一眼,比起一开始的恭敬有余,真诚不足,这小二的神态、动作都端正肃穆了许多,隐约有点诚惶诚恐的味道。
苏卿对这两人聊了什么没兴趣,谢君枫在这个世界活了二十二年,谢家更是连国第一世家,连国作为流水皇帝、铁打世家的特殊国度,谢七郎身上的光辉照耀到一度让皇帝都黯然失色。
这样的人,有耳目情报是应该的。
——怪不得身后的追杀这么凶猛,皇权就想让他死。
除非权势滔天、家世丰厚,忤逆皇权的人终究活不长,谢君枫是有这个条件,可他身体有疾,二十四岁那年早死,太英年早逝了。
谢君枫死后,苏卿可还活着。
距离谢君枫死亡还有两年时间,或许他该早些筹划后路,等人死后,免得因为和谢君枫的合作关系,被皇权针对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肩膀被折扇敲了一下,谢君枫笑意晏晏:“苏卿,回神。”
苏卿无奈看他一眼,想说自己没走神。
他只是习惯性思考的极多,关注外界的意识还是存在的。
谢君枫牵他上楼,温柔道:“刚刚看你皱眉苦思,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不管此人本性怎样恶劣,但现在确实在关心他,苏卿也说不出在想等你死后我怎么和你撇清关系这种话。
虽然他确定谢君枫不在乎这话的难听程度,只会一笑而过。
“我在想,什么时候去抢货?”
谢君枫打开折扇,轻笑道:“南水镇有他们的眼线,宜早不宜迟,今晚如何?”
苏卿点头:“好。”
谢七郎嗔道:“他们留的人不算多,动作不宜过大,会打草惊蛇,目前只有我们两人,苏卿会不会太劳累了。”
苏卿觉得他假慈悲、假关心,他脸上挂着温和笑意,掀开眼皮:“怎么会?为家主做事,苏卿心甘情愿。”
谢君枫了然:“回去之后,苏卿会官进从六品。”
比起原著中累死累活当状元郎的原主,花几天就谋得从六品官职的苏卿心满意足。
这只是个开始,谢君枫对他的资助和回馈,之后只会越来越多。
只要他能表现价值,为这伪君子做事干活,谢君枫不会吝啬。
他的身后站着连国第一世家的家主,连国可是个皇帝都无所谓的地方,这里的一切都靠千百个世家强撑起来的。
而谢家,就是在千百个世家拼杀出来的第一。
苏卿掀起唇角,露出一丝真诚笑意。
原著中的状元郎看似风光无限,还不是被谢君枫一指捏死,跟杀蝼蚁似的。
在这个世界,平民百姓太难出头,
还是背靠谢君枫这个金大腿舒服些。
除了死的太早,简直完美。
今晚无月无星,乌云密布在头顶,是风雨欲来的架势。
可能要下雨?
苏卿坐在客栈的房檐上,周边空荡黝黑,呼啸的寒风吹拂着鬓边,他感受着和白天相差甚大的温度。
今晚大概要下雨,寒风吹进骨缝里,冻得人手脚冰凉。
“咳……咳咳……”
压抑的咳嗽声从苏卿背后传来,苏卿回头一看,就见到脸色发白的谢君枫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的身后。
四目相对,白衣青年笑了笑:“等久了吧?马上出发。”
苏卿在他脸上多看了几眼,发现谢君枫脸色苍白,唇色发青,隐藏在袖口中的手指不自觉发抖,他心里陡生怀疑。
“你犯病了?”
谢君枫拿手帕擦拭了一下唇角,笑道:“七郎没有大碍,刚吃过药了,只是药性来的比较迟,吓到苏卿了?”
苏卿不觉得能短时间把谢君枫变成一个正常人的药会是什么好药。
他知道这个人内里桀骜不驯,如果身体真差成现在这样,吃副作用强大的烈药来维持表面的生机不是不可能。
苏卿不赞同的皱起眉,本着亲疏有别的立场还是没强硬要求谢君枫什么,只是抬头看了看天色。
犹豫一瞬,他还是提醒道:“天冷就多穿衣,谢家主还是不要太糟践身体……药少吃些。”
见对面的白衣青年只低头闷咳,不回应他的话,苏卿身形微妙顿了顿。
不听话的病人。
没办法,苏卿只能撬开屋檐的一枚砖瓦,他闪身钻进客栈里,从自己的房间里掏出了一件披风。
披风不是很贵重,因为之前赶路晚上太冷,他穿了有段时间,洗洗穿穿的,干净柔软还透着股清凉的香气,给谢君枫也不算委屈了病人。
谢君枫还站立在屋檐之上,他见苏卿钻进客栈里不见身影,忽然低头:“噗……咳咳……咳咳咳……”
憋在喉咙里的一口闷血总算有机会吐在了手帕上。
手帕上的血升腾着热气,洇湿了洁白如雪的帕子,从指缝中伸出,被主人很快藏在衣袖里。
拿到披风不久,苏卿跳上了屋檐,单膝跪地抬头看去。
这里琉璃砖瓦层层排列,空旷无边的夜色唯有白衣胜雪的谢君枫站立于此,他面目俊美无双,长睫微阖,唇色比起刚才是意外的鲜红艳丽,肤色空荡苍白,只嘴角还勾着浅笑。
……还挺漂亮,像勾魂摄魄的吸血鬼。
苏卿心想,要说容貌,他没见过谁优于谢君枫的,这人好看的有点太过分了,夜色下给人一种渗人的美感。
殊不知在谢君枫眼里,此时的苏卿让人心头一动。
青年原本随性慵懒的气质因为难得的焦急都没那么散漫,正单膝跪地抬眼看他,怀里抱着一件柔软的长款披风。
他容貌并不锋利张扬,是斯文柔和的五官,优雅清俊的类型,因为隐约的烦意所以紧抿着唇,那双幽黑如点墨的瞳孔直勾勾盯着谢君枫,仿佛能看到心底深处。
奇怪……
谢君枫心里感觉怪异,他下意识想后退一步逃避什么,又觉得这样更加奇怪了,就站定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苏卿站起身向他走来。
柔软清香的披风披在了他的肩膀上,谢君枫神色微怔,看他给自己披衣服的样子。
苏卿知道他不喜欢和人离太近,把衣服披上就后退一步:“劳烦家主自己整理了。”
谢君枫笑得真切了点:“苏卿在关心我吗?真是受宠若惊。”
这算关心吗?苏卿觉得不是:“谢家主是病人,要多照顾自己身体。您那么多的仆从下人都不在身边,苏卿没办法看顾好您的私事。”
谢君枫眨了眨眼,道:“能叮嘱七郎多穿衣的人可不多,愿意看管七郎私事的人,前所未见。”
“……”
苏卿突然觉得这人有点缺爱,下一秒又觉得自己脑子估计是被驴踢了。
居然认为位高权重、呼风唤雨的谢家妖孽缺爱,真是一路走来谢君枫对他太温和了,让苏卿不知天高地厚。
“谢家主,该出发了。”苏卿率先转身,他手撑了一下砖瓦,身形利索的跳下屋檐,“抢货的事,还要您来带路。”
谢君枫脚尖点在琉璃瓦上,他身形翩翩的跳下站立在苏卿身后,显然心情极好,笑得愈发温文尔雅,用折扇拍了一下青年。
“今晚不要动武,站在七郎身后就好。”
“嗯?”苏卿狐疑的看看他,感觉不对劲,“为何?”
谢七郎用手指点了点他的鼻尖,笑道:“动武便会受伤,苏卿身上的伤口现在还没好……今晚让七郎来。”
谢君枫这人,想对一个人好便会失了界限,就比如现在。
他袖口清香怡人,温热的指尖和他的鼻尖相碰,夜色下温柔浅笑的柔情眼深深看着他……一股无形电流从苏卿的鼻尖一直流窜到脚底,酥酥麻麻。
苏卿被他点了一下鼻尖,觉得这个动作让他心里突生不适……并没有第一次肢体接触时的嫌恶难受,但就是感觉很不舒服。
他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躲过了谢君枫的亲昵,点头微笑道:“多谢家主,今晚辛苦。”
见人躲开,谢君枫也不在意,他只是心情颇好想用这种方式表达一下愉悦而已。
不可否认,他有时候确实容易失亲疏关系的分寸。
也不可否认,他对人的亲昵程度撑死也就对苏卿这样了,再亲近下去他自己也要开始不适嫌恶。
苏卿一边感慨这人的喜怒无常,一边用手帕擦拭自己被摸过的鼻尖,垂下的眼睫遮住眼底的不耐烦躁。
“不开心吗?”谢君枫突然道,“因为七郎不经允许,就随意亲近你。”
苏卿擦拭的动作一顿,清俊的脸上不怒反笑,就像在反驳某人把他看的太透彻,他说:“……没有。”
谢七郎当然不信。
苏卿对他的了解深刻,谢君枫对苏卿也不遑多让。
“以后不会了,原谅七郎这个毛病吧。”谢君枫用手指碰了一下自己的侧脸,他眉目温润如画,不笑也含情温柔。
他惭愧道:“我从未和人如此亲近过,这是第一次。以后不会再得意忘形,苏卿莫要生气。”
碰个鼻尖而已,算什么亲近?
苏卿觉得自己在被人哄,他心里觉得怪异,不耐却渐渐消下去了。
……是自己小题大做,本来就是他先去关心谢君枫的。
率先示好,给人产生了关系亲近的错觉,真被谢君枫亲近了又觉得不耐烦,他这也太没道理了。
苏卿说:“不用你道歉,是我脾气太大。”
这一路走来,之前小厮激起了苏卿的怒气,谢君枫让他消气了才出发。这次又是因为他不占道理。
——总是对合作者发脾气,谢君枫还能耐心让他消气,性格还是太温柔了。
忽略之前小厮的不尊敬,再忽略这次谢君枫的过度亲昵……苏卿想了想自己一路的毛病,觉得应该改一下,要对谢君枫更多一点包容心才对。
谢君枫不是他生前的那些同伙,以前苏卿是领导人,现在谢君枫才是给钱给资源的甲方。
对甲方,他脾气再这么傲,那就不合适了。
“怎么能是苏卿的错?”谢君枫责怪的看着他,“不要对自己太刻薄,苏卿一点错也没有。”
苏卿一阵失语,只好道:“我们该走了。”
谢七郎笑弯了眼睛:“听你的。”
北河盗贼的分支藏在南水镇的一处民宿内。
他们租了一间四合院的房子,每天都派人把守着地下室,四合院的木门槛总有几个大汉勾肩搭背、进进出出的。
今晚他们开始行动。
把藏宝搬运到船上去,用船把珍宝偷渡到东边的地下市坊,和他们的老大偷偷汇合。
夜色掩盖住一切,大汉们的背影在浓黑里若隐若现,湖泊上的迷雾升腾,遮挡住他们的身影。
李虎是这次偷渡行动的领头人,他满脸横肉,虎背熊腰,袒露着上半身露出自己丰硕的胸部,油汗滴滴答的顺着肥胖的线条往下滴。
他站在码头上,指挥着搬运的大汉们。
“赶紧的!轻手轻脚,损失了货物你们赔得起吗?!”
“那个角落里的,谁让你歇的?!我让你停了?起来干活!”
甲板被来来回回的踩踏着,大汉们喘着粗气搬运着货物,湖水飞溅到船上,浸湿了他们的黑色布鞋。
高高扬起的桅杆直立,在寂静的夜色中如同刺破苍穹的长剑。
隐藏在夜色最深处的某个地方,两道挨得极近的身影在冷眼看着这群人的忙碌。
苏卿感觉自己的空气在被另一个人的气味侵蚀,他抬了抬眼皮,懒散道:“谢家主,委屈你和苏卿挨在一起了。”
谢君枫收回看那群死人的眼神,柔声道:“不委屈,习惯了。”
毕竟这么多天下来,同吃同睡的,还隔着衣服抱在一起取暖过——即使很快分开,膈应能怎么样呢?
膈应着膈应着,就习惯了。
偶尔的不舒服也没办法。
苏卿这才慢悠悠勾唇,偏头和他低声耳语:“那现在您能告诉我这批货究竟是什么吗?让大名鼎鼎的谢家家主亲自追踪。”
谢君枫垂着眼睛,他盯看轻笑的苏卿,良久才道:“……为表诚意,也不是不能告知苏卿。”
苏卿慢悠悠的,从鼻腔挤出哼音。
“皇家对我谢家忌惮已久,这次发难不过是准备好的由头罢了。”谢君枫凑在他的耳旁,声音字字压低。
苏卿闻言眼底闪过暗色,若有所思:“谢家主能被他们准备好的由头威胁?”
“背后主使,是我连国的太后。皇帝不为所惧,一个无用的傀儡。”谢君枫尾音含笑上扬,“他们被我谢家控制这么多年,想垂死翻身。”
让他谢家分支的谢斓去看守商货运送京城,后谢斓被杀,皇货被抢夺走,再用皇货里有谢家觊觎皇位的证据,要谢君枫给个交代,把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
丢失了什么东西不重要,证据是什么也不重要,这个理由甚至粗糙简陋,一看就是糊弄蠢物的。
把谢七郎逼出京城才重要,铺天盖地的追杀是重中之重。
苏卿突然想到什么:“……当今皇帝,年岁几何?”
谢君枫漫不经心道:“五年前被七郎辅佐上位的小废物……今年十七?还是十六?”
听闻这番话,苏卿眼底浮现笑意。
他总算明白谢君枫为什么是本世界反派大boss了。
以他主角探寻器的直觉来看,这个皇帝大概率就是本世界天命之子了。
对一个忍辱负重、卧薪尝胆的少年君王来说,把控大半朝堂的谢家妖孽,怎么不算人间大反派?
“上一任皇帝怎么被你弄死的?”
谢君枫听到这句话,顿了顿,状似抱怨道:“苏卿问题可真多,先帝死在歌姬的肚皮上,和七郎有什么关系?”
苏卿挑起长眉,深深看他。
狠!
给堂堂一个皇帝下药,让人日夜和歌姬缠绵悱恻,一直到精疲力尽死在女人肚皮上……
这不是把皇家的脸面狠狠撕下来,往地上踩几下还吐两口唾沫吗?
苏卿心里还真生了一丝好奇:“谢家主做事不是不讲情面之人,先帝做了什么让您愤怒至此。”
谢君枫听到他这句话,似乎想起来了什么,眼神寸寸阴抑了下去,声线冷漠道:
“没什么,该走了。”
苏卿见此没再问他,压低声音:“抱歉。”
谢君枫脸色忽然春风拂面似的,对他又笑得开怀。
“苏卿又没说错话,何错之有?”
“……”阴阳怪气。
两人猫着身体从阴暗的小角落里钻出来,货箱的边缘被一双指节细长的手抓住。
苏卿打量着不远处忙碌吵闹的码头,道:“等他们搬运完毕,要摇船去往东方,既然如此……”
谢君枫接过他的话:“等搬运完之后,我们再动手。”
湖泊上的迷雾让一切蒙上细纱,隐藏在水上的船舶规模还算宏大,可见搬运的货物之多。
这里的忙碌随着雾气渐浓,逐渐止歇。
一直到差不多了,负责人开始呦呵他们赶紧上船,大汉们喘着粗气陆陆续续塌上了甲板,钻进了船内。
苏卿安静等待他们,见他们差不多了,扭头看了一下谢君枫,见他动作、言语、神态什么的都和往常无二,知道谢君枫目前状态还可以。
“上船。”苏卿掀起碍事的衣角,脚步一踏,从角落里踏上了码头边缘的栏杆,随后跳上船用手抓住了桅杆,身形飘逸的滑下。
谢君枫紧随其后,还有心情做夸夸机器:“苏卿刚才上船的风度真是迷人眼,七郎得了你……”
“谢家主,请闭嘴。”苏卿笑得斯文有礼,轻言细语道,“紧张做事的夜晚,别逼苏卿抽你。”
谢君枫不听,见隙就夸:“苏卿是有脾气的人物,能人异士脾气大些是应该的,说要抽人的苏卿风姿居然如此出尘仙雅,惹人眼的要命,我真是喜欢极了……”
苏卿怀疑他在故意恶心自己,他还有证据。
他被谢君枫气笑了,好笑又无奈:“苏卿刚刚是哪里得罪了家主吗?居然费尽心思恶心我。”
“没,逗逗你。”谢七郎越过他往前走,回头笑得愉悦,“刚刚七郎心情不愉,逗完苏卿就好多了。”
苏卿听到这句话也不生气,跟上他的步伐:“是我急于问话忘了分寸,惹得家主不悦。”
“苏卿问话没错,该问就问,七郎想回答的自然都回答给你了。”谢君枫说,“你我二人性格相合,相处时日不多但了解得深刻,维持表面的疏离太累人了,亲近些也好。”
这是在提醒苏卿,他们的距离可以更亲近一点,不用总是维持表面的礼仪和得体。
每句话都在绕三路十八弯,确实挺累的。
之前谢君枫也提过让两人亲近一点,不过苏卿那时候配合,之后照旧以礼相待。
现在的苏卿见他主动抛出橄榄枝,也顺驴下坡:“我毒嘴毒舌,家主听了别生气就好。”
“没关系,七郎脾气好。”
谢君枫脾气确实挺好,不管惩罚或者杀人,他都没见谢君枫动过气,轻飘飘的决定人的生死,不过是觉得被冒犯了而已,气是一点儿没有的。
苏卿唇角勾起一抹笑,正准备和他说些什么,就见谢君枫对他调皮眨眼,玩味道:“苏卿,现在愿意叫我一声七郎了吗?”
苏卿:“……哈。”
有意思,他总觉得谢君枫在他面前越来越放肆随意了。
应该不是错觉。
大概是苏卿的表情太一言难尽,谢君枫笑弯了腰,手扶着他的肩膀止不住笑。
苏卿凝视着他的模样,站着被调戏显然不属于他的作风,现在谢君枫在他面前随性而为,如果他还是遵守着表面温文,占据上风的就成了姓谢的。
……那可不行。
沉吟良久之后,收拾好心情的苏卿骤然笑出了声,柔情着嗓音款款一声:“七郎……”
谢君枫怔愣,回过神之后笑得更放肆了。
其实听到这声两人还是觉得心里怪怪的,但意外的没有开始那么难受,也算勉强接受了这个称呼。
底线还是要一步步降低的。
嘴里说着笑,行动不落,苏卿撬开了船舶的窗户,跳进去之后伸手把谢君枫拉了进来。
船舶的这个房间黝黑潮湿,闷热到让人胸闷难受,脚底板还浸着黏水,充满了虾鱼的难闻腥臭味,让人作呕。
苏卿不悦的扬手挥了挥空气,伸手把谢君枫拉到窗边:“多呼吸新鲜空气,这里闷热潮湿,全是烂肉味。”
谢君枫身体不好,坦然受了他的关心。
这里是堆放虾鱼杂物的地方,苏卿走了几步就撞到了不少的东西,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之后他长了教训,蹑手蹑脚的挪到门口,从袖口那里抽出一把匕首,把外面门拴上缠裹的绳索一刀划开。
苏卿推开房门,见外面没有人徘徊,回头道:“谢家主,可以走了。”
谢君枫背对着他依靠在窗边,正皱着眉头闷咳,听到这句话他用手指拭了一下嘴角的血丝,扭头无所谓笑着:“该叫七郎才对。”
苏卿哂笑,改口迎合他:“好,七郎。”
谢君枫满意了。
两个风姿卓绝的青年推门而出,把臭鱼烂虾扔到身后,在潮闷黝黑的长廊里摸索着道路。
.
“砰——!”
李虎把脚边的女人踹到一边,他嘴里嚼着肉块,粗厚的手上攥着酒壶,脸色狰狞。
“他娘的……狗屁谢斓!敢这么搞老子……”
他左边站着北河盗贼的二把手,一个瘦高的中年人,见自己大当家恨怒交加的表情,连忙躬身小心翼翼道:
“大哥,慎言……那谢斓不知道在队伍里安插了多少探子,指不定就……”
“滚!”李虎把他一脚踢翻,口中唾沫星子横飞,“我怕他吗?!他算计老子,就这么算了?!说什么只是一船普通皇货……普通皇货怎么把谢君枫招来了?!……谢君枫是我们能惹的起的人吗!!?”
越说越恨,他“嚯”得站起身在空地上来回走动,脚边滚着几个被踹得连连打滚的人。
“都算计老子……官府那边说我追杀谢君枫致人失踪,我怎么可能有胆子动他……谢斓!对,都是谢斓的错!是他想杀自己的表哥!”
二当家连忙滚到他的脚下,哎呦哎呦的喊,伸出手攥住李虎的裤腿,哭喊道:“大哥……现在谢君枫确定失踪了,官府非说是我们的错,让我们交人,给我们扣屎盆子……谢斓这时候和我们分头走,这典型着想放弃我们!”
李虎怒目圆睁,吼道:“我知道!!他手上有兵,老子有什么办法!只能听他的!”
他脑子一团浆糊,只觉得现在身处密麻的蜘蛛网内挣脱不得,他跨过一个坑,还有下一个坑在等他,挣脱一个绳索,另一个绳索又会缠上来……
谢斓在算计他,官府在算计他,皇家在算计他,连谢君枫都在算计他……
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为什么成为了每个人的棋子!?
额头青筋暴起,黝黑暗黄的脸上被血色充胀,李虎怒吼一声,铁拳狠砸在墙壁上,木制的船壁被砸出一个深坑。
“加强警戒!我们必须和谢斓汇合!”
李虎表情逐渐扭曲:“老子就是拖,也要拖死他!”
时隔主卧几个弯廊的一处长廊内,谢君枫折扇拍打着掌心,慢悠悠的带着人走。
身后的苏卿见他悠然自在的模样,散漫抱臂跟着他,笑着调侃道:“七郎,急匆匆赶来,怎么不见你急匆匆办事?”
谢君枫噗嗤笑出声,他现在是听一次这鬼称呼就笑一次。
叫他七郎的苏卿真是又诡异又带着一丝微妙的可爱。
他边咳边笑:“……因为不着急,咳……棋子在这里放着又跑不了……”
苏卿瞥他一眼,拉了一把谢君枫,脸上也浮现笑意,说:“谢公子还是别笑了,越笑越咳,这声七郎以后留着逗乐叫。”
谢君枫勉强止住咳嗽,闻言摇头:“可别,少听一次惋惜一次,七郎不想留遗憾。”
这话像遗言,听着就晦气。
苏卿没接这茬话,反而话题一转问:“棋子在这里,算计的是谁?”
谢七郎笑道:“谢君枫失踪这件事,谁信就杀谁。”
“腹背受敌。”苏卿评价一声,不知是讽刺还是赞叹,“看来除了谢君枫自己,谁都是他的敌人。”
谢君枫佯装委屈:“他周边都是些豺狼虎豹,虎视眈眈盯着他想吃肉喝血。”
——“谢君枫可怜死了。”
保皇党派的武官、文官,背后的皇帝、太后,因为谢君枫惨遭战争的各国皇帝百姓,谢家分支,哪怕是谢家主家的长老们都不想让谢君枫活。
天下千万生灵,怨恨谢君枫的数不胜数。
大反派看起来是风光无限、熠熠生辉,走的路却看不到尽头。
苏卿哼笑一声:“可怜?”
那可真够可怜的。
以一己之力压制本该高高在上的少年帝王,打压逼迫尊贵无匹的皇太后,侮辱搞死上一任皇帝,弄死无数或清廉正直或贪污受贿的文官武官,然后发动战争侵占其他国家,挑起各国大乱。
好可怜的谢君枫!
好一个高危世界反派大boss!
谢君枫不用洗白,他是真的黑心狠辣,全然一个正经搞事业的高危反派。
“苏卿也可怜。”谢君枫忽然叹了口气,装模作样,“寒门苦读十几载,一身才华却得不到重用,幸好遇见了七郎。现在的合作,分明是我们两个可怜人在拥抱取暖,回报世间。”
苏卿低笑出声,心想谢君枫脸皮还挺厚。
两个神经病的祸害搞事变可怜人抱团取暖,说出去天道之子得呸他们一脸唾沫,含恨而终死不阖眼。
苏卿和谢君枫慢悠悠的走在长廊上,一个动武就吐血的病秧子主家,一个动武就受伤的门下幕僚,走在敌人的地盘上一个比一个悠哉。
拐角处,粗嘎的男人声音突然传来,伴随着凌乱的脚步声。
“大哥说了,让我们加强警戒,你们,你们,还有你做领头的,去那边守着!剩下的人跟我走!”
苏卿脚步骤然停顿,他神色微冷,从袖间抽出匕首俯身想偷袭,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摁住他的肩头,把他拉进最不起眼的死角旮旯里。
谢君枫在他耳旁低语:“现在不宜杀人,七郎自有安排,苏卿听我的。”
作为一个为主家做事的幕僚,很多安排他不用刨根问底,苏卿不一样,他想知道。
“谢家主隐瞒的是否太多?”苏卿偏头询问,“能告知吗?”
“叫七郎。”谢君枫纠正他的称呼,认真道,“之后再解释,这些人得活着。”
苏卿正想说什么,那边传来脚步踢踏的声音,这是有人来这里巡逻了。
那边粗哑的声音越来越近。
“去那里看看有没有情况。”
两人站在这里的面积还是太大,苏卿听到这句话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谢君枫压在他的身上,这一退两人身形不稳,加上空间狭窄,苏卿被他压得跌落在地,四肢绞缠。
两人莫名其妙的肢体相贴,这是个亲密的姿势,说不出什么不对劲。
为了缓冲下压,谢君枫伸出手想要握住什么,结果好巧不巧的握住了苏卿的脖颈——成了带着掌控意味的掐脖。
而苏卿不爱和人贴这么近,他也下意识伸手,手掌握住了谢君枫的腰,两人的距离不远反近,因为他的掐腰谢君枫凑得更近,刹那间呼吸交缠,四目相对。
同样的控制欲,同样的强势。
一个掐住对方的脖子,一个掐住对方的腰肢。
很暧昧不明的距离,更别提二人呼吸都缠绵在一起,谢君枫身上是一股清新的梨香,身为掌权人,他却很爱这种不太稳重的清香。而苏卿身上是淡淡的薄荷味,沁人心脾,有种和他本质一样的冷清淡薄。
两个味道相互交织在一起,突破了最安全的距离。
因为没有心理准备就抱在一起,几乎是下一秒,两人脸上都浮现了厌恶,又很好的隐藏在心底深处。
曾经握个手都嫌弃的两个洁癖,居然这么紧靠在一起,真是要老命了。
谢七郎笑不出来了,潜意识的不舒服让他眼神微凉,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和他靠在一起的是苏卿,勉强缓和了脸色。
苏卿不愧是他称赞笑面虎的角色,这种时候还能笑的出来,如果不细看的话,看不出他笑得僵硬。
他温柔下声音,用亲和的态度对待明显不舒服的谢七郎——虽然他很想直接把身上这人丢出去,别坐他腿上。
“时机真不巧,需要委屈一下七郎了。”
谢七郎扯扯唇角:“哪里,分明也委屈了苏卿。”
都觉得对方心里在恶心,又因为时局不得不靠在一起。
不过大风大浪的见过不少,接受能力也都可以,在确定分不开之后,两人就着这个姿势噤声,也没开始那么抗拒拘谨。
“那里有什么动静?”
一个大汉手握长刀,用浑黄的狼眼注视着某处。